顾晏清就站在那儿,逆着光,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还是那张能让财经杂志销量翻倍的脸。
可我看着他,只觉得陌生。
【啊啊啊男主来了!他是来给女主撑腰的吧!我就知道他最爱我们拂衣!】
【我赌五毛,顾晏清在门口听了半天了,听到女配失忆,他心里怕是乐开了花。】
【肯定的啊,毕竟现在喜欢的是女主,要是女配拿救命之恩道德绑架,他才头疼呢。】
我迎着他的目光,再次发挥我奥斯卡级别的演技,歪了歪头,一脸天真地问我爸:
「叔叔,这位是?」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顾晏清身上。
我爸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清了清嗓子,抢在任何人之前开口,语气生硬得像在宣读判决书:
「棘棘,这是你堂妹的未婚夫,顾特助。」
「你……叫他顾特助就好。」
他甚至不敢说出顾晏清的全名。
我死死地盯着顾晏清。
我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丝可笑的、卑微的期待。
我希望他否认。
我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在我爸面前皱着眉说「叔叔,您说什么呢,我跟荆棘才是一对」。
可他没有。
他只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我的视线,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我。
柳拂衣那只手,还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他没有推开。
他默认了。
我低下头,视线落在我右手手背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车祸时,玻璃碎片划开的。
因为当时,我整个人都扑在了他身上,用我的后背和手臂,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撞击和碎渣。
我用我三年的青春和半条命,换他毫发无伤。
而他用这三年,爱上了另一个女孩。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高中的时候,隔壁班一个男生给我递了封情书。
顾晏清知道后,一个人跑去喝闷酒,醉得一塌糊涂,抓着我的衣角,红着眼睛哭着求我:「荆棘,你不准喜欢别人,绝对不准。」
那个少年,终究是死了。
死在了三年前那场车祸里,或者,更早。
顾晏清和柳拂衣没再多留,手挽着手,像一对璧人,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爸妈和我弟,殷勤地跟在后面去送他们,仿佛那才是他们真正的一家人。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我一个。
我挣扎着,扶着床沿,一点点尝试自己下床。
双腿软得像面条,但我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是我弟荆珩,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爸,妈,我们这样骗姐……是不是太过分了?」
紧接着,是我妈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和稀泥的腔调:「这也是为了棘棘好。」
「你想想,要是让她知道,咱们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找了个跟她那么像的人陪着我们……她该多伤心啊?」
「而且,这样也能让她收敛收敛性子,免得她再欺负拂衣。对她们两个都好。」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发抖。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我爸。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根毒针,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行了,别说这些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让荆棘把她外公留下的那些股份转出来。」
「到时候,平分给你们三个,我们做父母的,也就安心了。」
我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原来,他们不止是把爱给了柳拂衣。
他们还惦记着我外公留给我、我唯一的护身符——荆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我的天,我终于明白了,这家人不是不爱女配,是又爱又怕。】
【爱她的价值,怕她的脾气。】
【楼上格局小了,什么平分,你信不信股份一到手,老头子转头就全给女主了?毕竟女主才是他的……咳咳,心头肉。】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成了冰坨。
系统说得对。
这里,根本没人希望我回来。
就在我绝望到想直接从这楼上跳下去的时候,一条金色的、格外醒目的弹幕,突兀地跳了出来。
【荆棘别听他们的!反派一直偷偷暗恋你!每天都在拜佛烧香求你醒过来!】
【对对对!女配你快去看看厉阎吧!他房间里贴满了偷拍你的照片!晚上做梦都喊你的名字,醒来床单都没眼看了!】
【只要女配你一个眼神,反派全身都硬了!】
谁?
厉阎?
那个在生意场上跟我斗得你死我活,恨不得把我骨头都拆了的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