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他在我“坟前”说了五年“阮阮。”梧桐树下,男人掐灭烟,一步步走来,
皮鞋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苏阮攥紧手杖,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五年了,
她从未忘记这个混合着雪松与烟草的气息。他蹲下,手指触到她裤管下的冰冷金属,
声音发颤:“……不是腿?”“所以,”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一字一句砸进她心口,
“你就用‘死’来逃开我?!”风雪中,苏阮闭眼,泪水滑落。她知道,
这场精心编织了五年的谎言,终于,在他撕心裂肺的质问里,轰然倒塌。五年前,
也是这样的雪夜。刺眼的远光灯像猛兽的瞳孔,江临猛地打方向盘,车身剧烈旋转。
安全带勒进皮肉,她只记得他嘶吼:“阮阮!抓紧!”下一秒,撞击声震耳欲聋。
世界天旋地转。玻璃碎裂,金属扭曲。剧痛从腰部炸开,她感觉不到双腿。意识涣散的瞬间,
她看见江临被卡在变形的驾驶座里,额头流血,眼神涣散。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江临……快走……”然后,
是骨头碎裂的闷响,像是从她身体深处传来。再醒来,已是三天后。满眼刺目的白,
消毒水味浓得呛人。她动了动手指,触到被子,却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我的腿……”她嘶哑地问。护士红着眼,没说话。她低头,
看见被子下平坦的轮廓——从膝盖以下,空了。那一刻,世界崩塌。她想尖叫,想哭,
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无声滑落,心像被剜空。三天后,病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阮阮呢?
我女朋友苏阮在哪里?!让我进去!求你们!”是江临。他来了。她猛地闭眼,
指甲掐进掌心。不能见他。她示意护士靠近,
告诉外面那位先生……这个叫苏阮的女孩……没救过来……”护士震惊地看着她:“你确定?
”“求你了。”她闭着眼,眼泪顺着鬓角滑落,“让她‘死’在最好的年华里吧。
”护士红着眼点头。她听着江临从焦急到恳求,从恳求到嘶吼,
最后变成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呜咽。
“阮阮……你不能走……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嫁给我……”那声音渐远,最终消失。
苏阮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心如死灰。她不知道,江临在医院门口跪了整整一夜,
直到被助理强行拖走。她更不知道,江父江母得知消息后,亲自找到苏阮父母,
跪求他们保守“苏阮已死”的秘密。“她要是活着,江临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江母哭着说,“让他死心,或许还能重新开始。”苏阮父母含泪答应。于是,
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开始了。江临去了墓地,亲手立碑,每年忌日都去,
带她最爱的白色百合。而苏阮,在南方小城装上假肢,开始了地狱般的复健。第一次站立,
假肢磨破皮肉,血渗出来,她疼得昏过去。第二次,摔倒,膝盖磕在水泥地上,
假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第三次,第四次……她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次。但她没哭。
她告诉自己:你要活得比谁都坚强,才能配得上他放下的执念。
直到她能在不依赖手杖的情况下短暂行走,直到她能在幼儿园里平静地整理档案,
直到她学会在深夜独自流泪后,第二天依旧微笑面对孩子。她以为,这就是结局。直到此刻,
风雪中,那个本该在她“坟前”祭奠的男人,正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质问她为何用“死亡”将他推入地狱。梧桐树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
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而他们,就站在这道伤疤的中央,隔着五年的生死与谎言,
重新对峙。第二章:我让他亲眼看“我”死江临的手指死死扣住她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捏碎。他眼中的风暴从未平息,怒意、痛楚、被欺骗的疯狂,
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奔涌。“所以,”他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就用一场‘死亡’,把我推入地狱?!”苏阮别开脸,不敢看他。雪花落在她睫毛上,
瞬间融化,混着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江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累赘?!”江临猛地逼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灼热的气息喷在她冰凉的皮肤上,
“**告诉我,一座冰冷的墓碑,一堆胡说八道的谎言!这就是你给我的结局?!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昂贵的大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
“你知道这五年……”他的声音骤然低下去,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虚弱和绝望,
“我每天……每天都会去你‘坟前’说话吗?!”这句话,像一道惊雷,
毫无预兆地劈开了苏阮所有强装的平静。她浑身剧震,瞳孔失焦。
(江临的内心独白)每一天。整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清晨,我穿着笔挺的西装,
坐上加长林肯,司机问去哪,我说:“先去西山。”助理以为我疯了,可他们不敢问。
只有我知道,我要去见你。我抱着你最喜欢的白色香水百合,坐在你那块冰冷的墓碑前。
阳光晒得石头发烫,我就那么坐着,从日出到日落。跟你说公司上市了,
跟你说我又拿下一个项目,跟你说天气转凉了,记得添衣……我说:“阮阮,你看,
我没辜负你。”我说:“阮阮,我好想你。”我说:“阮阮,你冷不冷?孤不孤单?
”……没人回答我。只有一片死寂。后来我不去了。改成每年忌日。可那座墓,
成了我灵魂的锚点,把我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酗酒,喝到胃出血;我摔东西,
砸烂了书房所有的相框;我甚至……在手腕上划过一刀……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只是这具躯壳还在替你活着。“看着我!”江临猛地向前一步,
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苏阮瘦削的肩膀,粗暴地摇晃她,“看着我每年在你‘死忌’那天,
像个**一样抱着百合花,在那一无所有的土包前,从日出坐到日落!
看着我跟你絮絮叨叨说那些你根本听不到的废话!”他的咆哮声在空旷的街口回荡,
惊飞了树上的寒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肆意横流。
“你看着我因为你‘死了’,差点把整个人都毁掉!”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血泪,“酗酒,自残,像一具行尸走肉!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啊?!
”苏阮被他摇得头晕目眩,假肢连接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钝痛。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被撕扯,随时会碎裂。她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那是她仅存的防线,靠疼痛维系。不能哭。不能软弱。
这条路是她选的,再痛,也要走下去。“是。”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上剜下来,再蘸着血吐出。她强迫自己抬起眼,
迎上他那双痛得快要滴血的眸子,努力维持着表情的麻木,甚至牵动嘴角,
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微小的弧度。“江临,看看你现在。”她的目光,刻意地、缓慢地,
扫过他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他腕上那只象征身份地位的铂金腕表,
他即使痛苦崩溃也依旧掩盖不住的、属于成功者的精英气场。这些,都是她当初决绝离开时,
希望他拥有的模样。“没有我,你活得很好。”她的声音平板无波,
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不,是更好。你成了人人仰望的江总,
站在了从没人到达过的高度。”她的视线,
最终落回自己身上——那需要依靠手杖和冰冷假肢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身体。
眼中掠过一丝深切的荒芜与自嘲。“而我呢?”“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残废。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但她必须说完,必须刺穿他,也刺穿自己。
“我们在一起,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的污点。”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
吐出最后那句早已在心底演练过千百遍的、最伤人也最自伤的话,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一段需要你弯下腰,甚至跪下来才能平视的感情,太累了。
江临,我不要你那样。所以,‘死了’,对彼此都是解脱。”第三章:五年后,
他雪地跪问我“解脱?!”江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他嗤笑一声,
可那笑声比哭还难听,破碎得令人心碎。他眼底的血色瞬间暴涨,几乎要溢出眼眶,
吞噬掉最后一丝理智。他没有再咆哮,也没有再摇晃她。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松开了紧握她肩膀的手。然后,在苏阮惊愕的目光中,
在这人来人往可能被窥见的幼儿园门口,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令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
这个曾经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就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矮下了身子。右膝,
重重地,抵在冰冷坚硬、沾着融雪和尘土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他单膝跪了下来。
姿态决绝,没有丝毫犹豫。他的高度,恰好能与拄着手杖、依靠假肢站立的她,平视。
苏阮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尘不染的、价值不菲的西裤膝盖处,瞬间沾满了灰黑的泥污。
看着他以这样一种绝对卑微、绝对臣服的姿态,跪在她面前。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冷静,
所有自以为是的“为你好”的决绝,在这一跪面前,彻底碎裂,灰飞烟灭。眼泪,
毫无预兆地,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滚烫的、咸涩的液体,冲垮了她五年的堤坝,
顺着脸颊疯狂滑落,砸在他跪着的膝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再也支撑不住,
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手中的手杖“哐当”一声脱手,倒在冰冷的地上。
整个人朝着地面软倒下去。没有预想中的冰冷撞击和疼痛。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
在她坠落的瞬间,如同闪电般探出,稳稳地、紧紧地接住了她。将她整个人,
死死地箍进了一个温暖得几乎烫伤人的怀抱里。那么用力,那么决绝,仿佛要将她揉碎了,
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分开。他的下巴抵在她汗湿的发顶,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
沉重地渗入她的发丝,与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她听到他用一种破碎的、带着哽咽的,
却又无比清晰、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烙印,
深深烫进她的灵魂:“苏阮,你听好了。”“腿没了,我当你的腿。”“你想去哪里看竹林,
我背你;你想去海边,我抱你;你想环游世界,我推你坐轮椅。”“你如果觉得配不上我,
”他的声音陡然转狠,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偏执,“那我就把自己也变成残废,
陪你一起坐轮椅!”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声音里是穿透灵魂的狠绝,
是赌上一切的誓言:“你要是再敢‘死’一次……”他顿了顿,滚烫的唇贴上她冰凉的耳廓,
气息灼热。“我就把你坟刨了,躺进去,陪你一起。”第四章:腿没了?我当你的腿!
怀里的身体瘦削而单薄,微微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暴雨中即将凋零的叶子。
假肢冰冷的触感隔着一层衣料,清晰地硌在他的手臂上,
提醒着他这五年她独自承受的、非人的痛苦。这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剐蹭,
鲜血淋漓,痛不欲生。苏阮的脸深深埋在他宽阔的胸膛,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昂贵大衣的前襟。那强撑了五年、坚不可摧的外壳,
在他不顾一切的一跪和这番狠厉又绝望的告白中,彻底土崩瓦解。她抬起虚软的手臂,
想要回抱住他,指尖却只是无力地蜷缩了一下,最终轻轻抓住了他腰侧的衣服,
布料粗糙的纹理摩擦着她的掌心,像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死死攥住,不肯松开。
感受到怀中那细微却真实的回应,江临身体猛地一震,将她拥得更紧,
仿佛要将她生生嵌入自己的生命,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对不起……”怀里的女人终于发出细弱的、带着浓浓鼻音的三个字,像受伤幼兽的呜咽,
轻轻挠在他早已支离破碎的心上。江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试图平复胸腔内翻江倒海的情绪。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烟草味、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
以及……两人交融的、带着咸涩的泪水的气息。他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
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不要听对不起。”他稍稍松开她一些,
温热干燥的大手捧起她泪痕斑驳的脸。他的指腹有些粗粝,
却极其温柔地、一遍遍擦拭着她不断涌出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我要你活着,”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每一个音节都敲击在寂静的雪夜里,“苏阮,我要你好好活着,在我身边,活着。
”他的目光沉静如深不见底的海洋,却蕴藏着足以将她吞噬的旋涡,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古老的誓约,
“你都别想甩开我。”暮色彻底笼罩了天空,幼儿园门口的街灯次第亮起,
昏黄的光线柔和地洒下,勾勒着相拥的两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交织的、长长的影子,
仿佛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割。不远处,那支被丢弃的烟头,孤零零地躺在落叶和积雪中,
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点灰白的余烬,被风吹得微微滚动。风起,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
从他们脚边掠过,又悄然落下。这世间所有的风雪,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只剩下两颗历经劫难、伤痕累累却终于重新贴近的心,在彼此的怀抱中,
剧烈地、滚烫地跳动着。第五章:父母骗我五年,我崩了雪,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
江临没有松开苏阮,反而将她打横抱起。她轻得让他心颤,像一片被风雨打落的叶子。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SUV,动作坚定,
仿佛怀中抱着的是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江临,放我下来……”苏阮虚弱地挣扎,
脸颊烧得通红,“我自己能走……”“闭嘴。”他低头看她,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从现在起,你的腿,归我管。
”他将她轻轻放在副驾驶座上,细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又从后座拿出一条厚实的毛毯,
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连同那双冰冷的假肢也一并包裹住。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车子启动,
驶离了那片见证重逢的梧桐树。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风雪隔绝成两个世界。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苏阮低着头,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毯的边缘。她不敢看江临,怕从他眼中看到质问、怨恨,
或是更深的痛楚。她宁愿他恨她,也不愿看到他为她心碎。终于,江临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压抑着翻腾的情绪:“我爸妈……知道你还活着?
”苏阮的身体微微一僵,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最终,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所以,
”江临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收紧,发出轻微的“咔”声,
声音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五年前,
医院里那个护士说你没救过来……是你父母告诉他们的?
然后他们……帮我‘安排’了你的‘死亡’?”“嗯。”苏阮的声音细若蚊呐,
几乎被暖气的风声淹没。“为什么?!”江临猛地转过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苏阮,告诉我为什么!就因为我江临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所以你们所有人,
就联手把我推进地狱,让我在虚假的坟墓前祭奠一个活人整整五年?!
”他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带着被欺骗的滔天怒火。苏阮的眼泪再次涌出,她抬起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