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纯白婚纱,即将嫁给陆家的植物人长子,陆衡。
前世,我为他守了三年活寡,最后被陆家榨干利用,弃尸街头。
神父的声音庄严响起:「沈清欢**,你是否愿意嫁给陆衡先生?」
是陆衡那位冷峻寡言的小叔,陆司夜,不惜背上骂名,为我收尸报仇,战死沙场。
我提着裙摆,转身跑下圣坛,在满座错愕中,抓住台下那个身着笔挺军装的男人。「陆司夜,我想嫁给你。」
教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带着震惊、鄙夷和看好戏的揣测。
我抓着陆司夜的军装袖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比我想象中更高,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如松。深邃的眉眼下,是因极度震惊而紧绷的下颌线。
他垂眸看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错愕、不解,还有一丝被我精准捕捉到的、隐藏极深的痛楚。
那是为我而痛。
前世,他也是这样看着我,在我被迫嫁给陆衡时。
「清欢,别嫁。」
他在婚礼前夜拦住我,声音沙哑。
可那时我被沈家抛弃,走投无路,以为嫁给陆衡是我唯一的生机。
我哭着对他摇头:「小叔,这是我的命。」
他眼中的光,就那样碎了。
如今,重来一次,我不会再选错。
「陆司夜,」我仰头,迎上他复杂的目光,重复道,「我要嫁给你。」
「胡闹!」
一声怒喝从台上炸开。
陆家大家长,陆振国,我的准公公,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沈清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是你和陆衡的婚礼!」
我未来的婆婆柳玉茹也反应过来,快步走下台,脸上维持着贵妇的体面,眼里的恶毒却几乎要溢出来。
「清欢,别任性,快跟阿姨回去。司夜是你小叔,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
她说着,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胳膊。
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触碰,依旧死死抓着陆司夜。
我看着他,眼眶发热,声音带上了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哀求:「陆司夜,带我走。」
只有你知道,嫁给陆衡,是死路一条。
陆司夜的喉结重重滚了一下。
他沉默地看了我足足十秒,那十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柳玉茹再次伸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他动了。
他宽厚的大手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他的动作快而稳,带着军人特有的强硬。
「爸,妈。」
他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娶她。」
「你疯了!陆司夜!」
陆振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想往陆司夜身上砸,却发现是教堂的圣经,又悻悻地放下。
柳玉茹更是脸色煞白,指着陆司夜,气得说不出话:「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她是你嫂子!」
「现在还不是。」
陆司夜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护在身后,隔绝了所有或恶毒或探究的视线。
我躲在他身后,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带着淡淡烟草和风霜的味道,那是能让我安心的气息。
「哥昏迷不醒,沈**不愿意嫁,总不能强迫。这件事,陆家做得不地道。」他看向父母,眼神锐利,「既然婚约要作废,我娶她,有什么问题?」
「问题?问题大了!」柳玉茹尖叫起来,「她是我们给陆衡选的妻子!是用来给陆衡冲喜的!你现在横插一脚,是想让你哥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吗?」
「冲喜?」陆司夜冷笑一声,那笑意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哥需要的是最好的医生,不是一个女人来陪葬。」
「陪葬」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原来,他什么都懂。
宾客们早已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噪音。
「天啊,抢婚抢到自己小叔身上了?」
「这个沈清欢也太不要脸了吧,植物人哥哥看不上,转头就勾搭上战功赫赫的弟弟。」
「陆家这下脸丢大了。」
我能感觉到陆司夜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我,别怕。
我深吸一口气,从他身后探出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陆振国和柳玉茹。
「陆先生,陆夫人。我承认今天的举动很唐突,但我不会嫁给陆衡。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和陆司夜的婚事,那今天的婚礼,就此作罢。」
我不能把所有压力都给陆司夜承担。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和他站在一起。
柳玉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作罢?沈清欢,你别忘了,你父亲的公司还等着陆家的注资。你敢悔婚,沈家明天就得破产!」
这是拿我父亲的公司威胁我。
前世,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敢反抗。
可现在,我冷冷地笑了起来:「那又如何?比起沈家破产,我更怕年纪轻轻就守活寡,最后落得一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我的话意有所指,柳玉茹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眼神闪烁,似乎没想到一向温顺怯懦的我,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
僵持间,陆司夜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他丢下这句话,掷地有声,「户口本我带了,我们现在就去登记。」
他的步伐很大,我穿着婚纱和高跟鞋,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身后,是陆振国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柳玉茹崩溃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