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放心去吧。”
“世子哥哥的心,还有这大周的后位,都是我的。”
柳轻言的声音,柔得像淬了毒的蜜。
沈微澜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
她看见了,看见了床边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她爱了一辈子,为他赔上整个家族的夫君,靖安王世子萧澈。
另一个,是她当成亲妹妹疼爱,事事护着的表妹,柳轻言。
此刻,柳轻言正依偎在萧澈怀里,笑靥如花。
而萧澈,那个曾对她许下生生世世诺言的男人,正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
喉咙里涌上腥甜,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萧澈终于开了口,语气淡漠如冰。
“微微,你太蠢了。”
“沈家功高震主,本就是父皇心头的一根刺。你父亲还妄想让你当皇后,简直是自寻死路。”
“若不是为了你沈家的兵权和财富,你以为,我会娶你?”
原来如此。
原来她十年夫妻情深,百般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沈家满门忠烈,最后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竟是他亲手策划。
好恨。
好不甘心。
鲜血从她嘴角溢出,眼前渐渐陷入黑暗。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听见柳轻言娇媚的声音。
“世子哥哥,她死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
“急什么。”萧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宠溺,“等我登基,便封你为后。”
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
她必将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
“世子妃,您醒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微澜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刺目的红,红色的帐幔,红色的喜被,还有身上沉重的凤冠霞帔。
这是……
她挣扎着坐起身,铜镜里映出一张年轻又熟悉的脸。
那是十八岁的她。
眉眼如画,盛妆待嫁,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她回来了。
她竟然,回到了十年前,她与萧澈大婚的这一天!
心脏狂跳,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滔天的恨意和劫后余生的战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身穿大红喜服的萧澈走了进来,俊朗的脸上带着她曾经最迷恋的温柔笑意。
“微微,等急了吧?”
他走到床边,自然地坐下,端起桌上的合卺酒。
“来,你我喝了这杯酒,从此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沈微澜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酒杯。
她记得。
前世的这一晚,她满心欢喜地喝下了这杯酒。
然后就昏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第二天醒来,身上一片狼藉,落红刺目。
她以为是自己不胜酒力,还为此羞赧了许久。
后来才知道,这酒里被下了药。
萧澈根本没有与她圆房,他只是制造了一个假象,然后连夜出府,去私会慰藉他那哭哭啼啼的“好表妹”柳轻言了!
想到这里,沈微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萧澈见她不动,笑容更柔了几分。
“怎么了,微微?害羞了?”
他将其中一杯酒递到她唇边,眼神里充满了蛊惑。
“乖,喝了它。”
沈微澜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眸中所有的杀意。
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柔情。
她伸出纤纤玉手,接过了酒杯。
萧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蠢女人,还是这么好骗。
沈微elan看着他,忽然嫣然一笑,那一笑,仿佛百花盛开,让萧澈有瞬间的失神。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刻。
沈微澜手腕一抖。
“哎呀!”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小心”地朝萧澈怀里倒去。
而她手中的酒杯,也随之倾斜。
满满一杯合卺酒,尽数泼在了萧澈那身昂贵的大红喜服上。
酒水迅速浸透了衣料,冰凉的触感让萧澈猛地回过神。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沈微澜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慌忙从他怀里退出来,拿着帕子惊慌失措地去擦他胸前的酒渍。
“夫君,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
她一边擦,一边抬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满是愧疚的眼睛看着他。
那模样,可怜又无辜。
萧澈胸中涌起一股烦躁。
计划被打乱了。
这身喜服是他最看重的一套,如今被酒水弄脏,还怎么穿?
更重要的是,今晚他还约了轻言……
可看着沈微anan那张纯真无措的脸,他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他只能强压下怒火,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无妨,一件衣服而已。”
他站起身,“你先歇着,我去换身衣服。”
沈微澜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直到那扇门被重新关上,她脸上的惊慌和愧疚才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萧澈。
柳轻言。
这一世,我们慢慢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