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个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自己动作幅度能够小到不被人发觉。
许蝉衣不知道如何回应,僵硬地站着。
从陆仲北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许蝉衣瘦削的下颌,额头抵住的肩膀骨头硌人,她全身上下除了突出的肚子,好像全是骨头。
陆仲北心疼得抽抽,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之前想说的话也一一吞了回去。
察觉到肩部再次传来的温热,许蝉衣轻轻叹了口气。
刚想说点什么,后背一紧,陆仲北的双臂缠了上来,将她整个人牢牢锁住。
五月天气还带着一丝凉意,单薄的衣服保暖效果一般,许蝉衣此刻却像是被炙热炉火包裹。
要是再察觉不了陆仲北的意思,许蝉衣都骗不过自己。
他不想离。
半个月不到的相处,可以滋生出感情吗?
许蝉衣不由摸了摸肚子。
可以。
她骗不了自己,要不是对陆仲北有感情,早在陆家人收钱卖自己,她跑出来的第一时间就会喝碗堕胎药,才不会死撑着直面流言蜚语也要生下这个流着陆家血液的孩子。
但是现在,许蝉衣觉得自己对陆仲北是有恨的。
恨他突然战死,恨他留她独面狼子野心的家人,更恨他莫名其妙活过来将一切搅得乱七八糟。
至于还爱与不爱,许蝉衣不知道。
但是她很清楚,有陆家人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们绝不会有未来。
陆仲北不知道许蝉衣在想什么,但是他直觉自己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即便她此时此刻就在自己怀中。
“陆仲北,放手吧,我们好聚好散。”
听到这话,陆仲北耳朵一阵嗡鸣,双手抱得更紧。
家人对她做的事他都知道,所以不敢奢求原谅,但陆仲北不愿就此放手,好不容易捡来的第二条命,他不想像上辈子一样只能当个幽魂旁观,什么也做不了。
“蝉衣,给我点时间好吗,十天,不三天,三天后你再告诉我答案。”
说完,像是担心从许蝉衣口中再听到拒绝的话,陆仲北松开她,跑了两步,又转身回来将一摞东西塞给她,而后迅速消失。
不愧是当兵的,一眨眼就看不到人影,只剩下满地的烟尘。
要不是手中的东西真实存在,许蝉衣或许会觉得这是他昙花一现的回魂。
愣了一会儿,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把皱巴巴的纸币。
有零有整。
几张大团结,还有一块一块的面值,也有分钱和厘钱。
纸币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许蝉衣垂眸看了半晌,将钱整齐叠好,安静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