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肺叶**辣地疼,不是累的,
是那股从十八年地狱深渊里带回来的恨意,快要把我的骨头都烧穿了。眼前是熟悉的街道,
对面就是区公安局那庄严的大门,门卫室的灯光在渐沉的暮色里泛着让人心安的温度。
可这温度烫得我心脏抽搐。十八年,我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整整度过六千五百多个日夜。
脑海里定格的画面,是林晓晓那张梨花带雨却淬满毒液的脸,她在法庭上,指着我的鼻子,
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法官,是林凡……是他开车撞的人,他喝了酒,
我劝不住他……”还有那个卓飞,那个跟我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杂种!
他就坐在林晓晓法院旁听席上,嘴角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我的车,我的老婆,
在车里忘情拥吻,然后撞飞了那个无辜的路人,最后,是我穿着这身囚服,
替他们扛下了十八年!十八年,家破人亡,我的人生被彻底碾碎!
而现在……我低头看着自己这双年轻、有力、还没有沾染牢狱晦暗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刺痛的感觉无比真实。我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发生的前一周。我要把自己送进去,就在现在,
就在这七天之内,我必须待在拘留所里待着,那里才是我最完美、最坚硬的不在场证明!
我要在那四面铁墙之内,等着那对狗男女,自投罗网!我甩了甩头,
把眼眶里那点因为重生和恨意交织而产生的酸涩逼了回去。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钩子,
在马路对面逡巡。来了。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紧身裤,头发抹得油亮,走路晃晃悠悠,
嘴里还叼着烟,对路过女性吹口哨的家伙。那副尊荣,那流里流气的德行,
简直把“我不是好人”写在了脸上。就是你了,哥们儿,对不住,借你用用。
我猛地从墙角阴影里窜出去,脚步虚浮,故意装出醉醺醺的样子,
眼眶却赤红地盯死了那个目标。“喂!你……**瞪**嘛?”我舌头打着结,声音粗嘎,
直接撞了上去,用肩膀狠狠顶了他一下。那二流子被撞得一踉跄,烟都掉了,
顿时火了:“**!**瞎啊?找死是不是?”“找……找死的是你!”我吼着,
积压了两辈子的怒火和憋屈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宣泄口,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动手!打进那扇门后面去!没有任何章法,
就是街头混混打架最原始的王八拳。但我用了狠劲,
拳头像雨点一样朝着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砸去。梆!一拳砸在他鼻梁上,他惨叫一声,
鼻血瞬间飙了出来。梆!又是一拳怼在他眼眶上。“啊!打人啦!疯子!救命!
”他徒劳地招架着,被我完全压制。我们扭打在一起,确切地说,是我在殴打他。
周围的视线聚集过来,有人惊呼,有人躲远。就是现在!我眼角余光死死瞄着公安局的大门,
看到里面已经有穿着制服的身影闻声冲出来时,
我猛地一把推开那个已经满脸开花、嗷嗷惨叫的二流子,转身朝着那神圣的门口,
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打人了!我自首!快!快把我抓起来!
关起来!!”我几乎是扑倒在当先冲出来的一个年轻警察脚下,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腿,
抬起脸,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这次有几分是真的,是重获新生、大仇即将得报的激动,
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年轻警察显然有点懵,
大概没见过打了人后不辩解,还主动投怀送抱要求被抓的。
他努力想把我扶起来:“你先起来!怎么回事?冷静点!”“不!我不起来!我犯了法!
我打了人!你们必须把我关起来!关一个星期!不,关多久都行!求你们了!
”我死死抱着他的腿,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像个真正的醉鬼兼疯子,只有我自己知道,
此刻我的头脑是多么的清醒和冰冷。另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察已经去查看那个倒霉蛋的伤势,
周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在七嘴八舌地“作证”。“是啊是啊,警察同志,
这个人突然就冲出来打人,打得可狠了!”“看着像喝多了……”“赶紧抓进去醒醒酒吧!
”年轻警察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用力把我架了起来:“行了!别嚷嚷了!跟我们进去说!
”几乎是脚不沾地,我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搀”进了公安局。跨过那道门槛的瞬间,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纸张和某种金属器械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是这里,就是这里。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不是害怕,是兴奋。我被按在询问室的椅子上,
冰冷的金属椅面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凉意。
对面坐着那个年轻警察和一个开始做记录的老警察。年轻警察眉头紧锁,打量着我:“姓名?
”“林凡。”“身份证号?”我流畅地报出。“为什么打人?”我抬起眼皮,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故意让声音带着点神经质的颤抖:“他……他瞪我!他长得像个坏人!
我喝多了,心里不痛快,就想打人!警察同志,我认罪,你们把我拘留吧!
我要求从严从重处理!”老警察停下笔,抬起眼皮,那目光锐利得像是能穿透我的皮肉,
直窥见我灵魂深处那疯狂的计划。“林凡,”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你确定你只是因为喝多了,看他不顺眼?”我喉咙发紧,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是!
就是这样!”我不能退缩,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都可能让我的计划满盘皆输。就在这时,
询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便装,眼神更精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低声在老警察耳边说了几句,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老警察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我时,
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你打的那个人,鼻骨骨折,面部软组织挫伤,
初步鉴定已经构成轻微伤。而且,路边监控拍得很清楚,是你主动挑衅,暴力殴打他人。
”轻微伤……够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一股隐秘的**沿着脊椎窜上来。“我认!
我都认!”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急忙低下头,用头发遮住表情,“都是**的!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绝不上诉!”老警察合上笔录本,发出轻微的一声“啪”。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寻衅滋事和故意伤害,
鉴于你态度……‘良好’,且受害人伤情鉴定结果出来,决定对你处以行政拘留七日,
赔偿受害者5000元并承担医疗费。”成了!我猛地抬起头,这一次,
眼神里的光再也无法掩饰,那是一种野兽终于踏入陷阱的狂喜和冰冷。“谢谢!
谢谢警察叔叔!”我被带离询问室,走向后面那熟悉的拘留区。
冰冷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狭小的空间,熟悉的压抑感包裹而来。但我笑了,无声地,
畅快地笑了。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七天。林晓晓,卓飞。
你们准备好了吗?这一次,我看你们还怎么诬陷我。02铁门在身后合拢的巨响,
像是一声沉闷的丧钟,却不是为我而鸣。拘留所里特有的消毒水混合着汗液和铁锈的味道,
钻进鼻腔,这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气息,此刻却让我感到一种病态的安心。狭小的空间,
灰败的墙壁,硬邦邦的板床,一切都和记忆深处那个吞噬了我十八年的地狱如此相似,
却又截然不同。前世,这里是绝望的终点;今生,这里是我复仇的起点。时间,
在这里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天,我都在心里用力刻下一道印记。第一天,第二天,
第三天……我像一尊石雕,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坐在角落,
看着那扇小小的、装着铁栅栏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由明到暗,计算着外面世界的分秒流逝。
同监室还有两个因为打架斗殴进来的混混,他们看我整天不言不语,眼神直勾勾的,
起初还想挑衅,但被我那压抑着、仿佛随时要爆裂开来的死寂眼神一瞥,
也都讪讪地缩了回去。他们不懂,我这平静外表下,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岩浆是我十八年熬煮的恨意。我脑子里一遍遍过着前世的剧本,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昨日。林晓晓虚伪的眼泪,卓飞那躲闪却暗藏得意的眼神,
法庭上那颠倒黑白的指证,父母一夜白头的绝望……这些画面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
让我在夜深人静时,浑身肌肉都因紧绷而酸痛。但更让我心冷如冰的,是这一世的“现在”。
我被关进来已经五天了。五天!林晓晓,我的“好妻子”,竟然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没有电话询问,没有托人来打听,仿佛我这个人从世界上凭空蒸发,也与她毫无关系。
看守的警察偶尔会用一种略带复杂的眼神看我,大概是在奇怪,
我这个“主动要求拘留”的怪人,为何家属如此漠不关心。我每次都回报以麻木的表情,
心里却在冷笑。看吧,这就是我前世掏心掏肺对待的女人。我失踪数日,
她恐怕正沉浸在即将与情夫双宿双飞的喜悦里,哪里会分神去想我这个“绊脚石”去了哪里?
说不定,她正盼着我永远消失才好。这种被彻底无视、轻贱的感觉,
比直接的殴打更让人心寒,也让我复仇的决心更加铁石般坚硬。第五天夜里,
我几乎彻夜未眠。明天,就是第六天!前世悲剧发生的日子!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每一次搏动都带着血色的回响。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的软肉里,
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焦躁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第六天,终于来了。
从清晨第一缕惨白的光线透过高窗射进来开始,我就如同被放在热锅上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我的耳朵竖起着,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警笛声,都能让我的心脏骤然缩紧,又强迫它缓缓平复。我知道,
他们在路上了。——外面,城市的另一端。林晓晓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
穿着一条凸显身材的碎花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掩盖不住眉眼间的春色。
她熟练地打开车库,开出了那辆我贷款买来,平时都舍不得多开的SUV——我的车。
她将车开出小区后接上一个男子下车换到副驾位,而驾驶室的门打开,坐进来一个男人。
卓飞。他穿着休闲的Polo衫,戴着墨镜,嘴角挂着一丝自以为潇洒的笑意。那张脸,
确实与我有八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浮夸和轻佻。“都准备好了?
”卓飞自然地接过方向盘,动作娴熟得像这本来就是他的车。“嗯,露营的东西都在后备箱。
”林晓晓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身体不着痕迹地向他那边靠了靠,
“林凡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好几天没消息,正好清净。”卓飞轻笑一声,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管他呢,说不定出意外死了,正好省事。”车子启动,
汇入城区的车流。他们说说笑笑,计划着接下来的“浪漫”露营,丝毫没有察觉,
一张命运的罗网,正悄然向他们收紧。出了城区,道路变得开阔,车辆渐少。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暧昧的橘红色,车里的气氛也越发旖旎。“哎呀,你看那边风景真好。
”林晓晓指着窗外,身体却几乎贴在了卓飞身上。卓飞单手扶着方向盘,
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眼神在她领口逡巡:“没你好看。”情话露骨,气氛升温。
在一个路口,红灯亮起,如同鲜血般刺目。前面斑马线的尽头,
一个提着购物袋、看样子是刚下班准备回家的中年人,正低头看着手机通行在斑马线上。
然而,车里的两人,视线早已被彼此黏住。卓飞俯过头,林晓晓迎合上去。
一个漫长而忘情的吻。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灼热的呼吸和唇齿的交缠。
卓飞握着方向盘的手彻底松开,脚也无意识地松开了刹车……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
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朝着斑马线,朝着那个无辜的路人,冲了过去!
车头撞击肉体的闷响,短促而惊悚!紧接着是刺破黄昏宁静的急刹车声,
以及玻璃碎裂的尖锐噪音!车内的热吻戛然而止。卓飞和林晓晓猛地分开,
两人脸上还带着情欲的潮红,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惨白所取代。透过前挡风玻璃,
他们看到那个路人像断线的木偶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地上,
购物袋里的东西滚落一地,鲜红的血液,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洇湿了斑马线的白色条纹。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啊——!!!”林晓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双手死死捂住嘴,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卓飞也彻底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
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撞……撞人了……我撞死人了!”他语无伦次,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03时间仿佛在撞上那具躯体、听到那声沉闷巨响的瞬间凝固了。
车厢里,只剩下林晓晓失控的尖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卓飞的大脑一片空白,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冰凉,冷汗像无数条小蛇,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蜿蜒而下。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刚才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像一袋破败的垃圾般瘫软在血泊中,
一动不动。猩红的色彩在灰黑的路面上迅速晕开,触目惊心。“死……死了?我撞死人了?
”他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无证驾驶、他一个海归,回国后还没来得及考取国内驾照,
致人死亡……这一连串的罪名在他脑海里炸开,每一个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把牢底坐穿!
“怎么办……卓飞,我们怎么办啊?!”林晓晓的尖叫变成了崩溃的哭喊,
她双手死死抓住卓飞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筛糠。
她脸上的精致妆容早已被眼泪和恐惧糊花,看上去狼狈又可怜。“我们会坐牢的!
一定会坐牢的!”她的哭喊像一根根针,扎进卓飞混乱的神经。坐牢?不!他刚从国外回来,
大好前程刚刚开始,他怎么能去坐牢?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会毁了他的一切!
最初的惊骇过去,大约也就是那么两三分钟,求生的本能开始压过恐惧,
像一剂强效的肾上腺素,强行让他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他猛地深吸了几口气,
空气中还弥漫着林晓晓香水和血腥味混合的诡异气味。“别哭了!晓晓!冷静!听我说,
冷静下来!”卓飞用力甩开林晓晓的手,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嘶哑,
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林晓晓被他吼得一怔,哭声暂时止住,
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惊恐未定地看着他。卓飞快速扫了一眼窗外,
已经有远处的车辆减速,有人探头张望,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猛地挂上倒挡,车子向后蹿了一下,远离了那具尸体和刺眼的血泊,
然后手忙脚乱地将车停到了不远处的路边应急车道上。做完这一切,
他双手重重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刺耳的一声“滴”,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再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目光扫过车内,掠过林晓晓惨白的脸,
掠过副驾驶位上她掉落的口红,最后,落在了车上那张林凡的照片上。
林凡……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一个恶毒、却几乎是唯一能让他脱身的计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
迅速缠绕了他的整个思维。他转过头,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失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决绝。他紧紧抓住林晓晓的肩膀,
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晓晓,你听我说!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他的语速极快,
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撞人的不是我,是你老公林凡!”林晓晓猛地睁大了眼睛,
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林凡?他……他都不知道在哪……”“正因为不知道他在哪,
才是最好的机会!”卓飞打断她,眼神锐利,“你忘了?我跟他长得有多像!而且,
这是他的车!”他顿了顿,让这个信息在林晓晓混乱的大脑里沉淀一下,
然后继续用他那带着磁性的、却冰冷无比的声音编织着谎言:“等下警察来了,
你就这么说——今天是你和林凡一起开车出来,准备去郊外散心。刚才在路口,
你们因为……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了争吵,林凡情绪激动,开车分了神,
所以才不小心撞上了人!撞人之后,他害怕承担责任,直接就弃车逃跑了!对,就是这样,
他逃跑了!”林晓晓听得目瞪口呆,嘴唇颤抖着:“可……可是……”“没有可是!
”卓飞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他捏着林晓晓肩膀的手加大了力道,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晓晓,你看着我!你想清楚,如果警察知道是我开的车,无证驾驶,
还在开车的时候和你接吻导致撞人那我们两个就全完了!彻底完了!我这辈子就毁了!
你也会作为同谋,身败名裂!”“但如果是林凡撞的,那一切就都合理了!这是他的车,
他是车主!他因为和你吵架情绪失控肇事逃逸!合情合理!”卓飞的声音压低,
带着恶魔般的诱惑,“你只是坐在副驾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你最多就是配合调查,不会有任何事!”林晓晓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
内心显然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理智和残存的良知告诉她这是诬陷,是极其恶毒的行为。
但卓飞描绘的“美好”前景——他们可以脱身,可以继续在一起,
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以及对于坐牢、身败名裂的巨大恐惧,
像潮水般淹没了她那点可怜的道德感。她想起了和卓飞在一起的**和欢愉,
想起了林凡那日渐让她感到乏味的性格。凭什么要她为了一次意外葬送一切?
林凡……他哪有卓飞浪漫还会哄我开心,而且失踪这么多天连个消息都没有!
卓飞看出了她的动摇,趁热打铁,语气放缓,带着一丝“深情”:“晓晓,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啊!只要我们过了这一关,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再也没有人能妨碍我们。你想想我们的未来……”未来……和林凡在一起死水般的生活,
与和卓飞在一起可能拥有的“美好”未来,在她心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恐惧和自私最终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她猛地抓住卓飞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好……我,我听你的!就说……是林凡撞的人,他逃跑了!
”卓飞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他迅速交代细节:“记住口径细节!今天是你和你的丈夫林凡一起出来的!我们根本不认识!
我只是你的朋友,恰好路过?不!我根本就没出现过!明白吗?从来就只有你和林凡在车上!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检查车内,将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擦拭掉,
确认没有任何属于他的明显物品遗留。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清晰而急促的警笛声,
红蓝闪烁的警灯划破了渐浓的暮色,正迅速朝着事发地点靠近。
卓飞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林晓晓,眼神复杂,有鼓励,也有警告:“记住我说的话!
为了我们的未来!”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身形敏捷地钻出车子,
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路边绿化带的阴影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车内,
只剩下林晓晓一个人。她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警灯,心脏狂跳,双手死死攥着衣角。
她反复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刚刚编织好的、将把她名义上的丈夫推向万劫不复的谎言。
警车停下,穿着制服的警察快步走来,敲响了车窗。林晓晓深吸一口气,
努力挤出一副惊魂未定、悲痛欲绝的表情,摇下了车窗,未语泪先流,
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巍巍地开口:“警察同志……是,
是我老公林凡……他开车撞了人……他,他跑了!”04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拘留所里这与世隔绝的七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筋,
缓慢地煎熬着我的神经,也锤炼着我的意志。
我没有像其他关进来的人那样焦躁不安或者怨天尤人,大部分时间,
我只是沉默地坐在硬板床上,背靠着冰冷墙壁,在脑海里反复推演着外面正在发生的,
以及即将发生的一切。我知道,那场由那对狗男女倾情“主演”的血色剧目,
应该已经拉开了大幕。林晓晓指认了我,这是必然的。卓飞那个杂种,为了脱身,
一定会想出这个李代桃僵的毒计。而我那“好妻子”,在恐惧和自私的驱使下,
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出去当替死鬼。算算时间,通缉令应该已经下发了吧?
“犯罪嫌疑人林凡,涉嫌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后逃逸……”想到这里,我非但没有感到恐慌,
嘴角反而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通缉吧,闹得越大越好,越多人知道“林凡”是逃犯,
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刻,反转才会越彻底,那对狗男女才会摔得越惨!傍晚!
当拘留室的铁门再次打开,负责管理的老警察看着我公事公办地递给我释放证明,
淡淡道:“时间到了,出去吧,以后别再冲动惹事了。”我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走出那道沉重的铁门,重新呼吸到外面带着汽车尾气和城市尘嚣的空气,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夕阳的余晖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睛。口袋里手机早已没电关机。
我没有联系任何人的打算——父母那边,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让他们知道了徒增担心;至于“朋友”?前世入狱后,我早已看清了所谓人情冷暖。我现在,
是一个“逃犯”。一个刚刚拘留释放,却即将被另一项更严重罪名逮捕的“逃犯”。
我没有回家。那个所谓的家,早已被林晓晓和卓飞的龌龊玷污,一想到就让我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