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捂着**辣的脸,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怨毒。
他不敢相信,这个一向把他当命根子的妈,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一个他随便打骂的赔钱货,泼他鸡汤、抽他耳光!
“妈……你……你打我?”
“滚。”
李欣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得像冰。不是在商量,是在下达指令。
赵强被这个眼神震慑住了,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这个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的怨毒瞬间转向了林晓梅,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
“好啊!林晓梅!你这个狐狸精!你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色厉内荏地吼着:“你们给我等着!我告诉你们,没我,你们俩都得饿死!我……”
他想放狠话,可一对上李欣那双看死人一样的眼睛,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哼!我走!我倒要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哭着求我回来!”
赵强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狠狠砰的一声摔门而出。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林晓梅压抑的、惊恐的抽泣声,和地上摔碎的瓷碗。
林晓梅整个人都傻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婆婆在儿子那里受了气,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撒在她身上。她攥紧了衣角,低着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打骂。
然而,预想中的巴掌和咒骂并没有来。
“愣着干什么?”李欣冰冷的声音传来:“把地扫了。”
林晓梅浑身一颤,像是被惊到的小鹿,慌忙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发抖地清扫地上的狼藉。
她一边扫,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恐惧地偷看李欣。
只见这个婆婆,径直走到了她自己的床边。没有骂她,也没有哭闹。她只是平静地弯下腰,从床板下的一个暗格里,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
李欣走回桌边,将小包打开。里面是一沓大大小小、仔细抚平的钞票。有大团结(十元),有五元,有两元,还有一堆毛票。
这是原主攒了半辈子的棺材本。李欣的动作极快,三两下就把那沓钱点清了。
“二百三十七块,五毛四。”
她报出一个精准的数字。
林晓梅的动作一僵。二百多块!这对一个93年的工薪家庭,是一笔巨款!她的学费,一年也才三十多块!
“妈……我……”林晓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读书了。我明天就去厂里找活干。您别生气,您让赵强回来吧……”
她以为,婆婆是在清点家底,准备彻底放弃她。
“闭嘴。”李欣打断了她,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林晓梅。
“你想一辈子被那个废物骑在头上吗?”
林晓梅猛地一抖,不敢说话了。
“赵强,拿走家里的钱,说是去做生意。”李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我昨天,在他兜里,看到了**的欠条。”
轰!林晓梅如遭雷击,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她只是怀疑,现在……婆婆证实了!
“指望他,我们两个才是死路一条。”李欣把那二百多块钱,往桌子中间一推。
“但你,不一样。”
林晓梅猛地抬头。
李欣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班主任昨天来过,说你是全县第一,是清华的苗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是林晓梅这辈子,唯一的骄傲!她瘦弱的胸膛微微挺起,咬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我的分,接近去年清华线!”
“好。”
李欣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兴奋。
“这,才是这个家唯一的出路。”
“从今天起,你和我的目标,重新分配。”
李欣指着林晓梅:“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忘掉赵强,忘掉家务,给我往死里学!你的脑子,就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明年,你必须考上清华!”
林晓梅彻底懵了。她……她在做梦吗?那个视她为眼中钉的婆婆,在逼她……考清华?
“那我……妈……你……”
“我的任务,”李欣指了指桌上的钱,“就是搞钱。”
她站起身,这个刚刚还病恹恹的老太太,此刻仿佛换了个人,身上带着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
“光靠我在厂里那点死工资,供不起一个大学生,也养不活我们两个。”
“我们,得做生意。”
“这二百三十七块,”李欣将钱重新包好,揣进兜里,“就是我们的本钱。”
她看着林晓梅,目光灼灼,这不再是婆婆的命令,而是……两个女人的约定。
“晓梅,这个家,从今天起,我们两个说了算。”“我,主外。你,主内。”
“你负责用你的笔杆子,杀出一条上清华的路。”“我负责用这点本钱,杀出一条让我们活下去的钱路。”
“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林晓梅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婆婆,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她那颗早已被生活磋磨得死去的心,忽然……狂跳了起来!
她扑通一声跪下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绝望中,那一点点被点燃的希望!
“妈!”
她磕了一个响头,再抬起头时,满脸都是泪水,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我敢!只要您让我读书……我什么都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