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极其轻微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她所剩无几的力气。“你……都知道了。”不是疑问,是陈述。
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地上那两样东西。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瞬间攫住了我,喉咙哽咽得发痛。“为什么?”我的声音嘶哑,
带着压抑的哭腔,“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去医院?!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一连串的质问冲口而出,带着恐惧转化成的怒火和后怕。她扯了扯嘴角,
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最终只形成了一个苦涩的弧度。她的视线再次回到我脸上,
眼神疲惫而平静。“告诉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呢?”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张体检单,
“HCM……肥厚型心肌病……这是我妈留给我的‘礼物’。”那个词,她说得异常平静,
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物。“礼物?”我难以置信地重复,
这个词像一把钝刀割着我的心。“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
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遗传的。我妈……她走的时候,我才十岁。”她顿了顿,
似乎在平复情绪,声音更低了,“也是……这样。
突然就……咳血……然后……”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我们都明白那个省略号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悲伤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她,也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这些年,我一直很小心。
”她收回目光,看着我,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吃药,复查,
不敢剧烈运动……我以为……”她的声音哽了一下,
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住它……像控制实验室里那些不听话的变量一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份平静之下,是汹涌的绝望。我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
看着她指间残留的暗红血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痛得无法呼吸。“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我猛地抓住她冰凉的手,急切地说,仿佛这样就能给她注入力量,
“现在医学进步很快!我们马上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做最全面的检查!一定有办法的!
”我的语气急切得近乎哀求。我不能接受!我穿越回来,不是为了再次目睹悲剧!
不是为了看着她在我怀里咳血!许清雅静静地听着我的激动言辞,眼神却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悲悯。她任由我抓着她的手,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直到我说完,
她才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陈默,”她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直达我混乱的心底,“没用的。”她看着我,那双疲惫的眼睛里,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倒影——一个惊惶失措、泪流满面的男人。“为什么没用?!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恐惧和绝望让我失去了理智,“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没用?!
你才十九岁!你不能放弃!!”我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把她从那种该死的平静中摇醒。
她没有反抗,只是被我摇得微微晃动,眼神依旧悲悯地看着我,像看着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
过了几秒,她才极其微弱地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因为……我试过了……”我一怔,
动作僵住:“什么?”她的目光缓缓移开,越过我的肩膀,
落向实验室窗外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