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单子,是我在第一次……或者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次‘循环’里藏起来的。
我以为藏起来,就能改变什么……”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带着浓浓的自嘲,
“可是每一次……它都会以不同的方式,被‘你’……或者被那时的‘我’……重新发现。
”“循环?”我捕捉到这个可怕的词,声音嘶哑,“什么循环?!
”许清雅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一段极其痛苦的过往。过了许久,她才再次睁开眼,
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我不知道是从哪一次开始的。
也许根本没有真正的‘开始’。”她的声音飘忽,像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绝望的传说,
“每一次……都是在某个相似的节点。或许是开学典礼后,
或许是某个周三的琴房外……‘你’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带着……不属于这个时间点的眼神和混乱的记忆。”她的目光缓缓聚焦,再次落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每一次……我们都会相遇,相识……然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然后,像现在这样,你会发现我的病。
你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救我。”“然后呢?”我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
许清雅看着我,那双疲惫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我惊恐而绝望的脸。
“然后……”她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失败。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荧光灯管的嗡鸣声似乎也被拉长了,
变成一种单调的、令人窒息的背景音。“每一次……结局都是注定的。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手术失败……或者,
根本来不及手术就……”她没有说下去,但我们都明白那个省略号的含义。
“而每一次失败……似乎都会触发一个新的循环。一个新的‘你’,
带着上一次的部分记忆碎片,再次回到这个起点……”她微微喘息着,
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就像……一个无法逃脱的诅咒。”她最后轻声说,
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认命。
一次的失败……我签下的拒绝手术书……平安夜……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冲撞,
形成一片混沌的风暴。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叶子。
目光再次落回体检单背面那几行触目惊心的字上。“那……这个签字……”我艰难地问,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在哪一次?”许清雅的目光也落在那行字上,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混合着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那一次……”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遥远的回忆,
“你……或者说那时的‘你’,拼尽了全力。联系了国外的专家,
筹到了手术费……手术安排在平安夜,一个据说成功率最高的时间点。”她的声音顿了顿,
似乎在回忆那个寒冷而绝望的夜晚。“手术前,风险告知书……成功率只有10%。
”她抬起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悲悯,
“那时躺在病床上的我……太虚弱了。
我看着你签下同意书的手在抖……我看着你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她的声音哽住了,
眼眶瞬间泛红,一层薄薄的水汽弥漫开来。“然后……”她吸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在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我拉住了你的手……”她闭上了眼睛,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划过苍白的脸颊,“……我对你说:‘陈默,
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我想……再看一眼……图书馆顶楼的夕阳……’”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