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事情初步解决，让陈序心中安定不少。他像一位耐心的园丁，知道种子已经播下，只需静待花开。而他的注意力，也开始更多地投向教室里的其他“潜力股”。
他的同桌，未来的女首富林晚晴，依旧保持着某种距离感。她学习认真，待人礼貌，但总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将绝大多数同学，包括陈序，挡在她的世界之外。陈序并不着急，他知道，打开这层心防需要契机，而非简单的讨好。
这天课间，教室里一如既往地喧闹。陈序正埋头演算一道数学题，耳畔却飘来几个女生压低嗓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三班那个转学生楚瑶，好像下学期不来了。”
“啊？为什么？她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好有什么用？她家里好像挺困难的，她爸妈觉得读高中没用，想让她去读技校，早点出来工作挣钱。”
“技校啊……可惜了……”
楚瑶！
这个名字像一道电流击中了陈序！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把那几个闲聊的女生吓了一跳，赶紧噤声散开。
楚瑶！那个转学过来不到半年，就因为性格直爽、眉眼带着一股不服输的英气，而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女生！在前世的记忆里，她的形象迅速与十几年后那位在纳斯达克敲钟，旗下互联网帝国覆盖电商、社交、文娱多个领域，被誉为“互联网女王”的传奇CEO重合！
她竟然差点被送去读技校？！陈序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历史按照原有轨迹发展，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史上，恐怕就要缺失这浓墨重彩的一笔了！这不仅仅是楚瑶个人的损失，更是整个时代的损失！
绝不能让她被埋没！
陈序立刻行动起来。他利用午休时间，装作不经意地绕到三班附近，果然看到楚瑶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发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与她年龄不符的忧郁和倔强。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小心地打听楚瑶家里的具体情况。
情况比想象的更棘手。楚瑶的父母都是老国营厂的工人，厂子效益不好，面临下岗分流。他们思想传统，认为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学门手艺（比如技校的财会或纺织）早点安稳下来，还能补贴家用。而且，楚瑶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庭负担很重。
直接去找楚瑶？像对苏念那样用“学术交流”的方式？行不通。楚瑶的性格更加外放和敏感，自尊心极强，贸然提出帮助，很可能被视为怜悯，反而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唯一的突破口，在于她的父母。必须让他们改变观念，看到女儿身上蕴藏的、远超一门手艺的惊人潜力！
机会很快来了。周五下午放学早，陈序打听到楚瑶家的大致方位，提前等在了她家所在的筒子楼附近。他看到楚瑶和一个面容憔悴、穿着工装的中年妇女一起买菜回来，那应该就是她的母亲。
陈序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校服，脸上挂起这个年龄特有的、带着些许腼腆和真诚的笑容，迎了上去。
“阿姨您好！请问您是楚瑶同学的母亲吗？”
楚母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半大小子。楚瑶也皱起了眉，认出他是隔壁班的陈序。
“我是楚瑶的同校同学，陈序。”陈序语气恭敬，“阿姨，我这次冒昧打扰，是想跟您聊聊关于楚瑶同学未来发展的事情。”
“发展？什么发展？”楚母语气冷淡，带着戒备，“我们家瑶瑶以后就去读技校了，挺好的。”
“阿姨，您先别急着决定。”陈序不慌不忙，他早有准备，“您知道吗？楚瑶同学在学校，尤其是在数学逻辑和……嗯，一种叫做‘计算机’的新事物方面，表现出了一种惊人的天赋！这可能是一种能改变命运的天赋！”
“计算机？”楚母一脸茫然，“就是电视里说的那种很大的机器？那跟我们家瑶瑶有什么关系？那都是高科技，我们普通人家搞不起。”
“阿姨，时代不一样了！”陈序加重了语气，眼神明亮，“现在国家正在大力发展信息产业，计算机以后会像电视、洗衣机一样，走进千家万户！会操作、懂计算机的人，将来会成为社会上最稀缺、最吃香的人才！收入会比普通工人高十倍，甚至百倍！”
“十倍？百倍？”楚母被这个数字震住了，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阿姨，我不是胡说。”陈序神情恳切，“我关注过这方面的报纸和杂志。您想，以后买东西可能不用出门，用电脑就能买；联系朋友不用写信，用电脑就能聊天；甚至很多工厂、银行的工作，都要靠电脑来完成！您说，懂这个的人，能不吃香吗？”
他描绘的图景，对于九十年代末的普通工人家庭来说，太过超前和科幻。楚母将信将疑，但眼神里的排斥少了一些。
陈序知道，光画大饼是不够的，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他抛出了最关键的条件：
“阿姨，我知道让楚瑶去学计算机，可能需要额外的花费，买学习资料，甚至……买电脑。”他看到楚母脸色一变，立刻抢着说，“如果您和叔叔同意让楚瑶继续读高中，并且支持她往计算机方向发展，她高中三年的学费、还有学习计算机相关的所有费用——我来出！”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不仅楚母惊呆了，连一直沉默旁观的楚瑶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序，嘴唇微微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你出？”楚母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
“阿姨，这您不用担心。”陈序从容地回答，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家里有些积蓄，而且我自己也在通过一些……嗯，合法的方式赚点小钱。（他指的是利用信息差倒卖邮票、纪念币等，这是他最近悄悄进行的‘原始积累’）我非常看好楚瑶同学的潜力，我认为这是一笔……非常有价值的投资。”
他把“投资”两个字咬得很重。与其说是资助，不如说是一种基于眼光的风险投资。这个说法，巧妙地避开了施舍的意味，带上了一种商业合作的色彩，更容易让处于困境中、自尊心强的家庭接受。
楚母彻底懵了，看看陈序，又看看自己女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