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
苏晚躺在病床上,生命力正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车祸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没看清撞过来的是一辆什么车。
病房门被推开,她的未婚夫陆哲和他心尖上的白月光林渺渺走了进来。
林渺渺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画着精致的妆,眼中却不见丝毫悲伤,反而带着一丝快意的审视。
“晚晚,你感觉怎么样?”陆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苏晚却从中听出了虚伪。
她想开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血沫声。
林渺渺掩着唇,故作惊讶地说:“哎呀,晚晚姐,你怎么伤得这么重。陆哲哥为了救你们苏家的公司,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没办法,才把你‘嫁’给傅家的那位......你可不能怪他呀。”
“嫁”?
说得真好听。
苏晚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陆哲。
为了拯救濒临破产的苏家,她答应了陆哲的“请求”,嫁给那个传说中性格暴戾、双腿残疾的傅家掌权人傅景琛。
她成了整个云城的笑话。一个为了钱,把自己卖给残废的女人。
她以为这是牺牲,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她和陆哲的未来。
陆哲当时抱着她,信誓旦旦地说:“晚晚,委屈你了。等我拿到傅家的投资,彻底稳住陆家,我一定把你接回来。我们苏陆两家联手,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她信了。
她像个傻子一样,在傅家那个冰冷的牢笼里待了三年,忍受着所有人的白眼和嘲讽,等着陆哲来接她。
等来的,却是苏家破产,父母跳楼的噩耗。
而陆家,靠着从傅景琛那里拿到的资金,一跃成为云城新贵。
陆哲成了年轻有为的商界新星,林渺渺则成了他身边最耀眼的女人。
此刻,看着他们站在一起,苏晚才恍然大悟。
什么拯救苏家,什么委屈她,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他不是为了拯救苏家,而是为了献祭苏家,来填饱陆家和他自己的野心。而她,苏晚,就是那个被献祭的祭品。
“晚晚,”陆哲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一丝怜悯,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流浪狗,“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跟了傅景琛三年,也算享了三年的福。现在苏家没了,你也别太难过。渺渺说了,她会替你好好照顾我的。”
林渺渺娇羞地依偎在陆哲怀里,柔声说:“是啊,晚晚姐。你放心,你不在了,我会把陆哲哥照顾得很好。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爸爸已经把你们苏家的祖宅买下来了,准备推平了建个花园。你爸妈泉下有知,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噗——
一口鲜血从苏晚口中喷出,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她瞪大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记住眼前这对男女的嘴脸。
原来,她短暂的一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为了林渺渺,陆哲将她卖给了傅景琛。
为了林渺渺,他眼睁睁看着苏家覆灭。
为了林渺渺,他甚至连她父母最后的安息之地都不放过。
滔天的恨意淹没了她,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
“晚晚,醒醒。”
温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苏晚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酒店豪华套房里璀璨的水晶吊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
她不是死了吗?
她挣扎着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纤细,完好无损。
她掀开被子,身上穿着一件真丝睡袍,皮肤光滑,没有丝毫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晚晚,你终于醒了。”陆哲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坐在床边,脸上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笑容,“昨晚喝多了吧?你看你,都睡到现在。”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记得这个场景!
三年前,苏家资金链断裂,四处求救无门。陆哲带她来这家酒店,告诉她,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在这里,第一次向她提出了那个荒唐的“请求”——嫁给傅景琛,为陆家换取一笔救命的投资。
而今天,就是她要去见傅景琛的日子。
她……重生了?
重生回了悲剧开始的这一天!
巨大的狂喜和滔天的恨意同时在她胸腔里炸开。
老天有眼!
她回来了!
“晚晚,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不舒服?”陆哲伸手想摸她的额头。
苏晚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陆哲,为了林渺miao,你是不是什么都肯做?”
陆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晚晚,你怎么突然提渺渺?她只是我妹妹。”
“妹妹?”苏晚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恨意,“一个需要你把未婚妻卖了去讨好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