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针落可闻。

只有背景音乐里某个歌手还在不识趣地唱着哀伤的情歌。

所有人的表情。

包括秦屿川。

都定格在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里。

温书瑶脸上看好戏的笑容还没完全褪去。

就僵在了那里。

转化为一种茫然的困惑。

似乎无法理解我在说什么。

下一秒。

啪！

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秦屿川手中的水晶杯。

直直地坠落在地。

琥珀色的酒液溅上他价值不菲的裤脚和旁边温书瑶的白色裙摆。

几块锋利的碎片反弹起来。

划破了他扶在桌沿的手指。

留下细细的血线。

他却毫无察觉。

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那双曾经让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眼睛。

此刻翻涌着巨浪般的惊疑和暴怒。

像是从来温顺的宠物突然反口咬伤了主人。

带着被彻底忤逆后的不敢置信和羞恼。

他额角的青筋似乎跳动了一下。

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林溪…」

他的声音不高。

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沉冷。

「你说什么？」

周围的人群。

像刚被解除了石化魔法。

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订婚？」

「林溪？她？」

「**！真的假的？」

「谁啊？从来没听说过！」

「秦屿川这脸色...精彩啊！」

「不会是赌气故意说的吧？」

「不像啊...你看她那表情...」

无数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

审视。

猜测。

震惊。

周倩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声音都变了调：

「溪溪！你疯了？！」

「你什么时候...跟谁订婚了？！」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温书瑶已经从错愕中回过神。

看着秦念川手指上的血痕。

立刻低呼一声。

拿出纸巾要为他擦拭。

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心疼。

「屿川！你的手…」

秦屿川却猛地一挥手。

像是拂开什么碍眼的灰尘。

温书瑶猝不及防。

一个趔趄。

纸巾掉落在地。

他根本没看她。

那充满侵略性和审视的目光。

牢牢锁在我脸上。

似乎要将我看穿。

「林溪。」

他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声音更沉更冷。

像是在舌尖碾磨。

「把话说清楚。」

「我不喜欢开玩笑。」

「尤其是这种。」

「无聊的。」

他加重最后三个字。

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仿佛我敢再说一遍。

就会立刻被拖出去。

我看着他这副掌控一切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缝。

心底只觉得无比讽刺。

还有一丝扭曲的快意。

这就受不了吗？

秦屿川。

你以为我永远都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姑娘？

前世你给我的羞辱、背叛和绝望。

我会一一奉还。

这。

只是开始。

我轻轻拂开周倩几乎要抓青我的手指。

施施然站起身。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

拎起座位上那个不起眼的帆布包。

姿态从容。

「就是通知一下。」

我微微一笑。

目光坦然扫过秦屿川。

扫过眼圈泛红满脸委屈不解的温书瑶。

扫过一张张写满八卦渴望的脸。

「信不信由各位。」

「日子到了。」

「欢迎带嘴来吃席。」

「不费劲。」

我顿了顿。

笑容加深。

「今天还有事。」

「先告辞了。」

说完。

我不再看任何人。

转身就朝包厢门口走去。

身后。

是一室死寂。

然后猛地爆发出更激烈的议论。

以及。

秦屿川压抑着暴怒的低吼：

「林溪！」

我没有回头。

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关上那扇厚重的、隔绝了喧嚣和奢靡的门。

将那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世界。

短暂地关在了身后。

走廊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

空气却异常清新。

**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才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

是激动。

是挣脱了沉重枷锁后的轻盈。

深吸一口气。

我从帆布包深处摸出一个老旧的备用手机。

开机。

点开那个唯一保存的号码。

发了条短信过去：

「今晚谢谢你。」

几乎是在短信发送成功的下一秒。

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结束了？】

【嗯。刚出来。】

【等我五分钟。黑色迈巴赫，车牌港A·9R999。司机姓贺。】

【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