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俱乐部隐匿在城东一片废弃的工厂区深处，巨大的仓库被改造得极具工业感和未来风，引擎的轰鸣声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混杂着劣质香水、机油和荷尔蒙的气息，构成一种混乱而危险的诱惑。

上辈子，我把这里当作逃避现实的乐园，用速度和尖叫麻痹自己。

现在，故地重游，心态已然完全不同。

我的车刚停稳，一个穿着紧身皮夹克、头发挑染了几缕嚣张蓝色的身影就吹着口哨迎了上来，正是裴文。

他拉开我这侧的车门，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顶上，弯腰凑近，脸上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带着点邪气的笑容。

“哟，今天吹的什么风，把我们初大**这尊大佛给吹来了？茶喝得不顺心？”

他消息倒是灵通。

我抬眼，淡淡地扫过他。

年轻，张扬，充满野性的生命力，像一头未被驯服的豹子，眼神里藏着不安分和贪婪。

这就是裴文，能为了钱毫不犹豫把我卖了的男人。

我下车，高跟鞋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少废话，车呢？”

裴文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的直接，但很快又笑起来，侧身引路。

“早就备好了，最新改装的，保准够劲。”

他带我穿过喧闹的人群，那些穿着**、画着浓妆的女孩和满身刺青、眼神放肆的男人纷纷投来目光，有好奇，有打量，也有不加掩饰的嫉妒。

裴文在这片地界显然很有名气。

他把我带到一辆通体哑光黑、线条流畅狰狞的跑车前，车身趴得很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怎么样？”他拍了拍引擎盖，语气带着炫耀。

我绕着车走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碳纤维部件。

“还行。”

我的反应似乎没能满足他的期待，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蛊惑：“只是还行？大**，待会跑起来，你就知道什么叫‘飞一样的感觉’了。敢不敢坐我副驾，体验一把？”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这种带着挑衅的邀请勾起了兴趣，第一次坐上了他的副驾，在极速中迷失，从此和他纠缠不清。

我停下脚步，转身，正面看着他。

仓库顶棚投下的灯光在他脸上留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那双眼睛里跳动着跃跃欲试的火苗。

“裴文，”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你想不想玩点更**的？”

裴文愣了一下，随即眼里兴趣更浓：“更**的？怎么说？”

我微微勾起唇角，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口，隔着皮夹克，能感受到下面结实的肌肉和有力的心跳。

“光是飙车，有什么意思？赢了点彩头，也不过是些小钱。”

我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带着恶魔般的低语。

“想不想……玩一票大的？大到足以改变你的命运。”

裴文的呼吸明显一滞，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初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直起身，拉开些许距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意思就是，跟我合作。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资源，金钱，人脉，让你不再只是窝在这个小俱乐部里，当个所谓的‘车神’。”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投射在我们身上的、混杂着羡慕与嫉妒的视线。

“你可以站到更高的地方，得到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裴文不是傻子，他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谨慎的探究。

“条件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初大**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聪明。”我赞许地点点头，指尖轻轻划过哑光黑的车身，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痕迹。

“我的条件很简单——绝对忠诚，和无条件执行我的指令。”

我抬起眼，目光如冰锥，直刺他心底。

“做我手里最听话、最锋利的那把刀。”

裴文沉默了，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诱惑足够大，但风险也同样明显。

他摸不清我的底细和真实目的。

“为什么是我？”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你够野，够贪，也……够狠。”我毫不避讳地回答，“而且，你缺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你彻底翻身的台阶。而我，正好能给你这个台阶。”

我看着他眼中逐渐燃起的野心火焰，知道他已经心动。

“当然，你可以拒绝。”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你继续做你的俱乐部车神，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我作势要转身离开。

“等等！”裴文几乎是立刻出声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弧度。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眼神已经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初大**，说话算话？”

“我初桅向来说一不二。”

裴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我伸出手。

“好！我跟你干！从今天起，我裴文这条命，就是大**你的！”

我看着他的手，并没有立刻握上去。

“命倒不用，我只要你的忠诚和用处。”我淡淡地说，然后才伸出自己的手，与他轻轻一握。

他的手心有些汗湿，但握得很紧。

这是一场与魔鬼的交易。

我知道，他也知道。

但我们都各取所需。

“那么，第一件事。”我松开手，从手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支票，递给他。

裴文接过去，看到上面的数字时，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那笔钱，足够他买下好几辆这样的改装跑车。

“大**，这是……”

“拿着它，离开这个俱乐部。”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找个像样的地方住下，置办几身行头，别再跟这些底层混混搅在一起。具体下一步怎么做，等我消息。”

裴文捏着支票，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笔钱对他来说是巨款，但我的要求，等于让他切断现有的根基和人脉。

他在权衡。

“怎么，舍不得？”我挑眉，“如果连这点决断都没有，那我们的合作，现在就可以终止。”

裴文猛地抬头，眼神一狠：“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今晚就搬！”

“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记住，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那个只会飙车的裴文。你是我初桅的人，言行举止，都代表我的脸面。别再让我看到你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尤其是……顾家那边的人，任何打探，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特意提到了顾家，算是给他一个初步的暗示。

裴文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点头：“明白！”

“去吧。”我摆摆手，“等我联系。”

裴文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兴奋，有野心，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转身，快步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

我站在原地，引擎的轰鸣依旧震耳欲聋，但我的心却异常平静。

第一步棋，已经落下。

裴文这把刀，我握在了手里。

接下来，该给顾景琛和罗玲，找点乐子了。

我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几乎快要遗忘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明天下午三点，‘时光’咖啡馆，见个面吧，聊聊顾景琛。”

收信人，是罗玲。

发送成功。

我几乎能想象到，手机那头，罗玲看到这条信息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惊讶？不安？还是自以为是的得意？

不管是什么，游戏已经升级。

我很好奇，这条自以为聪明的鱼，会怎么咬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