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爸把刀拍在桌上,让我从两个男人里选一个时,
我毫不犹豫地指向了那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我选他,江枫。”我妈愣住了,
随即大喜过望。江枫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而我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沈屿,
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
残忍又清晰地说:“这一次,我不要一个连‘我爱你’都说不出口的哑巴了。”上一世,
我就是选了他,然后陪他吃了半辈子苦。最后在他无声的泪水中,病死在他怀里。重来一世,
这哑巴,谁爱要谁要。1饭桌上的气氛,死一样寂静。我爸气得手都在抖,指着我,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妈却一把拉住我,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青青,你说真的?
你真的选江枫?”“真的。”我点头,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江枫是我爸战友的儿子,
家里开了好几家连锁酒店,算得上是富甲一方。而沈屿,是我爷爷当年随手捡回来的孤儿,
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奶奶,靠着低保过活。最重要的是,沈屿十三岁那年,
亲眼目睹父母出车祸,被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一个英俊多金,一个穷酸哑巴。上一世,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顶着全家的压力,死活要跟沈屿在一起。
我爸妈差点跟我断绝关系,骂我被猪油蒙了心,好好的阳关道不走,非要去挤那独木桥。
可我就是不听。我以为那是爱情,我以为我能用爱治愈他,温暖他。结果呢?
我陪着他租最便宜的房子,吃最便宜的饭菜,打好几份工供他上学,
替他挡下所有嘲笑和欺辱。我成了他的声音,他的铠甲。可我累啊。
我累得连生病都不敢去医院,最后活活把自己拖死在那个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临死前,
沈屿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只能一遍遍用手语比划着“别走”。那一刻,我真是恨透了他的无能,
也恨透了自己的愚蠢。所以,当老天让我重来一次,回到这个选择的岔路口时,
我没有半分犹豫。“爸,妈,我想清楚了。”我看着我父母,眼神无比坚定,
“我要和沈屿解除婚约,我要嫁给江枫。”江枫喜不自胜,立刻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亲昵地揽住我的肩膀,“青青,你终于想通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身上浓郁的古龙水味让我有些不适,但我忍住了。比起上一世出租屋里发霉的味道,
这已经算是天堂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屿身上。他从始至终都坐在那里,没有动,
也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我以为他会像上一世那样,红着眼眶,
用那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满是哀求和无助。可他没有。他只是抬起眼皮,
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甚至……还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讥诮和冷漠。我的心,猛地一沉。不对劲。
这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上一世的他,在我说了分手后,几乎是立刻就崩溃了。而现在,
他只是缓缓站起身,拿起他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对着我爸妈,微微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仿佛我这个他从小跟到大的未-婚-妻,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江枫在我耳边得意地低语:“你看,一个哑巴而已,
能有什么出息?走了正好。”我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沈屿的背影。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才收回目光。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2跟沈屿解除婚约后,我和江枫的关系突飞猛进。他几乎每天都来接我下课,
带我去最高档的餐厅,给我买最新款的包包和衣服。我的生活,一下子从黑白变成了彩色。
同学们都羡慕我,说我找到了一个完美男友,不仅帅气多金,还温柔体贴。
我也曾一度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里。这不就是我上一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不用再为柴米油盐发愁,不用再看人脸色,可以随心所欲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我总觉得,
好像少了点什么。这天,江枫带我去参加一个私人酒会。酒会上名流云集,衣香鬓影。
江枫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带着我四处炫耀,把我介绍给他那些富二代朋友。“这是我女朋友,
苏青。”那些人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轻浮。“枫哥可以啊,这妞正点。
”“苏**,喝一杯?”江枫笑着替我挡酒,嘴上说着“我女朋友不会喝”,
却在我耳边低语:“给他们点面子,以后都是人脉。”我强忍着不适,陪着笑脸。中途,
我去洗手间补妆,却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屿。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
端着一个托盘,正在给客人送酒。他比之前更瘦了,下巴尖得吓人,脸色也有些苍白。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黑亮得惊人。我们四目相对。我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可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不了。他却像是没看到我一样,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
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一个喝醉了的男人突然撞了过来,沈屿躲闪不及,
手里的托盘一歪,红酒尽数洒在了那个男人的白色西装上。“**没长眼睛啊!
”男人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沈屿的衣领,“一个哑巴服务员,也敢往我身上泼酒?
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我看到沈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上一世,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我冲上去,像个泼妇一样跟人对骂,把他护在身后。
可这一次,我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我告诉自己,这不关我的事。
是他自己要来这种地方打工,就该承受这些。男人越骂越难听,甚至开始推搡沈屿。
沈屿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撞在了墙上,额头磕破了一块,渗出了血。我的心,
还是不受控制地揪了一下。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时,江枫走了过来。他看到这一幕,
皱了皱眉,拉着我就要走,“别管闲事,我们回去。”“可是……”“一个哑-巴而已,
有什么可是的?”江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苏青,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跟他已经没关系了。”他拉着我,强行把我带离了现场。我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沈屿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也没有了哀求,只有一片死寂的失望。仿佛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我的心脏,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回去的路上,
江枫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高,主动缓和气氛:“好了,别想了。那种人,
不值得你同情。对了,我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城南那块地,要是拿下来,
我们公司至少能赚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城南那块地?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我记得!上一世,就是这块地,出了天大的问题!因为地下有未探明的古墓,
项目被紧急叫停,所有投资都打了水漂,好几家公司因此破产!江枫家的公司,
也是在那之后,开始走下坡路的!3.“城南那块地不能碰!”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江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青青,你怎么了?这可是块肥肉,多少人抢着要呢。
”“我说不能碰就不能碰!”我急了,抓着他的胳膊,“相信我,那块地有问题!
”我不能直接告诉他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可江枫显然没当回事。
他拍了拍我的手,语气带着一丝宠溺的敷衍:“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生意上的事,你不懂。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他的态度让我心里一凉。上一世,
沈屿虽然穷,虽然不会说话,但他会认真“听”我的每一句话。我开心,
他会陪我笑;我难过,他会笨拙地安慰我。他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当成圣旨。而江枫,
他只把我当成一个漂亮的花瓶,一个需要他装点门面的附属品。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试图用各种方式劝说江枫,甚至把我从网上查到的,
一些关于古墓保护的政策法规发给他看。可他只是不耐烦地回我一句:“别瞎操心了。
”然后,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我给他打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就说在开会。
我终于意识到,我在他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这天晚上,我心里烦闷,
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沈屿家附近。那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巷子又窄又深。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凭着记忆,找到了他家那栋楼。他家住在一楼,窗户没有拉窗帘。
我悄悄走过去,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看到了里面的情景。沈屿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我。
他没有在看书,也没有在发呆,而是在……画画。一张巨大的画纸铺满了整个桌面,
他手里拿着一支炭笔,正在上面飞快地勾勒着什么。他的动作很专注,也很专业,
完全不像一个只会在餐厅端盘子的侍应生。我好奇地凑近了些,想看清他画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他的眼神,
像两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却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手心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辣地疼。
沈屿看着我,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拉上了窗帘。
隔绝了我的视线。也隔绝了,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丝可能。我坐在冰冷的地上,
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
是江枫打来的。“青青,你在哪呢?我到处找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我在……外面。”“快来‘夜色’酒吧,我给你介绍个大人物!城南那个项目,就靠他了!
”挂了电话,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手心的伤口还在渗血,可我却感觉不到疼。
我告诉自己,苏青,别再犯傻了。沈屿已经不是你的谁了,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江枫,
是你未来的豪门生活。我打车去了“夜色”酒吧。在卡座里,
我见到了江枫口中的“大人物”——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姓王。
江枫正点头哈腰地给王总倒酒。看到我,江枫立刻朝我招手,“青青,快过来,这是王总,
市里规划局的。”我走过去,冲王总笑了笑。王总的眼睛,像黏在我身上一样,
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贪婪和欲望,让我觉得恶心。“哎呀,江少,
这就是你女朋友?真漂亮啊!”王总说着,就伸出肥腻的手,要来摸我的脸。
4.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王总的手落了个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江枫赶紧打圆场,
“王总,我女朋友害羞。来来来,我敬您一杯!”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我。那眼神里,
没有维护,只有警告。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上一世,我为了沈屿,
跟多少人吵过架,打过架,我从来没怕过。可现在,为了一个所谓的“豪门未来”,
我就要在这里忍受这种屈辱?凭什么?“不好意思,王总。”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不太会喝酒。”说完,我转身就要走。“站住!”江枫一把拉住我,压低了声音,
咬着牙说,“苏青,你别给我耍脾气!你知道我为了请到王总,花了多少心思吗?
城南那个项目,成败在此一举!”“我说了,那个项目有问题!”“你懂个屁!
”江枫终于撕下了他伪善的面具,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生意?
我让你来,是让你给我长脸的,不是让你来给我捣乱的!赶紧给王总道歉!”长脸?
原来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用来交易的工具。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抛弃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沈屿,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江枫,”我甩开他的手,
冷冷地说,“我们完了。”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外面的冷风一吹,
我瞬间清醒了。我到底在做什么?我重生回来,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不是为了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江枫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城南那块地,
我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不仅仅是为了不让他破产,更是因为我隐约记得,上一世,
那块地下面挖出的古墓,好像跟沈屿的祖上有点关系。当时新闻报道得很模糊,
只说墓主人的姓氏很罕见。我回到家,打开电脑,
开始疯狂地搜索关于城南那片区域的历史资料。可是,网上的信息太少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沈屿画的那幅画。那幅画,他画的是什么?一个念头,
在我脑海里疯狂滋长。第二天,我没去上课,而是直接去了沈屿家。我敲了很久的门,
都没人应。我猜他可能去打工了。我没有走,就坐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等。从早上等到中午,
又从中午等到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沈屿回来了。他看到我,
愣了一下,然后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到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沈屿!”我站起来,
叫住他。他没有回头。“我有话跟你说。”他还是不理我。我急了,冲上去,
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听我把话说完!”他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嫌贫爱富。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江枫要碰城南那块地,
那块地下面有东西,不能动!我劝不动他,只能来找你!”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我。我只是抱着一丝侥G幸。沈屿静静地听我说完,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我。“关我什么事?”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像一把冰冷的刀,
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是啊,关他什么事呢?我已经跟他解除婚约了,我是死是活,
是好是坏,都跟他没关系了。我真是可笑,居然还指望他能像上一世那样,无条件地帮我。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看着他,哽咽着说:“沈屿,算我求你,好不好?
就当……就当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我这句话里的深意。
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伸出手,
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水。然后,他在本子上,又写了一行字。
“他毁了你家一次,你还想再来一次吗?”5他毁了你家一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沈屿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收回本子和笔,打开门,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被关在门外,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江枫……毁了我家一次?不可能!上一世,
我家虽然生意上遇到了些困难,但远没有到破产的地步。而且江枫一直在帮我们家,
怎么可能是他毁了我家?一定是沈屿在胡说八道!他肯定是恨我抛弃了他,
所以故意这么说来挑拨离间的!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可是,沈屿那双眼睛,
那双从来不会说谎的眼睛,却又让我无法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一晚,我失眠了。第二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学校,却意外地从同学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江枫因为在酒吧闹事,
跟人大打出手,被抓进派出所了。跟他打架的,正是那个规划局的王总。据说,
是因为我走了之后,王总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江枫一气之下就动了手。我心里五味杂陈。
他虽然**,但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在乎我。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派出所。在门口,
我看到了江枫的父母,他们正在跟警察说着什么,一脸的焦急。看到我,
江枫的妈妈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眼睛都红了。“苏青,你可算来了!
你快跟警察说说,江枫是为了你才动手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被她晃得头晕。“阿姨,
你先别急……”“我能不急吗?那个姓王的,不肯私了,非要告江枫故意伤害!
这要是留了案底,他这辈子就毁了!”我心里一沉。事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在江枫父母的再三恳求下,我跟着他们进了调解室。江枫坐在椅子上,脸上挂了彩,
看起来有些狼狈。看到我,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苏-青,你来干什么?
来看我笑话吗?”“我……”“你走吧,”他别过头,“我不想看见你。”他的态度,
让我心里仅存的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了。我深吸一口气,对旁边的警察说:“警察同志,
这件事,我可以作证。当时的情况是……”我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没有偏袒任何人。我说完,江枫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可能以为,我会为了他,
歪曲事实。最终,因为我提供了关键证词,证明是王总骚扰在先,江枫的行为被定性为互殴,
双方都有责任,最后只是赔了些钱,就了结了。从派出所出来,江枫的父母对我千恩万谢。
江枫却只是站在一旁,复杂地看着我。“苏青,”他叫住我,“谢谢你。”“不用,
”我淡淡地说,“我只是说了实话。”“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