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来了。
比前世,似乎还要早一些,也更不堪一些。
前世,林云儿与陆文渊的私情虽也隐秘,但直到她嫁入七皇子府后,因耐不住寂寞,才与时常前来“诊病”的陆太医勾搭成奸,最终酿成大祸。而这一世,她尚未出嫁,竟就迫不及待地与陆文渊纠缠上了?还闹得人尽皆知?
是了,前世此时,我被逼替嫁,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牺牲”,自然能维持她端庄娴雅的尚书府嫡女形象。而这一世,我那句意有所指的“太医署”让她方寸大乱,加之我痛快应嫁,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心慌意乱之下,行事便出了纰漏。
狗急跳墙,不外如是。
“现在外面都怎么说?”我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问道。
锦翠绘声绘色地学舌:“还能怎么说!都说尚书府嫡女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与外男拉拉扯扯,行为不检!还有人说,看到大**出来时眼睛都是红的,分明是……哼,活该!让她以前总是欺负**您!”
我放下茶盏,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舆论已经起来了。这对于极其爱惜羽毛、一心想要攀附更高门第的林云儿和王氏来说,无疑是沉重一击。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这点风流韵事,最多让她名声受损,嫁不了高门,却动不了尚书府的根基。
我要的,是她们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是让她们也尝尝,满门抄斩、血染刑场的绝望!
“锦翠,”我淡淡开口,“去备一份礼,以我的名义,送回尚书府。”
锦翠一愣:“**,这……咱们还给他们送礼?”
“自然要送。”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嫡姐‘受惊’,我这个做妹妹的,怎能不聊表心意?就选那支……父亲前年赏我的赤金点翠如意簪吧。”
那簪子,是林云儿曾经明里暗里讨要过多次,我却因是生母遗物未曾松口的。此刻送去,无异于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狠狠撒一把盐。
锦翠虽不解其深意,但见我神色冷凝,也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去办。
礼物送出去不过半日,尚书府便来了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嫡母王氏。
她显然是匆匆赶来,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一套更显庄重的,脸上那惯常的端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眼底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微儿!”她一进微澜院的正厅,便屏退了左右,上前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掐疼我,“我的儿,你可要救救你姐姐啊!”
我故作惊讶,轻轻抽回手,扶她坐下:“母亲这是何意?姐姐怎么了?女儿在府中深居简出,实在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王氏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丝毫作伪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担忧。她咬了咬牙,只得将香山寺之事简略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林云儿与陆文渊确有私情的部分,只说是“偶遇”、“误会”、“小人构陷”。
“……如今流言蜚语满天飞,你姐姐的名声眼看就要毁了!她可是我们尚书府的嫡女啊!”王氏说着,拿起帕子按了按并不存在的眼泪,“微儿,如今你已是皇子妃,身份不同往日,若能由你出面,替你姐姐澄清一二,或是……或是在七皇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请殿下帮忙压一压这流言……”
我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母亲,”我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姐姐之事,女儿听了也甚是心痛。只是……”
我顿了顿,在她急切的目光中,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女儿人微言轻,又是新妇,在殿下面前尚且说不上话,如何能管得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更何况,这男女之事,最是捕风捉影,越是澄清,只怕越是引人遐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