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你那个亲戚不是在医院工作吗？能不能帮忙问问，一颗卵子到底能卖多少钱？”

“是啊是啊，我听说黑市上价格很高的，一颗好几万呢！”

“咱们柳如烟长得这么漂亮，身体肯定也好，她的卵子一定最值钱！”

粘稠的、令人作呕的议论声，像是生了锈的锯子，一下一下刮着柳如烟的耳膜。

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大学宿舍那片熟悉的、发黄的天花板。

旁边，是室友王倩和李娜兴奋又贪婪的嘴脸。

一切，都和她被推进手术室前，记忆里最后听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柳如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烈的刺痛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她重生了。

回到了大二开学的第一天。

回到了她人生噩梦开始的地方。

上一世，就是这两个她当成最好朋友的室友，王倩和李娜，为了凑钱买最新款的手机和名牌包，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们先是在网上联系了非法的地下中介，然后每天在她的水里下药，让她的身体变得虚弱，精神恍惚。

最后，以带她去看病为由，将她骗上了一辆黑车。

冰冷的手术台上，她像一块待宰的猪肉，被强制注射了大量的促排卵针。

那种身体被掏空的剧痛，那种绝望和无助，她永生难忘。

最后，她死在了手术并发的感染里，年仅十九岁。

而王倩和李娜，拿着卖掉她十几颗卵子换来的十万块钱，心安理得地过上了她们想要的奢靡生活。

甚至在她父母来学校询问她的下落时，她们还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谎称她被社会上的小混混骗走了。

何其恶毒！何其讽刺！

想到父母晚年丧女的悲痛，想到自己短暂又可悲的一生，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柳如烟的理智吞没。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底是一片血色。

王倩！李娜！

还有那个躲在幕后的黑中介！

这一世，她要让所有害过她的人，血债血偿！

“哎，你们看，如烟是不是醒了？”李娜的声音有些心虚。

王倩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堆起虚伪的关心笑容。

“如烟，你醒啦？是不是我们说话声太大吵到你了？你最近脸色好差，总是睡不醒的样子，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医院看看？”

又是这套说辞。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柳如烟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出刚刚睡醒的迷茫。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腿。

皮肤白得晃眼，没有一丝瑕疵。

王倩和李娜的眼神里，瞬间迸发出毫不掩饰的嫉妒和贪婪。

这么好的“货色”，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算计几乎要溢出来。

柳如烟将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杀意翻涌。

别急。

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掀开被子下床，装作不经意地伸了个懒腰，身体一阵摇晃，像是随时要晕倒。

“哎呀！”

王倩和李娜赶紧一左一右地扶住她。

“如烟你没事吧！”

“你看你，虚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有问题，必须去医院看看！”

王倩的手指用力掐着她的胳膊，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柳如烟顺势靠在她们身上，感受着那两具年轻身体里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恶意。

她虚弱地笑了笑，“好吧，那……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是好姐妹嘛！”

王倩笑得格外灿烂，立刻拿出手机，“我认识一个医生，医术特别好，我这就联系他！”

柳如烟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讥讽。

认识的医生？

是那个黑中介吧。

她记得，上一世王倩就是用这个借口，要到了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很好。

省得她再费力气去找了。

柳如烟的目光落在王倩那部最新款的水果手机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么喜欢新手机，那就……用它来给你陪葬好了。

宿舍里还有一个室友，叫张薇，是个富二代，平时为人高冷，不怎么和她们来往，此刻正戴着耳机在角落里看书，对这边的动静充耳不闻。

柳如烟知道，张薇虽然冷漠，但本性不坏。

上一世她出事后，只有张薇对她失踪的事情产生过怀疑，还偷偷报了警。

只可惜，最后被王倩和李娜联手糊弄了过去。

这一世，她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助力。

王倩很快联系好了“医生”，得意洋洋地对柳如烟说：“搞定了！明天下午，我们陪你过去！”

李娜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早点检查早点放心。”

柳如烟乖巧地点点头，“好，都听你们的。”

她这副温顺听话的样子，让王倩和李娜彻底放下了心。

她们以为，柳如烟还是那个单纯好骗的软包子。

殊不知，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已经悄然磨利了她的爪牙。

夜里，柳如烟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

她清晰地听见，对面床铺的王倩和李娜，正在压低声音兴奋地讨论着。

“十万块！我们一人五万！”

“太好了！我早就看中那个最新款的包了！”

“等拿到钱，我们就去旅游，把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都羡慕死！”

黑暗中，柳如-烟的嘴唇无声地开合。

“是啊。”

“把你们都羡慕死。”

她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录音软件。

然后，她翻身下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走到了饮水机旁。

她自己的水杯放在桌上，里面是王倩下午“贴心”为她倒好的水。

上一世，她就是喝了这杯加了料的水，才一步步落入深渊。

柳如烟端起水杯，走到阳台，将里面的水全部倒进了下水道。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床上，将手机里刚刚录下的、王倩和李娜的对话，保存了下来。

这是第一份证据。

明天，还会有更多。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间冰冷的手术室，和那些人狰狞的嘴脸。

等着我。

我很快……就来找你们了。

第二天下午，王倩和李娜果然迫不及待地拉着柳如烟出了校门。

她们没有去正规医院，而是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面包车。

车窗贴着厚厚的黑膜，看不清里面。

司机是个面相凶狠的光头男人，看到她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人带来了？”

王倩谄媚地笑着：“带来了带来了，就是她。”

她一把将柳如烟推了上去。

李娜跟在后面，脸上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钱，又硬着头皮爬上了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车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烟草和劣质香水混合的难闻气味。

柳如烟坐在最里面，面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看起来害怕极了。

光头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

“长得不错，是个好货。”

王倩连忙说：“那是当然！大哥，价格方面……”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光头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她，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柳如-烟垂着头，手指却在校服口袋里，飞快地按动着手机。

一条定位信息，和一段录音，悄无声息地发送了出去。

接收人，是张薇。

她不知道张薇会不会管。

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后手。

车子在城中村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栋破旧的自建房前。

光头男人下了车，粗暴地拉开门。

“下来！”

王倩和李娜赶紧拽着柳如烟下了车。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起来像医生的中年男人，正等在门口。

他看到柳如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进来吧。”

柳如-烟被她们一左一右地架着，推进了那扇阴森的铁门。

门内，是一个简陋的手术室。

一张生了锈的手术床摆在中央，旁边放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沾着暗红色血迹的器械。

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消毒水和血腥味。

看到这副场景，李娜的腿都软了。

她下意识地想退缩，却被王倩死死拽住。

王倩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已经彻底被金钱冲昏了头脑。

“医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支粗大的针管。

“先给她打一针，让她老实点。”

王-倩和李娜立刻上前，想要按住柳如烟。

就在这时，一直“瑟瑟发抖”的柳如烟，突然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害怕？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的杀意和嘲讽。

她猛地一挣，挣脱了王倩和李娜的钳制，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防狼电击棒。

是她昨天下午，特意去买的。

“滋啦——”

蓝色的电弧在空气中跳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王倩、李娜和那个“医生”，全都愣住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只温顺的羔羊，会突然亮出獠牙。

柳如烟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她握紧电击棒，狠狠地戳向了离她最近的王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