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哭丧震天,我一把掀了夫君的棺材板。里面果然是空的,夫君战败后又诈死了。
前世我为他守寡四十年,孝敬公婆,善待他的宠妾柳含珠。把他资质差的庶出儿子,
培养成才。替他守着衰败的王府,受尽所有人的嘲笑。直到我病倒在床榻,夫君欢喜现身。
才道出他和宠妾一直暗度陈仓,将府上的钱两偷去逍遥。“当年战败,我不愿回来接受责罚,
也不愿再上战场,才出此下策。”“幸亏有你操持一切,我才能在外潇洒”庶子早已知晓,
还帮着他们隐瞒着我。难怪他不感谢我的辛苦培养,还嘲笑我痴傻。
宠妾柳含珠更是来到我病榻前炫耀。“姐姐,你怎么也想不到吧,你查不清的账,
都是我拿出去给夫君花了。”“还有你一直有所怀疑,但抓不到的,我的奸夫,
也是夫君本人啊。”合着全府上下都把我当傻子,耍了我上一辈子。我气死了过去。
再睁开眼,顾承烨战死的消息刚传出。我掀了空棺材,到后山僻静处,放出特殊暗号。
没让我等太久,一个全身裹着黑衣的男子现身在我身前。他曾是顾承烨为自己准备的替身,
模样行为都被特意**过。因为在保护顾承烨的时候身受重伤,被顾承烨弃如敝履。
我正好被宠妾柳如烟气的在后山清净,捡到了重伤要死的他。我帮他治好了伤,
他欠了我一条命。上一世,我整日劳心府上事务,再也没有想起过他。如今我在见到他,
果真与顾承烨八九分的相像。“穿上蟒袍,从今天起你就是定远侯,你敢吗?
”我急促的气息喷在他的脸颊上。“玄烬…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您说要它怎么用,
它就怎么用。”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要你占了他的爵位,睡了他的床,
花光他的每一分银子!”“我要让这个狗男人,这辈子都见不得光,回不了家!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他攥住我的手腕,将我往他身前一带。
手腕痛得要命,那热度却顺着血管,烧得我口干舌燥。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
高大的影子完全笼罩了我。“您要的,恐怕不止于此吧?”我挣了一下被他扣住的手腕,
没挣开。“对,我还要你勾引柳含珠!让那个女人,像条**的母狗一样,离不开你!
”然后,他笑了。“这身皮,这位置,还有那对狗男女的命……我,替您收下了!
还有……”他没说下去,只是用深沉的眼睛看着我。我猛地抽回手,压下心头的异样。
“记住你的身份,可别演砸了。”他微微躬身,“夫人放心,戏台子搭好了,
角儿…自然要唱得精彩。”我把他带到顾承烨的卧房,
让他换上绣着四爪金蟒的玄色侯爵常服。他褪下了自己那身破旧的黑衣,
露出了精悍的腰背线条。那身蟒袍被他利落地套上,气势立马就变了。“如何?
夫人可还满意?”他开口,竟连顾承烨那惯有的傲慢语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像,
像得让人作呕,走吧,你的柳姨娘,怕是等得心都焦了。”柳含珠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
衬得那张脸楚楚可怜。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痴痴地望着我身后的“顾承烨”,嘴唇颤抖着,
未语泪先流。“侯爷…侯爷您真的…真的回来了!
妾身…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她膝行几步,声音哀婉。前世,
就是这副娇弱可怜的模样,骗了我整整四十年,骗得我甘愿替她养儿子,替她收拾烂摊子!
身后的玄烬脚步顿住了。“哭什么?本侯这不是回来了么?”他开口了,
刻意揉进之前顾承烨对柳含珠时才有的那种暧昧亲昵,他伸出手,动作看似随意,
握住了柳含珠伸出的那只手腕。柳含珠的身子便柔弱地被他搀扶了起来。她顺势依偎过去,
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他怀里,仰着脸,泪水立马滚落了下来。“您不知道,
这些日子妾身的心都碎了,日日对着您的衣冠冢,生不如死。”“傻话。”玄烬低斥了一声,
轻轻揩去了她脸颊上的一滴泪珠,动作温柔得能溺死人。“侯爷重伤未愈,不宜在外久站。
”我冷淡开口。“柳姨娘,你哭哭啼啼,是想让侯爷陪你在这风口里耗着?
”柳含珠身体一僵,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怨毒。转向玄烬立马变得更加委屈,她咬着唇,
怯生生地。“夫人说的是。”玄烬顺势接话,抽回了被柳含珠黏住的手,
还轻轻推开了她紧贴过来的身体。“我还有正事儿要处理,你先回自己院子去。
”柳含珠脸上的哀婉凝固了一下,她还想再说什么。玄烬却已不再看她,
在管家和侍卫的簇拥下,径直朝主院走去。顾承烨“死”得仓促,
朝堂上那些盯着定远侯府这块肥肉的鬣狗们还没来得及扑上来撕咬。
玄烬就顶着那张更显冷硬的脸,出现在了金銮殿上。“臣,顾承烨,叩谢陛下天恩,
万死难报。”那份从容,让那些准备发难的老狐狸们都为之一窒。他递上了一份奏折。
一份条理清晰直指西北军粮转运弊案的弹劾。
矛头对准了户部一个素来与顾承烨不对付的侍郎。证据链环环相扣,
连人证都“恰好”在殿外候着。皇帝正为西北军饷亏空大发雷霆。一场预料中的责难,
硬生生被他扭转成了立功的机会。皇帝阴沉的脸瞬间放晴,抚掌大笑。“好!
定远侯忠勇可嘉,洞察秋毫,此事就交予爱卿全权查办。”满朝文武,
看向“顾承烨”的眼神,出现了恐惧。这个“死”而复生的定远侯,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手段如此狠辣老练。前世,顾承烨诈死后,靠着柳含珠暗中送银子,在外头逍遥了半辈子。
这一回,我要让他连根拔起,首先要把侯府的账册攥在手里。我趁着夜色,
撬开了顾承烨书房的暗格。里面除了地契、银票,还有半块虎符。有了虎符,
西北旧部便听我号令。前世我竟蠢到把这东西原封不动交给庶子。
丫鬟春杏来回禀:“柳姨娘去了城西小院,见了个人,奴婢没敢靠近,只远远瞧见,
像……像个男的。”我笑了,让玄烬换上顾承烨的衣裳,趁夜去了城西小院。玄烬回来时,
衣襟沾了香粉味,手里却多了一本账册。“柳含珠把这些年侯爷给她的银子,全记了账。
”他递给我,“一笔一笔,连买胭脂的铜钱都写清了。”我接过那本还带着他体温的册子。
前世我替他操持侯府四十年,拆东墙补西墙,受尽白眼和嘲笑。却原来,
他顾承烨在外头养了不止柳含珠一个**。还有整整三个外室。两处金屋藏娇的私宅。
五间日进斗金的铺子。他用侯府公中的银子,养着这些**。“夫人打算如何用它?
”玄烬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我濒临疯狂的沉默。我走到书案前,抓起一支笔,蘸饱了墨汁,
翻到账册最后几页空白处,模仿着柳含珠那种媚态的笔迹,“永昌十二年,腊月初三,
纹银三千两,交付北境驿站,胡商阿史那亲收。”“永昌十三年,正月十五,白银两千两,
密送北境黑水城,交予守将王莽。”“永昌十三年,三月初七,黄金五百两,
购得精铁兵器若干,由阿史那商队转运……”每一笔,都指向同一个滔天罪名。私通敌国,
豢养私兵。最后一笔落下,墨迹淋漓。我吹干纸页,小心合上账册。
我正和玄烬在书房昏暗的烛光下低声商议后续,一支短箭,穿透窗纸,
“钉在我身侧的柱子上。箭杆上,绑着一小卷粗糙的皮纸。玄烬反应极快,一步挡在我身前,
眼神扫过窗外浓稠的黑暗。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伸手解下皮纸,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熟悉到骨子里的字迹:“阿蘅,想我了吗?”落款,一个力透纸背的顾承烨。
是他,顾承烨!他就在附近,就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我死死捏住那张粗糙的皮纸,
几乎要将它揉碎。“用柳含珠,把他引出来。”玄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低沉平静。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猛摇头。“她恨我入骨,怎么可能配合我们?她只会坏……”话没说完,
就被玄烬打断。他缓缓转过身,烛光跳跃在他深邃的眼瞳里。“她会的。”“因为她怀孕了。
”“什么!”我失声惊叫道,“谁的?”玄烬微微俯下身,靠近我。他的气息笼罩下来。
那张脸,在摇曳的烛光下,与记忆中顾承烨的轮廓几乎重叠。“顾承烨的?还是我玄烬的?
”他的声音是一种近乎嘲弄的语调。“夫人,这还重要吗?”不重要?怎么可能不重要!
原来…原来他早就布好了这一步棋。但这确实是能引出顾承烨的机会。“好!就用她做饵!
”果然,不过三天,顾承烨就现身了。城郊废弃的观音庙。
破败的泥塑神像在月光下露出狰狞的半张脸。他瘦了,憔悴得厉害,下巴上满是杂乱的胡茬,
一身粗布衣裳掩不住骨子里的那股风流劲儿。柳含珠一见到他,扑过去撞进他怀里,
哭得撕心裂肺,肩膀剧烈地耸动。“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
”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委屈。顾承烨紧紧搂住她,大手在她背上笨拙地拍着,低声安抚。
“别怕,珠儿,别怕,我来了,我这就带你走,
离开这鬼地方……”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侯爷,别来无恙啊。”话音未落,
四周突然亮如白昼。数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从破窗伸出,映亮了顾承烨骤然剧变的脸色。
玄烬的身影从庙门外的阴影里一步步走出,手中长剑出鞘,直指顾承烨的心口。
顾承烨几乎是本能地将怀里的柳含珠推开,动作粗鲁得让她踉跄着跌倒在地。他反手拔剑,
迎上玄烬。两人在破庙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我隐在庙外一堵半塌的矮墙后,汗珠顺着额角滑落。“侯爷!”柳含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管不顾地就要追出去。玄烬看都没看她,反手一掌,劈在她的后颈。
柳含珠连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玄烬很快将顾承烨逼到了绝路。他转过身,
脸上沾着血渍,看着缓缓走出的我。“你真要对我赶尽杀绝?一丝旧情都不念了?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身后,早已拉满弓弦的暗卫们手指紧扣。顾承烨看着我抬起的手,
眼中的疯狂更盛,他向前踏了一步。“你以为,玄烬是真帮你!”我的心一沉,几乎停跳,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玄烬。玄烬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他厉声断喝:“闭嘴!
”顾承烨不顾玄烬的呵斥,放声大笑,笑声癫狂。“哈哈哈…他是我亲手养的狗!
一条看家护院、指哪咬哪的狗!阿蘅,你聪明一世,怎么就想不明白?
狗…怎么会反咬自己的主人!”“我叫你闭嘴!”玄烬目眦欲裂,手腕一抖,
剑光狠绝无比地直刺顾承烨的咽喉。“因为他……”顾承烨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长剑贯穿了他的脖颈。顾承烨脸上的狂笑凝固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玄烬,又一点点转向我。
他张了张嘴,却只涌出一股股的鲜血。他死了。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耳边嗡嗡作响,
全是顾承烨临死前那疯狂的大笑。“他是我亲手养的狗!”玄烬沉默地抽出长剑,转过身,
看向我。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夫人,别听他胡说,他不过是穷途末路,
想离间我们。”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碎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顾承烨的尸体被玄烬一把火烧了,骨灰扬进了崖下湍急冰冷的河水里。可他却夜夜入我梦魇。
梦里,他总是一身血污,脖子上的伤口狰狞地裂开,冰冷的手掐着我的脖子。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