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意一直挺直的脊背，终于微微放松了一些。她拿起桌上那杯醒好的红酒，轻轻摇晃。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红痕，像极了那个雨夜流淌在地上的鲜血。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精滑过喉咙，激起一阵久违的热意，也彻底点燃了她眼底复仇的火种。

“陆淮舟，这才是刚刚开始。”

她放下酒杯，从手包里掏出那个早已没电关机多年的备用手机，插上电源。

屏幕亮起，她熟练地拨通了一个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号码。

“嘟——嘟——”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仿佛对面的人一直在守着这部电话。

“哪位？”

那是一个极富磁性的男声，低沉、清冷，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沉稳。

苏晚意转头看向窗外繁华的夜景，这座城市的霓虹灯倒映在她眼中，却照不亮她眼底的寒霜。

“沈聿。”她轻声唤出了那个名字。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急促起来的呼吸声暴露了对方并不平静的心绪。

“我是苏晚意。”她对着窗外的黑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决定离婚了。这一次，我要陆淮舟怎么把我的血汗吞下去的，就让他怎么连本带利地吐出来。我要让他……一无所有。”

听筒里传来了打火机清脆的“咔哒”声，紧接着是深深吸气的声音。

良久，那个温润如玉却又带着掌控一切气度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一丝压抑多年的深情与势在必得的笃定：

“晚意，这一天，我等了七年。”

“案子我接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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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BlueMarlin”清吧。

爵士乐慵懒地流淌在空气中，混合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营造出一种颓靡的暧昧。这里是这座城市不眠者的避难所，有人寻找艳遇，有人埋葬心事。

苏晚意坐在吧台最角落的阴影里，面前放着一杯鲜红如血的鸡尾酒——“血玛丽”。

她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殷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凄艳的痕迹。番茄汁混合着伏特加，辛辣、浓稠，像极了那个失去孩子的午后，从她身体里流出的生命。

她的手指在iPad屏幕上飞快滑动，幽蓝的荧光映照着她那张不施粉黛却苍白得惊人的脸。屏幕上不是社交软件，也不是用来买醉消愁的歌单，而是某知名银行的理财客户端，以及一份密密麻麻的资产Excel表格。

“我的祖宗！你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来这儿？”

伴随着高跟鞋急促的敲击声，一只涂着勃艮第红指甲的手猛地伸过来，一把夺走了苏晚意面前的酒杯。

程橙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她看着好友冷静得近乎诡异的表情，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作了心疼：“陆淮舟那个王八蛋是不是真跟你提离婚了？我就知道！那个林薇挺着肚子去公司闹，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晚意，你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周围的几桌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苏晚意却像是置身事外。她抬手关掉iPad的屏幕，眼神清明得可怕，没有一丝醉意。

“把酒给我。”苏晚意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