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和温瑾年做了三年怨偶。吵得最凶那次，他掐住了我的脖子，
问我为什么海外调令的人选变成了苏晓萱，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我笑着说是他无能，
是他护不住苏晓萱。多年夫妻，我们彼此最了解，专戳对方的痛处。可股市危机那日，
温瑾年拼尽全力护住了我，他却因过度劳累心脏病发，死在了我怀里。临终时，
他替我擦去眼泪，一脸解脱："莫哭，这么多年，我也是真的累了。""若有来生，
我们放过彼此吧，我想去找她……"再睁眼，回到了温氏集团宣布海外扩张的这天。
我不再勉强，主动请求去海外分公司。这一次，我决定成全温瑾年。"瑶瑶，
你可选好了部门？别告诉我还执意要去市场部跟着瑾年？"温伯父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
膝盖的刺痛猛地将我拽回现实。我垂下头："我自请调任海外分公司。
"温氏新开拓海外市场，需要派遣得力干将，适龄的候选人唯有我与苏晓萱。
温伯父本想让我留在总部发展，偏偏那时，我眼中只容得下温瑾年。
双手接过那份沉重的调令，我再次深深鞠躬，转身步出会议室。室外，细雨如织。
温瑾年的身影竟仍在电梯口等候，西装尽湿。看到他满身的湿气，我下意识想抬手拂去。
他却侧身避开，目光触及我手中的文件夹，脸色骤变。他猛地掀起西装外套跪在雨地里，
声音带着急切："瑶瑶！求爸收回调令！晓萱性情单纯，
绝非海外工作的人选……"望着那张熟悉的清俊侧颜，喉间酸涩翻涌，
我强压下去："温瑾年，你竟为她向我下跪？"他俯身更低，
额角抵上冰凉的地面："我不敢！只是晓萱从小体弱，若远赴海外……""若她去，
便会被那些外国人欺负？"我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带着一丝嘶哑，"那你觉得，我便适合？
"温瑾年猛地抬头："我绝无此意！只想寻一个两全的法子！我愿申请调职，
陪你一起去海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看来，我因养母生她难产而亡，恨透了苏晓萱。
此刻，我定会落井下石。他眼下青黑一片，显然是为这调令一事几夜难眠。若是从前，
我必会趁机扑进他怀里，要他应承陪我。可此刻，只觉身心俱疲。我收回目光，
语气淡漠："我应你。苏晓萱，不会去海外。"温瑾年如释重负，
起身时终于留意到我脸上的憔悴。他下意识取出手帕想为我擦拭，我却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我笑了笑，将调令递给他。他刚要展开，被我按住："半月后，再看。
"我深深望了他片刻，挺直脊背，转身欲行。"瑶瑶！"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声音带着承诺般的急切，"你无需忧心，我会娶你为妻。"眼角的泪无声滑落。嫁他？
又有何意义？他心中所爱，终究不是我。这些年，我看着他如何从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步步沉沦为阴郁的商界精英。他谈笑间布尽商业陷阱，却因苏晓萱的离开，再未展露欢颜。
直到死过一回，我才终于彻悟。有些爱，注定求不得善果。这一次，换我成全他。
第二章我走了很久，终于登上温伯父当年为养母修建的天台花园。养母深爱温伯父，
爱到心碎。她死于难产，却又不仅仅是难产。温伯父爱她，可自她走后，身边从未空置。
而我呢？用所谓的爱意捆绑了温瑾年三年，最终落得两败俱伤。风肆意拉扯着我的裙裾。
我独自一人，待到夜色四合。身后响起脚步声。温瑾年见我坐在那危险的护栏边缘，
脸色瞬间煞白。"瑶瑶！你在做什么！"我迎上他的目光，浅浅一笑："没什么，
看看夜景罢了。"从这里能俯瞰整个市区，而这样的机会，于我而言，已是屈指可数。
温瑾年松了口气，几步跨过来，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别让我担心，别再一个人跑来这里。
"他的语气带着关切。我沉默不语。他向来如此，即使不爱，也凭着习惯和责任对我好。
可我渴求的，是他发自内心的情意。但凡他此刻肯多看我一眼，便能发现我胸前佩戴着的，
是海外分公司的工牌。然而他没有。温瑾年将一个首饰盒递到我面前："你的生日礼。
"我看向他："我的生日，还有些时日。""怕之后事务繁杂忘了，"他解释道，
"先给你备下，免得你到时又怪我。"听着他的话，我不再应声。他似是察觉到我的异样，
声音放得更低："瑶瑶，你我是要成婚的。我既遂了你的愿娶你，
却也不能不顾晓萱的安危……"他话未说完，我的心已沉沉坠下。"你当知晓，
前任海外负责人的下场何等惨烈，我绝不能让她也步此后尘。"他字字情真意切。
我忽然有些期待，若他知晓那远赴海外的人是我，会是何种神情？
温瑾年仍在温声劝我："晓萱是你唯一的妹妹，往后……凡事你多让着她些。
"我攥紧了袖中的手，心口泛起尖锐的刺痛。深深吸了口气，我应道："好，我都让给她。
"连同你，我也一并让给她。第三章翌日清晨，温瑾年说要带我出去散心。我没有心思，
直接拒绝了他。他没多说什么，下午时却差人送来了我最爱的香槟玫瑰。
这几乎是我们之间无言的约定，每当我心情沉郁，他便以鲜花相赠，邀我约会。看着花束，
我最终还是赴约了。然而行至半途，却听见路过的员工窃窃私语："听说了吗？
苏**不过稍绊了一下，温总紧张得跟疯了似的！""可不是，俩人瞧着好事将近，这不，
一同去咖啡厅了……"他们的议论让我神情恍惚。养母薨逝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是温瑾年陪我度过的。那时我深知养母失宠于温伯父才致郁郁而终，
便执拗地要温瑾年证明我于他是"唯一"。他曾郑重许诺，只与我一人去那家咖啡厅。
待我到了咖啡厅，眼前的景象却刺痛了我。苏晓萱紧挨着温瑾年而坐，姿态亲昵。
温瑾年抬头看见我，神色明显一慌。苏晓萱却笑吟吟地开口："姐姐来了？
爸爸让我准备出国事宜，看来这去海外的，终究是我了。姐姐，你可如愿了？
"温瑾年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厉声质问我："你明明答应过不为难晓萱去海外！
""我说过会娶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苏晓萱也红了眼眶，上前一步："姐姐，
我愿意担起海外的责任，只是……只是实在舍不得瑾年哥，才跟来道别。姐姐别生气，
求你给我些时间缓缓，好吗？"她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温瑾年的声音满是失望："林瑶！
你就非要逼死晓萱才甘心吗？你何时变得这般冷血无情了？"我看着他，
只觉陌生："那你呢？你还是从前的温瑾年吗？"他嗤笑一声，疲惫尽显："够了！
你永远有你的道理。既然你不肯为晓萱设法，那我去！我定要阻止她出国！
"苏晓萱闻言脸色惨白，泪如泉涌："瑾年哥不可！你这样做就是违抗爸爸啊。
"她直接哭晕在了温瑾年怀里，我眼里闪过一丝冷嘲。见我无动于衷，
温瑾年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妹害怕得晕了过去，你还有心思喝咖啡？
""她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我们的婚约也不必作数了！"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冷得像冰一样。"放手。"我声音平静无波。他额上青筋暴起："林瑶！
你是不是就想看着她死？""我答应过你养母会护着你，
但不代表我可以纵容你一次次伤害晓萱！"他越说越激动，
仿佛回到了前世我们无数次激烈争吵的场景。我语气平淡："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护着了，
你去护着她吧。"似乎想到了什么，温瑾年低下头沉声开口："对不起。
""爸爸处处为你着想，可晓萱……她在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我了……"我努力平复情绪，
转身欲回公司。恰在此时，悠悠转醒的苏晓萱也跟着上了我的车。车子刚驶出不远，
异变陡生！数辆黑色轿车横冲直撞而来！我心中一沉：不好！定是有人欲破坏海外项目，
对付温家！保镖们纷纷拔枪迎敌，却被袭击者一一制服。苏晓萱吓得花容失色。
温瑾年反应极快，立刻冲上了我的车。苏晓萱见状，立刻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不放。
温瑾年下意识地将她护在怀中，随即对我急道："瑶瑶的保镖身手了得，我先送晓萱脱险，
立刻回来救你！"话音未落，他已抱着苏晓萱冲下车子。就在这一刹那，一颗子弹挟着劲风，
狠狠穿透了我的胸膛！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疼得我泪水失控地涌出。
视野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是温瑾年抱着苏晓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混乱的烟尘里。
第四章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认出是熟悉的病房。
医生说还好子弹偏了些。温瑾年守在床边，眼下乌青深重。
他为了尽快找到医治我枪伤的专家，昼夜不息跑遍了全市的医院。此刻，
他将药水小心递至我唇边。药液滑入喉咙，却暖不了我沉寂的心。
门外护士低声禀报："温总，董事长有请。"温瑾年替我仔细掖好被角，
温声道："安心歇着，我去去就回。"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垂下眼帘，
将所有言语都咽了回去。他回来时，脚步踉跄虚浮，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果然，
还是受了温伯父的责罚。"去叫医生……"我声音嘶哑。他却猛地打断我，
眼圈泛红："瑶瑶！爸爸……爸爸因晓萱私自外出，竟将你遇袭的罪责全数怪在她头上！
扬言要重责！"我扯了扯嘴角："你要我去为她求情？温伯父的脾气，你难道不清楚？
他决定的事，几时容人置喙？"温瑾年怔了一瞬，
随即竟屈膝跪了下来："只要你肯开口…哪怕只是轻飘飘一句…爸爸定会心软！
晓萱她…她只是贪玩了些，绝无坏心，绝非有意牵连你至此啊！"他又为了苏晓萱跪我！
他明知道，我最讨厌他向我下跪……我目光扫过他右脸颊那道细长的疤痕。那是十八岁那年，
我贪玩从楼梯上跌落，他奋不顾身扑来相救，被碎玻璃划破留下的印记。他曾为我豁出性命。
可若那日摔倒的是苏晓萱呢？若遇险的是她呢？答案呼之欲出。鼻腔涌上浓重的酸涩，
视线微微模糊。我看着他，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的风："温瑾年，
谢谢你当年……那样不顾性命地救过我。""自从养母走后…我已经很久很久，
没再感受过那种…被人倾尽全力护在身后的温暖了。""我知道…这些年，
我的执着、我的强求…一定让你很累，很为难吧？
"我的目光落在他依旧泛红的眼尾和紧抿的唇上。"其实……我也累了。""不想再争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很快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温瑾年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
门外忽有助理匆匆而至，附在他耳边急急低语。"苏**"几个字，清晰地飘入我耳中。
定是苏晓萱得知他受罚，焦急万分地寻他了。温瑾年眼中闪过歉意，语速极快："瑶瑶，
我……我有急事，稍后再来看你！"他甚至来不及等我回应，便霍然起身，步伐虽带着踉跄，
却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疾步而去。那个方向，正是通往苏晓萱病房的路。
第五章能下地行走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温瑾年这些年赠予我的物件，一件不落，
尽数投入了熊熊燃烧的壁炉。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炽烈的光焰在我眼底跳跃、燃烧。
我静静伫立，看着那些曾经珍视的东西在烈焰中扭曲、蜷缩，最终化为片片飞灰，
如同我对他残存的所有念想。灰烬纷飞间，温瑾年踏入了病房。"身子还未好利索，
怎么烧得这般旺？"他蹙眉，语气带着习惯性的关切，目光扫过壁炉。"只是觉得冷罢了。
"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转身走向办公桌。桌上铺陈着出国的各种文件。按照规定，
员工需亲自签署最后几份文件，方能完成调职手续。我执起母亲遗留给我的钢笔，
准备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温瑾年走近，看到文件，
神色似乎柔和了些："出国的事尚早，何必如此心急？""出国"二字像根细针，
猝不及防扎进我心里。指尖猛地一痛，殷红的血珠瞬间在文剑上洇开一朵刺目的暗花。
哪还有什么"尚早"？十日后，我便要踏上远赴海外的航班。秘书见状，惊呼着扑过来，
颤抖的手抚上那抹血色，老泪纵横："**！染血的文件……是不祥之兆啊！
"她的声音哽咽沙哑："山高水远……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猛地仰起头，死死咬住下唇，
将汹涌而至的酸涩狠狠逼退眼眶。远赴异国，永别故土……说不怕，是假的。
强压下喉头的哽咽，我努力让声音显得平稳，安慰着泣不成声的秘书："姐姐宽心，
我自有温家气运护体，定会……平安无虞。"不知为何，温瑾年听着哭声，
湿意也在他眸光中闪动。他凝视着我，声音低沉郑重："瑶瑶莫忧。
我这就去找最好的设计师，为你准备一套全新的出国行装，定让你风光远行！
"他似乎认定了那份调令就是我和他的分别。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语气冷淡："不必了。
"温瑾年沉默片刻，带着一种试图弥补的姿态，沉声道："上次遇袭，未能护你周全，
是我的过错。瑶瑶……莫要再生气了。"我抬眼，轻声问："所以，
你其实……并不怕我真的会死，对吗？"他神色猛地一滞，像是被这句话刺中，
急声道："瑶瑶何出此言！我怎会不怕？我发誓，绝不会再让你陷于那般险境！
"我又问："那如果有一天……我会永远离开这里，离开你，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呢？
"温瑾年的眉头骤然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他急促地打断我："瑶瑶！
你这话……究竟是何意？！"我缓缓摇头，将所有未尽的言语生生咽了回去："……算了。
"短暂的静默后，温瑾年似乎调整了思绪，声音压得更低："我定会娶你，
也必当竭力阻止晓萱出国。只是……"他深吸一口气："万一…万一事不可为，
晓萱要远赴海外，还望你…看在姐妹情分上，多让着她些，多加照拂。
""晓萱她……近日也在准备出国文件，时常念及养母，郁郁寡欢。你手中那支钢笔，
能否……能否割爱予她？"又是为了她。每一次，每一次的接近与话语，都是苏晓萱。
我真的，倦了。"温先生！"秘书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斥责，"**即将出国！
你何苦还要如此步步紧逼，欺人太甚！"我抬手制止了秘书，声音平静无波，
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我会派人送去。先生若无他事，请回吧。
"温瑾年深深看了我一眼，终是躬身告辞，转身离去。在他身影消失在门外的瞬间，
一股尖锐的酸涩猛地冲上喉头，我死死咬紧牙关，将它们尽数咽下。秘书心疼地抚着我的背，
声音颤抖："**啊！您为何……为何不告诉温总，出国的人就是您啊！"我缓缓摇头，
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都市："是我求温伯父秘而不宣的。如此，方能看清这公司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