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被乱棍打死的那一刻,我看见夫君搂着我的庶妹,笑得温柔缱绻。他说:“阿宁,
你放心,卜算结果我早已买通,与我有姻缘天定之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至于你的嫡姐,不过是替你冲喜的药引子罢了。”再睁眼,
我回到了被抬进国公府的前一刻。这一次,我掀了盖头,当着满堂宾客的面,
指着角落里那个即将被赶出去的残废男人。“我不嫁世子了,我要嫁给他!”1“世子妃,
吉时已到,请您上轿。”喜婆尖利的声音刺破耳膜,将我从濒死的窒息感中拽了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不是乱棍,不是庶妹顾安宁得意的嘴脸,
也不是未婚夫陆衡之冰冷嫌恶的眼神。而是一片刺目的红。红盖头,红喜轿,
还有周围人身上喜庆的红绸。我愣住了。这是……国公府的花轿?我竟然回到了刚重生,
即将嫁给陆衡之冲喜的这一天!上一世,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
能够嫁给心心念念的陆衡之。我出身侯府,是嫡长女,自小与国公府世子陆衡之指腹为婚。
他文韬武略,风姿卓绝,是京城所有贵女的梦。我也不例外。可就在我们议亲前夕,
京中忽然流行起一种说法,说是请得道高僧卜算姻缘,可保家族兴旺,夫妻和睦。
陆衡之的母亲,国公夫人,最是信奉这些。她请来天悲寺的大师,为陆衡之和我,
还有我的庶妹顾安宁卜算。顾安宁是我爹的私生女,几年前才被领回侯府。她总是柔柔弱弱,
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姐姐”,姿态放得极低。我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可卜算的结果,
却如晴天霹雳。大师说,顾安宁才是与陆衡之有天定姻缘之人,而我的命格,与他相冲相克。
国公夫人当场变了脸。可偏偏在此时,陆衡之在外征战,意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太医束手无策。国公夫人急得火烧眉毛,又请来一个游方道士。道士说,需得立刻成亲,
用八字相合的女子冲喜,方能化解此劫。而这个八字相合的女子,就是我。真是可笑至极。
说我命格相克的是他们,说我八字相合的也是他们。可当时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只想着能救陆衡之,便不顾一切地答应了这门荒唐的婚事。我以为,只要陆衡之醒来,
看到我的付出,定会回心转意。我错了。陆衡之醒来后,看到我,眼中没有半分感激,
只有刺骨的寒意。他说:“顾明月,谁准你占了阿宁的位置?”后来我才知道,
他与顾安宁早就情投意合,私相授受。所谓的天定姻缘,不过是他们为了在一起,
联手导演的一出好戏。而我,只是他们计划中,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我成了京城的笑话,
一个上赶着给男人冲喜的**。陆衡之对我厌恶至极,将我囚禁在别院,
日日与顾安宁在我面前上演情深似海。我爹娘觉得我丢了侯府的脸,与我断绝关系。最后,
顾安宁有了身孕,陆衡之为了给她腹中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便给我安了一个“与人私通”的罪名。我被绑在柴房,乱棍加身。骨头碎裂的剧痛中,
我看到陆衡之护着顾安宁,站在门外。风雪吹起他的衣角,他笑得那么温柔,
对顾安宁说:“阿宁,你放心,卜算结果我早已买通,与我有姻缘天定之人,
从来都只有你一个。”“至于你的嫡姐,不过是替你冲喜的药引子罢了。”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滔天的恨意淹没了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天发誓,若有来生,
我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世子妃?您怎么了?快上轿吧,莫要误了吉时!
”喜婆不耐烦地催促着。我回过神,眼底的恨意被我尽数敛去。既然老天让我重来一次,
我岂能再重蹈覆覆辙?陆衡之,顾安宁,你们不是想在一起吗?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我猛地掀开头上的红盖头,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喜轿。
喜婆吓了一跳:“哎哟我的世子妃!这盖头掀不得啊!不吉利!”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冰冷和狠戾,让她瞬间噤了声。前世,就是这个喜婆,收了顾安宁的好处,
在我嫁入国公府后,处处给我使绊子,散播谣言,说我举止轻浮,不知廉耻。这一世,
我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我没有上轿,而是绕过花轿,径直朝着国公府的大门走去。
“拦住她!快拦住她!”我娘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孽女,
是要把我们侯府的脸都丢尽吗!”几个家丁立刻冲上来,想要拦住我。我眼神一凛,
从发间拔下那根用来固发的金簪,毫不犹豫地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谁敢再上前一步,
我就死在这里!”冰冷的簪尖刺破了皮肤,一丝血迹顺着脖颈流下。
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吓住了。我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骂道:“顾明!你疯了!
为了一个男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我笑了,笑得凄凉又讽刺。“娘,你错了。
我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我是为了我自己。”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
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国公府。今日的国公府,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他们都是来看我这个“冲喜新娘”的。当我顶着满头珠翠,一身红衣,
脖子上还带着一丝血痕,出现在大堂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满堂的喧哗瞬间静止。主位上,
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几乎要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她身旁,我的好妹妹顾安宁,
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以为我今天死定了。我一步步走到大堂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
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上。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与这满堂的富贵荣华格格不入。他低着头,
一头墨发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和苍白的下颌。他是陆衡之的亲叔叔,
曾经名满京华的战神,镇北王——萧衍。也是被陆衡之陷害,废了双腿,夺了兵权,
如今只能在国公府苟延残喘的废人。前世,我死后,魂魄飘荡在国公府上空,
亲眼看到陆衡之是如何一步步登上高位,也看到了他是如何忌惮萧衍,最终一杯毒酒,
了结了他这位叔叔的性命。萧衍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我无意中送给他的一块帕子。
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竟在暗中,默默地守护了我那么久。
在我被囚禁别院,人人避之不及时,是他,偷偷给我送来伤药和食物。在我被污蔑私通,
百口莫辩时,是他,拖着残废的双腿,奔走在各大府邸,试图为我寻求一丝公道。只可惜,
人微言轻,他最终什么也没能改变。重活一世,我不仅要报仇,我还要报恩。
我要让那些欺我、辱我、害我的人,付出代价!我也要让这个护我、惜我、爱我的人,
重新站起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缓缓抬起手,
指向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我不嫁世子了。”我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回荡在整个大堂。
“我要嫁给他!”2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堂瞬间炸开了锅。“什么?她要嫁给那个残废?
”“疯了吧!放着好好的世子不嫁,去嫁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废人?
”“这顾家嫡女是受什么**了?冲喜冲傻了?”议论声、嘲笑声、惊愕声,不绝于耳。
国公夫人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她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顾明月!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门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岂是你说改就改的!
”我爹娘也终于追了进来,看到这番景象,我娘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爹更是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我吼道:“孽障!你给我滚回来!国公府的脸,侯府的脸,
今天全让你一个人丢尽了!”顾安宁也适时地走上前来,拉着我的衣袖,
一脸担忧地劝道:“姐姐,你别说气话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可是……可是世子爷还等着你冲喜呢。你快跟国公夫人和爹娘认个错吧。”她一边说着,
一边悄悄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姐姐,你闹够了没有?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别白费力气了,陆郎心里只有我。你今天就算死在这里,
也只会成为一个笑话。”我看着她虚伪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以为她真心待我,却不知她蛇蝎心肠,
早就盼着我死了。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滚开!
”我冷声呵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来置喙!”顾安宁脸色一白,
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地看向我爹。我爹果然心疼了,怒不可遏地瞪着我:“顾明月!
你给我闭嘴!安宁是**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妹妹?”我冷笑一声,
“一个处心积虑抢我未婚夫,巴不得我早点死的妹妹吗?爹,你到底是老糊涂了,
还是被猪油蒙了心?”“你!”我爹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不再理会他们,
转身再次看向主位上的国公夫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夫人,我没有胡说。
卜算结果说我与世子命格相克,强行成婚,只会害了他。而我与镇北王……哦不,
现在应该叫萧衍,我与他的八字,才是天作之合。”“胡言乱语!”国公夫人厉声打断我,
“天悲寺大师的卜算岂会有错!你分明是贪慕虚荣,嫌弃衡之如今病重,才故意找的借口!
”“贪慕虚荣?”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夫人,您是不是忘了,如今的国公府,
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论权势,世子爷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如何比得过曾经手握三十万大军的镇北王?论身份,他可是陛下的亲弟弟,
当今圣上的亲皇叔!我放着未来的王妃不当,去给你儿子当一个随时可能守寡的冲喜新娘,
我图什么?”我的话让国公夫人一时语塞。确实,虽然萧衍如今残了,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只要皇帝一日不曾下旨废黜他的王位,他便一日是尊贵的镇北王。而陆衡之,不过是个世子。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众人看我的眼神也从嘲讽,渐渐变成了探究和惊疑。
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怎样惊为天人的脸。剑眉入鬓,凤目狹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即使面色苍白,
形容憔悴,也难掩其绝世风华。只是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毫无波澜,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再也无法入他的眼。他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困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选择他。我迎上他的目光,
再次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顾明月,今日不嫁陆衡之。我愿嫁镇北王萧衍为妻,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掷地有声的誓言,回荡在寂静的大堂里。
所有人都被我的决绝镇住了。萧衍的眸光也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你可想清楚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带着久未言语的干涩,“嫁给我,你将面对的,是无尽的嘲讽和屈辱。
我给不了你任何荣华富贵,甚至……连一个安稳的立足之地都给不了。”“我想得很清楚。
”我定定地看着他,“荣华富贵,过眼云烟。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人真心罢了。”“真心?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一个废人,哪来的真心?”“你有。”我走上前,
不顾他身上陈旧的衣衫和轮椅上的灰尘,蹲下身,与他平视,“你的真心,
比这世上任何金银珠宝都要珍贵。萧衍,你敢娶我吗?”他深深地看着我,
那双死寂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复苏。许久,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我娶你。”简单的四个字,却重如千钧。国公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更没想到,那个一向在她面前逆来顺受,
任她拿捏的废物萧衍,今天竟敢当众违逆她的意思!“反了!真是反了!”她气得浑身发抖,
“萧衍,你别忘了,你现在吃我们国公府的,住我们国公府的,你的命都是我们国公府救的!
你竟敢联合外人,来打我们国公府的脸?”萧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大嫂此言差矣。”他淡淡地开口,“我吃的,是陛下的俸禄。我住的,
是我自己的王府旧邸,只是寄居在国公府一角罢了。至于我的命……”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直刺国公夫人:“当初若不是大哥为了救我,也不会……我的命,是我大哥给的,
与国公府无关。”提起死去的丈夫,国公夫人脸色一白,气焰顿时消了下去。老国公,
也就是萧衍的亲哥哥,陆衡之的父亲,当年就是为了在战场上救萧衍,才不幸身亡的。
这也是国公夫人一直怨恨萧衍的原因。她觉得是萧衍克死了她的丈夫。
“你……你……”国公夫人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夫人,
既然镇北王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便就此作罢。今日是我与王爷的大喜之日,
还请夫人行个方便,将我的嫁妆抬入王爷的院子。”“你的嫁妆?
”国公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尖声笑道,“顾明月,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悔婚在先,
让我国公府颜面尽失,还想要嫁妆?我告诉你,你的嫁妆,一分一毫都别想带走!
那是我们国公府给衡之冲喜的聘礼!”“聘礼?”我冷笑,“夫人真是好记性。
当初议亲时说得清清楚楚,这些嫁妆是我侯府为我准备的。如今婚事不成,自然该物归原主。
夫人想强占我侯府的嫁妆,是想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看,国公府是如何仗势欺人,
巧取豪夺的吗?”我的话句句在理,堵得国公夫人哑口无言。她可以不在乎我,
但不能不在乎国公府的名声。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安宁又走了上来。
她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各位叔伯婶娘,今日之事,
皆因小女而起。姐姐心中有气,做出这等荒唐事,也是情有可原。
还请大家看在侯府和国公府的颜面上,不要再为难姐姐了。”她这话说得,好像我今日悔婚,
全是因为嫉妒她,在无理取闹一般。真是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她顿了顿,又转向国公夫人,
跪了下来:“夫人,姐姐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她即将嫁给王爷,
日后生活必定艰辛的份上,就将嫁妆还给她吧。
至于世子爷这边……安宁愿代姐姐嫁入国公府,悉心照料世子爷,为世子爷冲喜!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好一招以退为进!
她不仅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善良大度、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
还顺理成章地达成了自己嫁给陆衡之的目的。国公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安宁,
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才是她想要的儿媳妇,温顺,听话,而且命格旺夫。她清了清嗓子,
正要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我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妹妹真是好善良啊。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想为我分忧,不如,就将你母亲留给你的那些嫁妆,
一并送给我当贺礼吧?”顾安宁的脸色瞬间僵住了。3顾安宁的母亲,
只是我爹在外养的一个外室,身份低微,自然没什么丰厚的嫁妆。我这么说,
不过是为了撕破她那张虚伪的假面。果然,顾安宁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精彩纷呈。
她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句:“姐姐说笑了,我娘……我娘留下的东西,
都是些不值钱的旧物,哪能配得上姐姐如今的身份。”“是吗?”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怎么听说,你娘当年可是江南有名的绣娘,她留下的那几幅双面绣屏风,
在市面上一扇可值千金呢?还有那套前朝的羊脂玉头面,更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妹妹竟然说是不值钱的旧物,未免也太谦虚了。”这些事情,都是前世我死后,
听府里的下人嚼舌根时知道的。顾安宁的母亲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舞姬,
而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官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继承了祖传的刺绣手艺。
她当年并非自愿跟了我爹,而是被我爹强取豪夺。后来积郁成疾,早早便去了。
她留给顾安宁的那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足以让普通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
顾安宁靠着这些东西,在侯府里打点关系,收买人心,过得比我这个嫡女还要风光。此刻,
被我当众戳穿,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周围宾客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一个私生女,
竟然有如此丰厚的私产,还整日在外装可怜,博同情,这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
顾安宁感受着周围异样的目光,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求助地看向我爹。
我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没想到我竟然知道这些内情。他咳嗽了一声,打着圆场:“明月,
**妹也是一番好意,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嫁妆的事情,我会跟你母亲商量,
不会亏待你的。你现在,先跟我回府!”“回府?”我笑了,“爹,你是不是忘了,
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现在已经是镇北王妃,自然是要跟着王爷回王府的。”我转身,
走到萧衍的轮椅后,握住了推手。“王爷,我们回家吧。”我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萧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
终于漾开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好,我们回家。”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知道顾安宁的底细,
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他。他只是选择了相信我。这种无条件的信任,
是我两辈子都未曾得到过的温暖。国公夫人眼睁睁地看着我推着萧衍离开,
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筹谋了这么久,本想借着冲喜一事,既能救儿子,又能羞辱我,
顺便还能把顾安宁这个合心意的儿媳妇娶进门,一箭三雕。可现在,全被我搅黄了。
她不仅没能羞辱到我,反而让我嫁给了身份更尊贵的萧衍,成了她的皇婶。
国公府更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她如何能甘心?“站住!”她厉声喝道,“顾明月,
你以为你嫁给了萧衍,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在国公府一天,
你就得守我这里的规矩!来人,把世子妃……不,把王妃娘娘的嫁妆,
全部抬到西边最偏僻的那个院子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院门半步!
”这是要将我软禁起来!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冰冷。“国公夫人,
你这是想囚禁皇亲国戚吗?你好大的胆子!”“皇亲国戚?”国公夫人冷笑,
“一个废了的王爷,一个徒有虚名的王妃,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我告诉你,在这国公府,
我就是天!我让你们生,你们就生,我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她嚣张跋扈的样子,
哪里还有半分国公夫人的端庄。宾客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谁都知道,
国公夫人这是迁怒了。她不敢对皇帝亲封的镇北王怎么样,
便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我爹娘吓得脸色惨白,想要求情,
却被国公夫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顾安宁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就知道,
我斗不过国公夫人的。嫁给一个废人又如何?还不是要任人宰割。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哦?本王的王妃,何时轮到你一个国公夫人来管教了?”是萧衍。
他慢慢抬起头,那双沉寂的眸子里,迸射出骇人的寒光,如同出鞘的利剑,直逼国公夫人。
“萧衍,你……”国公夫人被他眼中的气势所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大嫂。
”萧衍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明月现在是我的妻子,
是圣上亲封的镇北王妃。你囚禁她,便是藐视皇权。这个罪名,不知道国公府,担不担得起?
”“你……你少拿皇帝来压我!”国公夫人色厉内荏地说道,“谁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废人,
皇帝早就把你忘了!你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战神吗?”“是吗?”萧衍淡淡一笑,
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扔在了地上。那是一块通体漆黑的玄铁令牌,
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麒麟令!见此令,如见圣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国公夫人,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纷纷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国公夫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也没想到,
这块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麒麟令,竟然会在萧衍这个废人手里!这块令牌,是先帝亲赐,
整个大夏,只有三块。一块在当今圣上手中,一块在镇守南疆的老将军手中,最后一块,
便是赐给了当年战功赫赫的镇北王萧衍。它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权力的象征。持此令者,
可先斩后奏,调动三军!所有人都以为,随着萧衍被废,这块令牌也早就被皇帝收回了。
没想到,竟然还一直在他身上!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皇帝从未放弃过他!
他依然是那个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北王!国公夫人瘫软在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得罪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她惹不起,整个国公府都惹不起!
“王……王爷饶命!臣妇……臣妇有眼不识泰山,臣妇罪该万死!”她不停地磕头,
额头很快就见了血。我爹娘和顾安宁也吓傻了,跪在地上,抖如筛糠。萧衍没有看他们,
只是淡淡地对我说道:“推我过去。”我回过神,推着他的轮椅,
缓缓地走到了国公夫人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女人,眼神冰冷如霜。
“大嫂,现在,你还觉得本王是废人吗?”4国公夫人匍匐在地,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臣妇……臣妇不敢……王爷……饶命……”她怎么也想不通,
一个被她踩在脚下搓圆搓扁了两年多的废人,怎么会突然亮出如此骇人的底牌。麒麟令啊!
那可是见令如见君的存在!别说她一个国公夫人,就算是当朝宰相,见了此令也得下跪。
她刚才竟然还想囚禁手持麒麟令的镇北王妃,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萧衍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我爹和顾安宁身上。我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整个人都快贴在了地上。而顾安宁,那张总是带着楚楚可怜表情的脸,
此刻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她死死地盯着萧衍,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她不明白,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个她眼中的残废,一个她计划里用来羞辱我的工具人,
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连国公夫人都惹不起的大人物?这个变故,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侯爷。”萧衍的声音淡漠,听不出喜怒,“今日之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但本王的王妃,
从今往后,便与侯府再无瓜葛。她的嫁妆,一分不少,本王会派人亲自去取。你,可有异议?
”“没……没异议!臣……臣绝无异议!”我爹哪敢说个不字,连连磕头,
“小女能嫁与王爷,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是侯府高攀了!”真是可笑。一刻钟前,
他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孽障,说我丢尽了侯府的脸。现在,就变成了侯府高攀。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萧衍不再理会他们,转而看向我,声音柔和了几分:“走吧,我们回家。
”“嗯。”我点点头,推着他,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穿过大堂,朝着府外走去。
没有人再敢阻拦。那些之前还对我指指点点、满脸嘲讽的宾客,此刻全都低眉顺眼,
大气都不敢出。国公府的下人们更是战战兢兢地跪在道路两旁,为我们让开一条路。
阳光透过朱红色的府门,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我深吸了一口这自由而新鲜的空气,
感觉胸口的郁结之气都消散了不少。重活一世,真好。离开了国公府,
我们并没有回那个所谓的“王府旧邸”。我知道,
那不过是国公府后院一个破败荒凉的小院子。萧衍直接吩咐车夫,朝着城东的方向驶去。
马车在一条僻静的巷子口停下。萧衍示意我扶他下车。他的身体很重,
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隔着几层衣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的僵硬。
那双曾经踏遍山河,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腿,如今却连站立都做不到。我的心,蓦地一痛。
“王爷,小心。”我扶着他,让他靠在巷口的墙壁上。“以后,不要叫我王爷。”他看着我,
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映着我的倒影,“叫我的名字,萧衍。”“好,萧衍。”我轻声唤道。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他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我:“去开门吧,
最里面那家。”我接过钥匙,有些疑惑地顺着巷子往里走。巷子很窄,
两旁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走到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我用钥匙打开门,门后,
是一个雅致清幽的小院。院子不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架紫藤萝爬满了墙壁,
几竿翠竹立在角落,地上铺着青石板,石缝里长着细碎的青草。正对着院门的是三间正房,
窗明几净。这里,才是他真正的住处。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远离国公府那个牢笼的,
世外桃源。我扶着他走进院子,将他安置在院中的石凳上。“你……早就准备离开国公府了?
”我忍不住问道。“嗯。”他点点头,并不隐瞒,“从我回到京城的那天起,就在准备了。
”我心中了然。前世,他直到死,都一直住在国公府那个破院子里。我一直以为,
他是被国公夫人拿捏住了,无力反抗。现在想来,他恐怕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够让他彻底摆脱国公府,并且能够保全他大哥留下的那点骨血——陆衡之的时机。
只可惜,他拼死想保全的侄子,却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又一刀。“你不好奇吗?
”他忽然开口问我。“好奇什么?”“好奇我为什么会有麒麟令,
好奇我为什么明明有能力离开,却要在国公府隐忍两年。”他看着我,目光深邃。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不好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既然选择嫁给你,
便会无条件地相信你。过去的事情,如果你想说,我便听着。如果你不想说,我便不问。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半晌,他才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冰雪初融,
带着一丝暖意。“顾明月,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他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开始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了。”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都曾被人背叛,
都曾跌落谷底,但骨子里,都藏着不肯屈服的傲气。“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站起身,准备去厨房看看。刚走了两步,手腕却被他拉住了。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掌心带着一层薄薄的茧。“不急。”他仰头看着我,眸光灼灼,“在吃饭之前,有件事,
我想先问清楚。”“什么事?”“你今天在国公府说,你我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是真的吗?”我的心,猛地一跳。这件事,我该如何向他解释?
难道要告诉他,我是重生回来的,知道我们前世的纠葛吗?他会信吗?
还是会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算了,不重要了。
”他松开我的手,淡淡地说道,“不管是不是天作之合,从今天起,你都是我的妻子。
这就够了。”我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
还要深不可测。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在这个小院里安顿了下来。萧衍派他从前的亲信,
一个叫“风一”的护卫,去侯府取回了我的嫁妆。我爹娘不敢有任何怠慢,将我那十里红妆,
原封不动地送了过来。看着那满满一院子的红木箱子,风一的嘴角都抽了抽。“王妃,
您这嫁妆,比国库都充裕了。”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些嫁“妆,
大部分都是我母亲的陪嫁,还有一部分是外祖家给的。我母亲出身江南首富之家,
外祖家又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府,嫁妆自然丰厚。前世,这些东西,
最后都便宜了顾安宁和陆衡之。这一世,我定要好好利用它们,为自己,也为萧衍,
铺就一条通天大道。我让风一把所有箱子都打开,将里面的金银细软、古董字画、绫罗绸缎,
一一登记造册。然后,我从中挑出了一部分不那么起眼的,让风一拿去变卖。“王爷的腿,
不能再拖了。”我对风一说道,“你拿着这些钱,去寻访天下名医。无论花多大的代价,
一定要治好他的腿!”风一看着我,眼中满是震惊和感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声音哽咽:“王妃……属下替王爷,谢您大恩!”我扶起他:“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现在是我的丈夫,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送走风一,我回到房间,看到萧衍正坐在窗边,
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
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美好得像一幅画。仿佛察觉到我的目光,
他抬起头,朝我看来。“回来了?”“嗯。”我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梳子,
为他梳理那头如瀑的墨发。他的发质很好,又黑又亮,像上好的丝绸。“刚才,
我让风一去给你找医生了。”我轻声说道。他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
“我的腿……已经废了。太医都束手无策,不必再白费力气了。”他的声音很平淡,
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固执地说道,“萧衍,你相信我,你的腿,
一定能治好。”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顾明月,你到底是谁?
”5我的手一僵,梳子差点从指间滑落。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该怎么回答?
告诉他我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孤魂?他会信吗?
我稳了稳心神,放下梳子,转身与他对视。“我就是顾明月,侯府嫡女,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是,不再是以前那个愚蠢的顾明月了。”“愚蠢?
”他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是。”我毫不避讳地承认,“以前的我,
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错把鱼目当珍珠,心甘情愿地为人做嫁衣,
最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现在,我清醒了。”我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萧衍却从我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ยาก的悲凉和恨意。他的眸光闪了闪,
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你把嫁妆都变卖了?”“只是一部分。”我说道,
“剩下的,我还有别的用处。”“哦?”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来听听。
”“京城南街有一家绸缎庄要出手,我想盘下来。”我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母亲是江南绣娘出身,我自小耳濡目染,对布料和刺绣也算精通。而且,
我手里还有几张独家的绣样。只要经营得当,不出半年,定能让这家绸缎庄起死回生。
”“你倒是很有经商头脑。”萧衍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但谁也说不准将来会如何。手里有钱,总归是多一条后路。”我说道,
“更何况,我们现在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寻访名医需要钱,打点关系需要钱,
培养自己的势力,更需要钱。我们不能一直坐吃山空。萧衍看着我,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印象中那个只知情爱、骄纵任性的侯府嫡女,判若两人。她冷静,
聪慧,有远见,有魄力。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国公府,
她指着自己说“我要嫁给他”时的决绝。那样的眼神,不像是临时起意,
更像是……蓄谋已久。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南街那家绸缎庄,名叫‘锦绣阁’,老板姓钱。他因为好赌,
欠了一大笔债,才急着出手。这件事,我也是昨日才从风一那里听说。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件事,我也是前世听说的。当时锦绣阁被一个神秘商人盘下,
不出三个月,就成了京城最火爆的绸缎庄,日进斗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神秘商人,
就是顾安宁。她用我母亲留下的那些珍稀绣样,笼络了一批顶级的绣娘,
再加上陆衡之在背后的扶持,生意自然做得风生水起。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截胡。
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提前拿回来。可这些,我不能告诉萧衍。我脑中飞速旋转,
很快便想到了一个说辞。“我……我是听我娘说的。”我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娘家在江南,
和那个钱老板有些远亲关系。前几日他曾托人给我娘带信,想从我娘这里周转些银子,
我无意中听到的。”这个借口,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萧衍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
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最终,他点了点头:“既然你看好了,便放手去做吧。钱若是不够,
我这里还有些。”说着,他从轮椅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盒子的东珠。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光华璀璨,
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贡品。“这……”我惊呆了。“当年父皇赏赐的,一直没用。
”他淡淡地说道,“你拿去用吧。”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他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却从不问我为什么。仿佛只要我想要的,他便会倾其所有。
“萧衍……”我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嗯?”“谢谢你。”他笑了笑,
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动作自然而亲昵。“傻瓜,我们是夫妻。”接下来的日子,
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盘下绸缎庄的事情中。
我先是让风一去打探清楚了那个钱老板欠债的具体数额和债主信息。然后,我亲自出面,
约见了钱老板。钱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精明相。一看到我,
他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哎哟,这位夫人,您可是稀客啊。想看点什么料子?
小店新到了一批苏杭来的云锦,保管您喜欢。”我没有理会他的殷勤,
开门见山地说道:“钱老板,我不是来买布的。我来,是想买你的店。
”钱老板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夫人说笑了。小店虽然不大,
但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怎么能说卖就卖呢?”“是吗?”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轻轻放在桌上,“我听说,钱老板在城西的赌坊,欠了三万两白银。三天之内如果还不上,
就要被剁掉一只手。不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重要,还是钱老板的手重要?”那张纸上,
赫然写着他签下的赌债欠条。钱老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是谁不重要。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还清这笔债。而你,
只需要把这家店,连同店里的所有存货和伙计,一并**给我。”钱老板的眼珠子转了转,
显然是在快速盘算着利弊。他这家店,地理位置虽然不错,但因为他经营不善,
早已入不敷出。所有的存货加起来,最多也就值一万两。而我,却愿意出三万两,
为他还清赌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他咬了咬牙,说道:“好!
我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