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形。

「是苏清浅......」我喃喃道。

「是她。」沈聿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和杀意，「我重生之后，去查了当年的事。刹车是被人动了手脚，而动手脚的人，是苏清浅收买的。」

「她制造了那场车祸，害死了爷爷奶奶，然后，嫁祸给你。」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信了她的话。」

「我恨你，折磨你，把你送给王总，也是想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我以为，那是在为爷爷奶奶报仇......」

「晚晚，我不知道，我亲手毁掉的，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真相。

这就是上一世所有悲剧的真相。

我不是害人者，我只是一个......和他一样的，被蒙蔽的受害者。

可笑吗？

我追逐了一辈子的男人，恨了我一辈子。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爱与不爱，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和两条无辜的人命。

我笑不出来。

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扶着墙，缓缓地蹲下身，把头埋进膝盖里。

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落在我颤抖的背上。

是沈聿。

我没有躲。

「晚晚，」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弥补不了。」

「但是，相信我，我一定会让苏清浅和季言舟，付出代价。」

「我不要你动手。」我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这是我的仇，我要自己报。」

沈聿看着我，眼神复杂。

最终，他点了点头：「好。」

「我帮你。」

从那天起，沈聿成了我的「军师」。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手段，帮我搜集季言舟和苏清浅的犯罪证据。

掏空公司资产，商业欺诈，甚至......还牵扯到一些陈年命案。

每一条，都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我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心里没有复仇的**，只有说不出的疲惫感。

这些，本该与我无关的。

如果不是重来一世，我到死，都还是骄纵任性的顾家大**。

收网的那天，是在顾氏的周年庆典上。

季言舟以顾氏最大合作方的身份出席，他春风得意，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苏清浅挽着他的手，像个高傲的女主人。

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当宴会厅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他们肮脏的交易和对话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季言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苏清浅更是尖叫着想去关掉设备，却被早就埋伏好的警察按住。

「季言舟，苏清浅，你们涉嫌多起商业诈骗和故意伤害，现在正式逮捕你们。」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们曾经不可一世的双手。

被带走的时候，苏清浅忽然像疯了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顾晚！是你！都是你害我的！」

我平静地回视她：「我只是，把真相还给大家而已。」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她嘶吼着。

我笑了笑，云淡风轻。

做鬼？

上一世，你已经让我做过一次鬼了。

这一世，该轮到你了。

季言舟和苏清浅锒铛入狱，被判了无期。

顾家的危机解除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我，像一个打完了最后一仗的士兵，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大仇得报，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我向家里提出，想出国留学，换个环境。

其他人都同意了，除了沈聿。

他把我堵在房间里，眼底是压抑的疯狂。

「你还是要走，是不是？」

「沈聿，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平静地说。

那两条人命，那一场误会，像一道鸿沟，横在我们中间。

我们无法越过去的。

「没有结束！」他固执地说，「晚晚，我承认我错了，我**，我不是人！」

「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就是别走，别不要我......」

他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或者恨了。

「沈聿，放过我吧。」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也放过你自己。」

他像是没听到，一步步向我逼近。

「晚晚，再叫我一声......」

他将我抵在墙上，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牢牢困住。

他低下头，我脸上感受到他浓浓的呼吸气息。

「叫我一声......我连命都可以给你。」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和哀求。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曾经让我痴迷，也让我恐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我的身影。

我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沈聿......」

两个字，轻轻地，从我唇边溢出。

下一秒，他俯下身，疯狂吻住了我。

这个吻，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掠夺和占有。

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

我没有推开他。

或许，我的身体，比我的心，更诚实。

良久，他才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粗重地喘息。

「晚晚，别走。」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我把我的命，我的一切，都给你。」

我闭上眼，掩去眼底的复杂。

「沈聿，我累了。」

「我不想再卷入任何是是非非里。」

「我知道。」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以后，不会了。」

「我来处理一切，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做我的晚晚。」

他的声音，有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我动摇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走。

我留了下来。

不是因为原谅，只是因为......舍不得。

我们开始了一种很奇怪的相处模式。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叔」，也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沈总」。

他成了我的专属司机，专属厨师，专属保镖。

他会笨拙地学着给我做甜品，我只是多看了一眼橱窗里的娃娃，他就买下了整家店铺。

他把我宠成了真正的公主。

所有人都说，顾家大**，终于还是收服了沈聿这匹野马。

只有我知道，不是我收了他。

而是他，心甘情愿地，为我赴汤蹈火。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脸上的笑容，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我开始重新拿起画笔，然后开了一家画室，教孩子们画画。

沈聿会在我上课的时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

上一世的种种，感觉不过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我爱的人，还在我身边。

下课后，一个小女孩跑到我面前，仰着脸问我：「老师，那个叔叔是你男朋友吗？」

我愣了一下，还没回答。

沈聿已经走了过来，蹲下身，笑着对小女孩说：「不是哦，叔叔在追你们老师，但她还没同意。」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对我说：「老师，叔叔看你的眼神，好温柔呀。」

我的心，噗通地跳了跳。

我看向沈聿，他也正看着我，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而又幸福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来自监狱的电话。

是苏清浅。

她说，她有一样东西要给我。

是关于我母亲的。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家里人对她的事，都讳莫如深。

我只知道，她曾是A市最有名的名媛，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郁郁而终。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见她。

沈聿不放心，陪我一起去了。

探监室里，苏清浅穿着囚服，整个人憔悴不堪，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

她看到我，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顾晚，你很得意吧？」

我没有说话。

她忽然笑了，笑得神经质：「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你永远都赢不了！」

「你和你那个**的妈一样，都只配被人玩弄！」

「你胡说什么！」沈聿厉声喝道。

「我胡说？」苏清浅看向沈聿，笑得更疯狂了，「沈聿，你敢告诉她，她的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你敢告诉她，你的亲生父亲，和她的母亲，是什么关系吗？」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沈聿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他抓住我的手，声音颤抖：「晚晚，别听她胡说，我们走。」

「我不走！」我甩开他的手，死死地盯着苏清浅，「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清浅得意地看着沈聿的反应，一字一句地说：

「你的母亲，当年和沈聿的亲生父亲，是一对情人。」

「而沈聿的父亲，为了你母亲，抛弃了怀着孕的妻子，也就是沈聿的亲妈。」

「沈聿的母亲受不了打击，生下他之后，就跳楼自杀了。」

「所以，顾晚，你听懂了吗？」

「你的母亲，是害死他亲生母亲的，罪魁祸首！」

「而你，是仇人的女儿！」

轰——

我的世界，成为了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