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摄政王宠我入骨

重生后摄政王宠我入骨

主角:虞笙墨临渊虞嫣然
作者:袁老头

重生后摄政王宠我入骨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6-30

第一章:冷骨重生死亡的味道,是冰冷井壁上浓得化不开的青苔腥气,

混合着泥水里腐烂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虞笙的身体浸泡在冷宫枯井那浑浊刺骨的脏水里,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扯动着断裂的肋骨,带来窒息般的剧痛。井口那么高,那么小,

只吝啬地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像垂死者最后无力的叹息。

最后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艰难地挤入肺腑,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

无尽的恨意如同地狱之火,焚烧着她残存的魂魄——柳氏伪善的笑脸,

虞嫣然那淬了毒般得意的眼神,太监尖利嗓音宣读的“秽乱宫闱”圣旨,

生母林姨娘临死前枯槁的面容……一幕幕,一幕幕,刻骨铭心!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能踩着别人的尸骨享尽荣华?凭什么她虞笙就该如蝼蚁般被碾碎?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怨毒的诅咒尚未在心头成形,

一股巨大的、难以抗拒的吸力猛地攫住了她!

“呃……”一声压抑的痛吟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虞笙猛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了片刻才艰难聚焦。没有冰冷刺骨的井水,没有令人绝望的狭窄井壁。

入眼是熟悉的、散发着陈旧木头和劣质香烛混合气味的祠堂。

两排森冷的祖宗牌位在长明灯幽微的光线下沉默地俯视着她,烛火跳跃,

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恶鬼。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绵密的疼痛,

提醒着她此刻正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膝盖骨仿佛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

寒气顺着骨头缝直往身体里钻。这不是临死前的幻觉!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身上的衣服,

是半旧的、洗得发白的藕荷色细棉布裙,袖口甚至还蹭着几点未洗净的、可疑的暗黄污渍。

手指纤细,虽然指腹有些薄茧,却绝不是后来在冷宫里做苦役时那般粗糙变形。这不是冷宫!

这是虞家祠堂!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劈开混沌的记忆——三年前!

嫡姐虞嫣然设计她“失足”落水,被污蔑勾引宾客,父亲震怒,罚她跪祠堂三日!

她竟然……回来了?回到了噩梦真正开始的那个夜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巨大的震惊之后,是滔天巨浪般汹涌而来的狂喜和彻骨的冰寒!

狂喜于苍天有眼,竟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冰寒于那些蚀骨的仇恨和未报的血仇,

瞬间将她淹没!前世惨死的画面,生母林姨娘缠绵病榻却突然“暴毙”的疑点,

柳氏母女一步步将她推入深渊的毒计……无数记忆碎片如同被飓风卷起的冰刃,

狠狠刮过她的脑海,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她死死咬住下唇,

铁锈般的腥甜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这尖锐的痛楚让她混乱的神智骤然清明。“柳如眉,

虞嫣然……”她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

浸满了血泪和刻骨的恨意。前世加诸于她和生母身上的一切,她要她们百倍、千倍地偿还!

那些她曾失去的,她守护不住的,这一世,她要牢牢攥在掌心!谁也别想再夺走!祠堂外,

寒风呼啸着穿过庭院,拍打着紧闭的门窗,发出呜呜的悲鸣。那声音,

如同地狱深处冤魂的哭嚎,应和着她心中沸腾的杀意。

“吱呀——”沉重的祠堂大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带进一股更冷的夜风。是柳氏身边的大丫鬟,春桃。春桃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碗飘着几片菜叶、清汤寡水的稀粥,还有一个硬邦邦、颜色发黑的粗面馒头。

她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幸灾乐祸,走到虞笙面前,居高临下地将托盘往地上一顿,

碗里的稀粥晃荡着,几乎泼洒出来。“三**,夫人心善,念你跪了快一天一夜,

赏你口吃的。”春桃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施舍般的腔调,“赶紧吃吧,别饿死在这祠堂里,

晦气!”她特意加重了“晦气”二字,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刮过虞笙苍白憔悴的脸。前世,

就是这碗冰冷刺骨的稀粥,让她本就受寒的身体雪上加霜,

落下了每逢阴雨天就膝盖剧痛的病根。虞笙缓缓抬起头。

祠堂幽暗的光线勾勒出她瘦削的侧脸轮廓,那双刚刚还盛满滔天恨意的眼睛,

此刻却平静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所有的情绪都被死死地压在了冰层之下。

唯有眼尾残留的一抹未干的红痕,泄露了她方才经历的巨大冲击。她看着春桃,没有说话。

那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春桃心头莫名地一悸,仿佛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随即又恼羞成怒,尖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吃?

难道还要我喂你不成?真当自己还是什么金贵主子了?一个**胚子生的……”“啪!

”一声清脆的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地炸开在寂静的祠堂里,打断了春桃恶毒的辱骂。

春桃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辣的疼。她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依旧跪在地上,却缓缓收回手的虞笙,

仿佛见了鬼:“你……你敢打我?!”虞笙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

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和冷漠。她慢慢站起身,跪得太久,

双腿针刺般的麻木让她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但她很快稳住了。她比春桃略高一点,

此刻微微垂眸俯视着对方,那眼神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淬了寒冰,

带着一种前世在冷宫挣扎求生时磨砺出的、令人胆寒的煞气。“一个背主的奴才,

”虞笙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冷得彻骨,“也配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柳夫人克扣主子的份例,中饱私囊,这粥和馒头,连府里最低等的粗使婆子都不屑入口,

你却敢端来给我?是柳夫人授意你如此折辱虞家血脉,还是你……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祠堂里,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

狠狠砸在春桃的心上。春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捂着脸的手都在发抖。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三**!以前的三**,懦弱、胆小,被欺负了只会偷偷掉眼泪,

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可眼前这个人……她的眼神像刀子,语气像冰锥,

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寒意,竟比祠堂外的夜风还要凛冽刺骨!尤其是那句“克扣份例,

中饱私囊”,像一道惊雷劈在她头顶!柳夫人暗中做的手脚,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自然知道一些,可这废物三**怎么会知道?!“你……你胡说八道!

血口喷人!”春桃色厉内荏地尖叫,试图掩盖内心的恐慌,“夫人待你仁至义尽!

是你自己不检点……”“不检点?”虞笙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

反而更显森然,“春桃,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在城西的‘福顺赌坊’当打手?他前些日子,

好像因为偷了赌坊的银子,被管事打断了腿?你急着用钱给他治伤,

所以……柳夫人给你多少银子,让你在父亲面前作证,说我落水时衣衫不整,

与那路过的李公子‘眉来眼去’?”轰隆!春桃只觉得五雷轰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哥哥偷钱被打断腿的事,她瞒得死死的,连府里最要好的姐妹都不知道!

三**……三**怎么会知道?!她看着虞笙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幽暗的眼睛,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不是……我没有……”春桃语无伦次,牙齿咯咯打颤。虞笙向前逼近一步,

阴影笼罩住面无人色的春桃。“没有?”她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你袖袋里那锭新得的五两雪花银,是柳夫人今日才赏的吧?

上面还带着‘永昌钱庄’的戳印。要不要我现在就喊人进来,搜一搜你的身,

再把你那断了腿的哥哥‘请’到府里来,当着父亲的面,好好对质一番?

看看是谁在血口喷人,又是谁……在背主求荣,构陷主子?”“噗通!”春桃再也支撑不住,

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惊恐地看着虞笙,

如同看着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涕泪横流:“三**饶命!三**饶命啊!

奴婢……奴婢是被逼的!是夫人……是夫人让奴婢那么说的!银子……银子奴婢不要了!

都给您!求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的哥哥吧!”她手忙脚乱地从袖袋里掏出那锭银子,

双手捧着,举过头顶,抖得不成样子。虞笙垂眸,

冰冷的目光扫过那锭小小的、在幽暗光线下反射着微光的银子。她没有去接。“饶命?

”她轻轻重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的命,值几个钱?”春桃的心沉到了谷底,

绝望地瘫软在地。虞笙却话锋一转:“不过……念在你‘幡然悔悟’,说出实情的份上。

”她刻意加重了“幡然悔悟”四个字,“这银子,你收着。回去告诉柳夫人,

就说……”她微微倾身,凑近春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一字一句地说道:“祠堂阴冷,三**体弱,跪了这许久,旧疾复发,怕是要撑不住了。

请夫人念在往日情分,送些像样的热汤热饭和厚实被褥来。否则,若三**真有个三长两短,

传了出去,外面的人,怕是要议论夫人……苛待庶女,刻薄成性了。”春桃猛地抬头,

对上虞笙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她瞬间明白了。三**不是不追究,

而是要借她的口,去向柳夫人讨要该有的待遇,甚至……是警告!她这是在告诉柳夫人,

她虞笙,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了!若柳夫人再敢苛待,她虞笙不介意把事闹大,

鱼死网破!“是……是!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回禀夫人!”春桃如蒙大赦,

连滚爬爬地从地上起来,顾不得收拾打翻在地的稀粥和馒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出了祠堂,

背影狼狈不堪。厚重的祠堂大门再次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也隔绝了春桃仓惶逃离的身影。祠堂内恢复了死寂,只有长明灯烛火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虞笙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挺直的脊背微微松懈下来,

刚才强行压制住的疲惫和膝盖的剧痛瞬间反扑。她扶着冰冷的供桌边缘,才勉强稳住身体。

第一步,成了。她看着地上那摊泼洒的、冰冷的稀粥和滚落一旁的硬馒头,眼神冰冷。

柳如眉,这只是开始。你从我这里克扣去的,你加诸在我和姨娘身上的,我会连本带利,

一点点地讨回来!她拖着疼痛麻木的双腿,走到祠堂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蒲团前。前世,

她在这里跪到昏厥,无意中压到了这个蒲团,才发现里面似乎有硬物。后来被匆匆抬走,

便忘了此事。直到很久以后,才隐约听说这蒲团是早逝的祖母用过的旧物。她蹲下身,

忍着膝盖的刺痛,小心地拆开蒲团边缘已经磨损的缝线。手指探入粗糙的稻草填充物中,

果然,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小的东西。拿出来,借着长明灯幽暗的光线看去。

那是一枚小巧的、用红绳系着的铜钥匙。样式古旧,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朴实无华,

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岁月感。钥匙柄端,似乎刻着一个极小的、不易察觉的“林”字。林?

娘亲的姓氏!虞笙的心猛地一跳,紧紧攥住了这枚冰冷的钥匙。前世,

她完全错过了这个发现!这钥匙……是做什么用的?它怎么会藏在祖母的旧蒲团里?

和娘亲又有什么关系?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娘亲的死,真的只是“病逝”那么简单吗?这枚小小的钥匙,会是揭开谜底的一线曙光吗?

她将钥匙紧紧握在手心,锋利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却让她更加清醒。复仇之路,

比她想象的更加迷雾重重。但无论如何,她已踏上征途,再无退路。祠堂外,夜色浓稠如墨。

虞府另一处精致华美的院落——芙蓉苑内,却是灯火通明,暖意融融。柳氏穿着舒适的寝衣,

正由丫鬟服侍着用加了珍珠粉的牛乳浸手,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惯有的雍容。

听完春桃添油加醋、惊魂未定的回禀,她保养得宜的眉头狠狠一皱,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厉色。“你说什么?那小**……打了你?还敢威胁我?

”柳氏的声音陡然拔高,浸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千真万确啊夫人!”春桃跪在地上,

半边脸肿得老高,涕泪横流,瑟瑟发抖,“三**……她像变了个人!眼神吓死人了!

她还知道奴婢哥哥的事……知道银子……还说什么……苛待庶女,

刻薄成性……奴婢……奴婢实在不敢不回啊!”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柳氏的脸色。

柳氏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猛地一拍身边的小几,震得上面的茶盏叮当作响。“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柳氏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那个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庶女,

竟然敢反抗了?还如此精准地捏住了她的软肋?苛待庶女的名声若是传出去,

对她苦心经营的贤良名声将是致命的打击,更会影响她亲生女儿虞嫣然的议亲!“娘,

您消消气。”旁边软榻上,一个穿着桃红撒花寝衣的少女连忙起身,走到柳氏身边,

柔声劝慰。正是虞府的嫡长女,虞嫣然。她容貌娇艳,此刻脸上也带着惊疑不定,

“那个小贱蹄子,莫不是落水把脑子摔坏了?还是……撞了什么邪祟?”柳氏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能在虞府后宅稳坐正室夫人之位,靠的可不是冲动。

她眼神阴鸷地盯着地上抖如筛糠的春桃,冷冷道:“她既然要热汤热饭,要厚被褥,

那就给她!按……按府里**份例的规制,给她送去!别让人挑出错处!”春桃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磕头:“是,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等等!”柳氏叫住她,

眼神锐利如刀,“管好你的嘴!今晚的事,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若是有半句风言风语传出去……你知道后果!”“奴婢不敢!奴婢打死也不敢!

”春桃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滚下去!”春桃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柳氏和虞嫣然。烛火跳跃,映照着柳氏阴沉变幻的脸色。“娘,难道就这么算了?

由得那小**蹬鼻子上脸?”虞嫣然咬着唇,满脸不甘。“算了?”柳氏冷笑一声,

眼中寒光闪烁,“她以为抓住一点把柄就能翻天?做梦!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蹦跶不了几天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过几日的宫中赏花宴!那是太后娘娘亲自下旨,

为几位适龄的皇子、宗室子弟相看的机会!你必须在那日大放异彩,压过所有贵女!

这才是你的前程!”她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算计:“至于祠堂里那个……让她吃几天饱饭又如何?赏花宴,

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这一次,娘定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虞嫣然闻言,眼睛一亮,

脸上重新浮现出娇媚而得意的笑容:“女儿明白了!娘放心,

女儿定会让所有人都记住我虞嫣然!”柳氏满意地点点头,眼中精光闪烁。

祠堂里那个小**的反常,让她隐隐有些不安,但很快被更大的谋划压下。

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就算突然长了点爪子,又能如何?她有的是办法,把她重新踩回泥里!

芙蓉苑的密谋被厚重的门帘阻隔。而祠堂深处,

虞笙裹着刚刚送来的、尚带着阳光味道的厚实棉被,蜷缩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

她摩挲着掌心里那枚冰冷的铜钥匙,感受着它坚硬的轮廓。柳如眉,虞嫣然……赏花宴?

她无声地勾起唇角,那笑容在黑暗中,冰冷而锋利,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和森然的杀意。

第二章:锋芒初绽引君侧寒意未消,宫中的赏花帖便如一片烫金的花瓣,飘落到了虞府。

名义上是初春赏梅,邀京中适龄贵女共襄雅事,实则是后宫与世家心照不宣的相看场。

帖子是直接送到柳氏手中的,柳氏看着那精致的洒金笺,脸上堆满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嫣然,你瞧,”柳氏将帖子递给精心妆扮、一身簇新云锦袄裙的虞嫣然,

“太后娘娘亲自主持,这是多大的体面!京中最顶尖的贵女、最尊贵的皇子宗亲都会到场。

你定要把握住机会,一鸣惊人!”虞嫣然对着菱花镜扶了扶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

镜中映出她娇艳自信的脸庞:“娘放心,女儿晓得。女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她顿了顿,

眼中掠过一丝恶毒的光芒,“至于祠堂里那个……娘打算如何安排?”柳氏冷哼一声,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带她去。这种场合,怎能少了我们‘贤惠’的三**?

让她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家富贵,也让她……彻底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嘴角勾起,“况且,人多眼杂,才好‘失足’,才好‘意外’,不是吗?

她不是想翻身么?娘就让她在最高处,摔得粉身碎骨!”虞嫣然心领神会,

掩唇娇笑起来:“还是娘想得周到。女儿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她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了。

”当春桃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和掩饰不住的畏惧,将一套半新不旧、颜色寡淡的衣裙送到祠堂,

并告知虞笙要随行入宫时,虞笙只是平静地接过了衣服。

她看着那套灰扑扑、毫无亮色的衣裙,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讥诮。柳如眉的手段,

还是如此“体贴”。让她穿着这样的衣服去赴宴,在满园锦绣的贵女中,

无异于一个活生生的笑柄,一个用来衬托虞嫣然高贵美丽的丑陋背景板。

“替我‘谢过’夫人。”虞笙的声音平淡无波。春桃被她看得脊背发凉,

匆匆应了一声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入宫那日,天气晴好。宫门巍峨,金钉朱户,

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皇家威仪。虞笙穿着那身灰暗的衣裙,

跟在柳氏和一身华彩、如同骄傲孔雀般的虞嫣然身后,低眉顺眼,毫不起眼。

她甚至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

扎在前世那个怯懦的虞笙心上,但此刻,却只让她心底的冰层更厚一分。宫苑深深,

梅林如雪。各色珍奇梅花竞相绽放,暗香浮动。衣香鬓影,环佩叮当,

世家贵女们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言笑晏晏,

目光却若有似无地飘向远处亭台中那些身份尊贵的年轻男子。虞嫣然如鱼得水,

很快便与几位身份相当的贵女谈笑风生,有意无意地将穿着寒酸的虞笙晾在一边,

享受着旁人目光中对虞笙的轻视和自己被衬托出的优越感。柳氏则端着温婉的笑容,

游刃有余地与几位夫人寒暄,眼角余光却始终锁在虞笙身上,

如同盯着一只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虞笙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独自一人,

安静地走在梅林小径边缘,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

则将地形、人员分布、以及几处看似风景独好实则易生“意外”的假山、临水亭台尽收眼底。

前世,她就是在这里,被虞嫣然“失手”推入结着薄冰的荷塘,

又被虞嫣然安排的“热心”公子哥“救”起,当众湿身相拥,坐实了“勾引”的污名。

这一次……她走到一株开得正盛的白梅树下,驻足,似乎在欣赏那如玉的花瓣。不远处,

虞嫣然正巧笑倩兮地与几位贵女说着什么,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这边,又飞快地移开。来了。

虞笙心中冷笑。她拢在宽大袖中的手,早已悄然握紧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那是她昨夜用祠堂里能找到的几种不起眼草药,临时调配的“好东西”。药性不烈,

但足够让一个“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人,在冰冷刺骨的水里多挣扎一会儿,

出个不大不小的丑。果然,虞嫣然端着一杯温热的果酒,在几位贵女的簇拥下,

袅袅娜娜地朝她这边走来,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属于嫡姐的“关怀”笑容。“三妹妹,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这白梅虽好,也过于素净了些。”虞嫣然的声音清脆悦耳,

引得附近几位贵女和夫人都看了过来,“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你这身衣服,看着就单薄。

”她说着,便亲热地要将手中的酒杯塞给虞笙,身体也微微前倾,

正是那“失手”推搡的最佳角度和距离。时机稍纵即逝!

就在虞嫣然的手指即将碰到虞笙手臂,重心前移的刹那——虞笙动了!她没有后退,

反而像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口中轻呼一声:“啊呀!

”整个人就势朝着虞嫣然的方向猛地一歪!她手中的油纸包在宽袖的遮掩下,

指尖闪电般一弹!一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粉末,精准地落入了虞嫣然手中那杯果酒里,

瞬间消融无踪!与此同时,她“慌乱”中挥舞的手臂,不偏不倚,

正好撞在虞嫣然端着酒杯的手腕上!“哗啦!”盛满果酒的杯子脱手飞出,

杯中美酒尽数泼洒出来!然而,目标却不是虞笙!只见那澄澈的琥珀色酒液,如同天女散花,

兜头盖脸,全数泼在了虞嫣然那身崭新的、价值不菲的云锦袄裙上!从胸口到裙摆,

瞬间洇开一大片深色的、狼狈不堪的酒渍!“啊——!”虞嫣然猝不及防,

被这兜头一泼惊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起来。精心描画的妆容被酒水糊开,

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昂贵的衣裙一片狼藉,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高贵优雅?

活脱脱一只落汤鸡!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惊呆了!柳氏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僵住,

随即化为惊怒!她几步冲了过来:“嫣然!我的儿!”她心疼地看着女儿狼狈的模样,

怒火瞬间烧向了虞笙:“虞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故意泼你姐姐酒!

”虞笙此刻已“惊慌失措”地站稳了身体,脸色苍白,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

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母亲!姐姐!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没站稳……我……我真的不是存心要撞姐姐的!”她一边说,

一边怯怯地看向虞嫣然湿透的裙摆,又飞快地低下头,肩膀瑟缩着,

活脱脱一个受惊过度、不知所措的可怜庶女。“你胡说!你就是故意的!

”虞嫣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虞笙的鼻子尖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淑女仪态,“是你撞的我!

你这个**!你嫉妒我!”“姐姐……我没有……”虞笙的眼泪适时地滚落下来,

顺着苍白的小脸滑落,更添几分凄楚,“我怎敢嫉妒姐姐?姐姐待我这么好,

还特意给我酒暖身……”她抽噎着,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酒杯,仿佛才想起来,

带着后怕和庆幸,“幸好……幸好姐姐的酒没泼到我身上,不然我这身旧衣湿了,

可怎么见人……”这话,看似无心,却像一根淬毒的针!

周围那些原本还带着几分看虞嫣然笑话心态的贵女和夫人们,眼神瞬间微妙起来。是啊,

虞家三**穿得如此寒酸,若是被泼湿了,在这初春的寒风里,岂不是要冻坏?

而且衣衫单薄湿透,当众出丑更甚!虞嫣然端着酒过来“关心”庶妹,

结果自己摔了酒杯泼了自己一身?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再联想到虞嫣然方才那看似亲热实则咄咄逼人的姿态,

以及柳氏不分青红皂白就斥责庶女的护短行径……一时间,探究、怀疑、甚至鄙夷的目光,

如同无形的针,纷纷落在了虞嫣然和柳氏身上。柳氏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差点背过气去。她死死盯着虞笙那张泪眼婆娑、写满无辜和怯懦的脸,

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这小**!她竟敢!她竟敢如此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还句句都戳在让人无法反驳的点上!“好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一个略显威严的女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穿着深紫色宫装、气度雍容的老妇人在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正是当朝太妃,

德高望重的贤太妃。柳氏和虞嫣然如同见了救星,连忙行礼,

虞嫣然更是委屈地哭诉:“太妃娘娘!您要为臣女做主啊!是臣女的三妹妹她……”“行了。

”贤太妃淡淡地打断她,目光扫过虞嫣然狼藉的衣裙和哭花的妆容,

又看向一旁穿着寒酸、垂首啜泣、显得格外单薄可怜的虞笙,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久居深宫,什么阴私手段没见过?眼前这情形,谁是谁非,她心中已有了几分判断。

“姐妹之间,偶有碰撞,也是常事。”贤太妃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虞三**也非故意。倒是你,虞大**,”她看向虞嫣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

“身为嫡长姐,当有容人之量。衣衫脏了,下去换过便是,哭哭啼啼,失了大家闺秀的体统。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赏花宴,莫要搅扰了大家的兴致。”这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

实则偏向了虞笙!尤其是那句“身为嫡长姐,当有容人之量”,更是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扇在虞嫣然和柳氏脸上!虞嫣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愤欲死,却又不敢反驳太妃的话,

只能死死咬着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柳氏更是憋屈得几乎吐血,

还得强撑着笑容谢恩:“太妃娘娘教训得是,是臣妇教导无方,扰了娘娘雅兴。

”贤太妃的目光最后落在一直垂着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虞笙身上,停留了一瞬。这丫头,

看着怯懦可怜,可方才那番应对……滴水不漏。她淡淡开口:“你这孩子,也受了惊吓。

衣着也确实单薄了些。来人,带虞三**去偏殿,找件厚实点的披风给她。

”这看似随意的关怀,落在众人耳中,分量却截然不同!

贤太妃竟亲自开口关怀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这无疑是对虞嫣然母女方才行径的无声谴责!

“谢……谢太妃娘娘恩典。”虞笙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受宠若惊,深深福了下去,

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锐光。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

被虞笙四两拨千斤地化解,反将对方推入尴尬境地,

甚至还意外得了贤太妃一句看似平淡、实则分量不轻的关怀。柳氏和虞嫣然如同斗败的公鸡,

灰头土脸地被宫女引着去更衣。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虞笙在宫女的引领下,默默走向偏殿方向。寒风掠过梅林,吹起她灰暗的裙角,

背影单薄而孤寂。然而,就在这看似尘埃落定之时,一道低沉、冰冷、带着绝对威压的嗓音,

如同极地寒流,骤然席卷了整个梅林:“来人,查!”短短三个字,却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

瞬间压下了所有细碎的议论声!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震惊和敬畏,

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梅林深处,那座视野最佳、专为最尊贵之人而设的暖亭。亭中,

一个身着玄墨色绣金蟠龙纹常服的男子,正缓缓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那酒杯在他指间,

竟已碎裂成几块!晶莹的碎片和残酒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滴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

晕开深色的痕迹。他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面容轮廓深邃,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幽暗不见底,

此刻正冷冷地扫视着下方梅林中的人群,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所有人的呼吸。

权倾朝野,令百官战栗、小儿止啼的摄政王——墨临渊!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恰好目睹了刚才那场闹剧?而且,他竟然……下令要查?查什么?

柳氏和虞嫣然的背影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头顶!贤太妃也微微蹙眉,看向亭中。

虞笙的脚步也顿住了。她背对着暖亭的方向,身体在瞬间的僵硬后,恢复了平静。

她缓缓地、极慢地转过身,抬起眼帘,朝着那座高高在上的暖亭望去。目光,

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之中!隔着纷扬的梅花瓣,隔着下方噤若寒蝉的人群,

墨临渊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空间,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她!那目光太过锐利,

太过冰冷,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一种……仿佛穿透时光般的、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虞笙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不是因为畏惧那滔天的权势和威压,而是……那双眼睛!

那双幽深、冰冷、仿佛蕴含着无尽寒夜的眼睛!前世……冷宫枯井……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

奋力仰头看到的……井口那道一闪而过的、冰冷如寒星的目光……与此刻亭中这双眼睛,

竟隐隐重合!是他?!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摄政王墨临渊?

他怎么会出现在冷宫附近?他与自己的死……有什么关系?就在虞笙心潮翻涌,

惊疑不定之际,暖亭中的墨临渊却已移开了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对视只是错觉。他面无表情地对着身旁侍立的黑衣侍卫统领,

重复了一遍命令,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方才虞家姐妹争执之地,

仔细查验。本王倒要看看,是何等‘意外’,能让人如此‘失手’。

”他刻意加重了“意外”和“失手”二字,冰冷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黑衣侍卫躬身领命,动作迅捷如豹,几个起落便精准地出现在方才虞嫣然泼酒的位置,

开始一丝不苟地检查地面、碎裂的酒杯、甚至周围的梅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柳氏和虞嫣然,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摄政王亲自下令查验!

若真查出什么人为的痕迹……后果不堪设想!贤太妃见状,眉头微蹙,正想开口缓和两句。

墨临渊却已不再理会下方,他端起宫人重新奉上的新酒,姿态闲适地倚着亭栏,

目光再次投向梅林。只是这一次,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那个穿着灰暗、独自站在梅树下的纤细身影。

虞笙强迫自己垂下眼帘,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拢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缓缓转身,准备继续跟着宫女去偏殿。然而,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墨临渊腰间垂落的一物——那是一枚玉佩。

质地是罕见的墨玉,通体乌黑,只在边缘透着一丝极深沉的暗绿。玉佩的雕工极其繁复精湛,

中央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五爪蟠龙!龙目处,

似乎镶嵌着一点极细小的、血红色的宝石,在亭内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妖异的、冰冷的光!

轰——!虞笙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这枚龙纹墨玉佩!她绝不会认错!前世,

在冷宫枯井底,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头望去的最后一眼——在那狭窄的、被枯枝败叶半遮半掩的井口上方,

一道玄墨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清晰地记得,

那人腰间悬着的,正是这样一枚在昏暗天光下反射着冰冷幽芒的、盘踞着狰狞蟠龙的墨玉佩!

是他!真的是他!摄政王墨临渊!他为何会在她濒死之际出现在冷宫?他是路过?

还是……与她的死有关?无数个疑问如同疯狂的藤蔓,瞬间缠绕住虞笙的心脏,

让她几乎窒息。“虞三**?”引路的宫女见她停下,疑惑地低声唤道。虞笙猛地回神,

惊觉自己后背竟已渗出一层冷汗。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惊疑和寒意,

低低应了一声:“……是。”她随着宫女迈开脚步,每一步都感觉踩在虚浮的云端。身后,

那来自暖亭方向的、冰冷而探究的视线,仿佛化作了实质,如影随形地黏在她的背上。

暖亭之中,墨临渊缓缓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白玉扳指。方才那惊鸿一瞥,

少女眼中瞬间闪过的、如同见了鬼般的极致震惊和恐惧,

还有那几乎无法掩饰的、对龙纹墨玉的强烈反应,一丝不落地被他尽收眼底。有意思。

他薄唇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双深潭般的眸子,

望向虞笙消失在梅林小径尽头的单薄背影,掠过一丝深沉的、玩味的探究。

虞家三**……虞笙?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三章:权臣心折定鸳盟偏殿里燃着温暖的炭火,驱散了初春的寒意,

却驱不散虞笙心底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冰冷。宫女捧来一件素雅的银灰色锦缎斗篷,针脚细密,

领口镶着一圈柔软的银狐毛。这斗篷虽非崭新,

却比虞笙身上那件灰扑扑的旧衣不知强了多少倍,显然是贤太妃宫中体面宫女的备用之物。

“谢过姐姐。”虞笙低声道谢,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未褪的怯意。

她接过斗篷披上,柔软的狐毛贴着脖颈,带来一丝暖意,但她指尖的冰凉却丝毫未减。

那枚龙纹墨玉佩的影像,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墨临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寒眸,更是让她如芒在背。他看到了!

他一定看到了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态!他为何下令查验?是单纯的不喜宴会被扰,

还是……察觉了什么?他出现在冷宫枯井边,是巧合,还是……与她前世的死有关?

无数个念头在虞笙脑海中激烈碰撞,让她心乱如麻。她需要冷静,需要信息!

这个认知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单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撼动柳氏母女,或许还能周旋,

但若想查清生母之死的真相,甚至可能触及到后宫更深层的黑暗,

以及……墨临渊这个深不可测的变数,无异于蚍蜉撼树!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助力。

一个足以震慑虞府,甚至能让她在柳氏背后那只看不见的黑手面前,拥有周旋余地的靠山!

而整个大胤王朝,还有谁比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摄政王墨临渊,更合适的人选?

这个念头大胆得近乎疯狂。墨临渊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不近女色,手段狠辣,

想与他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虞笙抚上心口,那里是前世枯井的冰冷和绝望。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富贵险中求!为了复仇,为了活下去,她必须赌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墨临渊……他需要什么?或者说,

他最近在查什么?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掠过……——吏部侍郎张勉!对!

就是此人!前世大概就在这个时间段,

张勉因卷入一桩涉及江南盐税和军械倒卖的惊天巨案而锒铛入狱,最后被抄家灭族!

此案牵连甚广,震动朝野,正是由墨临渊亲自督办!而张勉……似乎与柳氏的娘家,

柳尚书府,有着千丝万缕、极其隐秘的联系!柳尚书府,

正是柳氏母女在虞府之外最大的倚仗!一丝锐利的光芒在虞笙眼底闪过。这,

或许就是她的敲门砖!她拢紧了身上的斗篷,指尖隔着衣料,

触碰到藏在最贴身里衣口袋中的那枚冰冷的铜钥匙。钥匙的轮廓清晰地印在皮肤上,

提醒着她生母林姨娘的死,绝非偶然。生母之死,柳氏母女,

墨临渊追查的大案……这几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或许能在某个点上,诡异地交汇!

打定主意,虞笙的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她谢过引路宫女,

并未立刻回到喧闹的梅林主宴场,而是借口想透透气,独自一人沿着偏殿外的回廊,

朝着更僻静的后苑方向缓缓走去。她知道,墨临渊这样的人,绝不会在热闹处久留。

后苑果然清幽许多。几竿修竹在寒风中摇曳,假山石错落有致,掩映着一方小小的池塘,

池水清澈,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比起前苑的梅香浮动,

这里只有清冷的空气和竹叶的沙沙声。虞笙走到池边一座小小的八角凉亭外,停下了脚步。

亭内空无一人,只有石桌上放着一只尚未收走的白玉酒壶和一只空杯。她并未入亭,

只是站在亭外几步远的回廊转角处,背靠着冰冷的廊柱,静静地等待着。

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最危险的猎物踏入预设的陷阱。时间一点点流逝。

寒风穿过回廊,吹得她斗篷的银狐毛领微微拂动。她垂着眼,看着池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心跳却平稳而有力。终于,一阵极轻、却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了。虞笙缓缓抬眸。

玄墨色的蟠龙纹衣角首先映入眼帘,紧接着是那挺拔如松、带着无形压迫感的身影。

墨临渊独自一人,负手而来,步履从容,仿佛只是随意散步至此。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空荡的凉亭,随即,便落在了回廊转角处,

那个披着银灰斗篷、静静伫立的纤细身影上。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墨临渊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意料之中的了然,随即被更深的探究取代。他停下脚步,

隔着几步的距离,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在审视凡间的蝼蚁。虞笙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紧,

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那双清澈的眸子里,

没有了在梅林时的怯懦和惊惶,只剩下一种近乎剔透的平静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在墨临渊开口之前,率先打破了沉寂。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字字清晰地穿透了寒凉的空气:“吏部侍郎张勉,

江南道盐课司转运使李崇,西山军器监副监正王焕……”她报出三个名字,语速平稳,

“他们三人,每月十五,会在城西‘醉仙楼’天字三号雅间密会。

账册……藏在李崇外室位于甜水巷的妆奁暗格中,钥匙,

在张勉书房那幅‘寒江独钓图’的卷轴里。”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后苑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空!墨临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骤然一眯!

锐利如实质刀锋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虞笙!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无形的潮水,轰然爆发,

瞬间将虞笙笼罩!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竹叶的沙沙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他追查此案已近半年,线索极其隐秘,牵连之广、阻力之大超乎想象。这三个名字,

尤其是他们秘密交接的地点和关键的账册藏匿之处,

是他动用无数暗线、耗费巨大心力才隐约摸到边缘的核心机密!如今,

竟被一个从未涉足朝堂、甚至从未出过深闺的庶女,如此轻描淡写、精准无比地道破!

这怎么可能?!她是谁?她背后是谁?她如何得知?目的何在?

无数个危险的念头在墨临渊脑海中闪电般掠过,每一个都足以让他瞬间出手,

扼杀这个巨大的、不可控的变数!虞笙在那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威压和杀意之下,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她知道自己在玩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她不能退!

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压下喉头的腥甜,迎着他那几乎要将她凌迟的目光,继续开口。

声音因为强压恐惧而显得更加干涩,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王爷不必怀疑我的来意。

这些,只是我诚意的一部分。”她顿了顿,直视着墨临渊深不见底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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