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世·雪夜诀别1983年腊月二十三，大雪压断县医院门口的梧桐枝。

林霜躺在霉味浓重的病房里，咳出的血点落在褪色的被单上，像一串凋零的腊梅。

医生已经摇头，护士跑到走廊尽头喊人。半晌，门被推开，沈砚舟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手里攥着一份离婚协议。他身后跟着继妹林雪，林雪红着眼，嘴角却翘着。"砚舟哥，

姐姐都这样了，你让她安心走吧。"沈砚舟没说话，只是盯着林霜，喉结滚动，

把协议书递到她面前。"只要你签字，我什么都给你。"林霜想笑，却先呕出一口血。

她颤抖着去摸小腹——那里曾经有个三个月大的孩子，在前天夜里流掉了。

她想告诉他：我不是真想离婚，我只是被林雪的话吓怕了，我怕你恨我。可喉咙里全是腥甜，

她只来得及吐出两个气音："砚舟......"心电监护仪拉出长长的直线。

她最后看到的，是沈砚舟扑过来，却被林雪死死拽住袖子。那一滴泪，不知是落在她脸上，

还是落在她心里。第二章重生·供销社的广播再睁眼，耳边炸响《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供销社屋顶吊着的大风扇吱呀转，日历牌翻到1980年7月7日。林霜低头，

看见自己穿着大红涤纶衬衫，脚上是塑料水晶凉鞋。她狠狠掐大腿，疼得直抽气——不是梦。

"姐，你又发什么愣？沈家来人了！"林雪掀帘子进来，辫梢系着新红绳，一脸乖巧。

林霜盯着她，指甲陷进掌心。前世这一天，沈家按照约定送彩礼，

她却在林雪挑拨下当众摔了礼盒，让沈砚舟下不来台。后来，她每闹一次，

林雪就趁虚而入安慰沈砚舟一次。直到她死，两人才名正言顺在一起。想到这里，

林霜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恨意压下去。她站起身，理理鬓发，朝门外走。"走吧，

别让客人等。"林雪愣住——按照剧本，她这会儿应该哭闹才对。

第三章彩礼·风干的猪头堂屋地上摆着三口樟木箱，沈家舅母正揭开盖子，

露出风干猪头、金华火腿和用红纸包的一叠叠布票。林母笑得合不拢嘴，

林父——林霜的继父——搓着手在旁边附和。沈砚舟站在最外侧，藏蓝工装衬得肩背挺拔，

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林霜身上。四目相对，他先垂下眼，像做错事的孩子。林霜鼻尖发酸。

她记起前世自己冲上去掀翻箱子，指着沈砚舟鼻子骂："拿这些破东西就想买我一辈子？

做梦！"那一刻，他眼中的光倏地熄灭。此刻，她走过去，弯腰把猪头往箱子里扶正，

抬头冲沈家舅母笑："舅母辛苦了，这么大的太阳，快喝杯凉茶。"说完，

她倒了一碗凉茶递过去。堂屋里鸦雀无声。沈砚舟猛地抬头，眸子里晃动着不确定的亮色。

林雪攥紧辫梢，眼底闪过阴霾。第四章新婚夜·红糖姜茶婚礼办得急，沈家借了部队礼堂，

几挂鞭炮噼啪炸完，就算礼成。夜里，林霜坐在喜床上，听墙外知了拖长声调。

门吱呀被推开，沈砚舟端着搪瓷缸进来，里面是她最讨厌的红糖姜茶。前世，她抬手打翻，

瓷片划破他掌心，血滴在新缝的喜被上。此刻，

他小心翼翼把缸子递到她面前："我放了老姜，你淋了雨，驱驱寒。"林霜接过，吹了吹，

仰头喝下去，辛辣一路暖到胃里。"谢谢。"她把空缸子还给他。沈砚舟怔住，耳尖泛红。

"你......早点睡。"他转身去柜子里抱被子，准备打地铺。"地上潮。

"林霜往床里挪，"一起睡吧，省得妈说闲话。"沈砚舟僵在原地，

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灯绳被拉灭，月光透过纱帘，照出他紧绷的背脊。林霜悄悄伸手，

指尖碰到他掌心厚厚的茧。"砚舟，"她轻声说，"以后咱们好好过，好不好？"黑暗里，

他呼吸明显乱了。过了许久，她听见一个沙哑的"好"。

第五章日常·葱花鸡蛋面沈砚舟在县城建筑社上班，天不亮就得出工。林霜定了闹钟，

四点起床，和面、擀面条，煎得金黄的鸡蛋铺在碗面，再撒一把翠绿葱花。她前世最烦厨房，

此刻却做得认真。沈砚舟蹲在院子里洗脸，看见桌上的面，愣住。"我随便吃点就行，

你不用早起。"林霜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你胃不好，空肚子上工要疼。"他低头扒面，

热气遮住眉眼。林霜看见他右手虎口处有道浅疤——前世她摔碗割的。她心头一紧，

握住他手腕："还疼吗？"沈砚舟摇头，耳根却红得透明。"快吃吧，凉了就坨了。

"他"嗯"一声，把煎蛋夹到她碗里："你也吃。"屋外天还没亮，灯泡昏黄，

却照得两人心里发烫。第六章林雪·第一出戏转眼入秋，林雪拎着包袱上门，

说是进城考纺织厂，要在姐姐家住几天。林霜心知肚明——前世她就是在这一住，

把沈砚舟"住"成了自己丈夫。晚饭桌上，林雪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沈砚舟碗里，

笑得无辜："姐夫瘦得厉害，我姐也心疼吧？"沈砚舟皱眉，把肉拨到一边："我自己来。

"林霜装作没看见，笑着给林雪盛汤："雪儿，多吃点，考完试还要上夜班。"夜里，

林霜洗完澡回房，看见林雪穿着短袖衫站在院子里，和沈砚舟"偶遇"。"姐夫，

我房间灯泡坏了，黑漆漆的，我害怕。"沈砚舟提着工具箱，淡淡道："我帮你换。

"林雪伸手要接工具箱，指尖故意擦过他手背。沈砚舟侧身避开，声音冷下来："你站远点，

小心梯/子。"林霜靠在门框上，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她弯了弯唇——前世她大吵大闹，

如今她巴不得林雪把戏做**。第七章灯泡·顺水推舟第二天一早，

林霜去供销社买回新灯泡，递给林雪："雪儿，昨晚辛苦姐夫，今天你自己换吧，

省得别人说闲话。"林雪脸色一白。吃早饭时，林霜又似笑非笑开口："妈来信，

说村里给你说了亲，男方在砖厂上班，条件不错，让你考完就回去相看。"林雪攥紧筷子，

指节发白。她原本打算长住，慢慢瓦解两人感情，如今被堵了去路。沈砚舟低头喝粥，

嘴角却微微上扬。第八章谣言·四两拨千斤纺织厂放榜，林雪名落孙山。她索性不走了，

白天在街上晃，晚上回来哭，说想不开。林霜由着她演。直到有天，

邻居王大娘神秘兮兮拉林霜："你当心点，**子到处说你在婆家受气，沈家男人脾气暴，

喝醉就打你。"林霜笑了。当晚，她当着林雪的面，

把药酒擦在沈砚舟肩胛——那里是干活拉伤的。"轻点。"沈砚舟吸气。"知道疼还逞能？

"林霜嗔道。林雪坐在一旁，脸色青白。第二天，林霜去街道居委会，

把林雪最近行踪一说——"我妹子落榜，精神受**，总说有人害她，半夜还往外跑，

我怕出事。"当天下午，居委会派人上门，把林雪带去"谈心"，顺带通知林家来接人。

林雪被带走时，怨毒地盯着林霜。林霜挥手，笑得温柔："雪儿，回去好好吃药，

病好了再来玩。"第九章除夕·第一场雪1981年除夕，大雪。沈砚舟提前下班，

带回半扇猪、一筐煤，还有一条红围巾。林霜在厨房包饺子，回身时，被他兜头围住。

"给你买的。"他别过脸，耳尖通红。林霜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谢谢，暖和。

"沈砚舟整个人僵住，半晌才伸手，轻轻环住她腰。窗外鞭炮噼啪炸开，

雪光映得屋里亮如白昼。林霜靠在他胸口，

听见自己心跳——前世她到死都没好好抱过他一次。第十章怀孕·暗涌开春，

林霜月事推迟，去县医院一查，妊娠45天。她拿着化验单，一路小跑去建筑社。

沈砚舟正在脚手架上砌墙，听见她喊，差点踩空。"慢点！"他三两步跳下来，掌心全是灰，

"出啥事了？"林霜把化验单塞给他。沈砚舟盯着那几行字，呼吸越来越重，

最后把人打横抱起，在原地转了一圈。"放我下来，别人看呢！"林霜笑着拍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