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海绝恋冰冷。那是种彻头彻尾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冷,蛮横地灌满我的口鼻,
沉重地碾过我的肺腑。眼前翻涌的不是海水,而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汁,
无情地吞噬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每一次徒劳的挣扎,
都只是让那冰冷的绝望更深地嵌入骨髓。力气像退潮般迅速消逝,身体变得僵冷麻木,
唯有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诡异地保持着一种濒死的清明。下沉。永无止境地下沉。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坠入虚无深渊的前一瞬,一个声音,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狂热的温柔,穿透了厚重的水层,
清晰地凿进我的耳膜:“薇薇,别怕……很快,很快了……”那声音属于顾承烨,我的丈夫,
我倾尽所有去爱、去相信的男人。此刻却像淬了冰的毒针。
“她的眼睛……终于能永远、永远地属于你了。”每一个字,
都裹挟着比身周海水更刺骨的寒意,精准地刺穿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原来,
他对我所有的深情凝视,所有在我耳畔低喃的“你眼睛真美”,
那些曾让我沉溺其中、甘愿付出一切的瞬间,都只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剜出我的眼睛,
去装点他心尖上那个叫林薇薇的白月光!滔天的恨意如同海底喷发的火山熔岩,
瞬间冲垮了冰冷麻木的躯壳,烧得我灵魂都在扭曲、尖叫!凭什么?!凭什么用我的血肉,
去成全他们的情深似海?!顾承烨!林薇薇!若有来世……若有来世……轰——!
2重生之瞳意识在极致的恨与痛中,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拽离了冰冷的海底深渊!
刺目的、带着暖意的光线霸道地刺入眼帘,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庆的管弦乐、宾客们嗡嗡的谈笑声、水晶杯清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眩晕的背景音。
我眨了眨眼,视线艰难地聚焦。眼前是巨大的落地镜,镜中映出的景象熟悉得令人心头发颤。
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身价值连城的、缀满碎钻的雪白婚纱,
层层叠叠的蕾丝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那张脸,年轻、精致,
眉眼间还带着一丝尚未被婚姻彻底磨平的、属于少女的憧憬光彩。只是此刻,那光彩之下,
是只有我自己能窥见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死寂。是我。苏晚。
地点是希尔顿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时间……是我和顾承烨那场轰动全城的世纪婚礼当天。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尖锐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我。不是溺水的冰冷,
而是被命运狠狠戏弄、被滔天恨意瞬间点燃的灼痛!重生了……我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这个决定我悲惨命运的起点!“晚晚,
”一个刻意放柔、甜腻得如同浸了蜜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呀?承烨哥在外面都等急了。”镜子里,
映出林薇薇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伴娘纱裙,衬得她楚楚可怜,
像一朵无害的小白花。此刻,她手里正端着一只细长的高脚香槟杯,
澄澈的金色液体在杯壁晃动着,折射着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就是这杯酒。前世的我,
就是毫无防备地喝下了这杯她亲手递来的、掺了慢性神经毒素的“祝福”,
从此身体一点点垮掉,最终虚弱到无力反抗,被他们轻易推入冰冷的海中。那杯酒,
就是开启我地狱之门的钥匙。林薇薇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带着祝福的微笑,
将酒杯又往前递了递:“来,喝一点,壮壮胆?马上要成为顾太太了,紧张了吧?
”她的指尖微微发白,泄露了内心的紧绷。前世的我,就是被她这副伪善的面孔骗得团团转,
满心欢喜地接过了这杯穿肠毒药,还傻傻地道谢。而现在……镜子里,
我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不是一个新娘该有的羞涩或甜蜜笑容,
更像是在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的一道深痕,冰冷、锐利,带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薇薇,”我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柔和,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冰锥,
牢牢钉在镜中她那张虚伪的脸上,“谢谢你……这么‘贴心’。
”林薇薇似乎被我过于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笑容僵硬了一瞬:“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是啊,最好的朋友。”我轻轻重复着,带着一种奇异的嘲弄。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倏然转身,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我伸出手,不是去接酒杯,
而是直接覆上了她端着酒杯的手背。指尖冰凉。林薇薇惊得手一抖,杯中的香槟漾出几滴,
落在她粉色的裙摆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她下意识地想抽手,
却被我看似轻巧、实则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紧紧按住。“晚晚,
你……”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既然是薇薇你特意准备的‘祝福’,”我盯着她的眼睛,
唇角的笑意加深,那笑意却半分未达眼底,只有一片死寂的寒潭,“我怎么能辜负呢?
”说完,不等她再有任何反应,我猛地就着她的手,将酒杯送到自己唇边。
微凉、带着气泡感的液体,
混杂着一丝极淡、几乎被香槟本身气味完美掩盖的、属于药物的特殊微涩气息,
汹涌地灌入口中!辛辣!刺痛!像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喉咙一路烧灼下去!就是这种感觉!
前世那日复一日侵蚀我生命的毒药!我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毒液滑过食道,像一条毒蛇,
盘踞进我的胃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排斥,灵魂深处涌起强烈的呕吐欲望。然而,
我的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更加灿烂、更加完美的笑容,仿佛饮下的是世间最甜美的琼浆。
“味道……真不错。”我松开手,甚至优雅地用指尖轻轻抹去唇边一点并不存在的水渍,
声音带着一种被烈酒灼烧过的微哑,
却异常清晰地对上林薇薇骤然煞白的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骇。她端着空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突然从地狱爬出来的、不可理喻的疯子。
“晚晚……你……”她嘴唇哆嗦着,声音干涩得不成样子,似乎想说什么,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杯酒,本该是慢性发作,悄无声息地摧毁我。
可我此刻饮鸩止渴般的疯狂举动,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我无视她眼中的惊涛骇浪,抬手,
轻轻抚过自己眼角。那里光滑细腻,尚未被前世那场“意外”毁掉,
更没有被冰冷的柳叶刀残忍剥离。这双眼睛,曾是他顾承烨口中“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也曾是他处心积虑想要掠夺、去献祭给他白月光的祭品。“走吧,
”我对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华丽婚纱、眼神却幽深如古井的自己,清晰地说道,
“别让我的新郎……等太久。”3婚礼惊变宴会厅厚重的雕花大门被侍者恭敬地推开,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掌声、闪光灯刺目的白光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将我淹没。
红毯的另一端,顾承烨站在那里。他穿着顶级手工定制的黑色礼服,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面容英俊得无可挑剔。聚光灯下,他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深邃的眼眸望过来,
里面盛满了足以溺毙任何女人的深情。前世的我,就是被这样一双眼睛捕获,
心甘情愿地跳进了他精心编织的、缀满谎言的金丝牢笼。此刻,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脸上,
尤其是在我的眼睛上流连。那目光,不再是前世让我心醉的深情,
而更像一个贪婪的收藏家在审视一件即将到手的稀世珍宝,
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占有欲和评估的冰冷。他薄唇微启,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隔着喧闹的人群,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真美。”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
猛地一抽!前世临死前,
他在冰冷海水中对林薇薇说的那句“她的眼睛终于能永远属于你了”,如同淬毒的诅咒,
瞬间回响在耳边,尖锐地撕扯着我的神经。胃里那杯毒酒也开始隐隐翻滚,
带来一阵阵灼烧般的隐痛。我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翻涌的滔天恨意,
脸上却绽开一个比灯光更耀眼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我提起沉重的裙摆,一步一步,
稳稳地踏上了猩红的地毯,走向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每一步,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都像踩在冰冷的刀尖上。
钝、被背叛的痛楚、被推入深海溺毙的绝望……所有黑暗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疯狂滋长、咆哮!
它们不再是无助的哭泣,而是凝聚成一股冰冷刺骨、足以毁灭一切的洪流,
在我血管里奔涌冲撞。近了。更近了。顾承烨脸上的笑容加深,他伸出手,动作优雅,
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掌控感,准备迎接他的新娘。周围的掌声和祝福声浪达到了顶峰。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前一刻——我的脚步,极其突兀地,停住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震耳欲聋的喧嚣声、刺目的闪光灯,
都像是被隔在了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外,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整个世界,
仿佛只剩下红毯中央的我和顾承烨,以及周围所有人脸上凝固的错愕。
顾承烨唇角的笑意僵住了,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他深邃的眼眸中,
那层完美的温柔面具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透出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晚晚?”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试图重新掌控局面,“别闹,大家都在看着。
”我没有看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写满惊诧和好奇的脸。最终,落在了伴娘位置上,
林薇薇那张因极度不安而血色尽褪的脸上。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仿佛在无声地尖叫: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顾承烨。
唇边那抹完美的新娘笑容,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褪去,如同潮水退去后**出的冰冷礁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极致疲惫、无边嘲讽和某种疯狂决绝的平静。“顾承烨,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瞬间安静下来的空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回荡在寂静得可怕的宴会厅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清晰,
冰冷,带着回响。“这婚,”我顿了顿,清晰地看到顾承烨的瞳孔猛地一缩,
脸上那点残余的温柔彻底冻结、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即将喷发的怒火。
“我不结了。”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奢华璀璨的宴会厅。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刚才还喧嚣沸腾的祝福声浪,
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数道惊骇、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
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旁边一个贵妇手中酒杯滑落,
“啪嚓”一声脆响,摔碎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飞溅的玻璃渣和酒液像一幅突兀的抽象画,
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这声音像是某种开关,瞬间引爆了压抑的舆论风暴。“天啊!
她说什么?!”“疯了吗?这可是顾家!”“苏家这丫头是不是失心疯了?!
”“有好戏看了……”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带着震惊、鄙夷、幸灾乐祸。闪光灯疯了似的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
贪婪地捕捉着这戏剧性的一幕。顾承烨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英俊的五官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暴怒而微微扭曲。他伸出的手还僵硬地悬在半空,
此刻猛地攥紧成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那双总是盛满虚假深情的眼眸,
此刻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翻滚着冰冷的怒意和被当众羞辱的戾气。“苏晚!
”他低吼出声,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威胁和难以置信的狂怒,
试图向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收回……”“别碰我!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毒蛇触碰般的尖锐厌恶,猛地后退一步,
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冰冷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毫不退缩地迎上他暴怒的视线。
胃里那杯毒酒似乎被情绪点燃,灼烧感更加强烈,但我站得笔直,
脊梁骨挺得像一杆不屈的标枪。“我说得很清楚,顾承烨。
”我的声音恢复了一种奇异的平静,却比刚才的尖叫更具穿透力,
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的耳朵里,“这婚,我不结了。现在、立刻、马上,结束。
”我的目光越过他因盛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精准地盯在了人群后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的林薇薇身上。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死死捂住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尖叫出来。“至于原因……”我微微抬高了下巴,
声音里淬满了冰冷的讽刺,“或许,顾总该问问你那位‘最好’的朋友,林薇薇**?
”“轰——!”所有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到林薇薇身上!
她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踉跄了一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恐惧。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无数道目光的凌视下,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顾承烨猛地回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林薇薇,
当看到她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恐和心虚时,他眼中翻腾的怒火骤然凝固,
随即化为一片更深的、令人心悸的阴鸷和难以置信。他看看我,又看看几乎崩溃的林薇薇,
眼神剧烈地变幻着。我冷眼旁观着这对“璧人”脸上的精彩纷呈,
心中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冷和快意。这仅仅是个开始。我提起繁复沉重的裙摆,
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决然地转身,踩着脚下破碎的玻璃渣和猩红的地毯,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着那扇象征着逃离地狱的大门走去。身后,
是死寂后的彻底炸锅,是顾承烨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是林薇薇终于崩溃的、带着哭腔的尖叫辩解……这些声音交织成一片混乱的背景噪音。而我,
苏晚,穿着这身用谎言和算计编织成的昂贵婚纱,背对着那片狼藉的喧嚣,
走向门外冰冷的、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重生归来的第一步,
我亲手砸碎了这金玉其外的牢笼。代价?那杯此刻正在我胃里翻江倒海的毒药,
就是第一份祭品。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腹腔深处反复穿刺、搅动,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灼烧感。冷汗瞬间浸透了昂贵的婚纱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眼前阵阵发黑,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扭曲。我死死咬住下唇,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用这尖锐的痛楚强行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脚步有些虚浮,
但我强迫自己走得稳,走得直,像一株被狂风骤雨蹂躏却依旧不肯折断的芦苇。终于,
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吞噬的边缘,我踉跄着冲出了那扇沉重、象征着禁锢的宴会厅大门。
门外清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带着一丝解脱的凉意。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倒去。
4毒酒之誓预想中撞击冰冷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地扶住了我。
“苏**!”一个沉稳而带着惊愕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我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聚焦在一张年轻、充满书卷气的脸上。是周屿,
顾氏集团法务部那个以严谨刻板著称、却意外有着干净眼神的新锐律师。前世,
他在我死后似乎对某些事情产生过怀疑,最终被顾承烨找了个借口打发去了海外分公司。
“医……院……”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破碎的音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试图对抗那灭顶的眩晕和剧痛,“别……通知……顾……”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烈的痉挛打断,
我猛地咳出一口带着腥甜气息的液体,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再次恢复意识,
首先感知到的是一片刺目的白。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地充斥在鼻腔里。我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单调冰冷的天花板。身体像散了架又被重新拼凑起来,虚弱无力,
但胃里那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已经平息下去,只剩下一种沉重的钝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苏**,您醒了?”守在床边的周屿立刻站起身,
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您感觉怎么样?”我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想说话,喉咙却火烧火燎般的疼。周屿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我,喂我喝了几口。
温水流过喉咙,带来一丝舒缓。“医生已经给您洗过胃了。”周屿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谨慎,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您胃里……有神经抑制类毒素残留。初步判断是慢性摄入,这次摄入量较大,
引发了急性症状。”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林薇薇,你还真是……迫不及待。我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翻涌的冰冷恨意,只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另外,
”周屿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丝凝重,“顾先生他……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
情绪……不太好。他坚持要见您。”顾承烨?他当然会来。婚礼被我当众毁掉,
他的“完美”人设和顾家的脸面被我踩在脚下,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现在来,
无非是想质问、想威胁、想重新把我掌控回他的掌心。一丝冰冷的嘲讽划过心头。我抬起眼,
看向周屿。他的眼神很干净,除了担忧和职业性的探究,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虚伪和算计。
前世那点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似乎后来因为坚持调查某些“账目异常”,
被顾承烨强制调离了核心圈层。“周律师,”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清晰,
“帮我……拦住他。我不想见任何人。”我顿了顿,
目光直直地望进他带着些许困惑的眼睛里,“尤其是……顾承烨。”周屿明显地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态度如此决绝。他看着我的眼睛,那双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眼睛里,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这和他印象中那个总是温婉顺从、眼里只有顾承烨的苏家**,判若两人。他沉默了几秒,
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明白了,
苏**。您现在需要静养。我会处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
恢复了专业律师的冷静姿态,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病房的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走廊上压抑的、充满暴戾气息的低吼声立刻清晰地传了进来:“……滚开!我要见她!苏晚!
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你竟敢……”是顾承烨的声音。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失控边缘的困兽,充满了焦躁、狂怒和被挑战权威的戾气。
那声音里的冰冷和压迫感,隔着门板都让人感到窒息。周屿沉稳的声音响起,
不卑不亢:“顾总,苏**刚刚脱离危险,身体极度虚弱,医生明确指示需要绝对静养。
她现在无法见客,也拒绝见任何人。请您理解。”“放屁!”顾承烨的怒吼几乎要掀翻屋顶,
“周屿!你算什么东西!给我让开!她是我未婚妻!我……”“顾总,
”周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瞬间压过了顾承烨的咆哮,
“这里是医院!请注意您的言行!苏**目前是独立的病人,她有权利决定见谁或不见谁!
如果您继续喧哗干扰病人休息,我会立刻通知院方安保,并保留追究您骚扰的法律权利!
”门外瞬间安静了。那是一种被彻底噎住、难以置信的死寂。紧接着,
是顾承烨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像拉破的风箱,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好,很好!
周屿!你给我等着!”咬牙切齿的威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不甘和狂暴的怒火,渐渐远去。周屿重新关好门,
走回床边,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眉头依旧紧锁:“他暂时离开了。不过,
顾总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知道。”我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毒素被清除后残留的虚弱感,
以及心脏深处那永不熄灭的冰冷恨火,“谢谢你,周律师。”“职责所在。
”周屿简短地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苏**,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家那边……”苏家?我心中冷笑。前世我死后,
苏家迅速被顾承烨以“合作”的名义蚕食鲸吞,我那对眼里只有利益的父母,
恐怕只会怪我毁掉了他们攀附顾家的好机会吧?“苏家不必管。”我睁开眼,目光平静无波,
“周律师,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您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
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我的要求:“起草一份,
自愿捐献眼角膜的协议。”周屿猛地抬起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您……您说什么?捐献……眼角膜?”“对。
”我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自愿的,法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