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和我同时怀孕。她找算命的神婆说吃青蛙卵能生儿子，坚持要吃。我劝她不要吃，

万一感染寄生虫就不好了。小姑子在我苦口婆心劝说下最终放弃吃。后来，她生了女儿，

我生了儿子，她和我婆婆却一切都怪罪我的头上。她们说是我才害的她没生下儿子。

气愤之下她将我推下楼，连同我刚出生的儿子，也被她杀死了。再睁眼，

我回到她吃青蛙卵的那一天。吃吧，吃吧，这回我再也不拦了。

脊椎折断的剧痛和怀里骤然空掉、变冷的感觉像是烙铁留下的印记，深可见骨。

王秀秀猛地抽了一口气，睁开了眼。午后刺目的阳光透过厨房窗玻璃，晃得她眼前发花。

油腻的灶台，洗到一半的青菜滴着水，

还有……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土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滑腻感，

正从旁边水槽里散发出来。她僵硬地转过头。张丽，她的小姑子，正站在水槽边，

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是一团灰黑发亮、裹着黏液、微微蠕动的蛙卵。

她脸上是一种近乎癫狂的迷醉，手指隔着塑料袋，近乎痴迷地捻着那些滑溜的小颗粒。

“城里老中医给的秘方，灵得很！”张丽的声音又尖又亢奋，穿透王秀秀嗡嗡作响的耳膜，

“吃了这个，保管是儿子！我们老张家就缺个带把的！”每一个字，都分毫不差。和上一世，

她惨死那天清晨，听到的一模一样。王秀秀的指尖瞬间冰涼，深深掐进掌心，

依靠那点刺痛强迫自己站稳。血液冲刷着耳蜗，发出巨大的轰鸣，盖过了厨房里所有的杂音。

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光洁的地砖上，完整，清晰。她回来了。

回到这个一切尚未发生的、致命的节点。“……嫂子，你说是不是？”张丽扭过头，

那双因为对儿子的极端渴望而灼灼发亮的眼睛盯住她，

带着一种寻求认同、或者说寻求崇拜的急切，“我这次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看谁还敢背后嚼舌根，说我们老张家要绝后！”王秀秀的胃袋剧烈地抽搐起来，

上辈子临死前那彻骨的寒冷和绝望毒蛇般缠上她的心脏。她记得自己是怎么冲上去，

苦口婆心地劝，搬出所有知道的科学道理，甚至差点给她跪下，

求她别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会害了孩子，害了自己。

记得张丽当时不情不愿、骂骂咧咧扔掉的嫌恶表情。记得后来她生下女儿，自己生下儿子后，

婆婆那张刻薄脸如何一天比一天阴沉。记得那个昏暗的楼梯口，婆婆死死箍着她的胳膊，

张丽那双因为嫉妒和怨恨而彻底扭曲的眼睛，还有那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推。天旋地转。

骨头碎裂的闷响。还有……她那刚满月、软乎乎的儿子，被张丽状若疯癫地抢过去，

高高举起，再狠狠摔在冰冷的地砖上。那一声短暂的、几乎听不见的啼哭，戛然而止。

“让你多嘴！断我香火！让你生儿子！！”尖利的狂笑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混合着婆婆冷漠的注视。血……好多血……从她和孩子身下漫开，黏稠，温热，

带走所有温度。恨意像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在她四肢百骸里疯狂冲撞，

几乎要将她从内里点燃、炸裂！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用指甲撕烂那张脸！

但就在失控的边缘，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更尖锐的疼痛劈开狂怒，

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念头浮了上来。死太便宜她们了。让她们得偿所愿？然后幸福美满？

凭什么！王秀秀垂下眼，极深地、极缓慢地吸了一口气，

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进眼底最深处，碾碎，磨平。再抬头时，

脸上甚至挂上了一丝极淡的、看不出破绽的疲惫的微笑。她往旁边让了让，

腾出通往灶台的路，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波纹，甚至带着一点鼓励：“是吗？那……挺好的。

偏方说不定真有用呢，试试吧。”张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次会这么顺利。

她预想中的阻拦和说教没有出现，这让她蓄好的力一拳打空，有点意外，

但随即被更汹涌的狂喜淹没。“就是！还是嫂子你明白事理！不像妈，老古板！

”她得意地一扬下巴，几乎是雀跃着，迫不及待地拧开燃气灶。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

倒油，烧热，她把那袋滑腻腻的蛙卵一股脑倒进去。“刺啦——”一声，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蛋白质焦糊味的怪异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

王秀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行忍住。

她看着张丽手忙脚乱地翻炒着锅里那团变得黑乎乎、黏答答的东西，眼神狂热，

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举行什么神圣的仪式。那东西熟了（或者说，半生不熟），

被盛进碗里，冒着可疑的热气。张丽深吸一口气，像是面对什么琼浆玉液，拿起筷子，

夹起一大坨，闭着眼就往嘴里塞。咀嚼的动作很快，腮帮子鼓动着，喉头滚动，

硬生生咽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恶心，但立刻被更强烈的期盼和亢奋覆盖。

一碗堪称恐怖的“食物”，她几乎没怎么咀嚼，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碗底刮得干干净净。

吃完，她长长舒了口气，满足地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脸上洋溢着胜利和笃定的红光，

仿佛已经抱上了日思夜想的儿子。她瞥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站立的王秀秀，

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语气：“等我生了儿子，肯定在妈面前给你说好话！”王秀秀没接话。

她只是看着张丽嘴角残留的一点可疑黏液，看着那只空碗，眼神静得可怕。

就在张丽心满意足，准备把碗扔进水槽时，王秀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和迟疑。“对了，丽丽，”她轻声说，

每个字都像是一片柔软的、冰冷的雪花，缓缓落下，“刚忘了说。”张丽动作停住，

疑惑地看她。王秀秀微微蹙起眉，努力回忆的样子：“就给你这蛙卵的那个人……她老公，

前天突然紧急送医院了，听说……啧，怪吓人的。”她顿了一下，

成功看到张丽脸上的得意僵住，慢慢转成一丝不确定。

王秀秀的目光落在张丽开始发白的脸上，温柔地，一字一句地，

清晰地补充完：“说是……脑子里查出来好多虫子，白色的，细细长长的，叫……裂头蚴？

医生说是吃这些东西感染的，钻进去，就爱吃人脑仁儿呢。”“哐当！”一声脆响。

那只油腻的空碗从张丽瞬间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如同她刚刚构建起来的所有关于儿子的美梦。张丽的脸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比灶台上的瓷砖还要惨白。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球惊恐地凸出，胃部剧烈地收缩抽搐。

“呃……呃……”她发出被掐住脖子般的干呕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那冰冷恶毒的词语——“裂头蚴”、“吃脑仁儿”——像活的蛆虫，

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耳朵，往她脑髓里最深处钻去。

王秀秀站在一片狼藉的碎瓷片和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中，静静地看着。看着张丽瘫软下去，

扶着橱柜剧烈呕吐。她嘴角那点微弱的弧度，终于再也压不住，缓缓地，缓缓地拉开来。

像一个从地狱最深爬回来的幽灵，终于露出了森白的牙。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

却带不来一丝暖意。游戏，才刚刚开始。张丽瘫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呕吐声撕心裂肺，

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刚才吃下去的那团黏腻腥臭的东西，

混合着胃酸和未消化的食物残渣，秽物溅得到处都是。她脸色惨白如纸，

额头上沁出豆大的冷汗，眼球因剧烈的干呕和恐惧而布满血丝，惊恐地凸出着。

“虫子……脑子里……吃脑仁儿……”她语无伦次地嘶哑重复着，

手指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和头皮，仿佛那些看不见的可怕生物已经在里面蠕动、钻爬。

王秀秀就站在一片狼藉旁边，冷眼旁观。厨房里弥漫的酸臭和腥气令人作呕，但她闻着，

却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快意顺着脊椎爬升。她甚至微微弯下腰，用一种近乎体贴的语气，

火上浇油：“哎呀，丽丽，你怎么吐了？是不是不合胃口？可惜了……那么‘金贵’的偏方，

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呢。”她的声音轻柔，却像淬了毒的针，

细细密密地扎进张丽几近崩溃的神经里，“听说那裂头蚴啊，生命力强得很，就算吐，

有些卵怕是也早就……”“啊——！！别说了！闭嘴！你闭嘴！”张丽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脚步声，婆婆李爱华提着菜篮子回来了。一进门，

她就皱紧了眉头：“什么味儿这么冲？丽丽？你趴地上干嘛呢？多大的人了，一点不注意！

赶紧起来，别凉着我大孙子！”她习惯性地先数落，目光扫过地上的呕吐物和碎瓷片，

满脸嫌恶。但当她看清女儿惨无人色的脸和状若疯癫的模样时，才真正吓了一跳，

菜篮子一扔就扑过来：“哎呦！我的心肝！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吃坏东西了？秀秀！

你怎么看着**的？！”矛头瞬间转向王秀秀。王秀秀脸上那点冰冷的笑意早已敛去，

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无措和担忧，她抢先一步开口，声音里带着后怕和急切：“妈！

你可回来了！快看看丽丽！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袋生青蛙卵，说是能生儿子的偏方，

非要立刻吃！我拦都拦不住！她刚吃下去没一会儿，就吐成这样了，还一直说胡话，

吓死人了！”她巧妙地把“劝阻不力”和“偏方的危险”抛了出来，

重点强调了“生青蛙卵”和“立刻呕吐”。李爱华一听“生青蛙卵”、“偏方”，

脸色也变了变，她毕竟比张丽多活了几十年，再愚昧也知道有些土方子乱吃要出事。

但“生儿子”三个字对她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她一边搀扶女儿，

一边还是忍不住确认：“真的是……能生儿子的方子？”“妈！是真的！

老中医说的……”张丽虚弱地抓住母亲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可是……可是嫂子说……说卖这个的人老公……脑子里长了虫子……就是吃这个吃的！

叫……叫裂头蚴！会钻到脑子里吃脑仁儿！妈！我会不会也长了？！我好怕啊妈！

”她涕泪横流，语无伦次。李爱华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头皮有些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