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楠木雕琢的颁奖台上,灯光璀璨如星河。苏晚穿着一身简约的黑色长裙,
静**在台下第二排。她的位置,既不过分显眼,也绝不偏僻。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
一下,又一下,带着某种失而复得的韵律。她重生了。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醒来。回到了她和陆庭州离婚后的第二年。一切,都还来得及。
身侧的副导演小声提醒:“苏导,到我们了,最佳新人导演奖。”苏晚回神,
目光投向台上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着她执导的短片《茧》。
那是她用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遗产,赌上全部心血拍出来的作品。上一世,
这部短片石沉大海,连一朵水花都没能溅起。陆庭州曾站在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剪辑出的粗片,语气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轻蔑。“苏晚,
我早就说过,你没有这个天分。”“安分守己地当你的陆太太,不好吗?非要出来丢人现眼。
”“这些钱,你拿去买几个包,都比拍这种没人看的东西强。”那些话,像淬了毒的冰锥,
一字一句,凿进她的骨头里,让她在无数个深夜里辗-转难眠,自我怀疑。是啊,
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天分?她是不是真的,只配做一个依附于他的菟丝花?后来,她放弃了。
彻底成了一个合格的,只会插花烹茶的陆太太。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意识模糊间,听见护士的议论。“听说了吗?陆总的白月光,那个新晋影后林若微,
拿了金凤奖最佳女主角。”“陆总包下了整个外滩为她庆祝呢…”而她,他的妻子,
正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向死亡。何其讽刺。现在,聚光灯再次亮起,
她的人生却拐向了完全不同的轨道。
“获得本届金凤奖最佳新人导演奖的是——”颁奖嘉宾故意拉长了音调,
台下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苏晚的手心,微微沁出了汗。她不是紧张,是激动。
为那个上一世被埋没的自己,感到激动。“——《茧》,导演,苏晚!恭喜!”轰!
热烈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身边的团队成员激动地拥抱她,呐喊着她的名字。“苏导!
你成功了!”“我们拿奖了!”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湿意,站起身,提着裙摆,
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那束属于她的光。短短几十米的红毯路,她却仿佛走完了一生。
从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陆太太,走成了今天熠熠生生的导演苏晚。她接过沉甸甸的奖杯,
入手冰凉,却烫得她心口发热。她站到话筒前,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每一张脸都带着笑意。然后,她的视线,在某个角落,倏然顿住。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矜贵。哪怕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也自成一个焦点,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是陆庭州。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晚的心漏跳了一拍,随即恢复平静。也对,他是圈内最大的投资方之一,这种场合,
他自然会出席。只是上一世,她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无缘得见。此刻,
陆庭州也正看着她。他的脸上,没有苏晚想象中的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淡漠的审视。
仿佛在看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苏晚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也好。她收回目光,
握紧了奖杯。“感谢组委会,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所有相信《茧》的人。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我想把这个奖,送给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她也曾像我一样,热爱电影,梦想着能站在这个舞台上。”“但她没能坚持下来。
”“所以,我想告诉她,也告诉所有还在坚持梦想的人——”苏晚顿了顿,
目光再次落向陆庭州的方向,眼神却像穿透了他,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你的热爱,
价值千金。”“永远不要因为任何人的否定,而怀疑自己。”话音落下,
台下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坐在角落里的陆庭州,脸上的淡漠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看着她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坚定和疏离,一种陌生的,
尖锐的刺痛感,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苏晚?这真的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
低眉顺眼,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苏晚?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甚至觉得,
她刚才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一股无名火混杂着说不清的烦躁,
在他胸口横冲直撞。颁奖典礼结束,苏晚在一众祝贺声中走下台。
她的副导演兴奋地跑过来:“苏导,庆功宴!今晚不醉不归!”“好。”苏晚笑着点头。
她刚走出两步,手臂就被人一把攥住。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苏晚蹙眉回头。
陆庭州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俊美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他的目光紧锁着她,
像是要将她看穿。“苏晚。”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刚才在台上,是什么意思?
”第2章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两人身上,带着探究和好奇。
苏晚团队的人面面相觑,
显然没搞懂这位资本大佬为什么会突然拦住他们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苏晚轻轻挣了一下。
没挣开。陆庭州的手像一把铁钳,牢牢箍着她的手腕,皮肤传来隐隐的痛感。她抬起眼,
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陆总,你认错人了。”她的声音很轻,
却清晰地传入陆庭州的耳朵里。陆庭州愣住了。认错人了?他盯着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心头的火气烧得更旺。“苏晚,你跟我玩什么把戏?”离婚才两年,她就敢跟他装不认识了?
苏晚没有再说话,只是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安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恨,
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陆庭州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她声嘶力竭地质问他还要让他难受。
他攥着她的力道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几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他压低声音,
话语里是惯有的命令口吻。苏晚终于皱起了眉,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手腕上的疼痛。
“陆先生,”她换了个称呼,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请你放手,你弄疼我了。”陆先生?
这个称呼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陆庭州最敏感的神经。从前,她总是软软地叫他“庭州”,
或者是“老公”。“陆先生”这个称呼,客气又疏离,
仿佛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不但没放,反而攥得更紧。“疼?
”他冷笑一声,“苏晚,你现在知道疼了?当初死皮赖脸要离婚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他以为,她离开他,会过得潦倒不堪,会哭着回来求他。
他甚至想好了,只要她肯低头,他也不是不能让她回来。毕竟,
找一个像她这么听话、省心的妻子,也不容易。可他等了两年。等来的,
却是她在颁奖台上大放异彩,用一番意有所指的话,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苏晚看着他脸上那理所当然的愤怒,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
永远都以自我为中心,永远都觉得别人欠了他。“陆庭州,”她连名带姓地叫他,
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人生,与你无关。”“请你,立刻,马上,
放开我。”她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敲在陆庭州的心上。他看着她眼里的决绝,
那股陌生的刺痛感再次袭来,并且比刚才更加强烈。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慌了。
他怕她真的就这么走了,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
一道温润的男声插了进来。“陆总,好久不见。”苏晚转头,看到一张俊朗儒雅的脸。
是江嶼。今晚的最佳男主角,也是她下一部电影内定的男主角。
江嶼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苏导,我们正说要去庆功,一起吧?”他这句话,看似是在邀请,实则是在为苏晚解围。
陆庭州natürlich认识江嶼,一个家世背景和实力都不容小觑的演员。
他的脸色沉了沉,但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苏晚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圈刺目的红痕。
江嶼的眼神暗了暗,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朝苏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晚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揉着手腕,头也不回地跟着江嶼离开。自始至终,
她没再看陆庭州一眼。陆庭州站在原地,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看着她和江嶼并肩而行,
言笑晏晏的模样,只觉得那画面刺眼到了极点。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那里,
仿佛还残留着她手腕纤细的触感和温度。可是,她已经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像一张巨网,将他牢牢笼罩。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冷得能结出冰。
“去查一下苏晚这两年都做了什么。”“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还有,”他顿了顿,
眼神阴鸷,“她下一部电影的全部资料,立刻发给我。”他倒要看看,没有他陆庭州,
她苏晚到底能飞得多高。……庆功宴上,觥筹交错。苏晚作为主角,自然免不了被灌酒。
她酒量本就不好,几杯下肚,脸颊就泛起了红晕。江嶼适时地替她挡了几杯。
“苏导身体不适,我替她喝。”他语气温和,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场。
众人识趣地不再劝酒。苏晚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谢谢你,江老师。”“叫我江嶼就好。
”江嶼递给她一杯温水,“刚才在会场门口,没事吧?”苏晚摇了摇头:“没事,
一点小误会。”她不想多谈陆庭州。江嶼是个聪明人,见她不愿说,便也不再追问,
转而聊起了剧本。“你的剧本我看了,非常喜欢。”他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
“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我也很期待。”苏lewan由衷地说。江嶼是她重生后,
为自己选择的第一个合作伙伴。上一世,江嶼凭借一部小成本文艺片一战封神,
成为了最年轻的三金影帝。他为人低调,爱惜羽毛,几乎是零緋聞的绝缘体。更重要的是,
他尊重每一个创作者。和他合作,苏晚不用担心会再遇到像陆庭州那样,
用资本强行干涉创作的投资人。两人相谈甚huan。不远处的角落里,
苏晚的副导演和几个团队成员正凑在一起八卦。“哎,你们说,刚才那个陆总,
跟咱们苏导到底什么关系啊?”“看那架势,不像是一般关系啊,那眼神,嘖嘖,
跟要吃人似的。”“我听说……他们好像结过婚。”一个消息灵通的场记小声说。“什么?!
”众人一脸震惊。“真的假的?苏导这么厉害,怎么会看上那种眼高于顶的男人?
”“谁知道呢,豪门恩怨嘛。不过看样子,是分得不太愉快。”“那江影帝呢?
你们觉不觉得,他看苏导的眼神,有点不一样?”“有吗?我觉得挺正常的啊,就是欣赏吧。
”“才不是!那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苏晚听不见他们的议论,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和江嶼的交谈中。她发现,江嶼对电影的理解,
和她有很多不谋而合之处。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愉悦。
这是她在陆庭州身边十年,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庆功宴结束时,已经接近午夜。
苏晚喝了不少酒,走路有些不稳。江嶼绅士地扶住她:“我送你回去。”“不用麻烦了,
我自己打车就行。”苏晚摆了摆手。“太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江嶼坚持道。
苏晚想了想,也没再拒绝。江嶼的保姆车就停在门口。他扶着苏晚上了车,对司机报了地址。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苏晚靠在椅背上,酒精上头,意识有些昏沉。她恍惚间,
又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时候,她也经常这样,在各种无聊的应酬上替陆庭州挡酒。
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打车回家。陆庭州从不会来接她。他总是很忙,忙着和他的朋友赛车,
忙着和他的白月光传緋闻,忙着处理公司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唯独没有时间,
分给她一分一秒。车辆缓缓停下。“到了。”江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晚睜开眼,
发现已经到了她住的小区楼下。“谢谢你。”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苏晚。
”江嶼突然叫住她。苏晚回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路灯的光透过车窗,
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陆庭州不是个好的选择。”他忽然说。“不管是从前,
还是现在。”第3章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想到江嶼会说得这么直白。她看着他,
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表情坦然,眼神清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苏晚轻声说,像是在对他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江嶼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上去吧,早点休息。”“好。”苏晚推开车门,
下了车。初春的夜风还有些凉,吹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让她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她转身,
对车里的江嶼挥了挥手,然后走进公寓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那辆黑色的保姆车才缓缓驶离。车内,江嶼的助理阿文透过后视镜,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老板的神色。“屿哥,你跟苏导……”“我们是合作关系。
”江嶼淡淡地打断他。阿文撇了撇嘴。合作关系?合作关系需要你亲自送人回家?
还需要你特意提点人家前夫不是个好东西?他跟了江嶼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不过那个陆总也真是的,”阿文忍不住吐槽,
“看苏导的眼神跟要刀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江嶼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苏晚手腕上那圈刺眼的红痕。他见过陆庭州。
在各种名利场的觥筹交错之间。那是个极度傲慢且控制欲极强的男人,习惯了掌控一切。
而苏晚,就像一只拼命想要挣脱牢笼的鸟。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晚时的情景。
那是在一个剧组的试镜会上,他去给朋友客串。苏晚当时还是个名不见经셔的副导演,
跟在总导演身后,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资料。她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角落里默默地观察,
记录。但偶尔,她会和导演讨论某个镜头,眼睛里会迸发出一种灼人的光亮。那种光,纯粹,
炙热,充满了对电影最原始的热爱。就是那束光,吸引了他。后来,他才知道,
她是陆庭州隐婚的妻子。再后来,就听说了他们离婚的消息。他本以为,她会就此沉寂。
没想到,她却带着一部惊艳的作品,重新杀了回来。江嶼的嘴角,
不易察ar地勾起一抹弧度。苏晚,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另一边,陆庭州的别墅里,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助理张弛战战兢兢地站在书桌前,连大气都不敢喘。“陆总,
您要的资料。”他将一个平板电脑递了过去。陆庭州一把夺过,屏幕上显示的,
正是苏晚这两年的全部经历。离婚后,她没有拿他一分钱,只带走了自己的一些衣物和书籍。
她搬出了他们的婚房,住进了一间老旧的小公寓。她开始写剧本,四处投稿,四处碰壁。
为了维持生计,她甚至去给一些不入流的网剧当过**,去婚庆公司拍过婚礼视频。
资料里附了几张照片。照片上的苏晚,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
挤在嘈杂的地铁里,或者是在路边摊吃一碗几块钱的面。她很瘦,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陆庭州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从不知道,
她这两年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在他的印象里,苏晚是娇气的,是离了他就活不了的。
她连瓶盖都拧不开,出门必须要司机接送,每个月光是买衣服和包就要花掉几十万。他以为,
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她不出一个月就会哭着回来求他。可她没有。她不仅活了下来,
还活得……比他想象中精彩得多。她用她母亲留下的那笔他从来看不上的“小钱”,
拍出了一部能获得金凤奖的短片。她站在了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接受所有人的掌声和赞美。
而他,这个曾经主宰她一切的男人,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在台下仰望着她。
巨大的落差和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了陆庭州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他继续往下翻。
屏幕上出现了她下一部电影的企划案。电影名叫《燎原》,是一部现实题材的悬疑片。
主演那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江嶼。平板电脑的屏幕上,
倒映出陆庭州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江嶼。又是江嶼。他想起庆功宴结束后,
狗仔拍到的照片。江嶼扶着苏晚,两人亲密地上了同一辆车。照片的角度很刁钻,
看起来就像江嶼将苏晚拥在了怀里。“砰!”平板电脑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屏幕瞬间四分五裂。张弛吓得一个哆嗦。“陆总……”“《燎原》的投资方,都有谁?
”陆庭州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弛连忙回答:“主要是华星影业和江嶼老师自己的工作室,还有一些零散的个人投资。
”“华星影业?”陆庭州冷笑一声,“王董最近是不是在竞标城南那块地?
”张弛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自家老板的意思。“是……是的。”“告诉他,那块地,
我要了。”“还有,通知下去,所有和我们陆氏有合作的公司,
都不准给《燎ar》投一分钱。”“谁敢投,就是跟我陆庭州作对。”张弛倒吸一口凉气。
陆总这是要……全面封杀苏晚啊。这哪是前夫,这简直是仇人。“陆总,
这么做会不会……”张弛想劝,但对上陆庭州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
“照我说的做。”陆庭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靠在椅背上,扯了扯领带,
但胸口那股烦躁郁结之气却丝毫没有缓解。他不懂。他就是不懂。苏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给了她最优渥的生活,让她当了人人羡慕的陆太太,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就是不让她拍电影吗?那东西有什么好?能当饭吃?她想要名气,他可以给她。
他可以投资一部大**,请最有名的导演和演员,让她挂个名,当个出品人。她想要什么,
他都可以给她。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跟他对着干?陆庭州烦躁地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他们离婚的那天。也是一个春天。
苏晚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平静地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我们离婚吧。
”他当时正在处理一份紧急文件,头都没抬。“又闹什么脾气?”“我没有闹脾气,
我是认真的。”他这才抬起头,看向她。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反常。
“给我一个理由。”“我们不合适。”“不合适?”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晚,
我们结婚三年,你现在告诉我我们不合适?”“是的。”她点头,“陆庭州,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听话,省心,适合当一个摆设。”“而我,
不想再当摆设了。”陆庭州的心,莫名地被刺了一下。他承认,他当初娶她,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他自认,在物质上,他从未亏待过她。“苏晚,
我没时间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将离婚协议书推到一边,“我晚上有个重要的饭局,
你自己吃饭吧。”说完,他起身就要走。“陆庭州!”她忽然叫住他,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如果我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脚步一顿,
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里,含着他看不懂的悲伤和决绝。但他当时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随你。”他扔下这两个字,摔门而去。他以为,她最多闹几天,就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自己消气,然后乖乖地等他回家。他没想到,她真的就再也没有回来。烟头烫到了手指,
陆庭州猛地回过神。他将烟蒂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手机,
找到那个早已被他拉黑的号码。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按下了拨号键。电话那头,
传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空号。她连手机号都换了。
陆庭州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苏晚是真的,铁了心地,
要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第4章苏晚第二天醒来时,宿醉的头痛让她忍不住蹙眉。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拿起手机,就看到上面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有团队成员发来的祝贺,
有朋友发来的关心,还有一条来自江嶼。[江嶼:醒了?给你点了早餐,应该快到了。
]苏晚愣了一下,回了句[谢谢,不用这么麻烦的]。对方很快回复:[不麻烦,好好吃饭,
才有力气打仗。]打仗?苏晚有些不解,但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句玩笑话。然而,半小时后,
当她接到副导演的电话时,才明白江嶼那句话的真正含义。电话那头,
副导演的声音焦急得快要哭出来。“苏导!不好了!出大事了!”“华星影业那边,
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说要撤资!”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撤资?为什么?
合同不是已经签了吗?”“我也不知道啊!”副导演都快急疯了,
“他们就说项目评估没通过,要单方面解约!宁愿付违约金也要撤!
”华星影业是《燎原》最大的投资方,他们一撤,整个项目直接瘫痪了一半。
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别急,我来处理。除了华星,其他投资方呢?
”“其他几个小的个人投资方,也……也都说要撤。”副导演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哭腔,
“苏导,我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苏晚的脑子里,瞬间闪过陆庭州那张阴沉的脸。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让整个投资圈一夜之间对她关上大门。
她早就该想到的。以陆庭州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放過她?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离了他,她什么都不是。他就是要看她走投无路,
跪在他面前求他。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胸口翻涌着一股混杂着愤怒和恶心的情绪。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扼杀了她的梦想。这一世,他还是要故技重施。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人生要由他来掌控?凭什么她努力了那么久,就要因为他的一句话,
而被打回原形?不。她绝不认输。“我知道了。”苏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你安抚好团队的情绪,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挂了电话,她立刻给江嶼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出事了?”江嶼的声音很沉稳,似乎早已料到。“嗯,
”苏晚也不跟他客套,“华星撤资了。”“是陆庭州做的。”江嶼的语气十分肯定。
“我知道。”苏晚深吸一口气,“江老師,抱歉,可能要连累你了。
”江嶼的工作室也投资了《燎原》,陆庭州这一搞,江嶼的钱也打了水漂。“说什么傻话。
”江嶼在那头轻笑一声,“我既然决定投你,就已经做好了和整个资本圈为敌的准备。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苏晚冰冷的心。“不过,”江嶼话锋一转,
“光靠我工作室的资金,撑不起这么大的项目。你有什么打算?”苏晚沉默了片刻。
她能有什么打算?国内的投资圈,基本都被陆庭州垄断了。他放了话,就没人敢投她。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不。她不甘心。“我再想想办法。”苏晚咬着牙说。“好。
”江嶼没有追问,“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挂了电话,苏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大脑飞速运转。她必须找到一个新的投资方。一个不惧怕陆庭州,并且愿意相信她的投资方。
可是,这样的人,存在吗?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名字,又被她一一否决。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跳了出来。——沈浪。
一个游走在资本圈边缘的“疯子”。上一世,就在她死后不久,这个叫沈浪的男人异军突起,
凭借几次精准狠辣的投资,迅速积累了巨额财富,成了唯一能和陆庭州分庭抗礼的新贵。
所有人都说他是个赌徒,眼光毒辣,胆识过人。最重要的是,他跟陆庭州是死对头。
据说两人早年间就有过节。如果是他,一定不会怕陆庭州。而且,根据苏晚上一世的记忆,
沈浪现在应该正在寻找一个能让他一战成名的项目。而她的《燎原》,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立刻开始查找关于沈浪的资料。
但这个男人十分神秘,网上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苏晚找了整整一个上午,
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财经论坛的帖子里,找到了他可能经常出没的一家私人会所。
“云顶会所”。苏晚没有犹豫,立刻换了衣服,打车前往。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抓住。……云顶会所,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却鬧中取静。这里实行会员制,
安保极其严格。苏晚没有会员卡,理所当然地被拦在了门外。“抱歉,女士,
没有预约和会员卡,不能入内。”门口的保安面无表情地说。苏晚知道硬闯没用。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江嶼的电话。“江嶼,帮我个忙。”半小时后,
江嶼的助理阿文开着车,匆匆赶到。他递给苏晚一张黑色的卡片。“苏导,这是屿哥的副卡,
你拿着。”阿文一脸好奇,“你来这里干嘛?这里可不是什么正经人来的地方。”“找人。
”苏晚接过卡,言简意赅。“找谁啊?神神秘秘的。”“沈浪。
”阿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沈……沈浪?那个疯子?”他压低声音,“苏导,
你找他干嘛?那家伙可是个狠角色,你别惹祸上身啊。”“我有分寸。”苏晚拿着卡,
再次走向会所大门。这一次,保安看了卡一眼,立刻恭敬地放行。
会所内部装修得奢华又雅致,处处透着低调的贵气。苏晚穿过长长的走廊,
按照阿文给的信息,找到了位于顶楼的VIP包厢。包厢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面色冷峻。
苏晚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前。“我找沈先生,我是导演苏晚,想跟他谈一个合作。
”保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沈总不见客。
”“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说沈总不见客!”保镖不耐烦地打断她,“赶紧走,
别在这儿碍事。”这种想要攀附沈浪的女人,他们见多了。苏晚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知道,
跟这些人说不通。她后退两步,看着紧闭的包厢大门,心一横。“沈先生!
”她忽然提高音量,对着里面大喊,“我知道你在找一个能让你一战成名的项目!
”“我的《燎原》,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只要你肯给我十分钟,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两个保镖脸色一变,
立刻上前要来捂她的嘴。“哪来的疯女人!快把她拖走!”就在这时,包厢的门,
“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染成奶奶灰的年轻男人,
斜斜地倚在门框上。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桃花眼微微眯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晚。
“哦?”“口气不小啊。”第5章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
痞气十足的男人,就是沈浪。她顶着两个保镖杀人般的目光,迎上沈浪的视线,不卑不亢。
“是不是口气大,沈总听完就知道了。”沈浪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镇定有些意外。
他将嘴里的烟取下,夹在指间把玩着,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憚地扫了一圈。
“金凤奖最佳新人导演,苏晚?”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我听说,
你可是陆庭州的前妻啊。”苏晚的脸色微微一变。看来,她和陆庭州的关系,
在这个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了。“是。”她坦然承认,“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过去式?
”沈浪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我怎么听说,陆大总裁为了你,
不惜封杀了你的新电影?”“他那是为了他自己可笑的控制欲和面子。
”苏晚的声音冷了几分,“跟我没关系。”“哦?”沈浪的兴趣更浓了,“有点意思。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吧。”“我给你十分钟。”苏晚松了口气,
走进包厢。包厢里烟雾缭绕,除了沈浪,还有几个男女,看样子都是他的朋友。
苏晚目不斜视,直接走到沈浪面前,将随身携带的剧本和企划案放在桌上。“沈总,
这是我的项目,《燎原》。”沈浪没有看剧本,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
晃了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投你?”他懒洋洋地问,
“就因为你是陆庭州的前妻?想利用我来报复他?”“不。”苏晚立刻否定,“我找你,
只因为你是一个商人。”“商人逐利。而我的《燎ar》,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利益。
”沈浪笑了,桃花眼里闪着精明的光。“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就凭《燎原》的剧本。
”苏晚的眼中迸发出灼人的光彩,“这是一个绝对原创的,高质量的悬疑故事。它的结构,
它的人物,它的社会深度,都是目前市场上绝无仅有的。”“而且,
我已经请到了江嶼出演男主角。”“江嶼?”沈浪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江嶼爱惜羽毛是出了名的,他肯接的本子,质量绝对不会差。“没错。”苏晚趁热打铁,
“剧本,演员,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缺的,只是一个敢于打破常规,有魄力,
有眼光的投资人。”她看着沈浪,一字一句地说:“而这个人,就是你,沈总。
”包厢里一片安静。沈浪的朋友们都停下了玩闹,好奇地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敢这么跟沈浪说话的,她还是第一个。沈浪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桌上的剧本,
随意地翻了几页。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苏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剧本不错。
”他承认,“但是,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剧本,去得罪陆庭州?”“你别忘了,
他现在可是圈里的龙头老大。我虽然不怕他,但也没必要主动跟他结仇。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这才是关键。沈浪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
他不可能只因为一个好剧本,就去冒得罪陆庭州的风险。她必须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苏晚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因为,陆庭州很快就不是龙头老大了。
”沈浪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陆氏集团下一个季度的主要投资方向,
也知道他们正在secretly竞标的一个海外项目。”苏晚抛出了她最大的筹码。
这些,都是她上一世在陆庭州身边时,无意中听到的商业机密。当时她不懂,
只当是些无聊的数字和名词。但重生后,这些信息,就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剑。
“如果沈总感兴趣,我们可以做个交易。”苏晚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投我的电影,
我把这些信息给你。”“电影赚了钱,我们双赢。陆氏的项目被你截胡,他元气大傷,
你正好可以趁机抢占市场。”“这笔买卖,怎么算,沈总你都不亏。”包厢里,
死一般的寂静。沈浪的几个朋友,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看着苏晚,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这是要把前夫往死里整啊。沈浪也沉默了。他盯着苏晚,眼神复杂。
有欣赏,有警惕,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探究。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
没想到,她手里还握着这样的王牌。出卖前夫的商业机密,这种事,她做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够狠。他喜欢。良久,沈浪忽然笑了。他站起身,朝苏晚伸出手。“合作愉快,苏导。
”苏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也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合作愉快,沈总。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陆庭州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从昨天下午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