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冷的墙面撞击后脑的剧痛还未消散，保安粗暴的拖拽撕扯着手臂，

人群外撕心裂肺的哭喊像钝刀子割肉……林薇那张妆容精致、带着虚伪怜悯的脸在眼前晃动，

她红唇开合，声音却模糊不清：“这位家长，请你冷静，

贫困补助是严肃的……”“把我的通知书还给我！把陈默的人生还给我！

”陈默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身体却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甩出去。

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和冰冷。恨意，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灵魂深处。叮铃铃——！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猛地将她从深渊中拽回！刺目的白光涌入眼帘，

汗水浸湿的后背紧贴着冰凉坚硬的椅背。

一股混杂着劣质涂改液、汗水和纸张油墨的熟悉气味钻入鼻腔。眼前，

是一张铺开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高考语文试卷！1995年7月7日，上午9点整。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猛地低头，

摊开的双手微微颤抖——那双手，不再是十年流水线劳作后布满厚茧和伤痕的模样，

而是属于十八岁少女的、带着薄茧却依旧修长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不是梦！

呼吸声、窗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头顶老旧吊扇发出的嗡嗡噪音……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可怕。

她甚至能感觉到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试卷上，洇开一小片墨蓝色的湿痕。

“考生请开始答题。”讲台上，监考老师赵德明刻板的声音传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陈默猛地抬头，目光如淬了寒冰的探针，瞬间扫过整个考场。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带着前世剜心蚀骨的恨意！就是这里！就是这场考试！斜前方第三排，

靠窗位置。那个穿着崭新却不太合身白衬衫、背影微微佝偻的男生——张涛！前世，

就是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家境贫寒的家伙，成了林国栋父女偷换她成绩的“执行者”！

林国栋，那个当时还是县教育局副局长的男人，用张涛重病母亲的治疗费作为要挟，

逼他在考试中途，将一份精心伪造、模仿她字迹的“备用卷”，通过被收买的巡考王主任，

传递出去！而监考老师赵德明，则是林国栋安插在考场内的眼睛和帮凶！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恨意从胃里翻涌上来，又被陈默死死压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重生了！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命运被彻底扭曲的起点！

前世浑浑噩噩、埋头苦写，耗尽心血换来的713分，最终却成了林薇踏上青云路的垫脚石。

十年暗无天日的工厂生涯，被磨平的棱角，被榨干的青春，

还有……小念那双过早懂事却充满忧虑的眼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此刻正隐藏在权力的阴影下，操控着这场决定她命运的考试！狂喜？不，

那瞬间被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取代——一种刻骨的冷静和滔天的杀意。林薇，

林国栋……这一次，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不仅要保住我的成绩，更要你们身败名裂，

永坠深渊！第二章陈默强迫自己低下头，目光落在试卷上。熟悉的作文题目——《那盏灯》。

前世，这篇倾注了她对早逝母亲全部思念的文章，文采斐然，情感真挚，

是713分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最终却成了林薇在省电视台状元访谈中侃侃而谈的资本，

被她轻描淡写地称为“少年时的灵感迸发”。恶心！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恨意。

她没有立刻动笔，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直接举报？不行！空口无凭，

林国栋只手遮天，赵德明和王主任沆瀣一气，自己一个毫无背景的工人女儿，

只会被轻易打成“考试压力过大精神失常”。必须一击致命！需要铁证！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她拿起笔，没有像前世那样文思泉涌，

而是字斟句酌，在作文稿纸上缓缓书写。字迹依旧是清秀工整的楷书，

但在一个特定的段落——描写母亲在灯下为她缝补衣裳的场景时，

她运用了一种极其隐秘的技巧：将每句话的首字最后一笔，以一种特定角度微微拉长、挑起，

连贯起来看，在稿纸背面会隐约形成一个展翅欲飞的鸟形暗影！

这是她小时候和母亲玩“秘密图画”时发明的，只有她们两人知晓！

这是她埋下的第一颗“锚”，指向唯一真相的坐标。时间流逝。

考场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陈默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观察和等待上。

她注意到张涛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不时偷瞄墙上的挂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德明的目光也几次状似无意地扫过张涛和她。快了！果然，在开考大约一小时四十分钟时，

张涛猛地举起手，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和虚弱：“老师，我……我肚子疼得厉害，

想去厕所。”赵德明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假意关切：“快去快回！别耽误考试！

”他快步走下讲台，似乎要“陪同”张涛出去。就是现在！陈默眼中寒光一闪，

放在桌角的军绿色水壶（里面装着她特意灌满的凉白开），

“哐当”一声被她“不小心”碰倒！大半壶水倾泻而出，

瞬间浸透了她自己桌面上大半的草稿纸和试卷边缘，

水流更是迅速蔓延到旁边以及……前方张涛的座位下！“啊！”陈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带着慌乱和歉意，“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考场秩序瞬间被打乱。

张涛被突如其来的水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跳开，同时，他放在裤袋里的右手猛地捂紧！

动作快得近乎本能，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怎么回事？！”赵德明被打断，

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看到湿漉漉的一片，只得强压火气，“都别慌！陈默，你怎么搞的！

快收拾！”他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目光却焦急地瞥向张涛捂紧的裤袋。

陈默一边慌乱地用袖子擦拭自己湿透的试卷和稿纸（特意将留有暗记的作文稿纸压在下面），

一边连声道歉，目光却锐利如鹰。她清晰地看到，张涛那条洗得发白的裤子上，

靠近右侧口袋的位置，被水浸湿了一大片，他捂着口袋的手背青筋都绷了起来。而赵德明，

在帮忙擦拭陈默桌面时，几次想伸手去碰张涛那边，却又强忍住了。混乱很快平息。

张涛脸色煞白，捂着口袋的手始终没松开，借口肚子疼也说不出口了，僵硬地坐回座位。

赵德明阴沉着脸回到讲台，眼神阴鸷地扫过陈默。陈默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抽泣，

实则在心中冷笑。成了！第一步：制造意外，

让张涛的异常举动暴露在众人视线下（哪怕只是瞬间），

并在他藏匿假卷的关键物证上（裤子和口袋里的东西）留下水的痕迹！更重要的是，

成功阻止了他这次传递！考完语文，气氛压抑。陈默主动找到被水波及的几位同学，

尤其是坐在张涛旁边、草稿纸湿了大半的女生周倩，态度诚恳地道歉。“周倩，真对不起，

害你草稿纸都湿了。”陈默眼圈微红，带着后怕和愧疚。“没事没事，擦擦还能用。

”周倩性格爽利，摆摆手。陈默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就是……刚才张涛反应好奇怪啊。水溅到他那边一点，

他像被针扎了一样，死死捂着口袋，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湿了都不肯拿出来晾一下……我看他裤子口袋那里都湿了一大片呢。

”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不解和一丝隐隐的担忧，“马上考数学了，不会影响他吧？

”周倩一愣，回想刚才张涛的反应，确实有点反常，

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怪怪的。管他呢，咱们考好自己就行。”话虽如此，

一丝疑虑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陈默知道，周倩的父亲是县里《民生晚报》的记者，

耳濡目染，她骨子里有股天然的正义感和好奇心。第三章下午数学考前短暂的休息时间。

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光靠张涛的异常和周倩的疑惑远远不够。林国栋树大根深，

必须找到能撬动他的力量。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在她被顶替后的第二年，

县教育局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空降了一位市里来的纪检组长郑**，

据说为人刚正不阿，和林国栋很不对付。林国栋后来能顺利升迁，

正是因为郑**在任期间独子高考发挥严重失常，精神备受打击，郑**也无心恋战，

被调离了。而郑**的儿子郑浩，就在这个考场！陈默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视。很快，

她在食堂角落找到了目标。郑浩一个人坐着，对着饭盒发呆，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米饭，

眉头紧锁，显然上午的考试并不理想，压力巨大。陈默端着自己的饭盒走过去，

大大方方地坐在郑浩对面。“郑浩同学？上午的语文感觉怎么样？那个文言文翻译有点难啊。

”她自然地开启话题。郑浩有些意外地抬头，见是同考场一个看起来文静的女生，

勉强扯了扯嘴角：“嗯，是有点……”“下午数学才是大头。”陈默叹了口气，

仿佛不经意地提起，“我听说这次出题组喜欢在立体几何和数列结合上做文章，

特别是那种需要空间想象力的多面体切割求体积，还有递推数列证明不等式，估计会是难点。

”郑浩眼睛一亮，这正是他薄弱的环节！他忍不住追问：“你也这么觉得？

那……你有什么思路吗？”陈默凭借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对当年高考题风的分析，

结合自己扎实的功底（前世为了辅导小念，她硬是重新捡起了高中知识），

清晰地阐述了几种独特而巧妙的解题思路和关键切入点，条理分明，深入浅出。

郑浩听得如痴如醉，看陈默的眼神完全变了，充满了佩服：“太厉害了！同学，

你……你怎么想到的？”“瞎琢磨的，希望能帮到你一点。”陈默腼腆地笑了笑，

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希望下午考试一切顺利吧。可别再像上午那样了，

考到一半突然有人慌慌张张跑出去，还弄湿一堆纸，搞得人心惶惶的，

我差点连作文思路都断了。”郑浩脸上的感激瞬间被疑惑取代：“有人跑出去？弄湿纸？

谁啊？”“就是坐我斜前方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好像叫张涛吧？”陈默状似无意地描述，

“他捂着肚子要出去，结果我笨手笨脚打翻了水壶，水溅到他那边，他当时那个反应……啧，

死死捂着口袋，好像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被水打湿了似的，特别紧张，

连湿了的纸都不让碰。赵老师过去帮忙，他都不松手。你说奇怪不奇怪？

”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后怕，“幸好后来没事了，不然真影响状态。

”郑浩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父亲是纪检干部，家中谈论最多的就是各种违规违纪的案例。

一个考生在高考考场上，如此紧张地捂着口袋，

连水打湿了里面的东西（很可能是纸）都顾不上，甚至拒绝监考老师靠近？这绝对不正常！

联想到高考舞弊的严重性，郑浩的心沉了下去。

“是挺奇怪的……”郑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陈默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

“谢谢你提醒。下午加油！”看着郑浩匆匆离去的背影，陈默知道，第二颗雷，

已经埋在了最需要它的地方。以郑**的敏锐和护犊心切，

他绝不会放过儿子提供的这条关于考场异常、可能涉及舞弊的线索！

第四章数学考试结束的**响起，疲惫的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林国栋的办公室里，

气氛却有些凝滞。张涛低着头，嗫嚅着汇报上午的“意外”，

着重描述了陈默打翻水壶和他裤袋被打湿的细节，以及陈默事后“过分平静”的表现。

赵德明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不安：“林局，那丫头片子……眼神有点不对劲，太镇定了，

不像一般学生。”林国栋靠在真皮座椅上，指间夹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

他多疑的性格被触动。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工女儿，面对足以改变命运的考试，遭遇这种意外，

要么慌乱失措，要么哭哭啼啼，过分镇定反而反常。“查！再仔细查一遍她的底！她爹妈，

她家亲戚，有没有认识什么有分量的人？”林国栋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手下很快回报：陈默父亲陈大柱，县机械厂普通工人，

老实巴交；母亲早逝；社会关系简单得如同一张白纸。林国栋稍稍松了口气，但疑云未散。

“张涛，下午最后一科，按计划行事，手脚麻利点！别管那个陈默，她翻不起浪。

”林国栋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赵老师，你盯紧点，确保万无一失。事成之后，

你儿子进重点中学的事，包在我身上。”与此同时，陈默正在完成她最致命的两击。

她避开人群，溜进教育局办公楼后面相对僻静的停车场。前世她来为小念跑手续时，

多次看到郑**那辆半旧的黑色桑塔纳停在这里。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趁着四下无人，

她迅速靠近，将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

塞进了驾驶座车窗玻璃与车门橡胶密封条之间一个不起眼的缝隙里。这张纸，

用的正是上午数学考试时被水浸湿、后来勉强晾干、布满独特褶皱和张涛裤袋纤维的草稿纸！

纸上，

（前世在工厂见过张涛签名）写下的简短举报信：“举报监考赵德明收受林国栋副局长钱财，

承诺在高考中协助其女儿林薇顶替高分考生成绩。

证据在赵德明家中衣柜夹层信封内（现金及承诺书）。高考公平不容玷污！

知情人张（不敢留全名）”这封信，材质特殊（被水浸湿留有张涛裤袋纤维），

笔迹指向张涛，内容直指赵德明和林国栋，更提供了看似可信的藏匿证据地点！

它像一颗包裹着剧毒的糖果，精准地投喂给了郑**这头正在搜寻猎物的猛虎！做完这一切，

陈默迅速离开，来到校外一个嘈杂的公用电话亭。她深吸一口气，用一块手帕捂住话筒，

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市井小民的惶恐和急切：“喂？是《市晚报》热线吗？我要举报！

我怀疑我们县一中考场有高考舞弊！对！有人要偷换成绩！听说有教育局的大官在后面撑腰，

好像姓林！关键人物？我、我不太清楚名字，但上午语文考试时，

有个穿崭新白衬衫、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张涛的特征），行为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