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我盯着天花板,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重生后的第三天,我终于确信,这不是梦境或临死前的幻觉。
我翻身下床,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冰凉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走到衣柜前,我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从一堆冬季衣物下面,摸出一个笔记本。
翻开空白页,我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画了两条分叉的线。左边写上"已知",右边写上"计划"。
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几秒,墨水晕开一个小点。
已知:我写道:
1.林修会在三个月内完全控制我;
2.他有暴力倾向;
3.没人发现我的失踪。
我的笔迹越来越用力,几乎划破纸张:
4.他会杀了我。
右栏的"计划"部分,我写得更加谨慎。重生给了我优势,但并不意味着我会低估他。
林修聪明、谨慎,而且——我现在才意识到——可能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1.收集证据;
2.建立安全屋;
3.学习自卫;
4.了解他的过去。
合上笔记本,我把它塞回原处,然后从床头柜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林修。
「软软,起床了吗?」
「记得吃早餐」
「今天下午我去接你?」
我盯着这些消息,胃部一阵绞痛。曾经让我心头一暖的关心,现在只让我看到:隐藏的控制欲。他想要掌握我的每一分钟,每一次呼吸。
「刚醒呢,正准备吃早餐」我回复,「下午不用接我啦,我和苏晴约了咖啡」
发完这条消息,我立刻给苏晴发了信息:「晴晴,今天下午有空吗?我想见你」
苏晴是我的大学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直到林修以"我们需要更多二人空间"为由,让我渐渐疏远了她。
在我被囚禁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后悔,没有听她当初的警告。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不是信息,而是苏晴直接打来了电话。
"阮软?"她的声音充满怀疑,"真的是你?"
"是我。"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怎么,不认识老朋友了?"
"少来这套。"苏晴压低声音,"自从你和那个林修在一起,三个月没联系我了。现在突然冒出来,我能不怀疑吗?"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我...我错了。有些事情,我想当面告诉你,下午两点,老地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吧,"苏晴最终说,"但如果你再放我鸽子,我就把你大一喝醉跳脱衣舞的视频,发到校友群。"
我笑出声,这是重生后第一次真实的笑容。"成交。"
挂断电话后,我迅速冲了个澡,换上简单的T恤牛仔裤。镜中的我看起来年轻、健康,手腕上没有锁链留下的疤痕。
我凑近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那里已经有了不一样的东西,一种冰冷的决心。
出门前,我回复了林修的最后一条消息:「和晴晴好久没见了,可能会晚点回来,别担心~」
几乎是立刻,手机又响了。
「哪个咖啡馆?我下班可以顺路接你」
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顺路?他工作的地方在城东,而我和苏晴约在城西。这是试探,也是控制的开始。
「还没定呢,可能去学校旁边那家」我故意模糊其词,「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好吗?❤」
发完这条,我没等他回复,就关了静音,把手机扔进包里。
阳光刺眼,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由的空气。上一次——或者说下一次?——我被关在地下室时,最怀念的就是这样普通的阳光。
我先去了几家房产中介,以"需要仓库存放绘画作品"为由,询问偏远地区的租赁信息。
最终在城郊,找到一处合适的独立仓库,周围人烟稀少,隔音良好,最重要的是——没有月租限制。
"最短可以租一周,"中介是个满脸雀斑的年轻女孩,"押金付三押一,水电自理。"
我爽快地付了现金,拒绝留下太多个人信息。拿到钥匙后,我在附近的五金店,买了基础工具,一把结实的大锁,还有几条铁链。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铁链,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种链条,和前世林修用来锁我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没事吧?"店主关切地问。
我猛地回神,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艺术创作需要。"
离开五金店,我打车去了电子商城。在那里,我买了两套微型监控设备,一套带有夜视功能的便携摄像机,以及几个隐蔽的录音笔。
"要发票吗?"收银员问。
"不用,谢谢。"我付了现金,避免留下电子交易记录。
等忙完这些,已经快一点了。我在路边,随便买了份三明治,边吃边走向咖啡馆。
这家名叫"角落"的小店,是我和苏晴大学时常来的地方,老板是个退休的心理学教授,咖啡做得一般,但环境安静私密。
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苏晴已经坐在我们惯常的角落位置,面前放着两杯咖啡。
她染了一头红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看起来比记忆中更成熟。
"迟到了七分钟,"她看了眼手表,"脱衣舞视频,我已经准备好了。"
"抱歉,路上耽搁了。"我放下包,在她对面坐下,"你...剪头发了?很好看。"
苏晴眯起眼睛:"三个月前剪的,你当时还说,像'被狗啃了一样'。"
操。我忘了重生前的"我",已经疏远她很久了。我低头搅动咖啡,思考如何挽回。
"晴晴,我..."我抬起头,决定半真半假,"我觉得林修可能有问题。"
苏晴的表情立刻变了,她放下咖啡杯:"什么问题?"
"他...太粘人了,而且总是想知道我在哪、和谁在一起。"我斟酌着词句,"上周我手机没电两小时,他差点报警。"
"我早就说过那男的有病!"苏晴声音提高了几分,引来旁边几桌的视线,她立刻压低声音,"记得李明浩吗?他室友?说林修前女友突然转学了,而且——"
"而且什么?"我身体前倾。
"而且据说那女生走之前,精神不太正常,总是说有人要杀她。"苏晴耸耸肩,"不过也可能是谣言,你知道男生宿舍传话有多离谱。"
我握紧咖啡杯,热度透过陶瓷,灼痛我的手掌。不是谣言,我想。那个女孩很可能和我有同样的遭遇,只是她逃走了——或者说,被放走了。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我轻声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失联,或者行为反常,你能帮我保留一些证据吗?"
苏晴的脸色变得严肃:"阮软,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你应该直接分手,然后报警。"
"我会分手的,"我撒谎,"但我想先收集一些证据,以防他...纠缠不清。"
苏晴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小U盘递给我:"这里面有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
"什么东西?"
"自从你和他在一起后,我就...做了一些调查。"
苏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林修的父亲是市检察院的高层,母亲在他十岁时自杀。他大学转过三次学,每次都有女生投诉他骚扰。"
我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查到这些的?"
"新闻系的朋友帮忙。"苏晴耸耸肩,"还有,他Instagram关注列表里,有个私人账号,叫'M的收藏室',里面全是各种女生的照片,包括你。"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M的收藏室"?前世我从没见过这个账号。
"能发给我吗?"我问。
苏晴点头:"但你要答应我,如果情况不对劲,立刻抽身。这种控制狂很危险的。"
我答应了她,心里却在想:危险的人,现在是我。
我们聊到四点,主要是我编造了一些林修的控制行为,让苏晴相信,我只是个醒悟过来的恋爱脑。分别时,她紧紧抱住我:"别做傻事,好吗?"
"不会了。"我轻声承诺,这次不是谎言。
走出咖啡馆,我打开手机——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林修,还有十几条信息,从关切逐渐变成质问。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我很担心,你在哪?」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他的电话。他立刻接了起来。
"软软!"他的声音里,充满虚假的关切,"你没事吧?我差点要报警了!"
"对不起,"我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手机静音了没听见,我和晴晴聊得太投入..."
"你们在哪个咖啡馆?我现在过来。"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不用了,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仓库的地址,"晚上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我去接你,"他打断我,"告诉我位置。"
他的声音里,有种危险的平静,我太熟悉了——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前世的我,总是屈服于这种语气,但现在,我只感到一阵冰冷的愤怒。
"真的不用了,修修,"我故意用亲昵的称呼,"我马上到家了,晚上见好吗?"
没等他回答,我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出租车后视镜里,我看到自己的表情——冷静、决绝,完全不像恋爱中的女孩。
仓库比我想象的更理想,独立于一片废弃厂房中,周围几乎没有住户。
我打开大门,推门而入。空旷的水泥地面上积了薄薄一层灰,角落里堆着前租客留下的木架。
我花了一个小时,布置监控设备,测试录音笔,然后把铁链,固定在最粗的一根水管上。
做完这些,我坐在水泥地上,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插上苏晴给的U盘。
里面有几个PDF文件和几张截图。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名为"毕业照"的文件夹,打开后,我的呼吸停滞了——
照片上是林修和一个陌生女孩的合影,女孩穿着毕业袍,笑容勉强。林修搂着她的腰,表情得意。照片角落的日期是两年前。
我放大照片背景,注意到女孩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像是...长期佩戴手铐留下的淤青。
"M的收藏室"。我立刻搜索这个账号,但需要关注申请。我创建了一个假账号,提交申请,然后继续浏览U盘里的内容。
苏晴的朋友,整理了一份关于林修的详细资料。
他父亲林国栋,是市检察院的副院长,母亲确实如苏晴所说自杀身亡——从家中阳台跳下,当时林修在场。
更令人不安的是,高中和大学期间,三名与他交往过的女生,先后转学或休学,其中一人还进了精神病院。
天色渐暗,仓库里只剩下电脑屏幕的蓝光。我关上电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扮演温柔女友的角色。
出门前,我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铁链上,一种冰冷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林修不知道游戏规则已经改变了。
当我终于打开手机,数十条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涌进来。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我在你家门口。」
我微笑着输入回复:「马上到,想你了❤」
复仇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