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王氏见她如此“上道”,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只觉得这儿媳虽然娇气了些,但还是识大体的。
然而,沈清欢话锋一转,为难道:“只是……婆婆有所不知,我那嫁妆单子甚是繁琐,田产、铺面、金银、古玩,林林总总上百项。库房钥匙也在我陪嫁的赵管家手中,他为人谨慎,只听我父亲的话。若是贸然交接,只怕数目不清,反而容易生出误会,伤了和气。”
她抬起眼,眼神“真诚”地看着陆王氏:“不如这样,明日,请婆婆与夫君一同,我们去库房现场清点交接。当着大家的面,把账目理清,也免得日后……有人说闲话,觉得儿媳的嫁妆与公中混淆不清。婆婆觉得可好?”
陆王氏一听,觉得有理。她虽然贪财,但也怕沈家日后借此生事。当众清点,银货两讫,正好把这庞大的嫁妆名正言顺地划拉到自家口袋里!她仿佛已经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首饰在向她招手,喜得连连答应:“好!好!还是清欢你想得周到!就依你,明日清点!”
【直播间开启:标题“围观!首富千金的天价嫁妆清单!(明日直播,敬请期待)”】【弹幕】:“老妖婆这就迫不及待要钱了?”“主播演技可以啊,装得跟小白兔似的。”“坐等明天打脸!主播准备好大招!”“已经搬好小板凳,准备好瓜子了!”
沈清欢看着陆王氏那贪婪的嘴脸,心中冷笑。明日,她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
当夜,陆明轩果然开始走霉运。
先是书房看公文时,蜡烛莫名倾倒,烧毁了一份不太重要的文书,弄得他手忙脚乱,还被蜡油烫伤了手背。接着夜里起夜,明明熟悉的路径,却莫名其妙在门槛上绊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睡下,院子里的野猫又叫了一夜,吵得他心烦意乱,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起来,陆明轩顶着一对乌青的眼圈,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腕的淤青未散,手背烫伤,脸上还带着摔跤的痕迹,可谓是伤痕累累。他只觉得诸事不顺,却只当是流年不利,完全没联想到是沈清欢做了手脚。
而沈清欢这边,则悄悄吩咐秋月,去“无意中”散播今日清点嫁妆的消息,务必让左邻右舍、乃至一些与陆家不太对付的官员家眷都能“恰好”路过,看个热闹。
巳时刚过,陆府偏院临时充作嫁妆库房的院子外,已经隐隐聚集了一些“好奇”的围观人群。
沈府陪嫁的赵管家带着几个账房和伙计,准时到来。赵管家年约四十,面容严肃,眼神锐利,是沈千山精心培养的心腹,对沈家忠心不二。他对着沈清欢恭敬行礼:“**。”
沈清欢微微颔首:“赵叔,开始吧。”
陆明轩忍着浑身的不适和心中的烦躁,陪着陆王氏也到了场。陆王氏看着院外围观的人群,皱了皱眉,但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又按捺住了不快。
“开库——”赵管家高喊一声。
库房大门缓缓打开。随着赵管家那中气十足、带着独特韵味的唱喏声,一箱箱、一抬抬的嫁妆被沈家的伙计们井然有序地抬出来,当众打开展示。
“赤金头面十二套!嵌宝石凤钗六对!东珠一斛!南海红珊瑚树两株,高皆三尺有余!”“前朝名家字画十幅!官窑瓷器八套!紫檀木嵌螺钿家具**!”“京郊上等水田一千五百亩!江南织造坊、茶山干股,合计四成!”“现银……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另各色宝石三匣!”
每念出一项,围观众人便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呼。那璀璨夺目的珠宝,那价值连城的古玩,那令人咋舌的田产地契和现银……沈家嫁女,这简直是搬了一座金山过来!
陆王氏的眼睛越来越亮,呼吸都急促起来,死死盯着那些金银,恨不得立刻扑上去。陆明轩虽然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贪婪,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有了这些钱,他何愁在官场不能打点?何愁不能培植自己的势力?
【弹幕】:“**!**!我知道沈家有钱,不知道这么有钱!”“这哪是嫁妆,这是搬了座金山银山吧!”“赤金头面十二套!我滴个乖乖!”“京郊一千五百亩良田!还有织造坊干股!躺着都能赚钱啊!”“陆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娶了这么个财神奶奶!”【人气值+3000……+5000……】
直播间的观众也沸腾了,人气值直线飙升。
当最后一项唱喏完毕,赵管家将一份汇总的嫁妆清单恭敬地递给沈清欢时,陆明轩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上前一步,准备接过那份象征着巨大财富的单子。
“夫人,辛苦你了。这嫁妆,为夫就……”
就在这时,沈清欢却轻轻将那份清单按在了手下。
她抬起眼,看向陆明轩,眼神“纯良”又带着几分“困惑”,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夫君,且慢。”
陆明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沈清欢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实则是从系统空间)取出两本账册。一本略显陈旧,是陆明轩昨日交给她的所谓“陆家公账”;另一本则是崭新的,封面写着“沈氏资助录”。
“夫君,昨日你交给我的这本‘家族公账’,我夜里仔细看了看。”沈清欢拿起那本旧账册,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记载,为助你打点科举、经营官声,我沈家前前后后,已支取了白银八万两。既然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这笔账自然不该再算作外账,理应从我的嫁妆里扣除,补贴给公中,对吧?”
陆明轩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沈清欢会当众提起这个!那本账目是他为了掩盖自己挥霍和补贴苏婉儿而做的假账,本想趁着接管嫁妆糊弄过去,没想到沈清欢竟然如此“细心”!
“清欢,此事……此事容后再说,今日先清点嫁妆要紧……”他试图搪塞过去。
“为何要容后?”沈清欢打断他,拿起那本假账,又拿起真正的沈家资助账本,将两本账册同时打开,展示给众人看,“奇怪,这两本账目,为何对不上?夫君你这本记着收了我沈家八万两,可我沈家这边的账本清晰显示,实付是十二万两。整整四万两白银的差额,不知夫君作何解释?”
她不等陆明轩回答,又翻到另一页,指尖点在一处:“还有,这上面记载,三个月前,为购置城南永兴街的一处铺面,支取了公中三万两银子。可巧的是,那处铺子……据我所知,并非记在陆家或夫君名下,而是上个月,才由一位苏姓商人,过户到了苏婉儿表妹的名下。夫君,这又作何解释?”
【弹幕】:“牛逼!反转来了!”“做假账!贪墨妻子嫁妆!”“还转移资产给小三!四万两加一个铺子!渣男实锤!”“人赃并获!看他还怎么狡辩!”【人气值+7000!】
沈清欢的话语如同一个个惊雷,炸得陆明轩头晕眼花,炸得陆王氏目瞪口呆,也炸得院外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你……你血口喷人!”陆明轩勃然大怒,脸色涨得通红,一方面是气的,更多的是被当众揭穿的羞愤,“沈清欢!你竟敢私下调查我!还敢伪造账本污蔑我!”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沈清欢,试图用怒火掩盖心虚:“我看你就是不想交出嫁妆,故意在此胡搅蛮缠!”
“伪造?”一个慵懒而充满磁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门口传来,“本王倒是觉得,沈夫人手中这本‘沈氏资助录’,墨迹、纸张、印鉴皆乃旧物,不似新造。反倒是陆状元你那本‘公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镇北王世子谢无妄不知何时倚在了院门边,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容颜俊美近乎妖孽。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块羊脂白玉佩,那双凤眼微挑,扫过陆明轩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嘲弄。
“看着,倒是新得很啊。”
他慢悠悠地补充完,语气平淡,却让陆明轩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透心凉!
谢无妄!他怎么来了?!这个连皇帝都敢当面顶撞、权势滔天、行事肆无忌惮的混世魔王!
谢无妄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户部官服、面容严肃的书记官。显然,他们并非“恰好”路过。
谢无妄的目光掠过脸色惨白的陆明轩,看向沈清欢,对她手中那本真正的账册扬了扬下巴:“陆状元,贪墨妻子嫁妆,伪造账目,中饱私囊,按我朝《户婚律》,轻则杖责、罚银,重则削职、流放。需要本王现在就去请京兆尹的人过来,帮你好好鉴定一下,这两本账册,究竟孰真孰伪吗?”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话里的威胁之意,却让陆明轩双腿发软,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在谢无妄那似笑非笑、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下,在两位户部官员的旁证下,在院外围观人群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陆明轩所有的辩解和怒火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谢无妄既然插手,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若真闹到京兆尹,他这刚到手还没捂热的状元功名,恐怕立刻就要到头了!
权衡利弊,屈辱和恐惧最终压倒了不甘。陆明轩脸色灰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是……是下官……账目不清,一时疏忽……会、会重新核查……”
陆王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嗷”一嗓子,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被张嬷嬷和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扶住。
到手的金山飞了!还得罪了镇北王世子!陆王氏醒来后,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沈清欢看着这场闹剧,心中毫无波澜。她对着直播镜头,露出一个清浅却冰冷彻骨的笑容。
【弹幕】:“王爷威武!社会我谢哥,人狠话不多!”“哈哈哈看渣男吃瘪太爽了!”“老妖婆晕得好!吓死她!”“主播这波配合绝了!精准打击!”【打赏】:「用户“X”打赏“惊堂木”x1!」」
谢无妄似乎对这场结果很满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欢一眼,仿佛在说“合作愉快”,随即带着户部官员,如同来时一般,悠然离去。
经此一役,陆明轩在经济上遭受重创,名声也受到了影响。而沈清欢,则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嫁妆,并在陆府初步立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