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动脉里的倒计时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林念困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她能感觉到金属台面的寒意顺着后背往上爬,和胸腔里翻涌的血腥气缠在一起,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把生锈的刀片,刮得喉咙**辣地疼。头顶的无影灯太亮了,
亮得她睁不开眼,只能看见一片白光里,陆承舟挺拔的身影。他穿着天蓝色无菌服,
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她看了十年的眼睛——曾经以为那是盛满温柔的海,
此刻却只有冷硬的专注,像在操作一件精密仪器,而非握着一条人命。“再快些,
晚晚的心率还在降。”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
带着一种林念从未听过的急切。那急切像根烧红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疼。过去十年,
她高烧到意识模糊时,
他没这么慌;她在创业酒会上替他挡下醉酒客户的骚扰、摔得膝盖流血时,
他没这么慌;就连她查出脾脏异常,医生说要长期观察时,他也只是握着她的手,
语气平稳地说“别怕,我陪着你”。原来他的慌乱,从来都不是为她。林念费力地转动眼球,
视线越过陆承舟的肩膀,落在隔壁病房的监护仪上。绿色波形正随着苏晚的心跳上下起伏,
刚才还微弱得几乎要拉成直线,此刻却缓缓回升——那是陆承舟找了十年的“白月光”,
也是要抽干她血液的人。三天前,苏晚突然出现在市中心医院,
诊断结果是罕见的溶血性贫血。医生说,
唯一的救治方法是输入与她血型完全匹配、且携带特殊抗体的血液。而林念,
就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幸运儿”。“承舟……”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每个字都要耗尽全身力气。陆承舟的肩膀动了动,却没回头。
“我的血……快抽干了……”导管里的血液还在匀速流动,
透明管子里的红色液体像一条绝望的河,源源不断地涌向血袋。
她能感觉到体温在一点点下降,指尖开始发麻,连呼吸都变得轻飘飘的,像随时会断掉的线。
“陆总,林**血压过低了,再抽……”护士的声音带着犹豫。“继续。”陆承舟打断她,
语气没有丝毫松动,“晚晚不能等。”林念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很快被冰冷的台面吸走。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医学院的图书馆里,
穿白衬衫的陆承舟弯腰帮她捡笔记,阳光落在他肩上,把头发染成浅金色。他笑着说“同学,
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朋友就是苏晚,
是他藏在钱包最深处、连照片都舍不得给别人看的白月光。这些年,
她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身家千万。他熬夜改方案时,她煮温牛奶放在桌边;他应酬喝醉时,
她扶着他回家擦脸;他对着苏晚的旧照片发呆时,她默默收起照片,
假装看不见他眼里的失落。她以为只要足够好、足够懂事,总能捂热他的心。
哪怕他一直叫她“晚晚”,哪怕她多次提醒“我不是苏晚”,他只笑着说“我知道,
但我想这么叫你”——她也说服自己,这是他爱她的方式。直到三个月前,
她体检查出脾脏异常,医生说她血液里有万分之一概率的特殊抗体。当时陆承舟握着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很暖:“念念,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现在想来,那哪里是安慰,
分明是确认——确认她就是能救苏晚的“移动血库”。
“嘀——”隔壁监护仪传来平稳的长音,护士的欢呼声像针一样扎进林念的耳朵:“陆总!
苏**指标正常了!”陆承舟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导管转过身。口罩摘了,
他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仿佛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
他伸手探她的额头,指尖的温度落在她冰凉的皮肤上,像一种讽刺。林念看着他,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血袋已经满了最后一袋,管子里的血液快停了。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他的方向说:“陆承舟……你找了她十年……可她……就在你眼前啊……”她看见他愣住了,
眉头皱得很紧,眼神里满是疑惑。可她已经没力气解释了,意识像沉入深海,
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困惑的脸——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也好。林念想。至少不用看见他得知真相时的表情了。
第二章重生在六月的晨光里阳光透过落地窗,在米色地毯上投下一片暖光斑。
林念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窒息的噩梦里挣脱。她还活着?
下意识摸向手腕——没有穿刺的疤痕,皮肤光滑温热,动脉在指尖下有力地跳动,
不再是濒死时那种微弱的搏动。她撑起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熟悉的卧室,熟悉的百合香,
熟悉的床头柜上,日历翻在2023年6月15日。心脏猛地一缩。她记得清清楚楚,
被陆承舟带去医院“献血”,是7月15日。她重生了,回到了悲剧发生前一个月。
这个认知像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她赤脚跑到穿衣镜前,镜中的女人脸色红润,
眼神明亮,虽然眼底还有刚睡醒的惺忪,却没有丝毫濒死时的苍白。她抬手摸脸,
指尖的触感真实得让她想哭——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来,
这一次不是绝望,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想起临死前陆承舟的冷漠,
想起苏晚监护仪上的绿色波形,想起自己那句没说透的话——那些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画面,
此刻依然清晰,却多了种旁观者的冷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苏晚早就死了。
十年前的车祸像部模糊的电影,在脑海里回放。那天她和苏晚约好去郊区民宿,苏晚开车,
她坐后座。路上突然冲出来一辆货车,苏晚猛打方向盘,车子撞在路边的树上。
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看见的是苏晚趴在方向盘上,额头流血,眼神里满是恐惧。再醒来时,
她躺在医院,头部受创丢失了部分记忆。医生说她只是轻微擦伤,很快就能出院。
后来陆承舟找到她,说她和他的朋友苏晚很像,邀请她留在身边。她以为是缘分,却不知道,
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直到半年前,她整理旧物时,
发现了一张被压在箱底的照片——车祸现场的照片,应该是交警拍的。照片里,
副驾驶的人右眼角下有颗明显的痣,而她自己的脸上,从来没有那颗痣。
她偷偷去医院调取当年的病历,上面清楚写着:副驾驶乘客林溪,
头部重创成植物人;后座乘客苏晚,轻微擦伤已出院。林溪——那是她双胞胎姐姐的名字。
原来当年被当成植物人的是姐姐,而她才是苏晚。苏晚因为害怕承担车祸责任,
和陆承舟一起调换了她和姐姐的身份。陆承舟知道真相,
却为了让“苏晚”(被调换身份的林念)“活下去”,选择隐瞒。
他把失去记忆的她留在身边,叫她“晚晚”,不是因为她像苏晚,而是因为她就是苏晚。
可他不知道,他找了十年的白月光,其实一直在他身边,而他却把她当成了姐姐的“血库”。
多可笑。她陪了他十年,付出一切,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傻傻以为努力就能捂热他的心,却不知道,
她从一开始就是他用来延续另一个人生命的工具。“咔哒”,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思绪。
林念擦干眼泪,转过身,看见陆承舟走了进来。他穿深灰色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
应该刚从公司回来。他脱下外套,看见站在镜子前的林念,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熟悉的温柔笑容:“念念,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林念的心脏猛地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念念”。过去十年,他一直叫她“晚晚”,
哪怕她多次提醒,他都只说“我知道,但我想这么叫你”。现在叫她“念念”,
是因为他知道,她很快就会成为姐姐的“血库”,不需要再用“晚晚”安抚她了吗?
她看着他的脸,心脏没有像过去那样加速跳动,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承舟,
下个月的体检,我不想去了。”陆承舟的笑容僵了一下,伸手想握她的手:“怎么了?
不是说好了要定期检查吗?你的脾脏还需要观察。”林念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她能看到他眼底的温柔褪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身体很好,不需要体检。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陆承舟沉默片刻,转身走向厨房,背对着她说:“念念,
晚晚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医生说需要定期观察,你下个月的体检,对她很重要。”果然,
还是提到了苏晚。林念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拿水杯的背影,轻声说:“承舟,
你有没有想过,苏晚可能早就死了?”陆承舟的手猛地一颤,水洒在裤子上。他转过身,
眼神锐利得像刀:“念念,你胡说什么?晚晚好好的,就在医院里。”“是吗?
”林念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昨天她去医院偷**的,
病床上的人右眼角下有颗痣,和车祸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你看,这是你说的‘苏晚’。
可我记得,苏晚脸上没有痣。”陆承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一把抢过照片,
手不停地颤抖:“你……你去哪里拍的?谁让你去医院的?”“我为什么不能去?
”林念的语气带着嘲讽,“陆承舟,你找了苏晚十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找的人,
其实一直在你身边?你每天叫着‘晚晚’,却把真正的苏晚,当成了供血的工具。
”陆承舟的身体晃了一下,靠在冰箱上,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过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