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你别不识好歹！能让你入赘我们柳家，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妈，

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一个窝囊废，配得上我吗？”尖利刻薄的女声在耳边炸开，

姜宴猛地睁开眼。破旧的土坯房，墙上挂着伟人画像，桌上一台吱呀作响的电风扇。

还有眼前这对母女——未来丈母娘张桂花和她的女儿柳薇薇。她们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姜宴的大脑一阵轰鸣，他不是死了吗？被柳薇薇的奸夫开车撞死，

尸体沉江，连骨灰都没留下。怎么一睁眼，回到了1988年，他们两家商议订婚的这一天？

1“姜宴，你发什么愣？我妈跟你说话呢！”柳薇薇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满脸的鄙夷和厌恶。上一世，就是这一天，他为了给病重的父亲凑手术费，

答应了张桂花苛刻的条件，入赘柳家。从此，他成了柳家一条会喘气的狗。洗衣做饭，

端茶倒水，伺候她们母女的吃喝拉撒。他拼命挣钱，钱全被她们拿去挥霍，

自己却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柳薇薇在外面养着小白脸，给他戴了无数顶绿帽子。

他稍有不从，换来的就是张桂花的打骂和柳薇薇的羞辱。“窝囊废！”“废物！

”“你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这些话，像魔咒一样纠缠了他十年。最后，

他撞破了柳薇薇和奸夫的丑事，被他们联手害死，连带着他唯一的弟弟姜河，

也为了给他报仇，被活活打断了双腿，潦草一生。父母更是因为他的死，悲伤过度，

没过多久就相继离世。家破人亡！滔天的恨意从姜宴心底涌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姜宴，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张桂花趾高气昂地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我告诉你，你爸那病，没个千八百块下不来。

除了我们家，谁肯帮你？”“我们薇薇可是厂长的外甥女，多少人排着队想娶，能看上你，

是你祖坟冒青烟了！”柳薇薇抱着手臂，冷哼一声，下巴抬得老高。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皮肤白皙，穿着一身时髦的连衣裙，在这灰扑扑的小镇里，确实算得上惹眼。

可姜宴现在看她，只觉得面目可憎，蛇蝎心肠。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

再开口时，声音平静得可怕。“这门亲事，我不同意。”空气瞬间凝固。

张桂花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柳薇薇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这个在她面前向来唯唯诺诺的男人，竟然敢拒绝她？“我说，

我不当这个上门女婿。”姜宴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反了你了！”张桂花猛地一拍桌子，

上面的搪瓷杯子都跳了起来，“姜宴，你以为你是谁？给你脸了是吧！没有我家的钱，

你爸就等着在医院里等死吧！”“还有你弟弟姜河，工作也别想要了！我一句话的事！

”里屋传来父母压抑的咳嗽声，和弟弟姜河愤怒的低吼。“哥！别听她们的！

大不了我们不治了！”“姜宴，你可想清楚了！”张桂花恶狠狠地威胁。这就是她的手段，

拿捏住他所有的软肋，逼他就范。上一世，他就是这样被逼到绝路的。但现在，他不会了。

姜宴缓缓站起身，他比张桂花高出一个头，常年干活练出的身板让他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张阿姨，你是不是忘了件事？”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张桂花莫名地心头一跳。“什么事？

”“三十年前，我爷爷救过李瘸子的命，李瘸子当时穷，写了张欠条，说将来飞黄腾达了，

拿一百根大黄鱼来还。”张桂花和柳薇薇都愣住了。什么大黄鱼？什么李瘸子？这都哪跟哪？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穷疯了！”张桂花骂道。“李瘸子现在不叫李瘸子了，

他叫李鸿昌，是港岛来的大老板，前几天刚回镇上投资建厂。”姜宴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在破旧的屋子里炸开。李鸿昌！这个名字在小镇上无人不知。传闻他富可敌国，

这次回来是要在家乡建一个大型罐头厂。张桂花当然也知道，

她还想着怎么巴结上这位大人物呢。可她怎么也无法把那个传说中的大富豪，

和姜宴口中的“李瘸子”联系起来。“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张桂花的声音有些发虚。姜宴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墙边，撬开一块松动的墙砖，

从里面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当着她们的面，他缓缓打开盒子。

一张泛黄的、写着毛笔字的欠条，静静地躺在里面。字迹已经模糊，

但“李鸿昌”三个字和鲜红的指印，却清晰可见。张桂花和柳薇薇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们死死地盯着那张欠条，仿佛看到了堆积成山的金子。一百根大黄鱼！那是什么概念？

足够她们几辈子都吃喝不愁了！张桂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脸上的横肉挤出谄媚的笑。“哎呀，姜宴，你看你，有这好事怎么不早说呢？都是一家人，

何必这么见外。”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想去拿那张欠条。姜宴手一缩，避开了她的触碰。

他冷冷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张阿姨，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张桂花的笑僵在脸上，尴尬无比。柳薇薇也反应过来，她快步走到姜宴身边，

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姜宴哥，你别生气嘛，

我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都是为了我们好。”她试图去拉姜宴的胳膊，

却被姜宴嫌恶地躲开。“别碰我。”冰冷的三个字，让柳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何曾受过这种冷遇？姜宴不再理会她们，小心翼翼地将欠条收好，转身对里屋说。“爸，

妈，小河，你们放心，钱的事，我会解决。”“哥！”姜河从里屋冲了出来，他看着姜宴，

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担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他的哥哥，不一样了。

姜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示意。然后，他转向门口，

对还在发愣的母女俩吐出两个字。“送客。

”2张桂花和柳薇薇是被姜河半推半搡赶出家门的。站在姜家破旧的院子外，

张桂花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一个穷光蛋，还敢给我甩脸子！

”柳薇薇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的，今天却在姜宴那里吃了瘪，

这让她如何能忍。“妈！那张欠条是真的吗？一百根大黄鱼啊！”她不甘心地问。

“我怎么知道！”张桂花没好气地吼道，“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我们柳家的！

他姜宴想一个人独吞？门都没有！”她眼珠一转，心里已经有了恶毒的计策。“薇薇，

你别急，他现在拿着欠条，我们不能硬来。你这几天，就多往他家跑跑，说点好话，

把他哄回来。只要你们结了婚，他的东西，不就都是你的了？”柳薇薇一听，觉得有道理。

她就不信，凭自己的姿色，还拿捏不了一个姜宴。以前是他配不上自己，

现在嘛……看在那一百根大黄鱼的份上，她可以勉为其难地对他好一点。屋子里，

姜河激动得满脸通红。“哥！那欠条是真的？我们真要发财了？”姜宴摇了摇头，神情复杂。

“小河，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张欠条是真的，李鸿昌这个人也是真的。上一世，

他入赘柳家后，这张欠条被张桂花无意中翻了出来。她欣喜若狂，拿着欠条就去找李鸿昌。

结果，李鸿昌根本不认。他说自己当年确实受过姜家爷爷的恩惠，也写过欠条，

但绝不是一百根大黄鱼，而是一百块钱。张桂花手里的那张，是伪造的。张桂花不信，

在罐头厂门口大吵大闹，最后被当成骗子打了出去，沦为全镇的笑柄。

姜宴也因此在柳家更加抬不起头。后来他才知道，真正的欠条，

早就被他爷爷的一个远房亲戚偷梁换柱了。而那个亲戚，拿着真正的一百根大黄鱼，

远走高飞，销声匿迹。这一世，姜宴拿出这张假欠条，只是为了暂时唬住张桂花，拖延时间。

他真正的目的，根本不在这上面。“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姜河有些担忧。

“爸的病不能再拖了。”姜宴沉声道，“我们得尽快凑到钱。”“去哪凑啊？

”姜河愁眉苦脸，“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姜宴的目光投向窗外，八十年代的小镇，

充满了机遇和挑战。他有领先这个时代三十年的记忆，赚钱的路子，他有的是。“小河，

你记不记得，南边巷子口那个修电器的王师傅？”“记得啊，怎么了？

”“他儿子前几年是不是去深城倒腾电子表，发了笔小财？”“是啊，现在可神气了。

”姜河撇撇嘴。“我们去找他。”姜宴做出了决定。去深城！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八十年代的深城，遍地是黄金，只要有胆子，有眼光，就能挖到第一桶金。他记得很清楚，

1988年下半年，一种叫做“的确良”的布料会因为政策原因价格暴跌，但紧接着，

一种名为“健美裤”的服装会迅速风靡全国，而**健美裤最好的材料，就是“的确良”。

这个信息差，就是他的机会。“找他？哥，我们又不认识他。”姜河有些犹豫。

“去了就认识了。”姜宴说做就做，安抚好父母，带着姜河就出了门。王师傅的儿子王浩，

正在家门口显摆他新买的摩托车，周围围了一圈羡慕的年轻人。看到姜宴兄弟俩，

王浩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在他看来，姜宴这种穷小子，不配跟他说话。

姜宴也不在意，他直接走到王浩。“王哥，想不想做笔更大的生意？”王浩愣了一下，

随即嗤笑出声。“你？跟我谈生意？你知道我一个月赚多少吗？”周围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就是，姜宴，你还是先把你家那点事处理好吧。”“听说你要给柳家当上门女婿了？

恭喜啊！”嘲讽声此起彼伏。姜河气得脸都涨红了，攥着拳头就要上前理论。姜宴按住了他，

神情依旧平静。“我只问你，想不想在三个月内，把你现在赚的钱，翻十倍？”王浩愣住了。

十倍？他现在一个月能赚个三四百，已经算是镇上的高收入人群了。十倍，那就是三四千！

这小子不是疯了吧？“你有病吧？”王浩骂了一句，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好奇。姜宴不说话，

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几个奇怪的服装样式。“这是我画的图纸，

叫‘健美裤’，不出三个月，会火遍全国。”“就这？”王浩看着那几条紧身的裤子，

一脸不屑，“这玩意儿能穿出去？谁买啊？”“信不信由你。”姜宴收回图纸，“我今天来，

是想跟你合作。我出点子，你出本钱和渠道，我们一起去南边进货，赚了钱，我七你三。

”“噗——”王浩直接笑了出来，“你出点子？你的点子值七成？姜宴，你是不是穷疯了？

”“对，我就是穷疯了。”姜宴坦然承认，“所以，我才要抓住一切机会。”他的眼神里，

有一种王浩从未见过的坚定和疯狂。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王浩的心，

没来由地动了一下。他倒腾电子表，虽然赚了点钱，但也知道这生意做不长久了。

他一直在寻找新的门路。姜宴的出现，虽然荒诞，但却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凭什么信你？”王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就凭这个。”姜宴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地址。“城东废弃仓库，你藏在那里的五千块钱，

再不拿出来，就要被一场大雨泡烂了。”王浩的脸色，瞬间剧变。3王浩藏钱的地方，

是他最大的秘密，连他父母都不知道。姜宴是怎么知道的？他死死地盯着姜宴，

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姜宴却一脸坦然，任由他打量。这个秘密，

是他上一世从王浩酒后吐真言中听来的。当时王浩因为钱被水泡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逢人就说。这一世，正好拿来当做敲门砖。半晌，王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一把拉住姜宴，将他拖到无人的角落。“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我是能让你发财的人。”姜宴淡淡道。王浩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不再怀疑姜宴的话。

能知道他藏钱的秘密，就能知道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个人，太神秘了，也太可怕了。

“好！我跟你干！”王浩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他是个赌徒，

从他敢第一批去深城倒腾电子表就看得出来。他愿意再赌一次。“本钱我出，渠道我找，

但利润，我要七成，你三成。”王浩开始讨价-还价。“可以。”姜宴答应得异常爽快。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启动资金和时间，至于分成，以后有的是机会拿回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先借我五百块钱，我爸住院急用。”王浩犹豫了一下，五百块不是小数目，

相当于他一个多月的利润了。“行！”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就当是为那五千块钱买个保险。

拿到钱，姜宴一刻也不耽搁，立刻拉着姜河赶往医院。交了住院费和手术费，

姜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父亲的病，是压在他心头最重的大山。只要家人平安，

他就有无穷的动力。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擦黑。兄弟俩走在回家的路上，

姜河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哥，就这么简单？他真的借我们钱了？”“不简单。

”姜宴呼出一口浊气，“这只是开始。”他知道，王浩不是善茬，与他合作，

无异于与虎谋皮。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回到家，还没进门，

就看到一个人影在门口探头探脑。是柳薇薇。她今天换了一身更漂亮的碎花裙，

还特意化了淡妆，看到姜宴，立刻堆起甜美的笑容迎了上来。“姜宴哥，你回来啦？

叔叔阿姨怎么样了？”她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姜宴的口袋里瞟。

她在等那张欠条的消息。姜宴懒得跟她演戏，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跟你没关系。

”柳薇薇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她咬了咬嘴唇，还是跟了进去。“姜宴哥，

你别这样嘛，我知道你还在生我妈的气。她那个人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她放低姿态，

声音软糯，是男人都很难拒绝。可姜宴不是别的男人，他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宴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看着她。“我……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柳薇薇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我们的婚事……”“婚事取消了。”姜宴直接打断她，

“我说过，我不会入赘。”“不入赘也行啊！”柳薇薇急忙说道，

这是她和张桂花商量好的对策。只要能把姜宴拴住，入不入赘都无所谓。

“我们可以正常结婚，你娶我。”她仰起脸，露出自认为最美的角度，

“只要你把那张欠条……当做彩礼。”图穷匕见了。姜宴心中冷笑。“彩礼？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柳薇薇，你觉得你值一百根大黄鱼吗？”这句话，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柳薇薇的脸上。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姜宴！

你不要太过分！”“我过分？”姜宴步步紧逼，“是谁一大早就跑到我家，

逼着我签下卖身契？是谁拿着我爸的命，来要挟我？”“是谁一边看不起我，

一边又觊觎我家的财产？”“柳薇薇，你和你妈，才真是刷新了我对**的认知！

”姜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扎得柳薇薇体无完肤。她引以为傲的自尊，

被姜宴踩在脚下，碾得粉碎。“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滚。”姜宴吐出一个字。“姜宴！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柳薇薇尖叫一声，

哭着跑了出去。姜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又觉得无比解气。“哥，你太帅了！

”姜宴却没有任何快意。他知道，柳薇薇母女绝不会善罢甘休。以她们的性格，明着不行，

肯定会来暗的。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第二天一早，姜宴就和王浩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载着他的希望，也载着他未知的未来。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

张桂花带着几个地痞流氓，闯进了他家。他们翻箱倒柜，把本就破败的家砸得一片狼藉。

目的，就是那张他们以为价值连城的欠条。4un火车上人满为患，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味。姜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思绪万千。这是他第二次踏上南下的路。上一世，

他是被柳家逼得走投无路，才跟着同乡出来打工。他在工地上搬过砖，在码头上扛过包，

吃尽了苦头，却依然换不来柳薇薇母女的一点尊重。这一世，他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未来，

主动出击。同样的路，心境却截然不同。“兄弟，想什么呢？”王浩递过来一根烟。

姜宴摆了摆手，“不会。”王浩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圈。

“还在为你那个未婚妻烦心？”他显然已经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小镇不大，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传遍大街小巷。姜宴没说话。“听哥一句劝，那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王浩一副过来人的口气，“等咱们赚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姜宴扯了扯嘴角，

算是回应。他对女人，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赚钱，

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然后，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火车走了两天一夜，

终于抵达了深城。扑面而来的热浪，夹杂着海水的咸湿，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姜河兴奋不已。

“哥！这就是深城吗？好热闹啊！”放眼望去，到处是拔地而起的楼房，

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街上的人们穿着时髦，行色匆匆。这一切，

都和他们那个闭塞的小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浩有门路，

很快就联系上了一个做服装批发生意的朋友，叫阿强。阿强是个精明的广东人，个子不高，

皮肤黝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商人的精明。“浩哥，好久不见啦！

”阿强热情地跟王浩打招呼，但看到他身后的姜宴兄弟俩时，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这两位是？”“我兄弟，姜宴，姜河。”王浩介绍道，

“这次来，是想跟你谈笔大生意。”“哦？多大的生意啊？

”阿强笑呵呵地把他们领进自己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料和成衣。

王浩把姜宴画的图纸拿了出来。“阿强，你看看这个，能不能做？”阿强接过图纸，

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浩哥，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种裤子，也太……贴身了吧？

我们这里做的都是喇叭裤，阔腿裤，这种奇奇怪怪的款式，卖不出去的。

”“你先别管卖不卖得出去，就说能不能做。”姜宴开口了。阿强打量了他一下，

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做倒是能做，不过这布料嘛……”他指了指角落里一堆积压的布料，

“用那种‘的确良’最合适，弹性好。”“不过那种布料现在没人要了，

都压在我这里好几吨，占地方得很。”姜宴心中一喜，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阿强老板，

这些布料，你打算怎么处理？”“还能怎么处理，当废品卖了呗。”阿-强一脸晦气。

“那不如卖给我们。”姜宴说道。阿强和王浩都愣住了。“兄弟，你没搞错吧？

这玩意儿现在就是垃圾，收回来干嘛？”王浩急了。他虽然决定跟姜宴赌一把，

但也没想到姜宴会这么疯狂，一来就要收一堆没人要的垃圾。“王哥，你信我。

”姜宴只说了四个字。王浩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又想起了那个关于五千块钱的秘密，

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阿强更是觉得碰到了傻子，眼睛一亮。“你们真要？

那感情好啊！价格好商量！”最终，姜宴以一个几乎是白送的价格，

将阿强仓库里所有的“的确良”布料全都盘了下来。花光了王浩带来的大部分本钱。“兄弟，

我可把全部身家都押你身上了。”付完钱，王浩的脸都白了。“放心，不出一个月，

我让你连本带利翻十倍。”姜宴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接下来，就是找服装厂加工。

深城遍地都是小型的服装加工作坊，找一个愿意接单的并不难。难的是，

如何说服他们按照姜宴那“惊世骇俗”的图纸来生产。一连找了好几家，

老板们看到图纸都直摇头。“靓仔，你这个裤子，怕是正经人家的女仔不敢穿哦。”“是啊，

太贴身了，跟没穿裤子一样，伤风败俗啊。”就在姜宴快要放弃的时候，

一家偏僻作坊的老板，一个叫陈叔的中年男人，接下了这个单子。

“我看你们也是真心想做事的年轻人。”陈叔抽着旱烟，慢悠悠地说，

“我年轻时也像你们一样，有一股闯劲。这个单，我接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您说。

”“如果这裤子卖不出去，你们压在手里的布料，得按市价卖给我。”陈叔也是个精明人。

他看出来“的确良”虽然现在价格暴跌，但这种布料结实耐用，将来未必没有翻身的一天。

他这是想用最低的成本，赌一个未来。姜宴笑了。他知道，陈叔赌对了，但赌得还不够大。

“可以。”他爽快地答应了。第一批健美裤，很快就生产了出来。黑色的，紧身的，

完美地勾勒出腿部线条。姜河试穿了一下，在镜子前扭来扭去，满脸的嫌弃。“哥，

这真的能穿出去吗？也太……骚包了。”“你懂什么，这叫时尚。”姜宴把裤子叠好，

装进带来的**袋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差一个引爆市场的契机。

姜宴把目标锁定在了深城最大的百货商场。八十年代的百货商场，是时尚潮流的风向标。

只要能在这里打开销路，就不愁健美裤火不起来。但是，想进百货商场卖东西，难如登天。

不仅要有关系，还要有高昂的进场费。这两样，姜宴都没有。“硬闯肯定不行。

”王浩愁眉苦脸，“商场经理那个老油条，油盐不进。”“那就让他不得不进。

”姜宴的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第二天，深城百货商场门口，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十几个身材高挑、长相靓丽的年轻女孩，穿着统一的黑色健美裤，跳着当时最流行的迪斯科。

她们充满活力的舞姿，和身上那新潮又大胆的服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路人纷纷驻足围观，里三层外三层，把商场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天呐，

她们穿的是什么裤子？好好看！”“是啊，显得腿好长好细！”“在哪里能买到啊？

”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和议论。这些女孩，都是姜宴花钱请来的舞蹈学院的学生。

而这场“快闪”活动，正是他精心策划的营销方案。商场经理很快就被惊动了，

他带着保安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在这里捣乱的！都给我散了！

”姜宴不慌不忙地迎了上去，递上一根烟和一张笑脸。“经理，别生气，我们不是来捣乱的，

是来给您送财的。”“送财？”经理狐疑地看着他。“您看，这么多人，

都是被我们的裤子吸引过来的。”姜宴指了指围观的人群，

“只要您让我们在商场里设一个专柜，我保证，您的营业额，至少翻一番！”经理动心了。

他看到了商机。但他依然端着架子，“想进我们商场，可没那么容易。”“我不要专柜，

只要您在门口给我们一块一平米的地方，卖一天。卖得好，我们再谈后续合作。卖得不好，

我们立刻走人，分文不取。”姜宴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条件。这相当于零风险。

经理的眼睛亮了。“好！就一天！”得到了许可，

姜宴立刻让姜河和王浩把准备好的货搬了出来。“最新潮的健-美-裤！香江明星都在穿！

只要十块钱一条！”姜宴扯着嗓子开始叫卖。围观的人群瞬间沸腾了。“给我来一条！

”“我要两条！”“我要黑色的！”场面一度失控。仅仅一个上午，

他们带来的五百条健美裤，就被抢购一空。王浩数着手里厚厚一沓的钞票，激动得手都在抖。

“发了！兄弟！我们真的发了！”一旁的商场经理，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主动找到了姜宴。“姜老板！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们商场最好的位置，给您留着！进场费全免！我们只要一成抽成！”姜宴知道，他成功了。

健美裤的风潮，被他提前引爆了。接下来，就是收割财富的时刻。他没有立刻答应经理，

而是提出了一个更“过分”的要求。“位置我要，但抽成，我一分都不会给。”“什么？

”经理的脸拉了下来。“不仅如此，我还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姜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你动用你的关系，让深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我们的健美裤广告。

”5经理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小子不仅想白嫖他的场地，还想让他倒贴钱做宣传？

简直是痴人说梦！“姜老板，你这个玩笑可不好笑。”经理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我承认你的裤子卖得好，但你也不能这么狮子大开口吧？真以为我这百货商场是善堂？

”“我没有开玩笑。”姜宴的神情很认真，“经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

这健美裤的潜力有多大。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很快，整个深城，甚至整个南粤，

都会为它疯狂。”“我给你算一笔账。你帮我打了广告，健美裤的名气会更大，

来你商场买裤子的人会更多。这些人来了，难道只买裤子吗？她们会不会顺便买点别的？

你的商场，人气旺了，还愁没生意？”“这叫流量带动销量。我给你带来的，

是源源不断的客流，这比你那点抽成，值钱多了。”姜宴用后世的营销理论，

给八十年代的商场经理上了一课。经理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很多词他听不懂，但道理，

他明白了。这小子，是在画一张大饼。一张看起来很诱人，但也可能把他噎死的大饼。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把这张饼做出来？”经理问。“就凭这个。

”姜宴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着各种颜色的健-美-裤，

甚至还有带着花纹和条纹的。“黑色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推出彩色的，印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