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不能开窗。
我闭上眼睛默数着时间,掐着手心抵挡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
突然,沈清清惊叫一声:“坏了!我的文件忘带了!毅城,怎么办啊?要是没有这份文件,这次的研讨会就没办法进行。”
我心头一紧,睁开眼看向陆毅城。
却见他蹙眉低头看了眼手表,就拿起雨伞递过来。
“过了这个路口,对面就是考场,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你有足够的时间走过去。”
陆毅城一向说一不二,尽管我难受得厉害,却还是接过伞下车。
我必须及时赶到考试现场,否则就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车外的雨很大,风也大,雨‘邦邦’砸在伞面上,五步之外模糊了视线。
吉普车很快调转车头,消失不见。
我抱紧考试袋,摸索着向前。
越走眼皮跳得越厉害,这时忽然听见轰鸣一声——
“小姑娘!快让开!前面的路塌了!”
“路塌了,过不去了!”
我被好心人扯着后退。
下一秒,地动山摇。
我扔了雨伞拔腿就跑,只把装着准考证的小包紧紧护在胸前。
路塌后,前面断了个几十米深的大坑,我只能绕路去考场。
原本不到200米的距离,我要绕路跑大半个城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十分、五分、三分……
进入了倒计时。
我的心跳与雷声共鸣。
“叮铃铃!亲爱的1984年高考考生,考试即将开始,考场将关闭大门,请大家检查好考试文具,等待监考员分发试卷。”
广播声穿过浓重的雨雾,撞钟似的砸在我心上。
我脚下一滑,整个人连滚带爬奔到考场大门。
“同学!你怎么才来!快进去!再慢一分钟就要取消考试资格了!”
……
从早到晚,众学子在红旗下,在伟人语录的红砖教室内,执笔做题。
晚上七点,铃声响起。
高考结束,合笔交卷。
我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满身的泥水已经干在身上,脸上的泥污遮去不正常的红晕,耳边是嘈杂的嗡鸣。
我强撑着走出考场,却在大门前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意识朦胧中。
我隐约听到了陆爷爷的怒骂。
“我不是让你把人送到考场吗?你就是这么送的?要是向晚出点什么事,将来九泉之下,我怎么跟老战友交代?”
“陆毅城!别忘了这是你亲自去烈士陵园接回来的小姑娘,是你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的!”
我挣扎着想要睁眼,眼皮却越来越沉。
渐渐地,就连陆毅城的辩解都听不清了。
再醒来。
房间里只剩陆毅城。
见我醒来,他忙起身摸向我的额头,低声问:“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一连串的询问叫我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