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天光,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干净透亮,穿过破旧的窗棂,在泥土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林恩睁开眼。
一夜无梦。
这是他重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前世临死前的绝望,也没有刚重生时的迷茫和恨意。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杂着女人身上独有的,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的体香。
他知道,这是沈月身上的味道。
侧过头,身边已经空了。
堂屋的木板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身上盖着的薄被带着一丝余温。
林恩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赤着脚下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里,一道窈窕的身影正在忙碌。
沈月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领口的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却依然遮不住那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的长发用一根布条简单地束在脑后,随着弯腰的动作,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正在院角的井边打水,辘轳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那本就贴身的衬衫,因为用力的缘故,被汗水微微浸湿,紧紧地贴在她的后背上,勾勒出一条柔美而又充满力量感的曲线。
尤其是她弯腰时,那被灰色长裤包裹的丰腴,绷出了一道让人血脉偾张的圆润弧线。
林恩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三十五岁的女人,就像秋日里枝头熟得恰到好处的果子,褪去了青涩,饱满多汁,风韵天成。
“月姨,起这么早?”
林恩走过去,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沈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桶一晃,差点脱手。
她回过头,看到是林恩,脸上顿时飞起一抹红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孩子,走路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林恩笑了笑,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水桶的绳子。
“我来吧,这种力气活,哪能让月姨你动手。”
他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沈月的手指。
温润,柔软,像是上好的暖玉。
沈月如同触电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林恩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林恩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轻轻松松地就把满满一桶水提了上来。
他拎着水桶,手臂上的肌肉微微贲起,充满了年轻男性的阳刚之气。
“月姨,早饭想吃什么?要不……咱早上就炖个兔腿?”
他晃了晃另一只手,手里赫然多了一只剥皮洗净的野兔后腿,肥硕健壮。
沈月惊讶地睁大了眼。
“你……你什么时候又弄来的?”
林恩神秘一笑。
“山人自有妙计。”
他当然不会说这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昨晚他特意留了一部分没处理,就是为了今天能有个由头。
沈月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这小子,自从离了婚,就像是变了个人。
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自卑的林恩,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现在的他,自信,开朗,还带着点坏坏的痞气,眼神里总是闪烁着让她心慌意乱的光。
“大清早的,吃那么油腻做什么。”
沈月嘴上嗔怪着,心里却甜丝丝的。
“就喝点粥,再烙两个饼就行了。”
“那可不行。”
林恩把水倒进厨房的大水缸里,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肉。”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月,眼神在她胸前和臀部那两处最惹眼的地方溜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月姨你也得跟着多吃点,太瘦了,我怕风大把你刮跑了。”
沈月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心如鹿撞。
什么叫太瘦了?
村里谁不说她沈月这身段是刚刚好,该有肉的地方一分都不少。
这小坏蛋,眼睛往哪儿看呢!
“你……你这小坏蛋,浑说什么呢!”
沈月羞得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厨房里跑,不敢再看林恩。
林恩看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逗逗这个善良又美丽的女人,是他重生以来为数不多的乐趣。
……
早饭很简单,小米粥,野菜饼子,还有一盘林恩坚持用兔肉丁炒的野菜。
饭桌上,沈月还是有些不敢直视林恩。
昨晚两人之间的温情,加上今早的暧昧调笑,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林恩倒是不在意,大口地吃着饭,还不时地给沈月夹菜。
“月姨,多吃点肉,你看你,都累瘦了。”
“你吃了仙儿才有得吃,不然她一个月回来一次,看到你瘦了,还不得心疼死。”
他总能找到让沈月无法拒绝的理由。
沈月拗不过他,只好红着脸,小口小口地把碗里的肉丁吃掉。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门。
“林恩家的,在家不?”
话音未落,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就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来。
来人是村里的李叔,出了名的热心肠,也是村里头一号的媒婆,不管男女,只要是单着的,他都想给人撮合撮合。
“哟,月妹子也在啊。”
李叔看到院子里的沈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他的目光又落在林恩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可惜和探究。
“林恩啊,我听说……你跟李娟那婆娘离了?”
村子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人。
林恩昨天刚从村委会回来,今天这事儿怕是已经传遍了。
林恩点点头,面色平静。
“离了。”
沈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李叔。
她知道李叔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趟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果然,李叔一拍大腿,凑到林恩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我为你着想”的语气说道。
“离了好!那种败家娘们,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扮,田里的活儿干不来,家里的事儿也做不好,离了是福气!”
他先是义愤填膺地骂了李娟一通,然后话锋一转。
“林恩啊,你今年也才二十五,大小伙子一个,长得又精神,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过吧?”
林恩眉毛一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李叔见他没反驳,以为有戏,顿时来了精神。
“你看,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离了,就得赶紧再找一个!”
“别说,叔还真给你物色了一个顶好的!”
李叔说得眉飞色舞,口水四溅。
“你猜猜是谁家的闺女?”
“咱们村长家的闺女,王秀娥!你看上你了!”
“轰”的一声。
沈月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王秀娥?
村长家的那个宝贝疙瘩?
那姑娘今年才十九,高中毕业,人长得白白净净,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一枝花”,提亲的媒人都快把王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可王家眼光高,一直没看上。
没想到……她竟然看上了刚离婚的林恩?
沈月的心,没来由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闷得发慌。
是啊,林恩虽然离了婚,可他年轻,有把子力气,现在看起来还特别有本事,能打到猎物。
王秀娥看上他,也……也不奇怪。
如果林恩真跟王秀娥成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攀上村长这门亲,以后在村里走路都能横着走。
可是……
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沈月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李叔可没注意到沈月的异样,他还在一个劲儿地给林恩吹风。
“林恩啊,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想想,村长家什么条件?吃穿不愁!秀娥那丫头又是独生女,以后村长家的一切,不都是你的?”
“你只要点了头,彩礼什么的,村长家说了,意思意思就行,主要是看上你这个人!”
“以后你就是村长的女婿,谁还敢小瞧你?李娟那个有眼无珠的,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条件,放在1987年的农村,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拒绝。
李叔满脸堆笑,笃定地等着林恩点头。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林恩一点头,他马上就去村长家报喜,这媒人红包,少不了他的。
然而,林恩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夹了一块兔肉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嚼着。
等咽下去了,才淡淡地开口。
“没兴趣。”
简简单单三个字。
轻飘飘的,却像是一盆冰水,把李叔满腔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啥?”
李叔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林恩,你……你说啥?”
林恩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我说,我没兴趣。”
“我不打算再娶老婆。”
这下,不光是李叔,连一旁的沈月都惊呆了。
他……他竟然拒绝了?
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李叔急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你这孩子,是不是睡糊涂了!这可是村长家的闺女!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娶她?”
“你是不是还想着李娟?我跟你说,那样的女人不值得!”
林恩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嘴。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
“李叔,这是我自己的事,跟李娟没关系。”
“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娶什么王秀娥,也不想娶任何别的女人。”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李叔被他这态度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想不通,这林恩是中了什么邪?放着这么好的香饽饽不要?
“你……你……”
李叔指着林恩,你了半天,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沈月。
“月妹子,你……你快劝劝他啊!这么好的亲事,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在他看来,沈月作为长辈,又是林恩的邻居,她说的话,林恩多少会听一点。
沈月的心跳得飞快,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劝他?
她要怎么劝?
是劝他去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攀上高枝,然后……搬出自己这个破旧的家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地疼。
她不想!
她一点都不想!
就在沈月心乱如麻的时候,林恩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重重地砸在沈月和李叔的心湖上。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打猎赚钱。”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月,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
“然后,养活月姨和仙儿。”
“让她们娘俩,天天都能吃上肉。”
“至于我自己的事,不重要。”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清晨的微风,吹过院角的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叔彻底傻眼了。
他看看林恩,又看看满脸震惊和感动的沈月,脑子里一团浆糊。
养活……沈月和她闺女?
这……这是什么话?
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刚离了婚,不想着自己成家立业,却想着去养活一个邻居家的寡妇和她的女儿?
这说出去谁信啊!
李叔觉得林恩肯定是疯了。
沈月的眼眶,却一下子就红了。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个傻小子……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她,放弃了什么?
那是村长的女儿啊!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啊!
他竟然……为了养活自己和仙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夹杂着酸涩和甜蜜,瞬间冲垮了沈月心中所有的防线。
林恩看着李叔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李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别再提了。”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了,我还得收拾一下,准备进山呢。”
这是**裸的逐客令了。
李叔碰了一鼻子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
“不知好歹!真是个木头疙瘩!”
“我懒得管你!你以后有得是后悔的时候!”
说完,他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走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林恩转过身,对上沈月那双湿漉漉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眸子。
“月姨,你……你不会也觉得我傻吧?”
他笑着问道,语气轻松,仿佛刚才只是拒绝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月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恩,你……你太冲动了。”
“那是村长家……你……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
林恩打断了她的话,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到她面前。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只有一拳之隔。
林恩比沈月高出一个头,他微微低下头,就能看到她因为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口,闻到她身上那醉人的馨香。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炙热,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一个黄毛丫头罢了,哪有我们家月姨好看?”
“再说了,我林恩的女人,难道还需要靠别人养?”
“月姨,你信不信,不出三年,我能让你和仙儿过上比村长家还好一百倍的日子。”
他的声音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
沈月被他这番露骨的“虎狼之词”说得浑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家月姨……
我林恩的女人……
他……他怎么敢这么说!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月又羞又急,伸出粉拳,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那力道,软绵绵的,更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林恩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的手很烫。
他的手,更烫。
“月姨,我没胡说。”
林恩凝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
“从我住进这个家的那天起,我就没把自己当外人。”
“这个家,以后我来扛。”
“你和仙儿,我来养。”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土枪和砍刀,大步流星地朝院门外走去。
“我上山了,晚上给你带大傢伙回来!”
只留下沈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心里还残留着他霸道的温度。
她的心,乱了。
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