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怨咒

纸人怨咒

主角:陈砚李娟王阴阳
作者:十尺黑墨

纸人怨咒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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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冥婚夜的血纸人后颈的凉意是先于敲窗声渗进骨头缝的。陈砚翻了个身,

指尖蹭过警服内衬磨起的毛边——这件藏青警服跟着他五年,左胸口袋边缘还留着道浅疤,

是去年抓偷猎者时被兽夹划的,当时血渗进布纹里,洗了三次都没褪干净,

至今摸起来还有点发僵。窗外的雨不是“噼里啪啦”的脆响,是更沉的“咚咚”声,

像有人用指节反复叩打玻璃,混着山风裹着的松针腥气,往门缝里钻,

冷得人胳膊上起鸡皮疙瘩。“陈警官!陈警官!”老林的声音劈着雨丝撞进来,

带着哭腔的颤。陈砚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光刺得他眯眼——凌晨一点十七分。

阴鸦岭的这个点,连狗都蜷在窝里不哼气,除非天塌了。他坐起身,脚踝旧伤又开始疼,

是上周在阴鸦岭马尾松林踩滑时崴的,当时老林递来的草药酒还剩小半坛,

粗陶坛口的红布都没拆,辛辣味至今沾在指尖,像没洗干净的血。抓过桌上的铜柄手电筒时,

指腹蹭过筒身的包浆——这是爷爷陈守义的遗物,老式一号电池,暖光比警用手电柔。

爷爷以前总在扎纸铺的煤油灯下说:“冷光招邪,暖光护人,夜里走山路,得让光跟着人走,

别让光甩在身后。”陈砚把它塞进警服口袋,衣料上还沾着阴鸦岭的红黏土,

这种土沾了就别想搓掉,像嵌进布纹里的血痂,洗十次都留印子,

连洗衣店的老板娘都劝他:“这土渗进纤维了,别费劲儿了。”开门时冷风裹着雨扑脸,

陈砚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老林站在台阶下,灰布褂子往下滴水,裤脚卷到膝盖,

小腿上沾着红泥和松针,像刚从崖下的泥里爬出来。他手里攥着个黄纸元宝,纸角泡软了,

边缘卷得像被狗啃过,指缝里夹着半根烟——是最便宜的“红塔山”,烟**早被雨水泡烂,

烟丝黏在指腹上,一搓就掉。“冥婚……出人命了!”老林的牙在打颤,

说话时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喷出来,溅在陈砚的警裤上。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不是哭的,

是吓的,瞳孔里映着远处祠堂的红灯笼,晃得像鬼火。“张家老祠堂,李娟……死在供桌前,

身边摆着个纸人,红棉袄,朱砂脸,红绳缠着手腕,跟……跟十年前小红那时候一模一样!

”陈砚的后颈猛地一麻。爷爷以前总在扎纸铺的煤油灯下说,

冥婚最忌“双横死”——两个横死的魂凑一起,不是结亲,是结仇,得用“无手纸人”镇着,

绝不能点“活眼”。他蹲在铺子里看爷爷扎冥婚纸人时,见过爷爷用竹篾削纸人的胳膊,

削得尖尖的,却不给安“手”,说“亡人无手,不抓活人当替身”;朱砂点瞳只点半颗,

说“活眼通魂,点满了就成了索命的勾,勾着活人往下走”。可老林说的纸人,

是“朱砂脸”——那是点满了活眼的,是犯了天大的忌讳。“谁先发现的?现场动没动?

”陈砚抓过车钥匙,手电光扫过院子里的积水,映出他的影子,被风吹得歪歪扭扭,

像个没扎稳的纸人,随时会散架。“张磊!张家小儿子!”老林跟着跑,

雨鞋踩在积水里溅起泥点,溅在陈砚的裤脚。他的灰布褂子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蓝秋衣,

秋衣袖口沾着油渍,是常年蹲在小卖部吃泡面蹭的——村里谁都知道,老林老伴走得早,

自己懒得做饭,顿顿靠泡面将就。“他去送长明烛——按规矩子时拜堂得换棉芯烛,

烧起来不冒黑烟,说是‘让亡人看清路,别走错了门’。推开门就见李娟躺在红地毯上,

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睛睁得老大,手还攥着地毯线头呢!他吓得连烛台都扔了,

连滚带爬跑回来,裤腿都磨破了,膝盖上的血混着泥,没人敢碰祠堂的门,怕沾晦气!

”警车往阴鸦岭开时,雨刮器刮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雨。雨是斜着下的,

砸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水痕,像有人用指甲在上面划,划得人心烦。路边的马尾松在风里晃,

枝桠扫过车顶,发出“吱呀”的响,像有人在车窗外磨牙,磨得人后颈发紧。陈砚摸出烟,

刚点着就被风吹灭——他想起爷爷说,山里的风要是带“吱呀”声,是亡人在找替身,

得赶紧点根烟,用烟味挡着,烟是阳火,能驱邪。“张家和李家怎么想起办冥婚?

”陈砚又点了根烟,烟丝烧得“滋滋”响,烟雾在车里绕了圈,被空调口吸走,

留下一股焦味。老林在副驾上搓着手,手指关节因为常年握烟袋,磨得发亮,

烟袋杆上的包浆都快包不住木头纹了。“还不是张家老太太。

去年冬天张明去鹰嘴崖采七叶一枝花,说是能卖五十块钱一株,

想攒钱娶媳妇——他跟镇上裁缝铺的小芳处了半年,彩礼还差两万。结果踩滑摔进石缝,

尸体找了三天,脸都被石头划烂了,他妈抱着尸体在崖下哭了三天,哭到嗓子哑,

说‘明娃子生前没娶媳妇,到了底下也得有个伴,不然会回来缠人,扰得家里不安生’。

前阵子托王阴阳算八字,王阴阳掐着指头算半天,

说李娟跟张明合——李娟三个月前淹死在村口池塘,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肥皂,

指缝里夹着水草,也是横死。两家一拍即合,定了今晚拜堂,

说是‘让两个孩子在底下有个照应,别再出来闹了’。”陈砚的烟烧到了滤嘴,烫了手指。

他见过张明,去年冬天在镇上派出所办暂住证,高高壮壮的,笑起来露两颗虎牙,

说话带着点憨,递烟时会把烟嘴朝下,怕自己的唾沫沾到别人。

怎么看都不像会让母亲这么执念的人。至于李娟,听老林说过是个文静姑娘,

在县城超市当收银员,每次回村都给邻居带水果糖,尤其是狗蛋,每次都能拿到两颗橘子糖,

攥在手里能攥一下午。这么个姑娘,怎么会突然淹死?池塘水最深才到腰,

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怎么会站不稳?警车刚拐进阴鸦岭村口,

就见一群人举着油纸伞围在路边。油纸伞是竹骨糊的,伞面上印着蓝花,有两把伞面破了洞,

雨水顺着洞往下滴,打湿了村民的肩膀,把蓝布衫浸成了深灰色。有人看见警车,

往旁边缩了缩,脚却没动,嘴还在不停嚼舌根:“是张明的魂回来了吧?

十年前小红的事还没了呢,现在又添了李娟,这阴鸦岭是要不安生了……”“李娟死得冤啊,

肯定是找替身,不然怎么会偏偏在冥婚夜出事?你看那纸人,朱砂脸,活眼,是要勾魂呢!

”陈砚下车时,先闻到了香烛味——是最便宜的线香,烧起来呛人,

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是动物血的腥,是人的血,带着铁锈气,从东边飘来。

东边是张家老祠堂,红砖墙在雨里泛着冷光,像块浸了血的豆腐,

墙根的青苔被雨水泡得发绿,黏糊糊的,看着像脓。祠堂是青砖灰瓦的老房子,

墙根爬满青苔,砖缝里长着野草,像长在墙上的胡子,密密麻麻,有的草叶上还挂着水珠,

滴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响,像有人在小声哭。屋檐下挂着两串红灯笼,

红纸被雨水泡得发白,里面的蜡烛灭了,半截烛芯耷拉着,像两个吐出来的舌头,在风里晃,

晃得人眼睛发花。门口石阶上摆着两个半人高的纸人,纸新郎穿红绸婚服,礼帽歪了,

帽檐上沾着泥,像是摔过;手里的纸折扇破了个角,扇面上的“鸳鸯戏水”被雨水晕开,

墨色顺着纸纹往下流,像两只流血的鸟,翅膀都被染红了。纸新娘戴凤冠,金箔纸掉了大半,

露出里面的硬纸板,黄乎乎的,像块旧饼干;霞帔上的塑料珠子掉了两颗,滚在石阶缝里,

被雨水冲得发亮,像两颗掉在泥里的眼泪。张磊站在门口,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夹克,

领口沾着酒渍——是最便宜的“二锅头”味,陈砚老远就闻见了,冲得人头疼。

他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刺青——是个歪歪扭扭的“赌”字,颜色已经发乌,

边缘还沾着点墨,像是刚纹没多久就后悔了,用刀刮过。他的脸白得像纸,

比李娟的尸体还白,嘴唇哆嗦着,看见陈砚就往后面缩,脚底下的雨鞋沾着红泥,

鞋帮上还挂着半片黄裱纸,风一吹就晃,像块要掉的皮。“陈警官……里面……你自己看。

”张磊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说话时眼睛不敢往祠堂里瞟,总往台阶下的草丛看,

像藏了什么东西。陈砚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在不停搓,指甲缝里沾着点朱砂,

是扎纸人用的那种,爷爷以前用的朱砂,指甲缝里也总留着这颜色。陈砚举着手电走进去,

祠堂里没灯,只有供桌旁燃着三支红烛,烛火晃得墙上的族谱忽明忽暗。族谱是用棉纸写的,

裱在木框里,木框上积了层灰,手指一摸就能沾满,年代久的名字已经模糊,只剩墨痕,

像溅在纸上的血。只有最下面“张明”两个字是新写的,用红笔圈着,红墨水还没干透,

顺着纸缝往下渗,像刚滴上去的血,在烛火下看着更红了。

供桌上摆着张明和李娟的黑白照片。张明的照片是去年春天拍的,穿件迷彩服,

站在自家院子里的梨树下,手里举着个刚摘的梨,笑得露出虎牙,梨上还沾着露水,

亮晶晶的。李娟的照片是死后补的,她妈用胭脂给她涂了嘴唇,颜色涂出了唇线,

像沾了血;眼睛闭着,眼睫毛被胭脂染得发红,像刚哭过,眼角还沾着点没涂匀的胭脂,

看着有点滑稽,又有点可怜。照片前放着两杯米酒,杯口冒着热气,是本地酿的米酒,

度数不高,却很呛,闻着就上头;两双红漆筷子,筷尖朝着照片,

像是在“请”两个亡人“吃饭”;还有一盘“早生贵子”——红枣皱得像老树皮,

上面还沾着灰,像是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花生壳上有个小洞,是被老鼠咬的,

露出里面的花生米,已经发潮了;桂圆干裂了口,像在笑,露出里面的果肉,黑黢黢的,

像块炭。李娟的尸体躺在供桌前的红地毯上。她穿件大红色化纤棉袄,布料反光,

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块涂了红漆的铁皮。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还露着线头,

一看就是赶工缝的——后来李娟妈说,这是她熬夜三天缝的,手指被针扎破了好几次,

血滴在布上,就绣了朵小红花盖住,说“让娟娟穿着带花的衣服走,好看,

底下的人见了也待见”。可现在,那朵小红花被血浸得发黑,像朵枯萎的罂粟,

花瓣边缘还沾着点红黏土,是阴鸦岭的土。棉袄领口敞开着,

露出脖子上的红痕——不是勒出来的直线,是带着细小倒刺的印子,像被棉线红绳勒的,

红痕边缘泛着青紫色,已经发硬,按上去像块石头,没有一点弹性。陈砚蹲下身,

戴手套的手指碰了碰李娟的手腕——冰凉,像摸在冰块上,尸僵已经蔓延到小臂,手指蜷着,

像死前抓过什么,指甲缝里沾着点红地毯的纤维,是羊毛的,很细。按这个程度推算,

死亡时间至少一小时以上,绝不是张磊说的“刚发现十分钟”。

他的目光落在李娟身边的纸人上:一尺高,红棉袄和李娟的一模一样,

连歪扭的针脚都仿得像,甚至连左襟的小红花都绣了,只是针脚更乱,

像是没学过刺绣的人瞎缝的。纸质是黄裱纸,上面沾着几点暗红色的印子,

陈砚用镊子挑了点印子,凑到鼻尖——没有血腥味,是松烟墨的味,是扎纸人用的墨,

爷爷以前就用这种墨画纸人的脸,说“松烟墨沉,能压得住纸人的气”。

纸人的脸用朱砂点了“活眼”,瞳孔是黑色的,用墨点的,在烛火下反光,像真的在看他,

看得人心里发毛。手里攥着根棉线红绳,是本地小卖部卖的那种,一毛钱一米,

线头上还留着剪断的毛茬。一端系在纸人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另一端缠在李娟的左手腕上,

缠了三圈,末端也打了个死结,结扣上沾着红黏土——和祠堂门口的黏土一样,

是阴鸦岭特有的红土,沾了水就发黏,干了之后硬得像石头。“这纸人是谁扎的?

”陈砚抬头问老林。老林往门口退了半步,烟袋攥得更紧,烟袋杆都被他捏得发白。

他的眼睛往供桌下瞟,像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声音发虚:“是……是村西头的林阿婆。

张家老太太说,林阿婆扎了一辈子纸人,‘懂阴事’,能让两个孩子‘认路,

别走错了地府的门’,就请她扎的冥婚纸人,还有这个伴身纸人。”林阿婆。

陈砚想起上周在村西头见过的那个老人。她坐在扎纸铺门口的小马扎上,

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缝着补丁,是用不同颜色的布拼的,有蓝的、灰的,

还有一点红的,像块补丁摞补丁的quilt。手里攥着竹篾,正在扎纸元宝,

竹篾在她手里像活的,几下就弯出圆润的弧度,手指翻飞间,纸元宝就成型了,

边角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毛边。她的手很糙,指关节变形,是常年做细活累的,

指甲缝里嵌着黄裱纸的纤维,洗都洗不掉,像长在里面的,指甲盖还裂了道缝,用胶布缠着,

胶布都发黄了。看见陈砚时,她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眼——那双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墨,

盯着他的铜柄手电筒看了半天,才缓缓说:“老陈家的手电,还在用啊。你爷爷以前总说,

这手电能照见‘不干净的东西’,夜里走山路,多照照脚底下。”“你说你进来时,

红烛还在烧?”陈砚起身走到供桌旁,烛芯烧得发黑,像根炭,烛泪凝固在烛台上,

堆得像小山,有的还滴在供桌上,形成暗红色的印子,擦都擦不掉。

他量了量烛身——还剩五寸,按这种红烛的燃烧速度,一小时烧一寸,

至少要烧两个小时才会剩这么多。可张磊说他发现尸体才十分钟,这中间差了一个多小时,

谁在这段时间里点燃了红烛?供桌下的红地毯被踩出几个胶鞋印,大小和张磊的雨鞋差不多,

都是4**。只是其中一个印子边缘沾着黄裱纸碎屑——和纸人的材质一样,是黄裱纸,

一撕就破,碎屑还带着点朱砂的颜色,像是从纸人身上蹭下来的。陈砚让张磊抬起脚,

他的雨鞋鞋底沾着红泥,却没有碎屑,也没有烛泪的印子,只有松针,

像是刚从松树林里回来。“你扔的红烛在哪?”张磊的眼神慌了,手往门口指,指尖都在抖,

像得了帕金森:“就……就扔在石阶上,我吓得忘了捡。”陈砚走到门口,

石阶上确实放着两支没拆封的红烛,包装纸是透明的,

上面没有指纹——像是有人提前放在这,等着张磊来“发现”,连位置都摆得正好,

在石阶中间,一眼就能看见,生怕他看不见。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喧哗,

狗蛋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他的油纸伞破了,伞骨露在外面,像断了的骨头,歪歪扭扭的。

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半只眼睛,手里攥着个纸人胳膊,举得高高的,

像得了什么宝贝:“陈警官!王阴阳……王阴阳死在竹林里!身边也有个纸人,

胳膊被我碰断了!”狗蛋是村里的傻子,二十多岁了还流口水,说话含含糊糊的,

平时总在村口小卖部晃悠,谁给根烟就跟谁走,张磊总逗他,

给颗糖就让他去林阿婆铺子里偷黄裱纸。他手里的纸人胳膊是红棉袄的,

和李娟身边的纸人一模一样,只是断口处还沾着朱砂,没干,蹭在他的袖口上,像块血印。

第二章竹林里的血符与半页笔记王阴阳的家在村北头,是座带后院的砖瓦房,

墙是新刷的白灰,和村里的土坯房格格不入,看着像个外来的客。

后院的毛竹长得比房子还高,密密麻麻的,竹叶把天都遮黑了,风一吹,竹叶“沙沙”响,

像有人在嚼碎纸,听得人心里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陈砚举着手电往里走,

光柱扫过竹杆,发现好几根竹子上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的,

划痕边缘还沾着点红布纤维——和纸人棉袄的布料一样,是化纤的,反光。空地上,

王阴阳仰面躺在地上,脸朝上,眼睛睁得老大,瞳孔里映着竹梢的影子,像两个黑洞,

深不见底,连手电光都照不进去。他的头发乱蓬蓬的,沾着竹叶和泥土,嘴里还叼着半根烟,

是“红塔山”,和张磊抽的一样,烟**已经灭了,烟灰掉在他的脸上,像块灰疤。

他的脖子上也有红痕,比李娟的粗,红痕中间还沾着根竹篾,

竹篾尖上有血迹——是王阴阳的血,已经发黑,干在竹篾上,像条小蛇。

他的左手攥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符,符的线条歪歪扭扭,像是手抖着画的,

符的右下角写着“冥婚吉”三个字,朱砂还没干透,蹭在他的袖口上,像血印,

顺着袖口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个小红点。王阴阳身边的纸人,

和李娟身边的一模一样:一尺高,红棉袄,朱砂活眼,手里攥着红绳。

只是这纸人的红绳没缠在王阴阳手腕上,而是系着枚金戒指——戒面是个太极图,

边缘磨得发亮,是王阴阳常年戴在手上的,村里谁都知道,这是他的传家宝,

是他爹临死前给的,平时连洗澡都不摘。现在戒圈上沾着血,红绳缠着戒面,像在勒着它,

要把它勒断,戒面上的太极图都被血浸红了,看着像个血太极。“我来的时候,马灯就亮着。

”狗蛋站在竹林外,手抓着竹杆,指甲都嵌进竹皮里,把竹子掐出了印子。他的裤脚沾着泥,

膝盖上有块擦伤,是跑过来时摔的,血混着泥,黑乎乎的,看着像块烂肉。

“我喊了两声没人应,就走过来,脚踢到了纸人,胳膊就断了……我没碰王阴阳,真的!

我就是想捡个纸人玩,他就躺在那,眼睛看着我,吓得我差点尿裤子!”陈砚蹲下身,

仔细检查王阴阳的尸体。他的口袋里装着个罗盘,黄铜的,边缘都磨亮了,

指针还在微微晃动,像是没停稳;脚上穿着双黑布鞋,

鞋底沾着红黏土和几根竹篾——和祠堂门口的黏土一样,是阴鸦岭的土。马灯放在尸体旁边,

灯芯烧得很整齐,说明马灯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不是随手扔的,灯里的煤油还剩大半,

足够烧一整晚。“王阴阳下午有没有异常?”陈砚问旁边的村民。一个叫刘婶的妇女站出来,

她的油纸伞是新的,伞面上的蓝花还很鲜艳,手里攥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没洗完的白菜,

水顺着篮子往下滴。“下午我去小卖部买盐,看见他在那买烟,

还跟老板说‘今晚的冥婚有点邪乎,纸人不对劲’,老板问他怎么不对劲,他又不说,

只是摇头,还说‘林阿婆这次扎的纸人,没按老规矩来’,说完就走了,脸色难看的很,

像见了鬼。”林阿婆?陈砚心里的疑团更重了。李娟和王阴阳的尸体旁都有纸人,

纸人都是林阿婆扎的,王阴阳还说纸人“不对劲”,难道林阿婆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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