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椒房夜宴【永熙十年，冬，长乐宫椒房殿】鎏金博山炉的青烟在梁间结成蛛网，
我数着第七片飘落的梅花——这是今冬最后一批宫花，却在腊月反常地绽放。
指尖的银线穿过素色绫罗，将最后一片花瓣绣成血色，针脚细密如鱼鳞，
正是母亲传我的"锁魂绣"技法。镜中映出张苍白的脸，
右眉梢那颗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这是三年前贤妃薨逝那日突然长出的，
太医用金针刺了三次都未能消退。"容嫔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前殿赴宴。
"掌事太监李德全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捧着明黄色请柬的手微微颤抖，
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的血迹——听说昨儿个伺候淑妃卸妆的小宫女，
因为打碎了西域进贡的琉璃镜，被杖毙在永巷。我注意到他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色的缠枝纹，
与三年前贤妃宫里那个自缢的小太监手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我放下绣绷，
打开妆奁最底层的暗格，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青铜匣静静躺在那里，
里面是半块绣着凤凰的锦缎和父亲的密信："当心'金蚕蛊'，遇火则现，遇血则醒。切记，
永熙十年冬，梅花开时，便是你命悬一线之日。
"匣底刻着极小的"李"字——这是皇后的本家姓氏，三年前选秀时，
我分明看见皇后的陪房太监腰间挂着同样的青铜佩。
【前殿·夜宴】十二盏羊角宫灯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三十六位嫔妃按位份落座，
钗环叮当却无人敢言。皇后穿着正红色宫装，凤冠上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
与三年前突然薨逝的贤妃那只一模一样——当年我亲手为贤妃入殓，
那戒指内侧刻着极小的"凤"字，此刻皇后手上这只，却刻着"凰"字。"今岁冬暖，
梅花开得正好。"皇后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回响，她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容嫔，
听闻你最擅绣事，可愿为大家助助兴？"她身后的掌灯宫女突然脚下一滑，
烛火险些烧到皇后的凤袍，那宫女脖颈处露出的淤青，与昨夜永巷杖毙的小宫女如出一辙。
我起身行礼时，眼角余光瞥见淑妃嘴角的冷笑。这位入宫半年就从贵人升为淑妃的宠妃，
昨晚刚得了皇上赏赐的东珠手串，此刻正有意无意地晃动手腕，珠子碰撞的声音像极了锁链。
她发髻上斜插着支金步摇，吊坠是只展翅的凤凰，尾羽处镶嵌的红宝石，
在烛火下像滴鲜血——那是南疆进贡的"血鸦石"，据说用活人血喂养而成。
【绣案·惊魂】四尺素绫在紫檀木案上铺展开，我握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
母亲说"锁魂绣"需以心头血为引，绣出的花鸟能通人性，可辨忠奸。当银针刺破指尖，
鲜血滴在绫罗上的瞬间，所有梅花突然变成红色，
簇拥着一只垂死的凤凰——与青铜匣里的锦缎图案分毫不差。凤凰的左眼竟是空心的，
针脚处渗出黑色的丝线，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不是我绣的！"妖物！
"皇后猛地掀翻玉案，白玉酒杯在青砖上摔得粉碎，"来人！容嫔在御前行巫蛊之术，
给本宫打入冷宫！"她身后的四位嬷嬷立刻上前，
她们腰间的铜牌在宫灯下闪着寒光——这是掌管冷宫刑罚的"四凶"嬷嬷，
三年前贤妃就是被她们带走后，第二天就传出薨逝的消息。"皇后娘娘息怒！
"淑妃突然起身，她的石榴红宫装随着动作流淌如血，"臣妾瞧着这凤凰栩栩如生，
倒像是祥瑞之兆呢。"她走到绣案前，用涂着蔻丹的指甲划过凤凰的眼睛，
"容嫔妹妹好手艺，只是这凤凰的眼睛..."她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粉末，掉在绫罗上，
竟让那只独眼凤凰流出了血泪。【记忆闪回：入宫前夜】母亲握着我的手，
将银针刺入我的指尖："记住，锁魂绣遇忠则艳，遇奸则黯。若在宫中见独眼凤凰，
定是有人要取你性命。"她将青铜匣塞进我袖中，匣底刻着"金蚕蛊"的解法："以毒攻毒，
需用活人的心头血，
且必须是与你同庚同辰生者..."【偏殿·密谈】李德全引我到偏殿时，
淑妃正用银簪挑着烛芯。她的贴身宫女跪在地上，背上的衣服渗出血迹，显然刚受过杖责。
"妹妹可知，你今日差点就成了第二个贤妃？"淑妃的声音压得极低，
银簪上的烛泪滴在她手背上，竟毫无知觉。
我盯着她袖口若隐若现的蛇形纹身——这是南疆巫蛊师的标记，三年前贤妃薨逝时，
她的贴身太监手臂上也有相同的纹身。"淑妃娘娘想说什么？
"我的指尖悄悄滑向发髻中的金簪，簪尖淬了母亲给的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根簪子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三年前选秀时，主考官看到簪子上的"李"字，
当场就将我的位份从末等更衣提为正七品才人。"皇后要用你做药引。
"淑妃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冰凉，"皇上得了怪病，
太医说需要'纯阴之体'的心头血做药引。这宫里只有你和三年前的贤妃是正月初七生的，
八字属纯阴。"她掀开我的衣袖，
雪白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五个青黑的指印——正是昨夜我梦魇时，
感觉有人掐住我的脖子留下的痕迹。殿外传来脚步声，
淑妃迅速将个锦囊塞进我手心："里面是解蛊的药，每日辰时用无根水送服。记住，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皇后会对你动手。"她转身时，我看见她后颈有个月牙形的疤痕，
与母亲医书上记载的南疆圣女标记完全吻合。而她塞给我的锦囊绣着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
像是男人绣的——这是父亲最擅长的针法，当年他就是用这种针法，
在母亲的手帕上绣下了定情诗。
第二章：金蚕噬心【三日后·祭天高台】青玉栏杆上凝结着霜花，我站在祭天高台的东南角，
这里是"煞位"，按风水之说，今日此处最易招惹邪祟。皇后穿着十二章纹的祭服，
手中捧着玉圭，她的凤冠上少了颗东珠，露出个空洞的凹槽——三年前贤妃薨逝后，
那颗东珠就不知所踪。我注意到她的祭服袖口绣着极小的"李"字，
与我父亲留给我的金簪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吉时到！"钦天监监正的声音划破晨雾，
他的山羊胡上结着冰碴，眼神却异常明亮，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心口。我按淑妃的嘱咐，
将锦囊中的药粉混入祭天用的清酒。当皇后将酒递到我唇边时，
我分明看见她袖口滑下的银镯子上，刻着与母亲青铜匣相同的凤凰图案，
只是这只凤凰嘴里叼着颗人心。【祭典·异变】酒液入喉的瞬间，我突然剧烈咳嗽，
鲜血溅在明黄色的祭服上，像极了绣绷上的血色梅花。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指着我的手微微颤抖："妖物！她中了金蚕蛊！"话音刚落，我的脊背传来钻心的疼痛，
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血管里爬行，这是母亲说的"金蚕初醒"之兆。
高台之下的嫔妃们发出惊呼，淑妃趁机扑倒在皇上面前："皇上！
容嫔妹妹定是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臣妾听说皇后宫里的小厨房，
昨日炖了南疆进贡的'五毒汤'！"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滴在金砖上，
竟冒出丝丝白烟——这是南疆蛊毒"蚀骨散"的特征，三年前贤妃的死因也是"误食毒物，
七窍流血而亡"。皇上的目光如刀，他死死盯着皇后："梓潼，可有此事？
"这位年近五十的帝王，鬓角已经斑白，三年前那场大病后，性情变得愈发多疑暴戾。
我注意到他龙袍的领口露出半截黑色的绷带，绷带下隐约有虫爬般的凸起，
与母亲医书上记载的"金蚕蛊"初期症状完全相同。皇后的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捂着胸口，感觉有无数小虫在啃噬我的五脏六腑，痛得几乎晕厥。
恍惚中，看见皇后凤冠上的东珠突然炸裂，里面爬出只金色的虫子，
长着人的面孔——正是母亲说的"金蚕蛊"！那虫子的眼睛竟是两颗极小的珍珠，
与我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上的珍珠一模一样。【记忆闪回：母亲的医书】泛黄的书页上，
金蚕蛊的图样栩栩如生："此蛊以金蚕之卵，混以人的心头血，
置于锦缎中七七四十九日而成。中蛊者初时如蚁行，后则五脏六腑皆被啃噬，死状凄惨。
唯有用南疆圣女的心头血，方能解此毒。圣女眉心有朱砂痣，
右腕有凤凰胎记..."【凤仪宫·对峙】皇后被禁足在凤仪宫，
我带着淑妃给的解药前去探望。殿内一片狼藉，紫檀木家具被劈成柴火，
烧焦的锦缎中露出半块绣着凤凰的布料——与我青铜匣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布料边缘绣着支折断的金簪，簪头镶嵌的红宝石正是淑妃步摇上的"血鸦石"。
"你终于来了。"皇后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如鬼，她的凤冠被扔在角落，
上面的金蚕蛊已经死去，尸体变成黑色的粉末。"你以为淑妃是真心帮你？
她是南疆巫蛊师的后人，当年就是她给皇上下的毒，好让她儿子三皇子继承大统！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衣袖捋至手肘——右腕内侧赫然有块指甲盖大小的凤凰胎记，
在烛火下泛着金光。我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博山炉。灰烬中露出块烧焦的玉佩，
上面刻着"李"字——这是皇后的本家姓氏，三年前贤妃薨逝时，
她的枕头下也发现了同样的玉佩。更让我震惊的是，玉佩背面刻着生辰八字，
竟与我的完全相同！"三年前，贤妃发现了淑妃的秘密，被她用金蚕蛊害死。
"皇后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我为了自保，只能假装不知。如今她要对你下手，
就是因为你是'纯阴之体'，能解皇上的毒！"她从发髻中抽出根金簪，
簪尖刻着"凤"字——与贤妃那只戒指上的字迹完全相同，"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当年她将你托付给我时，说若遇危难，可凭此簪认亲。
"【记忆闪回：三年前】我刚入宫时，贤妃娘娘曾拉着我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