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九月一日,滨海市第三中学。高二(7)班的教室里人声吵得像菜市场。刚开学,
谁都不想坐第一排,后排座位早就被占光了。我拎着书包走进来的时候,
全班突然安静了一秒。我是林晚,十七岁,中考全市第二名。因为爸妈工作调动,
从一中转到这所重点高中的普通班。我身高一米六八,黑发齐肩,
校服是自己改过的——裙摆短了两指宽,领结歪在左边,扣子也少系了一颗。
这身打扮在满教室蓝白运动服的人群里,显得有点扎眼。
班主任老刘站讲台上介绍我:“这是新同学林晚,成绩很好,大家多照顾。
”底下立刻有人小声议论。“听说她中考分数比顾川还高?”“顾川可是年级前十,
家里开集团的。”“你看她那穿衣风格,是不是挺装的?”我懒得听,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把书拿出来,就感觉有道视线钉在我背上。回头一看,
后排靠墙那个男生正盯着我。他叫顾川,十八岁,本校风云人物。家境好,长得也不差,
平时往那儿一站就有种“我说了算”的气场。现在他半靠在椅子上,一条腿踩着凳子,
眼神带着点打量,还有点不耐烦。他对同桌低声说了句:“穿成这样,是来上学还是走秀?
”这话不大不小,刚好全班都能听见。我没回应,只低头翻开物理课本。
事情发生在上午第三节课。物理老师姓王,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在黑板上讲一道力学题,列完公式开始计算。数字跳了几步后,结果出来了。我看了一眼,
不对。参考系选错了,加速度方向没考虑惯性力的影响。这种低级错误在竞赛题里不会出现,
但对普通班来说,可能没人发现。我举手。“老师,你算错了。”全班哗然。
王老师停住粉笔,回头看我。“你说什么?”“你的最终答案错了。”他皱眉,
“你确定你看懂了?”“看懂了。”我说,“而且我知道错在哪。”教室里静了几秒。
离下课还有十二分钟。王老师犹豫了一下,让出位置:“那你上来。”我走上讲台,
拿起粉笔。第一步,重新设定坐标系,标出受力方向;第二步,
列出正确的牛顿方程组;第三步,用能量守恒法验证一遍,再换动量分析做第三次推导。
三种方法,结果一致。我指着原题过程:“你这里用了地面参考系,
却代入了非惯性系的加速度,所以数值偏差了百分之二十。”说完,
我在黑板角落补了一道变式题,当场解完。
后排有几个戴眼镜的男生小声说:“牛啊……”王老师脸色不太好看,
但最后还是点头:“……确实是我的疏忽。林晚同学思路清晰,大家以后做题要更严谨。
”下课铃响。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不到十分钟,整个楼层都知道高二(7)班来了个转学生,
当堂指出物理老师错误,三招KO。有人开始叫我“妖艳学霸”。我不在乎。
下午第二节是班级辩论赛,主题是“应试教育是否限制学生创造力”。正方主辩是顾川。
他站起来发言时语气自信,逻辑顺畅,还带点煽动力。他说:“考试只看分数,
可世界需要的是会思考的人。”反方前三辩被压得说不出话,比分落后三分。
轮到最后自由辩论,只剩五分钟。我举手申请作为四辩补充观点。班主任同意了。我站起来,
先报了一组数据:“本市近三年科技创新大赛获奖者中,百分之八十六来自重点高中实验班,
而这些学生全部经历高强度应试训练。”接着我说:“应试不是枷锁,而是基础训练。
就像学画画先练素描,学钢琴先弹哈农。没有扎实的基本功,谈何创作?
”顾川冷笑:“有些人成绩好,不代表懂教育本质。”矛头明显冲着我来的。我看向他,
直接回击:“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懂什么叫靠家里混日子也能当意见领袖——毕竟,
我没那个命。”全班愣了一瞬,然后爆笑。连对面班的人都探头往我们教室看。
顾川脸色变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我已经继续陈述:“真正的创造力,
从来不是凭空蹦出来的灵感。它建立在大量输入和反复练习之上。你们口中的‘死读书’,
恰恰是普通人唯一能掌握的上升通道。”时间到。反方逆转胜。
结束后一群人围过来问我刚才那组数据哪来的,我说教育局官网公示文件。他们一脸震惊,
仿佛第一次知道**网站能查东西。我收拾书包准备走,余光看见顾川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低着头整理笔袋,动作很慢,像是在憋火。走廊上阳光斜照。我站在窗边翻笔记,
风吹起一页纸,顺手按住。刚才的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中考第二名不是运气,也不是天赋。
我只是习惯了——在所有人还在适应规则的时候,我已经走在前面了。放学后走出校门,
人群散去。顾川从后面经过,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教学楼。我没看他,继续往前走。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班不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了。有些人生来就在聚光灯下,
习惯被人捧着。而我从来不靠别人给的位置。我走自己的路,顺便踩碎点障碍。这所学校,
才刚开始认识我。2第二天早上我刚进教室,顾川就站起来了。他走上了讲台,
站在黑板前面,全班人都愣住了。早读课还没开始,老刘也没来,他就这么突然站起来,
像要发表演讲。“我要追林晚。”他说得特别干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班听见。
说完他还看了我一眼,眼神挺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教室里安静了两秒,然后炸了。“啥?
校霸要追转学生?”“不是吧,昨天才被怼成那样。”“这算不服输还是真喜欢啊?
”我坐在位置上没动,手里的笔也没停,继续抄单词。但我确实手抖了一下,
写歪了一个字母。我不想理他,也不想回应。这种话听起来就像一时冲动,
过两天他自己就忘了。可他没忘。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塑料袋,
装着三明治和牛奶。面包边缘焦黑,牛奶盒子上印的日期是昨天的。我皱眉,
直接拎出来扔进垃圾桶。第三排的男生立刻拍照,“顾川送的早餐被当众丢弃!
猪食级追求翻车现场!”照片五分钟传遍班级群,还有人做了表情包:一只狗叼着烂骨头,
配字“忠犬投喂失败”。我没说话,只是从那天起每次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抽屉。
但他每天都塞。有时候是煮鸡蛋裂了缝,蛋清漏了一袋子;有时候是包子凉透了,
咬一口油都凝成块。最离谱一次是豆浆洒了半袋,我一开抽屉黏糊糊流出来,
前桌女生尖叫着跳起来。“你能不能别往我抽屉放东西?”我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他。
他靠在墙上,单手插兜,语气还挺理直气壮:“我想让你吃我做的。”“你做的?你会做饭?
”“我在学。”他说完又补一句,“以后每天都有。”我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
结果第四天放学,我发现他跟在我后面。我走快他也走快,我拐弯他也拐弯。
我不信邪绕了个圈,他又跟上来。一直到校门口施工围挡那块,地上有积水,
他低头看手机导航,一脚踩空,“扑通”摔进坑里。泥水溅了他一身。
旁边几个等朋友的学生当场掏出手机拍视频,标题秒出:“校霸跪地求婚实录,
为爱扑街感动中国。”有人笑出声,还有人模仿他摔倒动作。他爬出来的时候裤子全湿,
头发上挂着片树叶,脸色铁青。他看见我站在路边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只憋出一句:“我不是……在跟踪你。”“那你是在练习野外求生?”他没接话,
转身走了,背影有点狼狈。这事当晚就在年级群里疯传。有人发了合集,
叫《校霸追妻四连败》,配图分别是:告白、送餐、跟踪、摔坑。
底下评论全是“笑到头掉”“建议申报年度社死人物”。我以为他会消停几天。结果第五天,
他开始学习了。听说他爸给他请了家教,一天两小时,数学物理轮流上。
他爸妈以为他终于开窍要冲刺重点大学,高兴得不行。但我知道真相。因为他交的作业,
是我批的。那天发数学卷子,老师临时有事,让我帮忙分发。我顺手翻了几本,错得离谱。
到了顾川那本,选择题全靠蒙,填空题写的是“不知道”,大题抄了前一行公式就没下文了。
我看不下去,拿红笔在卷子上写了句:“小学生都不犯这种错。”写完我就放回去了。
第二天课间,他冲到我座位前,把卷子拍桌上。“你写的?”我抬头,“你觉得是谁?
”“你凭什么说我?”“凭我看得懂题。”我说,“你花钱请家教,自己睡觉,
作业照抄还抄错,这不是浪费钱吗?”他嘴唇动了动,“我不是……一直睡。”“哦,
那你告诉我,上周二晚上的课讲了什么?”他卡住了。“讲函数图像平移。”他自己小声说。
“那第三题怎么还能把f(x+2)画到右边去?”他没话说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小声笑。他站在那儿,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抓起卷子转身就走。我以为这事结束了。
结果下午最后一节课,我收拾书包准备走,听见身后桌椅响动。回头一看,
顾川正低头看着那张被我用红笔写满批注的卷子。他手指捏着纸角,攥得很紧,又慢慢松开。
最后他把卷子折好,小心翼翼塞进书包最里层。我没说话,背上包走出教室。走廊空荡,
阳光斜照在地板上。风吹动窗帘,扫过我的手臂。我走到楼梯口时,
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句话。“……那我重做。”3那天晚上我回到家,
把书包一扔就坐到桌前。那张被红笔写满的卷子还在我包里,皱巴巴地塞在夹层。
我本来不想看,可手指自己把它抽了出来。翻到背面时我愣住了。密密麻麻全是字。
不是抄的答案,是一道题一道题重新写的思路。字歪得像蚯蚓爬,有些地方涂了又改,
能看出他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在想。“函数平移方向搞反了……原题是f(x+2),
应该是向左移,不是往右……林晚批注说‘小学生都不犯这种错’,我是真没懂。
”“后来对着她的批注看了三遍,发现她用图像对比法讲过一次,在第三行小字里。
”我盯着这段话看了很久。这不像装的。我拿起红笔继续往下核对,越看越奇怪。
他错的地方居然都改对了,连最麻烦的分类讨论也分了三种情况,虽然表达不标准,
但逻辑是对的。当我划下最后一个勾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检测到强烈逆袭意愿,逆袭辅助系统已激活。”我手一抖,笔掉在桌上。
眼前浮出一块半透明界面,像手机屏幕贴了层膜,只有我能看见。
标对象:顾川】【当前进度:基础薄弱】【建议干预方式:知识同步传输】我猛地合上卷子,
屏住呼吸。过了十秒再翻开,界面还在。我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做梦。我盯着那张纸,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不是疯了?第二天早上数学课,老师走进来就说要讲点课外题。
“这道题超纲了,你们随便听听。”她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复合函数和极限结合的题,
“谁有兴趣可以试试。”教室里没人举手。我低头翻笔记,心想这种题顾川肯定听不懂。
结果下一秒,他站起来了。全班都扭头看他。我也抬头,第一反应是想阻止他。
这种题答不出来只会更丢脸,昨天的事才传完,今天再来一次全校都能当段子讲一年。
我用笔敲了两下桌子。他没看我,径直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开始写。第一步拆解定义域,
第二步代入变量替换,第三步画图辅助判断趋势……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稳。
最后他写出答案,转身回座位,全程一句话没多说。教室里安静了几秒。
老师先开口:“你……怎么想到用图像辅助的?”“昨晚看了林晚的批注,
她说‘看不懂就画出来’。”他坐下时终于看了我一眼,“我就画了。”我僵在原地。
眼前界面跳了一下:【知识传导确认生效,情感链接+1】我差点把手机摔地上。
这系统还真管用?中午化学课,老师宣布做实验。两人一组,测酸碱滴定曲线。
我正准备和同桌搭,听见后排传来声音。“我不跟顾川一组!他上次把酚酞加多了,
溶液直接变黑,还说是紫色正常!”说话的是个女生,语气挺冲。我抬头,
看见顾川站在实验台边,手里拿着移液管,一脸尴尬。没人动。老师皱眉:“哪组愿意换人?
”我站起来:“我和他一组。”全班安静了一瞬。我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仪器开始调零。
“锥形瓶要洗干净,不能有水珠残留。”我把瓶子倒过来检查,“还有,
滴定管读数要看凹液面最低处,不是上面那圈。”他点头,拿本子记。“你不用记我说的话。
”“我想记。”我们开始操作。他负责加液,我负责摇瓶和报数。到第三次读数时,
他念错了。“0.38?”“是13.8,你漏了十位数。”他立刻停下,“对不起。
”“不用道歉,重看就行。”我指了指刻度线,“眼睛平视,别斜着看。”他照做,
这次读对了。数据慢慢积累,图表成型。最后一滴落下,溶液从无色变成淡粉色,
稳定十秒不褪。成功了。我松了口气,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弹出提示:【协作任务完成,
奖励:记忆固化强化】我还没反应过来,抬头就看见他低头写报告的样子。头发有点乱,
眉头皱着,写字特别认真。不知道为什么,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拍完马上删了。
可系统又响了:【情感波动峰值,亲密行为存档】我差点把手机扔进水槽。
这破系统连我删照片都能记录?放学铃响后我收拾东西,走在走廊上。手机相册自动打开,
刚才那张照片竟然还在回收站里。我点进去看了两秒,最终点了“恢复”。走到楼梯口时,
余光瞥见校门口的方向。他站在摩托旁边,没骑走,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皱纸,
展开看了会儿,又折好塞进衣服内袋。我没停下,也没回头。但我知道,
那纸上写的应该都是公式。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系统界面突然闪了一下。
【新任务发布:明日课堂提问,目标对象需主动回答物理问题】我闭眼翻身。
明天物理课……讲的是牛顿第二定律的应用题。我睁开眼,打开台灯,抽出一张空白卷子。
在最上面写了一道题。然后在下面附了一句批注:“这题不难,按步骤来。”写完我笑了笑。
可能我真的疯了。也可能……我其实挺希望他能答上来。第二天早自习,我走进教室。
他已经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本物理笔记,正在翻。看见我进来,他抬起头。“林晚。
”“嗯。”“昨天的实验……谢谢你。”“下次别把试剂加过量就行。”他笑了下,
低头继续看。我坐下来,打开书包。那张我写的新卷子不见了。但我看见他笔记本的角落,
画了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笑脸。4那天晚上我正准备关手机,相册突然弹出一张照片预览。
是白天拍的顾川写实验报告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删,屏幕猛地一抖,跳出半透明界面,
红光闪了三下。【紧急预警:目标对象生命体征波动,危险距离≤300米】我愣了一秒,
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电动车钥匙插了两次才对准锁孔,车刚拐出小区大门,
系统定位开始跳动。方向是老城区那片废弃巷子,路灯都坏了好几年。我油门拧到底,
听见风在耳边呼啸。转过街角时,垃圾桶被我撞翻,哐当一声倒在巷口。
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抬手又砸了一拳。顾川靠墙站着,没还手,
嘴角有血。我一脚踩住离合,跳下车直奔最前面那人。高跟鞋heel很尖,
我照着他手背狠狠踩下去。他嗷了一声跪地,我拽住他后领往墙上撞。“谁让你来的?
”没人说话。我又踩了一下。“我的人,轮不到你动。”另一个想扑上来,被我甩包砸中脸。
包里装着物理卷子和保温杯,挺重。他踉跄退后两步,骂了一句脏话。我挡在顾川前面,
掏出手机直接打开录像。“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人犯法知道吗?要不要我把视频发到抖音?
标题就叫《三中校霸被围殴实录》?”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拉起地上的人就走。
剩下那个临走瞪我一眼:“这事没完。”我说:“等你们下次来,我就报警。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转身看他。“能站稳吗?”他点头,伸手扶墙。我伸手探他额头,
不发烧。摸到肋骨位置,他吸了口气。“疼?”“没事。”“别硬撑。”我掏手机叫车,
“你要真觉得自己没事,刚才就不会被人堵在这。”出租车五分钟到。
司机看我们俩这状态有点犹豫。我说:“师傅你只管开车,出了事我负责。
”车上他一直低头坐着,校服皱成一团。我盯着窗外,手悄悄伸过去,把他衣角扯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忽然问。“有人想让你消失,我就不能让你真没了。
”他说不出话了。车子停在他家楼下。他推门要走,我一把抓住他手腕。“下次再被人堵,
别一个人扛。给我打电话。”他回头,眼神不太一样了。我没等他回答就下了车。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楼道灯一闪一闪,走到家门口发现门缝底下有东西。
蹲下来一看是暗红色痕迹。我用手指蹭了点,闻了一下。是血。不是很多,但确实是新鲜的。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跳出来:“多管闲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我站在原地三秒,
把手机放回口袋。先拍照存证,然后拿湿巾把地擦干净。反锁三道门,打开家里所有摄像头。
坐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左边写“恶毒闺蜜”,右边画箭头连到“校外混混”。
中间补一句:指使人动手,目标明确——顾川。翻到新一页,在顶部写下“林晚”两个字。
旁边画了个小符号,像水滴,但颜色涂得很深。
系统界面突然浮现:【护短行为激活隐藏权限:危机预知Lv.1】我冷笑一声。刚要关灯,
手机又震了一下。不是短信。是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异常信号源,
坐标锁定中……】地图上出现一个红点。位置就在城东工业区,离这里八公里。
刷新频率很快,每隔十秒跳一次。不是固定地点,是移动的。我打开抽屉,
拿出充电宝给手机满电。换掉拖鞋,重新穿上外套。走到门口时看了眼监控画面。
走廊空无一人。我把门轻轻拉开一条缝。外面安静。刚迈出一步,楼下传来摩托发动的声音。
抬头从窗户往下看。一辆黑色摩托车驶出小区大门。骑手戴着全盔,背影很熟。他没开大灯。
但我认得出那件校服外套。是我昨天扔进垃圾桶又被他捡回去穿的那件。我站在窗边没动。
手机还在响。系统红点和摩托轨迹,正在慢慢靠近。我抓起钥匙冲下楼。电梯太慢,
直接走楼梯。跑出单元门的时候,雨开始下了。不大,但很密。我跨上电动车,输入导航。
两条路线并行前进。一条蓝线,一条红线。距离越来越近。雨刮器来回摆动,
挡风玻璃上的水痕把路灯拉成长条。还有两公里。我加速。前方路口红灯亮起。
摩托车停住了。我也刹住车。隔着雨幕,我看清了骑手的脸。他摘下头盔抹了把脸,
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是我家所在的楼栋。他明明应该在家休息。为什么来这里?
而且……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像是一个信封。湿透的。他把它塞进了mailbox。
动作很快。然后重新戴好头盔。绿灯亮了。他启动摩托,调转方向,朝工业区开去。
和系统标记的红点同一路线。我坐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发尾流进脖子。过了三十秒,
我掉头回家。走上楼时脚步放得很轻。打开mailbox。里面果然有个信封。白色,
没有署名。拆开一看,是一张打印的照片。画面里,我和顾川站在巷口对峙三人。
拍摄时间显示是二十分钟前。背面写着一行字:“你以为你在救他?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把照片塞进书包夹层。转身进门,反锁。打开电脑,
连接家中摄像头。调取过去一小时的监控记录。快进到十分钟前。画面里,楼道灯闪了几下。
一个人影出现在拐角。穿着黑色雨衣,低着头。他弯腰,在我家门口放了个小瓶子。
然后迅速离开。我暂停画面。截图放大。瓶子标签朝外。上面印着某种化学试剂名称。
我没见过。但看起来不像普通日用品。我退出监控软件,新建文档。
行写:“第一步:查清试剂来源”第二行:“第二步:确认雨衣人身份”第三行停顿了一下,
还是写了下去:“第三步:找到幕后主使”敲完最后一个字,系统再次弹出。
【危机预知Lv.1升级条件:连续72小时追踪威胁源】我关掉提示。站起来走到窗边。
雨还在下。远处天际泛起灰白。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亮着。地图上的红点仍在移动。
摩托的轨迹已经和它重合。两点一线,笔直向前。5凌晨三点十七分,手机屏幕还亮着。
地图上的红点终于不动了。我盯着那条和摩托轨迹重合的线看了很久,
手指悬在“录制”按钮上,最后还是点了删除。监控视频全删了。
连同那个叫“反击计划”的文档一起,拖进了回收站,又清空一次。我不想查了。
至少现在不想。天快亮的时候雨停了,我拉开窗帘一条缝,外面灰蒙蒙的,
楼下的花坛湿漉漉的,没人。我以为今天不会再见他。结果早上六点零三分,
小区后巷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翻墙摔了一跤。我披了件外套走到门边,
猫眼一瞄——顾川正拍着裤子上的泥,手里拎着个锡纸包,冒着热气。
他抬头看了看我家这层,深吸一口气,敲门。我没动。他又敲,声音大了点。我还是没开门。
他从门缝底下塞进来一张纸,然后走了。我打开门捡起来,是烤红薯的外卖单,
背面写着:“你救了我的命,能不能让我也做点什么?”就这么一句话,字歪歪扭扭的。
我把它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可十分钟后我又捡了出来,展平,夹进了物理笔记里。
上午我去学校,教室里没人提昨晚的事。顾川坐在后排,低头写作业,
不像以前那样四处撩人。我看他一眼,他笔顿了一下,但没抬头。午休时我在空教室改卷子,
班长跑来说顾川跟人打架了。我冲出去的时候脑子一空,
到操场才发现打的是高一两个抽烟的学生。顾川把他们摁在墙边,
声音很冷:“以后别在我妹面前抽。”没人知道他哪来的妹妹。我把他拽走,
一路拉到教学楼后头。“你发什么疯?”“他们才高中,不能抽烟。”“所以你就动手?
你是老师吗?”他不说话,低着头,像小时候犯错的小狗。我突然想起来,上个月体检,
他手臂上有几道疤,被校服遮着,我没问。现在看他这样,心里有点堵。放学我没骑车,
走路回家。走到楼下花坛,看见他坐在那儿,数学卷子摊在膝盖上,
铅笔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我停下脚步。他抬头看我一眼,没笑,也没说话,就继续写题。
我绕过去上楼,到家门口又回头。他还坐着,风吹得他头发乱糟糟的。晚上七点,
我听见楼下有动静。扒窗帘一看,他又来了,穿着昨天那件旧校服,作业本换了新的。
这次带了支台灯,插在花坛边的公共充电桩上。我关了客厅灯,躲在窗帘后面看他。
他写了半小时物理,错了三道选择题,自己拿红笔圈出来,重新算。八点多,
他掏出一个饭盒,打开,是冷掉的炒饭。我转身进厨房,煮了碗面,多加了个蛋。
端到窗台晾着,没打算给他。第二天同一时间,他又来了。这次带了英语书,
背单词背得抓耳挠腮。我看着好笑,又煮了面,放了青菜和火腿。第三天,我照常煮面,
放了辣油。等我端到窗台,发现楼下花坛边多了个保温杯。我拿下来一看,里面是热牛奶,
贴了张便利贴:“你熬夜,喝这个。”字还是丑。我回屋把牛奶倒进杯子,喝了一口。甜的,
温度刚好。那天晚上我没拉窗帘,只挂了层薄纱。他抬头看了几次,每次我都装作在看书。
直到九点半,他收拾书包准备走,忽然抬头,直直看向我的窗户。我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
谁都没躲。他没笑,只是点点头,然后走了。我站在窗边没动。第二天早上,我出门倒垃圾,
在楼道口撞见他。他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给你。”他递过来。
“你怎么又翻墙?”“小区门卫认得我了,不让进。”“那你别来。”“我不打扰你,
就在下面坐着。”“你干嘛非要这样?”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红薯,
声音低下去:“那天你冲进巷子救我,我以为你不在乎任何人。可你明明……也会疼吧。
”我没说话。他把红薯塞塞进我手里:“热的,趁早吃。”转身要走。
我叫住他:“你作业写完了吗?”他回头,眼睛亮了一下:“物理还差两道。”“上来吧。
”我说,“楼下太冷。”他愣住:“真的?”“废话,不然我喊你干嘛。”他跟着我上楼,
鞋都没换就站在玄关。我指了指沙发:“坐那儿。”他小心翼翼坐下,拿出作业本。
我坐旁边看,第一题就看出他公式套错了。“这里不该用动能定理。”“那用啥?
”“你看这题有摩擦力,得先算合力。”他凑过来看我写的步骤,脑袋快挨到我肩膀。
我推他一下:“别靠这么近。”他嘿嘿笑了一声,往后挪了点。我们一道题一道题过,
他错得多,但听得认真。九点四十,他最后一道题做完,长出一口气。“谢谢你。
”“不用谢,早点回去。”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下:“明天……我还能来吗?
”我没回答。他也不催,就站在那儿等。我看了他一眼:“下次带数学卷子来。”他笑了,
很大声的那种。“好!我一定带!”他走后我收拾桌子,发现他椅子上落了半包牛奶糖,
是我最喜欢的牌子。我拿起来,放进抽屉最里面。关灯睡觉前,我又看了眼窗外。
月光照在小路上,花坛边空了。但我知道,明天这个时候,他还会来。
我床头多了个新买的保温杯,印着卡通猫头。还没用过。6天刚亮,
我就闻到保温杯里还留着点奶香。昨晚那半包牛奶糖我放在书包夹层,
早上摸到的时候有点皱。我没扔,也没吃。走进校门时感觉不对劲。
走廊上的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人低头笑,还有人拿手机对着我拍。我走到班级门口,
同桌拉住我:“你快去看看群消息!”我没回她,直接去了操场。升旗仪式马上开始,
全校学生都站好了位置。广播响了,主持人正要讲话,突然声音一换,播放起一段视频。
画面是黑的,然后亮起来——是我家楼下那个花坛。时间显示凌晨七点,顾川翻墙进来,
手里拎着锡纸包。镜头切到第二天晚上,他坐在花坛边写作业,台灯照着他低着的头。
再后来是我煮面的窗口,灯光亮着,窗帘没拉严。
配的文字写着:“学霸校花深夜与校霸独处,疑似早恋实锤。”最后定格在他背影,
一行大字弹出来:“卑微守候只为美人一笑。”操场上炸了。有人吹口哨,
有人喊“亲一个”,后排几个男生笑得直拍大腿。我站在队伍里,手指攥紧了校服袖子。
这不是剪辑,是**。但只放这一段,谁看了都会误会。
主持人拿起话筒准备说话:“关于同学之间的……”我冲出去了。一步跨过班级队列,
直奔主席台。旁边老师想拦,我没停。一把抢过话筒,插上U盘,点开文件。全场安静下来。
大屏幕上换了画面。第一段:值日那天下午,
李薇(就是那个总跟我装熟的女生)趁教室没人,走到我座位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倒了一点白色粉末进我的水杯。她左右看了看,盖好杯子走了。第二段:同一晚九点多,
她在男厕所外转悠,看到顾川出来就躲到柱子后面。等他走远,她迅速拉开他书包侧袋,
塞进去一个粉色信封,上面写着“给川”。第三段:更狠的是录音。她打电话给外面的人,
声音压得很低:“只要他们被处分,林晚就别想评优。她成绩再好也没用,
名声坏了谁都救不了。”视频结束,全场静得能听见风声。李薇站在她班队伍里,
脸白得像纸。她转身想走,班长伸手拦住了她。“这是假的!”她突然尖叫,“你们疯了吗?
这明显是AI换脸!”我拿着话筒,声音很平:“你可以质疑技术,但不能否认事实。
监控系统有时间戳,物业后台可以查原始记录。你要不要现在打电话确认?”没人接话。
她喘着气,还想说什么,可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目光变了。以前她是班里的小太阳,
爱笑爱闹,大家都捧着她。现在没人说话,连她最好的朋友都往后退了半步。
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会被当成反击。所以我换了个说法。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是我妹妹去年参加公益演出的合影。小姑娘穿着蓝裙子,站在我身后,笑得很甜。
我说:“我熬夜帮他补习,是因为他曾救过一个差点跳河的女孩——那是我妹妹。
那天晚上她情绪崩溃,是他把她拉回来的。”这话是假的。但我不能说真实原因,
也不能让顾川的努力变成笑话。我继续说:“他每天写完题才敢回家,不是为了谈恋爱,
是为了不被人看扁。”风吹过操场,旗杆上的国旗哗啦一声展开。几秒后,
前排有个女生轻轻鼓掌。接着又一个。不多,但够了。校长从办公室跑出来,脸色难看。
他让我把U盘交上去,说学校会处理。我点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
把手机里的视频全部删除。“我不追究别的,”我说,“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也不屑再提你。”说完我就往台下走。走到一半,听见主席台那边传来哭声。
李薇被学生会干部带去办公室,路过时她抬头看我,眼睛红得吓人。我没停下。散场铃响了,
人群慢慢散开。我走到教学楼拐角,顾川在那里等着。他低着头,手插在校服口袋里,
声音很小:“我会不会又给你惹麻烦了?”我说:“是你让我知道,有些人值得拼一次。
”他抬头看我,没说话。阳光照进来,落在他肩膀上。他今天穿的是干净的校服,
头发也理过了。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整个人沉了下来。我转身要走,
他叫住我:“那个……物理卷子我带了。”我回头:“拿来吧。”他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卷子,
递过来时手有点抖。我接过一看,选择题全对,大题步骤写得很细,虽然有两处计算错了,
但思路是对的。比上周强太多了。“回去重做这两道。”我把卷子还给他,“明天交。
”他点头,嘴角动了一下,没笑出来,但眼神亮了。我走上三楼,走廊尽头的窗开着,
风吹动窗帘。学生会信箱就在旁边。我打开自己的柜子,里面有一封举报信,
写着“匿名投诉林晚行为不当”。我拿出来,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转身进教室的时候,
听见后面有脚步声。是顾川跟上来了。他没进我们班,而是去了隔壁。经过我座位时,
他顿了一下,很快又走开了。午休铃响了。我趴在桌上休息,迷迷糊糊听见外面吵起来。
抬头一看,李薇站在走廊中间,手里抱着一摞书,脸涨得通红。
她对着围观的人喊:“你们凭什么信她!谁知道她是不是早就设计好了!”没人回应。
她瞪着眼睛看了一圈,最后盯住我。我也看着她。她嘴唇抖了抖,忽然把手里的书摔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