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尖锐的哭腔。“林漱!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你弟弟要结婚了!人家女方要三十万彩礼,你一分钱不给,你是想逼死我吗!
”林漱握着手机,看着窗外万家灯火,一片祥和。今天是中秋。
她刚结束一台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此刻只想睡死过去。可她妈,刘兰,
总有办法在她最疲惫的时候,精准地捅上最狠的一刀。第1章林漱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开了免提。刘兰还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控诉。“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供你读大学,
你现在出息了,在城里当医生了,就忘了本了是不是?”“你弟弟是你唯一的亲人!
他结婚你不该出钱吗?三十万很多吗?你随便做几台手术不就有了!
”林漱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当医生五年,每个月一万五的工资,
一万二都准时打回了家里。五年,整整七十二万。她自己住着最便宜的合租房,
吃着最廉价的外卖,身上一件衣服穿了三年。这些钱,刘兰说,要给弟弟林晖存着,
以后娶媳妇用。现在,林晖真的要娶媳妇了,这笔钱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取而代之的,
是理直气壮的三十万索取。林漱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我没钱。”“你没钱?
”刘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林漱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你不给钱,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以后死在外面,
我都不会给你收尸!”恶毒的咒骂,像潮水一样涌来。林漱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
只要她稍有不顺刘兰的意,得到的就是这些。以前她会哭,会委屈,会拼命解释。现在,
她只觉得麻木。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连一丝波澜都泛不起来。“妈,我存的钱呢?
”她平静地问。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过了几秒,刘兰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什么钱?
你那点钱够干什么的?给你爸看病,家里开销,你弟弟上学,哪样不要钱?”谎话。
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小病小痛都有医保。弟弟林晖两年前就辍学了,整天游手好闲,
钱都花在了网吧和狐朋狗友身上。林漱甚至不用想,就知道那七十多万,
早就被她那个宝贝儿子挥霍一空了。“林漱,妈求你了。”见咒骂没用,刘兰立刻换了策略,
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你就当可怜可怜妈,你弟弟要是结不成婚,
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啊?街坊邻居都会戳我的脊梁骨,说我养了个好女儿,
却连儿子的婚事都办不起……”“你忍心看着妈被人指指点点吗?你弟弟要是想不开,
我也不活了!”又是这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用亲情和孝道做枷锁,将她牢牢捆住,
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林漱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刺鼻。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她在手术台上,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条生命。可她自己的生活,
却被她最亲的人,拖进了不见底的深渊。“姐,你就帮帮我吧。
”电话里传来弟弟林晖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不就三十万吗?你那么大个医生,
肯定有办法的。我跟小雅都说好了,她家就认钱。你总不能看着我打光棍吧?
”林漱:“……”她甚至能想象出林晖此刻的模样。翘着二郎腿,一边玩手机,
一边理所当然地等着她点头。“林漱,你听到了吗?你弟弟都开口求你了!
”刘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催促和得意。仿佛林晖的开口,是给了她天大的恩赐。
林漱捏紧了手机。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么多年,她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挣钱,打钱。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她以为只要她付出得够多,
总有一天能换来母亲的一点点关爱,哪怕只是一句温暖的话。可她错了。在刘兰心里,
她从来都不是女儿,只是一个会走路的提款机。一个为她宝贝儿子的人生铺路的工具。
“我知道了。”林漱轻轻地说。电话那头的刘兰和林晖都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我女儿最孝顺了!”刘兰的语气瞬间变得轻快,“那你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
女方家催得紧,最好今天就……”“我回去一趟。”林漱打断了她的话。刘兰愣了一下,
随即警惕起来:“你回来干什么?转账不就行了?路上多花钱啊。”在她眼里,
连一张车票钱都是浪费。林漱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
”她不想再隔着电话线,听那些虚伪的哭诉和**的索取了。这一次,她要回去。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把这二十多年的账,一笔一笔,清算干净。挂掉电话,
林漱没有丝毫犹豫,打开购票软件,订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的高铁。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
中秋,本该是团圆的日子。而她,却是去奔赴一场早已注定的决裂。高铁在夜色中穿行。
林漱靠在窗边,看着飞速倒退的景色,思绪也回到了过去。从小,刘兰就偏心到了极点。
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好玩的,永远都是林晖的。林漱只能在旁边看着。有一次过年,
亲戚给了两个红包,刘兰当着亲戚的面,一人一个。亲戚一走,
刘兰立刻把林漱的那个红包抢了过去,塞给了还在哭闹的林……晖。“你是姐姐,
要让着弟弟。”这是刘兰从小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凭什么?就因为她比林晖早出生两年,
她就活该被牺牲,被压榨吗?她不服,她反抗过。换来的,
却是刘兰更严厉的打骂和更刻薄的对待。“你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要不是看你学习好,
以后能挣大钱,我早把你扔了!”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的价值就已经被明码标价了。
考上大学那年,她是全县的理科状元。所有人都来祝贺,刘兰却拉着一张脸,
抱怨着学费太贵。林漱跪下来求她,保证自己会申请助学贷款,会去做**,
绝不给家里添负担。刘兰这才勉强同意。大学四年,林漱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她拿着最高额的奖学金,课余时间打了三份工。当家教,发传单,在餐厅端盘子。
最累的时候,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她拼了命地学习,拼了命地挣钱,
只为早日脱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可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毕业后,她进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刘兰的电话,也随之而来。从此,她的工资卡,就成了刘兰的第二张卡。
她成了全家人的摇钱树。高铁到站的提示音,将林漱从回忆中拉回。她走出车站,
一股熟悉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小县城的夜晚,寂静又萧索。她拦了辆出租车,
报出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址。车子在老旧的家属楼下停住。林漱付了钱,
拖着小小的行李箱,一步步走上那段昏暗的楼梯。声控灯坏了很久,一直没人修。
就像这个家,从根上就已经烂掉了。她站在门口,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妈,
姐真能拿出三十万吗?”是林晖不确定的声音。“放心吧!”刘兰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我拿捏她死死的!她敢不给?我养她这么大,她就得听我的!明天钱一到账,
妈就给你去提车!”“嘿嘿,谢谢妈!”“傻儿子,跟妈客气什么。以后你结了婚,
让你媳re也孝敬我,给我买金镯子!”林漱站在门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她像一个偷听贼,听着自己的人生被他们如此轻描淡写地安排和算计。原来,
他们连后续的压榨都已经计划好了。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闷得发疼。然后,她抬手,
敲响了门。第2章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传来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露出刘兰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谁啊,
大晚上……”当看清门外站着的是林漱时,刘兰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错愕,
随即又被一丝慌乱取代。“你……你怎么回来了?”她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林漱。
林漱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视线越过她,看向屋里。客厅里,
林晖正瘫在沙发上玩手机,茶几上摆满了零食和饮料。墙上那台五十寸的液晶电视,
还是去年林漱花了一万多给他们换的。整个屋子,
哪里有半点电话里所说的“活不下去”的凄惨模样?林漱心中冷笑。演。真会演。“姐?
你回来干嘛?”林晖也看到了她,懒洋洋地坐起身,语气里没有半点惊喜,
只有被打扰的烦躁。林漱拖着行李箱,径直走了进去。刘兰反应过来,连忙跟在她身后,
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理直气壮。“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你看看,连个像样的菜都没有。”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茶几上的零食往桌子底下塞。
欲盖弥彰。林漱将行李箱立在墙角,环视了一圈这个所谓的“家”。家具是新的,
电器是新的,唯独人心,是旧的,是烂的。“不是说活不下去了吗?”她终于开口,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C。刘兰的动作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我那不是着急吗?
你弟弟的婚事要紧啊!”她眼珠一转,立刻又找到了新的说辞,拉着林漱的手就往餐桌旁走。
“你看看,你看看,为了给你弟弟凑彩礼,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今天中秋,就只有一盘咸菜,
一碗白粥。”餐桌上,确实只摆着一盘黑乎乎的咸菜和两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
与客厅茶几上的琳琅满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早就准备好的道具。就等着她回来,
上演一出苦情大戏。林漱看着那碗白粥,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年中秋,
家里难得吃了一顿饺子。白菜猪肉馅的。刘兰把一整盘饺子都推到林晖面前,只分给她三个。
她饿得受不了,趁刘兰不注意,偷偷夹了一个。结果被林晖发现,当场大哭大闹。
刘兰冲过来,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把她嘴里的半个饺子都打了出来。
“馋嘴的死丫头!跟你弟弟抢吃的,不要脸!”那天晚上,她就是喝着一碗白……粥,
看着他们母子俩吃完了所有的饺子。从那天起,她就再也不喜欢吃饺子了。“林漱啊,
妈知道你辛苦。”刘兰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软了,立刻开始她的表演。她挤出几滴眼泪,
拿起桌上的咸菜,哽咽道:“可是妈也没办法啊。你爸身体不好,你弟弟又没个正经工作,
全家都指望你一个人。”“现在你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个好姑娘,人家就这么点要求,
我们要是满足不了,你弟弟这辈子就毁了啊!”她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姐,
你就别站着了。”林晖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把钱拿出来,解决了事情好吃饭啊。
我都饿了。”在他看来,林漱回来,就是送钱的。送完钱,就该识趣地离开,
不要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林漱的目光,从那碗白粥,缓缓移到刘兰的脸上。
那张脸上,写满了算计和贪婪,却偏要伪装出慈母的无奈和心酸。真是可笑。也真是可悲。
“钱呢?”林漱问。“什么钱?”刘兰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这五年,打给家里的七十二万。
”林漱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刘兰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没想到林漱会这么直接,
连个弯都不拐。“你……你胡说什么!什么七十二万!”她眼神慌乱,声音都变了调,
“你每个月是打了钱,可家里开销大啊!你以为养家那么容易吗?”“是吗?
”林漱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动作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那我们今天就算算。”“算什么算!”刘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你是我女儿,你挣钱给家里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还要算账?
你这是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吗?”她又想用“孝道”来压她。可惜,这一次,
林漱不吃这套了。“我没有要断绝关系。”林漱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想知道,我的钱,
都花在了哪里。”她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的转账记录。“我每个月一万二,五年,
一共七十二万。你说给我弟弟存着娶媳妇。”“现在,他人要结婚了,钱没了,
还要我再拿出三十万。”“妈,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她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刘兰和林晖的心上。林晖的脸色也变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色厉内荏地吼道:“林漱你什么意思?你还想把给家里的钱要回去不成?我告诉你,
门都没有!”“我没想要回去。”林漱抬眼,目光冷得像冰。“我只是想弄明白,
我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到底是被你们吃了,喝了,还是……拿去喂了狗?”“你!
”刘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漱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在这时,
房门“咔哒”一声开了。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是她的父亲,
林建军。他看到屋里的情景,愣了一下。“漱漱?你回来了?”林建军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但很快就被屋里紧张的气氛冲淡了。“这是怎么了?中秋节,一家人怎么还拉着个脸?
”刘兰看到救星,立刻扑了过去,抱着林建军的胳膊就开始哭诉。“建军你可回来了!
你快管管你这个好女儿!她出息了,翅膀硬了,要回来跟我们算账了!
”“她说我们花了她七十多万,要我们给个说法!我们养她这么大,花她点钱怎么了?
她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林建军一脸为难地看着林漱。“漱漱,
你妈她……她也是为了你弟弟好。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又是这样。永远都是“算了”。
永远都是让她退让。林漱看着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心里最后一丝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也消失殆尽。她站起身,目光扫过眼前这“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好啊。”她突然笑了。
“既然你们都觉得花我的钱是天经地义。”“那我就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
你们是怎么天经地义地,把我这棵摇钱树,吃到骨头渣都不剩的。”说完,她转身,
一把拉开了房门。“来!都来看啊!看看我这一家子吸血鬼!”她的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整栋楼都听得清清楚楚。刘兰和林建军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第3章“林漱!
你疯了!”刘兰尖叫一声,冲上来就要捂林漱的嘴。林漱侧身一躲,轻易地避开了她。
她的动作很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外科医生般的精准。常年握手术刀的手,稳定而有力。
刘兰扑了个空,差点摔倒,被林建军手忙脚乱地扶住。“你这是要干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你非要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才甘心吗?”林建军又急又气,压低了声音吼道。“脸?
”林漱回头,看着他,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和悲凉。“我们家还有脸吗?
”“一个把女儿当提款机,把儿子当祖宗的妈。”“一个只会和稀泥,
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吸血的爸。”“还有一个四肢健全,却只会啃老吸姐姐血的废物弟弟。
”“爸,你告诉我,我们的脸在哪里?”她每说一句,林建军和刘兰的脸色就白一分。
林晖更是气得跳脚,指着林漱骂道:“林漱你个**!你说谁是废物?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他说着,真的挥着拳头冲了过来。林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眼神冷得像刀,
直直地刺向林晖。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彻骨的冰冷和厌恶。林晖的拳头,
在离她脸颊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他被那样的眼神震慑住了。眼前的林漱,
不再是那个任他打骂欺负,只会默默流泪的姐姐。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打啊。”林漱轻轻开口。“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下,我保证,
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这个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林晖看着她,
竟然真的不敢再动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林漱。“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林建军赶紧冲过来,把林晖拉到一边。“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
”他转头,又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林漱说:“漱漱,算爸求你了,关上门,
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林漱的目光,从他那张写满为难和祈求的脸上扫过。好好说?
他们什么时候跟她好好说过话?不是咒骂,就是索取。不是道德绑架,就是亲情勒索。
她已经不想再“好好说”了。她今晚的喊声,已经惊动了左邻右舍。
楼道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压低了的议论声。“怎么回事啊?林家在吵什么?
”“好像是他们家那个在城里当医生的女儿回来了。”“听着像是在吵钱的事。
”刘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这辈子最好面子,总在外面吹嘘自己女儿多有出息,多孝顺。
现在,这层遮羞布,就要被林漱亲手扯下来了。“林漱!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终于扛不住了,声音都在发颤。“我不想怎么样。”林漱关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探究的视线。她不是真的想让全天下看她家的笑话。她只是需要一个筹码,
一个让他们不敢再肆无忌惮的筹码。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她走回客厅,重新在餐桌旁坐下。
“我说了,算账。”她把手机放到桌上,屏幕上还停留在银行的转账记录页面。
“2018年7月,你打电话说家里要装修,我转了五万。”“2018年12月,
你说林晖上技校要交学费,我转了两万。”“2019年5月,你说爸身体不舒服要检查,
我转了三万。”……林漱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念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
她一条一条地念着。每一笔转账的时间,金额,理由,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钱,
就像一根根钉子,钉穿了她五年的青春。刘兰和林建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没想到,
林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连一笔笔小额的转账都没落下。“别念了!”刘兰终于受不了了,
猛地一拍桌子。“你念这些有什么用!钱花了就是花了!你是我生的,我养的,
花你的钱有错吗?”她又开始撒泼。“对,你生了我,养了我。”林漱抬起头,
直视着她的眼睛,“可你生养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吗?”“为了把我当成商品,
为你的宝贝儿子换取他想要的人生吗?”“我……”刘兰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妈,
我每个月给你一万二,五年,一共七十二万。”“我们这个小县城,
普通家庭一个月生活费三千顶天了。五年,也就十八万。
”“我爸的医保卡我每年都给他续费,社区医院看病基本不花钱。”“林晖的技校,
一年学费八千,两年一万六。他上了一年就辍学了。”“装修房子,花了五万。
”“剩下的五十多万,去哪了?”林漱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锐利,
剖开他们层层包裹的谎言。刘兰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建军低着头,
不敢看她。只有林晖,还梗着脖子强辩:“什么五十多万!我平时不要花钱的吗?我买衣服,
我跟朋友出去吃饭,我买游戏装备,哪样不要钱!”他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花姐姐的钱,
是天经地义。“所以,”林漱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花了五十多万,
现在还要我再给你三十万结婚?”“林晖,你的脸呢?
”“我……”林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我不管!反正你必须给我三十万!
不然小雅就要跟我分手!你害我结不成婚,我跟你没完!”他开始耍无赖。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惯用伎俩。只要他开始耍无赖,刘兰和林建军就会立刻妥协,
然后逼着林漱妥协。但今天,林漱不想再妥协了。她看着眼前这三个她血缘上的至亲,
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好啊。”她点点头,拿起了手机。“既然你们觉得这笔账算不清。
”“那我们就找个能算清的人来算。”她说着,就要拨打电话。“你干什么!
你要给谁打电话?”刘兰紧张地问。“我舅舅。”林漱平静地说出三个字。刘兰的脸色,
在听到“舅舅”这两个字时,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第4-5章合并舅舅,是刘兰的亲弟弟,
也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会为林漱说几句公道话的人。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匠,
一辈子勤勤恳恳,最看不得的就是刘兰这种重男轻女,压榨女儿的做派。早些年,
因为刘兰总是变着法子从娘家搜刮东西贴补林晖,舅舅跟她大吵一架,
两人已经很多年不来往了。但林漱知道,舅舅心里一直挂念着她。每年过年,
都会偷偷塞给她一个红包。刘兰最怕的人,就是这个脾气耿直的弟弟。“你敢!
”刘兰尖叫起来,像一只被踩了痛脚的猫。“林漱,你敢把家里的事捅到你舅舅那里,
我就死给你看!”她又想用死来威胁。林漱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好啊。
”她说着,手指真的按下了拨号键。“你现在就死。我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
顺便通知殡仪馆。再请舅舅来主持公堂,把你这五年是怎么花掉我七十二万,
又是怎么逼我拿出三十万给你儿子买婚房的事情,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个明明白白。
”“正好,也省了你的彩礼钱了。你儿子可以风风光光地办个冥婚。”林漱的声音很轻,
很柔,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冰锥,字字扎心。刘兰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漱。
她不敢相信,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是从她那个一向懦弱顺从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你……你这个不孝女!”她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过来。林漱没有躲。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巴掌最终没有落下。
林建军死死地拉住了刘兰的胳C。“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是林建军第一次对刘兰发火。他看着林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死寂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知道,女儿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爸,你放开她。
”林漱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让她打。”“打完了,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
也就算彻底断了。”“以后,你们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刘兰的身体猛地一僵。
断绝关系?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在她看来,林漱是她的女儿,这层关系是血脉注定的,
是林漱永远也挣脱不了的枷zo。她可以打她,骂她,压榨她,但林漱必须无条件地接受。
可现在,这个工具,这个提款机,竟然想要反抗,想要挣脱?不,她绝不允许!“你休想!
”刘兰嘶吼道,“你是我生的,这辈子都别想跟我撇清关系!只要我活着一天,
你就得养着我!”“是吗?”林漱笑了。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纸。
“啪”的一声,摔在桌上。“这是我这五年,每一笔给家里的转账记录,银行流水,
我都打印出来了。”“这是林晖辍学后,在各个网吧的上网记录,
和他跟朋友借钱的借条复印件。”“这是我爸这几年的社保缴费记录和医院的就诊记录,
证明他根本没有什么大病。”“还有这个。”林漱又拿出一部小小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放心吧!我拿捏她死死的!她敢不给?……”“……不就三十万吗?你那么大个医生,
肯定有办法的……”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刘兰和林晖的对话。
刘兰和林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林漱竟然……竟然录了音!“你!
你算计我!”刘……兰指着林漱,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
”林漱关掉录音笔,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这些东西,如果我交给律师,你猜,
法院会判我需要继续‘赡养’你们吗?”“一个把女儿当摇钱树,一个把姐姐当冤大头。
法律或许会让我尽最基本的赡养义务,但绝不会支持你们这样无休止的索取和压榨。
”“到时候,闹上法庭,丢人的,可就不是我们一家了。”“而是整个县城的人,都会知道,
你们是怎么把一个前途光明的女儿,逼上绝路的。”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刘兰、林建军、林晖,三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桌上那些白纸黑字,
和那支小小的录音笔。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亲情、孝道、舆论,在这些冰冷的证据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