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家来了客人。

我在楼上听到楼下很热闹，便探头往下看。客厅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像是来谈生意的。

"清瑶，你过来见见王叔叔。"陆太太招手。

陆清瑶立刻换上甜美的笑容跑过去："王叔叔好。"

"哎呀，清瑶越来越漂亮了。"那个王叔叔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家志华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

旁边那个年轻男人脸红了："爸，你别乱说。"

我看了一眼，这个王志华长得还可以，就是看起来有点软弱。

"星月，你也下来见见客人。"陆先生忽然叫我。

我只好下楼，站在楼梯口没动。

"这就是我们刚找回来的女儿江星月。"陆先生介绍，"星月，这是王叔叔一家。"

我点点头："王叔叔好。"

王叔叔上下打量我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孩子看起来挺朴素的。"

"她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扮。"陆太太有些尴尬地解释。

陆清瑶这时候说话了："姐姐从小在农村长大，可能不太懂这些。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教她。"

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是个土包子，王叔叔听了，看我的眼神更加轻视。

"是这样啊。"王叔叔转向陆先生，"陆总，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

"这个我们再商量。"陆先生打断他。

我听出来了，他们是想让王志华跟我联姻。但看王叔叔的态度，显然更中意陆清瑶。

"我先上楼了。"我说完就要走。

"站住。"陆先生叫住我，"既然客人来了，你就在这里陪着。"

我只好坐在角落里，听他们聊天。

王叔叔一直在夸陆清瑶有多优秀，多有教养，而且暗示她更适合做王家的儿媳妇。陆先生和陆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总，清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陆太太终于忍不住说，"星月才是陆家的正统继承人。"

王叔叔愣了一下："是吗？可是看起来..."

"星月虽然从小在外面长大，但她身上流着陆家的血。"陆先生说，"而且她很聪明，只是还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教育。"

我听着他们把我当商品一样讨论，心里很不舒服。

这时候，陆清瑶忽然说："其实姐姐也有很多优点的，比如她很会做手工。"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手链："这就是姐姐昨天做的，工艺很精细呢。"

我愣了一下，那是我昨天掉在客厅的作品，没想到被她捡走了。

王叔叔接过手链看了看，眼神更加轻蔑："做手工？这算什么技能？"

"王叔叔，您别这样说。"陆清瑶装作为我辩护，"姐姐从小生活不容易，能学会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她这话看似在帮我，实际上是在贬低我。王叔叔听了，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做手工活的打工妹。

我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说："我不需要你的评价。"

"星月！"陆先生怒了，"客人在这里，你注意点分寸！"

"那我走不就行了。"我转身要上楼。

"你给我站住！"陆先生拍桌子，"今天王叔叔专门来看你，你这样是什么态度？"

我回头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他了？你们自作主张，还要求我配合？"

"你..."陆先生气得说不出话。

王叔叔这时候打圆场："算了算了，孩子还小，慢慢教就好了。"

但他眼中的轻视更加明显了。

陆清瑶适时开口："爸爸别生气，姐姐可能是不好意思。"

她这话让王叔叔以为我是个害羞内向的村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陆总，这样吧。"王叔叔说，"让两个孩子先处处看，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再谈具体的。"

陆先生勉强点头："那就这样吧。"

等客人走后，陆先生的脸阴沉得可怕。

"江星月，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我也很失望。"我看着他，"你们找我回来，就是为了当货物卖给王家？"

"什么叫卖？"陆太太生气了，"这是联姻，对陆家有好处。"

"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是陆家的女儿，陆家的利益就是你的利益。"

我冷笑："那为什么不让陆清瑶去联姻？"

陆清瑶立刻红了眼睛："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只是个养女..."

"清瑶不是你，她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有自己的人生规划。"陆太太说，"而你现在除了联姻，还能做什么？"

她这话说得很难听，但我没有反驳。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确实什么都不是。

"我去散步。"我说完就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陆先生喊道。

我没理他，直接出了门。

外面的夜色很美，我沿着别墅区的小路慢慢走着。这里环境很好，但我总感觉喘不过气来。

走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陆景行。

"上车吧，外面不安全。"他说。

我上了车，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到了一个小公园。

"心情不好？"他问。

"还好。"我望着窗外，"你觉得我应该听他们的吗？"

陆景行沉默了一会儿说："这种事情，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如果是你呢？"

"我？"他苦笑，"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陆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欠他们的。"他说，"所以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包括联姻？"

他点点头："包括联姻。"

我忽然心疼起来，这个看起来冷漠的男人，原来也有自己的无奈。

"那你喜欢的人呢？"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没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

"没资格喜欢。"

车里安静了下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但这种沉默不会让人感到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半小时后，他把我送回了家。

"谢谢你。"我下车前说。

"不客气。"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陆景行说他没资格喜欢别人，那我呢？我有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