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棠听着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眼神却一片冰冷。
“泾阳与青和并不相通。柳姐姐又是如何去了泾阳？”
柳曦如同被提及什么可怕的事一般，眼中霎时坠下泪珠道：“我……我原本是去清和，可路上碰上了流窜的盗匪，还弄丢了娘亲的骨灰……这才意外和世子碰上……阿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跟你抢世子……”
柳曦低垂眉眼，声音也放低了，“我知道我与你云泥之别……”
“云泥之别？”
顾知棠说着轻笑，“姐姐虽这么说，但听起来却并未有几分……”
“顾知棠！”
杜砚辞冻得双唇发紫，依旧护着柳曦道：“柳曦不过一个孤女，你何苦处处欺负她？她这次送母亲骨灰归故里，遭遇流寇丢失母亲骨灰已经够惨了，你又何苦往她伤口上撒盐？”
杜砚辞的反应令顾知棠有些意外，从前杜砚辞虽然可怜柳曦，觉得她处处高柳曦一等，但从未如此激动的护着她。
难不成……这两人在泾阳发生了什么？
探究的眼神落在杜砚辞和柳曦的身上。
柳曦似明白了什么，头垂得更低了，声音虽小却咬字清晰。
“阿萝，我与世子……”
“闭嘴！”
王妃如梦初醒一般低声呵斥，“王府门前，当着萧大人的面由不得你胡说！砚辞，还不快过去谢过萧大人的救命之恩？”
她眼神如刀，杜砚辞不得不放开柳曦走到萧策马车前抱拳道：“多谢萧大人援手。”
萧策虽然救了他们，但也真如同柳曦所说，一路上吃食给的很少，衣物也不给他们。
但却能精准的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不让他们饿死冻死，杜砚辞都怀疑萧策是故意整治他们的。
然，在世人的眼中，萧策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他杜砚辞和宣宁王府也得认下这个恩情。
“世子多礼了。”
萧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顾知棠，直到此时才懒洋洋移开道：“世子和王妃看来还有家务事要处理，我便先走了，元澜。”
他唤了一声，方才同王妃说话的侍卫应声道：“是，大人。”
萧策的目光又落在顾知棠的身上，一双眼似笑非笑道：“方才来的路上碰见了小公爷打猎满载而归，据说还猎到了一只雪狐，要扒皮给郡主做袖笼，郡主不回府看看？”
“自是要回去的，不劳萧大人费心。”
“阿萝，砚辞刚回来，你与他几月未见，留下来把晚膳用了再回去吧。”
宣宁王妃劝说道。
“多谢王妃好意，府中尚有家事未曾料理好，便不久留了。”
“阿萝，你是不是生气了。”
柳曦担忧上前想要抓顾知棠的袖子，却被顾知棠躲开后柔弱的跌倒在雪地里。
“顾知棠，你别欺人太甚。柳曦和你一样，是忠烈之后！”
杜砚辞急忙赶过来。
顾知棠冷冷看一眼柳曦，也不忍耐了，硬声道：“好竹也会出歹笋，人心肉裹着，谁知道里面长成什么模样？”
“你不带她一起回府？”
杜砚辞扶起柳曦惊讶道。
“柳姐姐有本事去泾阳，回了京城难不成还没办法回肃国公府？我的马车小，只能堪堪坐下我与岁青两人。”
顾知棠抬脚离开。
杜砚辞看着那道石榴红的身影像是火焰一般烧在雪地里，离他越来越远，心中虽有火气却抬脚想要去追，却被却怀中柔弱一把抓住手腕，含泪问他，“世子爷，阿萝生气了，我怎么办啊？我还能回去吗？”
“不回去柳姑娘想要夜宿街头吗？”
宣宁王妃冷冷道。
随着顾知棠的马车离开，王府门前恢复了此前的安静。
“母亲。”
杜砚辞无奈道：“柳曦救了我的性命……”
“可阿萝是你定亲的世子妃！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王妃气得又咳起来，看向虚弱的宣宁王扬声道：“快把王爷扶进去，再将大夫找来好生诊治！”
杜砚辞扶着柳曦往王府走，王妃回过头瞪着柳曦道：“柳姑娘自小住在肃国公府中，既回了京城便速速回府吧。我王府杂事多，便不留柳姑娘了。”
柳曦面色一白，身子一晃。
她无助的看向杜砚辞，声音哀切：“世子，方才阿萝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若是回府……”
“让她进去歇息吧，母亲，”杜砚辞低声道：“她舍了清白的女儿身为我退热，几乎可以算是孩儿的人了……”
“什么？你……你怎么如此行事？你要我宣宁王府，如何给阿萝给肃国公交代？”
“大不了，两个都娶。”
杜砚辞道：“阿萝为世子妃，柳曦为侧妃便是。”
王妃闻言被气笑了，“你以为阿萝是如她一般自甘**的女子？砚辞，你若不能妥善处置此事，怕会失了阿萝这个世子妃！到时候你追悔莫及！”
风雪又起，王妃愤怒的声音被裹挟着雪花的寒风吹散。
马车上。
“柳姑娘和世子爷肯定有什么，去岁奴婢就发现她身边的红雨不对劲，给世子爷送柳姑娘的东西，让郡主您提防，可您就是不上心……今日，今日还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依偎进世子爷的怀中，姑娘您还没嫁呢，就被她如此折辱，若是成亲了，她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杜砚辞若是属意她，我拦得了一次，拦不了二次。红雨走了，还会有其他丫鬟。柳曦还年轻，我也防备不了她一辈子。”
顾知棠一边在账本上画了一个红圈。
岁青看顾知棠忙碌的模样愤愤不平道：“您打理着国公府的家事本就累，还日日上门为王妃料理事务，给王妃喂药哄她高兴，还要护着小郡主……”
岁青越说越替顾知棠觉得委屈。
“世子爷怎么能这么对您？全京城也找不出来比您更讲情义的姑娘了！”
顾知棠笔一顿，凝眉道：“若杜砚辞真和柳曦有什么，我又岂会再嫁他？”
“您要解除婚约？可您与世子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
“谁说定下是火坑我也得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