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红杉工业园像一座钢铁坟墓。齐阳把车停在两公里外的加油站，

和林雨晴徒步接近目标坐标。他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身体上的伤口，

脑海中那些实验室的画面更让他难以忍受。"你确定要去？"齐阳最后一次问道，

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林雨晴将红色文件夹里的资料拍照备份，

然后原件藏进加油站厕所的通风管道。"这些足够报警了，"她说，

"但你觉得警察会相信吗？或者更糟——如果有些警察也是游戏玩家呢？

"她没说出口的是母亲还在医院，随时可能成为游戏的下一个目标。

齐阳从她紧绷的下颌线读出了这份恐惧。他们绕开工业园正门的摄像头，

从西侧锈蚀的铁丝网破口钻进去。园区内杂草丛生，大部分厂房都贴着封条，

唯有最深处一栋红色建筑亮着微弱的灯光。"就是那里。"齐阳对比手机上的坐标，

"和照片里陈星身后的建筑一样。"随着距离缩短，齐阳注意到地面上的车辙还很新鲜，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红色建筑外围看起来破旧，但门锁却是崭新的电子型号。

林雨晴突然拉住齐阳，指向二楼的窗户："有人！"窗帘缝隙间，一个瘦削的身影一闪而过。

齐阳只来得及捕捉到苍白的肤色和蓬乱的黑发——像是个年轻男子，但走路的姿势怪异，

像是关节生锈的木偶。"陈星？"林雨晴声音发紧，

如果他已经...变成了那个核心处理器..."齐阳想起实验室电脑上的实时脑电波图像，

胃部一阵翻腾。意识上传本应是科幻概念，但深红资本显然已经跨过了伦理边界。

他们找到一扇没有完全闭合的通风窗，爬进了建筑内部。管道里弥漫着某种药剂的甜腥味，

让齐阳想起小时候牙医诊所里的麻醉气体。通风管道尽头是一个实验室，

透过格栅能看到下方摆放着数十台服务器机柜，蓝光闪烁。房间中央是一个圆柱形玻璃舱，

里面漂浮着一个人脑，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电极和导管。"天啊..."林雨晴捂住嘴巴。

那个大脑看起来异常鲜活，表面血管清晰可见，甚至能观察到微弱的脉动。

齐阳注意到玻璃舱基座上的铭牌：CS-001型生物处理器，深红科技专利。

旁边的小屏幕上滚动着数据，

其中一行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玩家同步率：0427号89%，

0813号91%】"我们在跟它同步？"林雨晴抓住齐阳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这是什么意思？"没等齐阳回答，楼下传来电梯运转的声音。他们屏住呼吸，

看着陈明远走进实验室，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子。

陈明远看起来比新闻照片里老了十岁，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拿着一部平板电脑。

"第七批测试体的数据怎么样？"他问道，声音沙哑。"比前六批稳定。

"较年长的白大褂回答，"但0412号又出现排斥反应，可能需要清除。"陈明远点点头，

走到玻璃舱前，轻抚表面："星儿，再坚持一下。

爸爸已经找到两个适配度超过90%的容器了。"这句话像冰水浇在齐阳背上。

容器——他和林雨晴不是玩家，而是被选中的宿主！

年轻些的白大褂查看数据后皱眉："0813号有潜在遗传病风险，0427号更合适，

但需要先清除现有意识。""准备记忆清洗程序。"陈明远下令，"三天后执行意识转移。

"电梯声再次响起，三人离开后，齐阳立刻撬开通风格栅。他们跳下来，直奔主控台。

齐阳插入U盘开始下载数据，林雨晴则翻找文件柜。"找到了！

"她抽出一份标着"真实游戏：阶段三"的文件夹，"他们在全球筛选意识适配者，

用游戏任务测试道德弹性和认知韧性...最后选择最适合的作为陈星意识的宿主！

"齐阳快速浏览下载的文件，发现一个加密视频。破解后，画面显示陈星躺在手术台上，

机械臂正往他头骨植入某种芯片。陈明远的声音从画外传来："车祸损伤不可逆，

但意识可以转移。深红计划会找到最合适的年轻大脑，星儿，你会重生的。

"视频最后闪过一份名单，列着二十多个名字和编号，每个后面都标注着"适配失败，

已回收"。齐阳认出了张楷的名字。"我们得毁掉这里。"齐阳拔出U盘，

寻找系统关闭程序。

晴却盯着玻璃舱："那里面是陈星的全部意识...如果我们关掉它...""那就是谋杀。

"齐阳接上她没说完的话，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颤抖。作为游戏设计师，

他创造过无数虚拟生死，但此刻的决定将影响现实世界的生命。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建筑，

红光闪烁。监控屏幕上显示多个武装人员正从各入口包抄过来。"他们发现我们了！

"林雨晴拽起齐阳，"后门！"他们撞开紧急出口，冲进一条狭窄的走廊。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走廊尽头是向下的楼梯，通往地下停车场。刚推开防火门，

一发子弹就嵌入门框，离齐阳的头只有几厘米。五名持枪保安从三个方向围拢过来。

"玩家0427和0813，"领头的保安按下耳麦，"确认捕获，准备记忆清洗。

"齐阳和林雨晴背靠背站着，绝望地环顾四周。就在这时，停车场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只有应急灯发出幽幽绿光。一阵金属摩擦声从黑暗中传来，接着是保安的惨叫。

斧头劈开肉体的闷响，骨骼断裂的脆响，还有...笑声？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像是电子合成器模拟的癫狂笑声。"629号！"一个保安惊恐地喊道，"实验体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