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进青梅竹马怀里时,不小心抓了他的胸肌。
“啧,林妙妙,你这好色的毛病十年如一日。”
全校都知道毒舌校草顾屿最烦我。
他总盯着我姐看,还为她怼走所有追求者。
直到同桌在樱花树下跟我表白。
顾屿捏爆奶茶冷笑:“就这弱鸡?”
当晚姐姐发来约会照:“你竹马约我看电影。”
我气得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
隔天却被他堵在健身房:“偷看我腹肌?满意吗?”
“追妻计划第一步,让她醋到发疯。”——顾屿的备忘录标着星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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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午后的阳光,像打翻了一罐滚烫的金漆,泼得整个操场都亮得晃眼。空气里浮动着塑胶跑道被晒软的焦糊味,还有少年人身上蒸腾的汗意。林妙妙喘着粗气,两条细伶伶的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地砸在滚烫的红色跑道上。八百米体测,简直是挂在脖子上的催命符。
“呼…呼…顾屿你个…王八蛋…”她咬牙切齿地挤出破碎的诅咒,眼睛死死盯住前方那个跑得轻松惬意、背影挺拔得像棵小白杨的身影。都怪他!要不是刚才在起跑线,他非要用他那张欠揍的嘴,轻飘飘地来一句“林妙妙,你这蜗牛速度,爬完八百米食堂的糖醋排骨估计连渣都不剩了”,她也不至于脑子一热,把体育老师强调的“匀速前进”抛到九霄云外,铆足了劲就想追上他踹他一脚。
结果就是,现在离终点还有小半圈,她肺里火烧火燎,喉咙口全是铁锈味,眼前阵阵发黑,两条腿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只是凭着残存的一点本能,在机械地向前挪动。
终点线模糊的白色影子在视野里跳动,像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快了,就快了……林妙妙憋着最后一口气,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晃动的白色奋力一冲!
脚下一软。
世界猛地倾斜、旋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失重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完了!要啃塑胶跑道了!林妙妙绝望地闭上眼。
预想中坚硬粗糙的触感并未传来。她整个人撞进了一个带着剧烈奔跑后热度的怀抱里,硬邦邦的,像堵墙,还带着点干净的洗衣粉味道和少年特有的汗气。冲击力太大,她双手本能地向前乱抓,试图寻找支撑点。
指尖传来紧实、富有弹性的奇异触感,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T恤,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绷紧的肌肉轮廓。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头顶上方,一个熟悉的、带着剧烈运动后微微喘息的声音响起,那调子拖得长长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子和明晃晃的嫌弃:
“啧。”
紧接着,一句更欠揍的话砸了下来,精准无比:
“林妙妙,你这好色的毛病,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嗡——!
林妙妙脑子里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体育老师的哨声、跑道上其他同学的脚步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都消失了。只剩下顾屿那句刻薄的评价,带着他特有的清冽音质,在她耳膜里反复震荡、放大,震得她脸颊轰地一下,像被泼了滚油,烫得惊人。
她猛地抬起头。
顾屿那张脸近在咫尺。汗珠顺着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线滚落,滑过突起的喉结,没入校服领口。他微微垂着眼看她,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甚至带着点惯常的疏懒,但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其欠扁的弧度,明晃晃地写着“看吧,又被我抓到了”。
“谁、谁好色了!”林妙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触电般收回自己还按在他胸膛上的爪子,猛地从他怀里弹开。动作太大,差点又把自己绊倒,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连小巧的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我那是…那是意外!意外摔倒!谁稀罕碰你!”
她梗着脖子,努力瞪大眼睛,试图用凶巴巴的眼神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天知道刚才那一抓,手心里残留的奇异触感像带着电流,让她指尖都还在微微发麻。
顾屿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抬手随意地拂了拂胸前被她抓皱的T恤,动作透着股说不出的散漫和……刻意。他个子很高,垂眸看她的角度带着天然的压迫感,眼神在她红透的脸上转了一圈,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哦?意外?”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她还在微微发颤的手,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更深了:“行吧。意外到精准打击目标区域,你这意外,还挺有天赋。”
“顾屿!”林妙妙气得跺脚,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引来周围几个同学好奇的目光。她只觉得脸上更烫了,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或者把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一脚踹进太平洋。
“妙妙!没事吧?”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及时插了进来,像一阵清凉的风,暂时吹散了林妙妙头顶的尴尬热气。
穿着同款校服的林晚晚快步走了过来,带着关切的笑意。她身姿窈窕,气质娴静,和运动后头发凌乱、满脸通红的林妙妙形成了鲜明对比。林晚晚自然地伸出手,帮妹妹把跑歪的衣领整理好,又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她额角的汗珠。
“跑那么急做什么?脸都红透了。”林晚晚的声音带着嗔怪,却满是宠溺。
林妙妙像找到了救星,立刻抓住姐姐的手臂,委屈巴巴地告状:“姐!你看他!他又污蔑我!”她伸手指着旁边一脸“与我无关”表情的顾屿。
林晚晚抬眼看向顾屿,笑容温婉:“阿屿,你别总逗妙妙了,看她急的。”
顾屿的目光落在林晚晚脸上,那眼神似乎专注了一瞬,刚才对着林妙妙时那股欠揍的懒散劲儿收敛了些许,变得……林妙妙形容不上来,像是平静湖面下掠过的一丝微澜,很淡,但存在。他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算是对林晚晚的回应,声音也平和了些:“没逗她,陈述事实。”
“你看你看!”林妙妙更气了,摇晃着姐姐的手臂,“姐你评评理!”
林晚晚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拍拍妹妹的手背,像安抚炸毛的小动物:“好啦好啦,先去旁边休息下,喝点水。”她的目光扫过顾屿,带着点无奈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说“真拿你们这对冤家没办法”。
林妙妙被姐姐半哄半拉着往操场边的树荫下走,心里那股委屈和尴尬还没散尽。她忍不住回头,狠狠地剜了顾屿一眼。
顾屿还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身上,在他挺拔的身影周围勾勒出细碎跳跃的光晕。他似乎没再看她们这边,视线投向跑道远处,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利落。林妙妙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瞟了一眼,只看到几个正在奋力奔跑的模糊身影。
有什么好看的?她撇撇嘴,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全校都知道,高年级那个颜值顶尖、成绩拔尖、偏偏嘴巴毒得能气死人的校草顾屿,最“烦”的人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林妙妙。
证据一:顾屿那张嘴,对着别人顶多是冷淡惜字如金,对着林妙妙,那绝对是火力全开,毒液四溅。从她走路左脚绊右脚,到她数学考卷上鲜红的叉叉,再到她今天早餐嘴角沾的芝麻粒,都能成为他精准打击、无情嘲笑的素材。林妙妙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专门开了个“林妙妙今日糗事备忘录”,就为了随时补充弹药。
证据二:顾屿的目光,似乎总若有若无地黏在她姐姐林晚晚身上。林晚晚是公认的校花,温柔美丽,成绩优异,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好几次林妙妙都撞见,顾屿靠在教室后门或者走廊尽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林晚晚身上。那眼神……嗯,林妙妙形容不好,反正不像平时看她时那样充满嫌弃和挑衅,更像是在看一幅赏心悦目的画?或者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东西?反正让林妙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像喝了一口没搅开的柠檬水,酸涩涩的,还混着点微小的刺。
证据三:也是让林妙妙心里那点“不是滋味”发酵成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关键——顾屿对他姐的“维护”。但凡有男生试图靠近林晚晚,表达那么点朦胧的好感,顾屿总能第一时间化身最坚固的防火墙。他不需要做什么过激举动,有时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带着点审视和毫不掩饰的“你也配?”的意味;有时是轻描淡写地出现在林晚晚身边,状似无意地隔开她和其他人;偶尔也会“好心”地给那些追求者一些“忠告”,内容不详,但效果拔群,通常能让对方瞬间偃旗息鼓。
林妙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少女的心思像初夏池塘里疯长的水草,缠绕着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肯定喜欢我姐!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盘根错节。不然怎么解释他对姐姐的格外关注?怎么解释他像护食一样隔绝姐姐身边的异性?难道还能是为了她林妙妙不成?别开玩笑了!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嫌弃就是嫌弃!他跟她说话,除了互怼就是互怼!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每次看到顾屿的目光追随林晚晚,每次听到他用那种区别于对待自己的、稍微平和一点的语气跟姐姐说话,那根刺就轻轻动一下,带来一阵微妙的、难以言喻的酸胀和闷堵。
这种酸胀闷堵的感觉,在放学**响起、她磨磨蹭蹭收拾书包时,达到了一个小小的峰值。
“晚晚,周末……周末你有空吗?”一个隔壁班的阳光型男生,红着脸拦住了刚走出教室的林晚晚,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几步之遥、正慢吞吞往书包里塞练习册的林妙妙听清。
林晚晚有些意外,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我订了两张新上映的那个科幻片的票,口碑特别好!想…想请你……”男生紧张得有点结巴,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林晚晚还没来得及婉拒,一个带着冷气的、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就斜刺里插了进来:
“她没空。”
顾屿单手插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教室后门,肩头松松垮垮地挂着书包带。他没看那个表白的男生,目光掠过林晚晚,最后落在林妙妙……旁边那张空桌子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作业是数学卷子”。
“啊?”男生愣住了,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有些茫然地看向顾屿,“顾屿同学…你…你怎么知道晚晚没空?”他显然认识这位风云人物,语气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顾屿这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视线在那男生脸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周末要帮我补习物理。”
林妙妙往书包里塞练习册的动作猛地顿住,指尖捏紧了纸张边缘。看吧!又来了!她心里那点酸水咕嘟嘟冒泡。他不仅替姐姐做决定,还找了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补习物理?呵,谁不知道他顾屿的物理成绩稳坐年级前三,用得着别人补习?司马昭之心!
林晚晚脸上也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对着那个尴尬又失落的男生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周末确实有点事。”她没承认也没否认顾屿的“补习”说法,但那笑容已经是最明确的拒绝。
男生讪讪地走了。
顾屿这才把目光彻底转向林妙妙这边,语气带着点惯常的不耐烦:“林妙妙,磨蹭什么?乌龟附体了?走了。”
林妙妙猛地拉上书包拉链,金属齿咬合发出刺耳的“哗啦”一声。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了顾屿一眼,那眼神像淬了火的小刀子:“催什么催!谁要跟你一起走!”说完,她一把抓起书包,看也不看顾屿和姐姐,低着头,像一头愤怒的小牛犊,从顾屿身边撞开一条路,径直冲出了教室。
身后似乎传来顾屿一声极轻的嗤笑,还有姐姐无奈的低语:“阿屿,你别总惹她……”
林妙妙跑得更快了,把那些声音远远甩在身后。初夏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点温热,却吹不散她心口那股莫名的、沉甸甸的烦躁。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零零地投在空旷的走廊上。
高二下半学期,空气里似乎都开始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因子。习题册和模拟考的压力之下,少年少女们的心事像春天墙角钻出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蔓延滋长。
林妙妙最近有点心不在焉。她的同桌,陈默,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细框眼镜、数学成绩好到让林妙妙仰望的男生,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林妙妙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比以前专注了一点点?以前讨论题目,他总是看着练习册或者黑板,现在偶尔会看着她说话,眼神温温和和的。课间她趴在桌子上补眠,醒来有时会发现自己的水杯被悄无声息地接满了温水。昨天课间操回来,她发现自己胡乱堆在课桌上的书本被整理得整整齐齐,还压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陈默清秀的字迹:“下节历史课划重点,P58-62。”
林妙妙有点懵,心里隐约划过一丝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陈默多好的人啊,成绩好,脾气好,怎么会……她甩甩头,把这念头压下去,只当是同桌间正常的关心。
这天放学,林妙妙照例磨磨蹭蹭。顾屿那家伙今天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她乐得清静,慢悠悠地收拾书包。
“妙妙,”陈默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收拾好了吗?”
“嗯?快了快了。”林妙妙头也没抬,把最后两本书塞进鼓鼓囊囊的书包。
“那个…能耽误你几分钟吗?”陈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闪烁,“有…有点事想跟你说。”
林妙妙终于抬起头,看到陈默微红的耳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那个不太可能的猜测
好像……要成真了?
“哦,好…好啊。”她有点磕巴,心里有点慌,下意识地朝教室后门看了一眼。顾屿还没回来。她松了口气,又莫名地觉得有点空落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夕阳的余晖把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陈默没有走向校门,而是引着她往学校深处的小花园走去。那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樱花树,花期虽过,但绿叶繁茂,在夕阳下投下大片清凉的阴影。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走到最大的一棵樱花树下站定,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和远处球场上隐约传来的呼喊。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林妙妙。他的脸在夕阳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柔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清晰地映出林妙妙有些无措的脸庞。
“妙妙,”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种郑重的认真,还有掩饰不住的紧张,“我…我想跟你说很久了。从高一开学分到同桌,我就觉得你…特别不一样。”
林妙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带子。
“你总是迷迷糊糊的,走路会绊倒,做题会钻牛角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陈默的声音很温柔,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轻轻拂过林妙妙的心尖,让她有些晕乎乎的,“你特别真实,特别可爱。和你坐同桌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很明亮。”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勇气,目光紧紧锁住林妙妙有些躲闪的眼睛。
“我喜欢你,林妙妙。”这句话,他说得清晰而坚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妙妙心里激起巨大的涟漪。“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夕阳的金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少年的告白干净又赤诚,带着初夏傍晚特有的青草气息和樱树余香,美好得像一幅画。
林妙妙大脑一片空白。被表白,还是被陈默这样优秀又温和的男生表白,是她人生头一遭。震惊、茫然、一丝微小的雀跃,还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混杂在一起,让她脸颊发烫,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
“嗤。”
一声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冰冷嘲讽意味的嗤笑,突兀地撕裂了这层温柔的薄纱。
林妙妙和陈默同时猛地转头。
樱花树几步开外的鹅卵石小径上,顾屿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斜长,他手里松松地捏着一杯奶茶,塑料杯壁因为用力而深深凹陷下去,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那张总是带着疏懒或讥诮的俊脸上,此刻覆着一层浓重的寒霜,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刺向陈默,那目光里的轻蔑和不屑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度刻薄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冻伤人的穿透力,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就这弱鸡?”
四个字,字字诛心。
陈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斯文的面孔上写满了惊愕和难堪。林妙妙只觉得一股热血“轰”地一下直冲头顶,刚才那点懵懂的羞涩和茫然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顾屿!”她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屿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陈默只是路边一颗碍眼的石子。他那冰锥似的目光越过陈默,牢牢钉在林妙妙气得通红的小脸上,眼神深得可怕,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浓稠而危险的情绪。他捏着那杯可怜奶茶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塑料杯壁在他掌心发出令人牙酸的**。
“跟我走。”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凭什么!”林妙妙气得浑身发抖,所有的委屈、难堪、被当众羞辱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猛地向前一步,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挡在脸色苍白的陈默身前,仰着头,毫不畏惧地迎上顾屿冰冷的视线,“顾屿!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朋友?!”
“朋友?”顾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嘴角的弧度越发讥诮,眼神却更冷了,那冰层之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涌,“林妙妙,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你闭嘴!”林妙妙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指着顾屿,手指都在哆嗦,“我受够你了!从小到大,你就只会欺负我!嘲笑我!现在连我交朋友你都要管!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谁都要经过你批准?你算什么啊顾屿!”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此刻被当众羞辱的难堪彻底决堤:“你那么厉害,那么了不起,你怎么不去找我姐!你不是最喜欢盯着她看吗?你不是最乐意替她赶走所有追求者吗?你去啊!你去管她啊!别再来烦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和愤怒。
顾屿的脸色,在她提到“我姐”的瞬间,骤然变得极其难看。那层冰霜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露出底下汹涌的、近乎狰狞的怒意。他捏着奶茶的手猛地收紧——
“噗!”
塑料杯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彻底爆裂!粘稠的奶茶和黑色的珍珠猛地炸开,溅了他一手,也溅到了他干净的校服裤脚上。褐色的污渍迅速洇开,一片狼藉。
空气死寂。
林妙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裂声吓了一跳,吼声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顾屿手上和裤脚上的污渍。
顾屿却像是感觉不到脏污。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那只沾满奶茶的手,随意地甩了甩,几滴粘稠的液体飞溅到旁边的草叶上。他的目光,如同最冷的寒潭,死死地锁住林妙妙,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受伤、还有一种林妙妙从未见过的、近乎凶狠的偏执。
他一个字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一块巨石,压得林妙妙几乎喘不过气。然后,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和狼狈的奶茶渍,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夕阳将他决绝的背影拖得很长,很快消失在花园小径的尽头。
留下林妙妙浑身发冷地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疼又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陈默在一旁,脸色依旧苍白,看着林妙妙失魂落魄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递过一张纸巾:“妙妙,你…还好吗?”
林妙妙没接纸巾,只是胡乱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她看着顾屿消失的方向,心里一片冰凉和混乱。她搞砸了。一切都搞砸了。
晚上回到家,林妙妙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手机被她扔在书桌上,屏幕一直暗着。她烦躁地翻着漫画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反复回放着樱花树下顾屿那张冰冷讥诮的脸,那句刻薄的“就这弱鸡?”,还有他捏爆奶茶时,眼中那抹令人心悸的凶狠。
凭什么?他凭什么那么说陈默?凭什么用那种命令的口气让她跟他走?凭什么在她提到姐姐时反应那么大?他有什么资格?!
委屈、愤怒、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让她胸口闷得发疼。
叮咚——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林妙妙烦躁地不想看。可那信息提示音像是不依不饶,又接连响了两下。
她没好气地抓过手机,划开屏幕。是姐姐林晚晚发来的微信消息。
第一条:【图片】
林妙妙点开。照片的光线有些暗,像是在电影院门口。镜头捕捉到的是顾屿的侧脸,线条依旧冷峻,但似乎少了些平日里的锋利感。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根,正递给画面外的人。照片的焦点在他递票的手上,但林妙妙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他微垂的眼睫和似乎柔和了一点的唇角上。
第二条文字消息紧跟着跳出来:
【妙妙,你猜怎么着?阿屿约我看电影诶![捂嘴笑]就是那部刚上映的科幻大片!他说他搞到了很难抢的IMAX场次!怎么样,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