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蜡笔

致命蜡笔

主角:苏黎陈昊
作者:米兰烟花o

致命蜡笔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26

引子监控屏幕猩红跳动:17:22:40。模糊画面里,穿着草莓裙的小女孩黎黎,

正踮脚用鲜红蜡笔,在冰冷的摄像头上画一个歪扭的太阳。她小脸紧绷,

瞳孔深处是镜头黑洞般的反光,裙摆蹭着身后凌乱绝望的划痕。滴答。17:22:55。

一滴暗红粘稠的液体,从她苍白手腕滑落,在洁白裙上晕开刺目的花。滴答。

17:23:00。时间冻结。黎黎骤然定格。红蜡笔“啪嗒”坠地,像颗凝固的心脏。

“哔——!!!!!”撕裂耳膜的警报炸响!屏幕上,代表女儿生命的心率线,

被死神瞬间拉成贯穿屏幕的猩红直线!死寂中只剩警报的尖啸。苏晚医生的咖啡杯早已跌落,

褐色液体蔓延如污沼,溅上脚踝却只剩刺骨冰寒。

她看见屏幕上女儿最后凝固的惊恐——倒映着那个流淌暗红“蜡油”的、未完成的太阳。

“黎…黎?”声音干涩如砂。无人回应。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碎裂的每一片都映着那滴血的太阳。市立医院冷静干练的苏医生死了。活下来的母亲,

只剩两件事:找到真相,让染上这血色蜡笔的每一个人,血债血偿。窗外,暴雨滂沱。

第一章:蜡笔印记市儿童心理诊所的监控屏幕,在17:23分骤然凝固。画面里,

我六岁的女儿苏黎,正踮着脚尖,努力伸长手臂。她右手紧攥着一支红色蜡笔,

试图在冰冷的摄像头镜头上画些什么。草莓图案的小裙子蹭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在身后雪白的墙壁上拖曳出几道歪扭的彩虹。“妈妈,我要给摄像头画个笑脸!

”这是她今天早上,偷偷从我化妆台上“借”走蜡笔时,仰着小脸对我说的。下一秒,

她腕间那只粉色的智能手表,发出了撕裂黄昏的尖啸!刺耳的警报声穿透监控室的门板,

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屏幕上,代表她生命律动的绿色心率曲线,像被无形的利刃瞬间斩断,

拉成一条冰冷笔直的红线。“苏黎手表异常!心率骤降!”——猩红的系统警报弹出,

颜色像极了那支她紧握的蜡笔。我撞开监控室的门,老旧荧光灯管发出濒死的嗡鸣。屏幕上,

定格着她最后的表情——小嘴微张,眼睛因惊恐而睁圆。蜡笔头的碎屑簌簌落下,

在镜头前飘散,在她凝固的瞳孔里投下不祥的暗影。掌心仿佛还残留着半小时前的触感。

诊所外的梧桐长椅上,我数着飘落的叶子,一片,两片……十七片。我正想着,

捡回去给黎黎做书签。此刻,那十七片叶子的脉络,仿佛化作钢针,根根扎进我的掌心。

市法医中心。不锈钢台面反射着惨白的光,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

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开薄薄的心包膜。一股甜腻混着铁锈的腥气猛地涌出,

瞬间盖过了消毒水的味道。法医的声音隔着口罩,

沉闷地敲打着我的神经:“心肌撕裂……恐惧状态持续至少二十分钟。

还有这个——”他指向报告照片上苏黎紧握的小拳头,“指缝里提取到的丙烯酸树脂成分,

和她画纸上的黑色颜料……完全一致。”我的眼前一阵发黑。撕裂?恐惧?二十分钟?

我的黎黎,在生命最后的二十分钟里,经历了什么?苏黎小小的卧室,还保持着原样。

那幅她最珍视的蜡笔画《和朋友们玩游戏》,仍钉在墙上。画面上,

四个歪歪扭扭的黑色人影,围着一个正在滴下红色蜡泪的太阳。角落有一行字,

被她用蜡笔反复涂抹掩盖,但隐约还能辨认出底下更稚嫩的笔迹:“他们藏在衣柜里”。

上周,李子明医生就是站在这幅画前。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抚摸画框边缘,

袖口不经意蹭掉了太阳边缘一小块红色颜料,像蹭掉了一滴凝固的血。“典型的创伤后幻想,

苏太太。”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孩子受了惊吓,

容易把想象和现实混淆。需要系统的脱敏治疗。”他说话时,

我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薰衣草精油的消毒水味,此刻回忆起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

少年法庭。橡木座椅在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微微震颤。陈昊的母亲,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用戴着镶钻卡地亚手镯的手腕,不耐烦地推开拥挤的人群。阳光透过高窗,

清晰地照亮了手镯内侧三道并排的、浅浅的凹痕。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形状……和苏黎后颈尸检报告上清晰的皮下出血压痕,分毫不差!

监控录像里那个残忍的瞬间再次撕开我的脑海:这个女人,就是戴着这只手镯,

狠狠拽着苏黎细软的头发,将她的后颈重重撞向冰冷的消防栓!手镯反射的刺眼光芒,

在女儿骤然放大的瞳孔里,灼烧成一个小小的、绝望的黑点。地下停车场。

浓烈的雪茄烟雾混杂着廉价香水和酒气扑面而来。陈昊的父亲,腆着啤酒肚,

鳄鱼皮鞋的坚硬鞋尖故意碾过我的脚背,带来一阵钝痛。“啧,苏医生,”他喷出一口烟圈,

语气轻佻得像在谈论天气,“小孩子嘛,玩闹没个轻重。不就是个应激性心肌炎?

至于闹这么大动静?”他儿子陈昊就站在旁边,校服拉链敞着,

脖子上挂着一个造型狰狞的骷髅头吊坠。吊坠的材质很特别,像是某种融化的、凝固的蜡。

更让我心脏骤停的是——那蜡封里,清晰地嵌着半截褪色的粉色头绳!那是我每天清晨,

都要小心翼翼给黎黎系成蝴蝶结的发圈!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发圈!深夜,

市立医院病理实验室。只有离心机高速旋转的低沉嗡鸣,是这死寂里唯一的心跳。

我戴上苏黎用歪歪扭扭针脚亲手缝制的小熊围裙,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

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紫外灯下,培养皿里的菌落泛着幽蓝的、不祥的光。显微镜的目镜里,

景象却比任何恐怖片都更令人窒息。从苏黎小小指甲缝里艰难提取出的皮肤组织样本,

其DNA图谱正与数据库里疯狂跳出的四份样本进行比对。屏幕上,

匹配度数值冷酷地攀升:99.7%……99.8%!99.8%!像一道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灼痛感直冲大脑。陈昊、李薇、张远、袁磊。四个名字,

如同四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最后一丝侥幸。窗外的月光,苍白地爬上角落的画架。

画架上夹着一张全新的白纸。我颤抖着拿起那支与苏黎最后紧握的一模一样的红色蜡笔。

笔尖重重落下,在空白的中央,画下一个圆。鲜红的,饱满的,像一颗被强行剜出的心脏。

太阳。黎黎想画的太阳。第二章:过敏陷阱市立医院过敏反应科。电子叫号屏在9:15分,

骤然跳成一片刺目的血红。“陈昊,四级过敏”。玻璃展示柜里,

过敏分级示意图清晰得残忍。四级的图标,是一颗正在四分五裂的红色心脏,

下方标注着冰冷的文字:“可能致命。喉头水肿、血压骤降、过敏性休克”。“苏医生,

又来查旧病历?”护士小张把一杯热可可放在我桌角,蒸汽氤氲。“上周三陈昊来复查,

那叫一个闹腾,在走廊里追着几只野猫踢,保安都拦不住。”她低头整理着文件,

胸前别着一枚旧得有些褪色的小熊胸针。

我的视线凝固在那胸针上——和苏黎每天背去幼儿园的小书包上那个,一模一样。

只是黎黎那个更新,更亮。电脑屏幕上的PDF加载条缓慢爬行。

陈昊的过敏史档案终于打开,密密麻麻的记录触目惊心:三岁:误食花生酱面包,

全身荨麻疹,喉头水肿。七岁:幼儿园误食含花生粉饼干,诱发重度哮喘,抢救。

十二岁:同学恶作剧在可乐中掺入花生酱,血氧饱和度骤降至82%,

…最新的过敏原检测报告像一份死刑判决书:花生特异性IgE抗体浓度:48kU/L。

诊断标准的二十四倍!鼠标滚轮麻木地下滑,停在“附加说明”栏。

字迹映入眼帘:“患者监护人要求:部分严重过敏史(尤其涉及花生)需在常规病历中隐去,

避免孩子在校被过度特殊对待,影响社交。”社交?我的黎黎,

连社交的机会都被他们剥夺了!我放大文档右下角李医生的电子签名。那深黑色的墨迹里,

竟然夹杂着一些极其微小的、反光的颗粒!

在仪器下比对结果很快出来——和苏黎画纸上反复涂抹的黑色蜡笔颜料成分,完全一致!

走廊尽头,储物间方向传来微弱、凄厉的猫叫。我推开门。昏暗的光线下,

一个破旧的纸箱里,蜷缩着三只瘦骨嶙峋的小猫。最大的那只,右耳缺了一大块,

新鲜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纸箱壁上贴着一张黄色便利贴,

上面是陈昊那潦草嚣张的字迹:“玩腻了,处理掉。

”“处理掉”……这三个字像冰锥扎进心脏。去年苏黎生日,她省下半年的零花钱,

欢天喜地抱回一只雪白的布偶猫,取名“草莓”。结果呢?不到一周,

“草莓”就在小区花园里被人用开水活活浇死!小小的身体蜷缩着,

怀里还紧紧抱着苏黎掉落的那个草莓发圈……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

是那个充斥着虚伪寒暄的家长群。陈昊妈妈发了一张九宫格照片:泳池、烧烤架、冰镇啤酒。

四个少年举着酒瓶,对着镜头笑得肆意张狂。背景的烧烤架上,

赫然插着一只做成猫爪形状的棉花糖!配文:“孩子们的周末小聚,友谊长存!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颤抖着手指放大照片角落。陈昊扬起的手腕上,

戴着一根粗糙的红绳。绳结处,

死死嵌着一片小小的、粉色的、半月形的东西——是苏黎左手小拇指的指甲!

去年冬天在诊所游戏室,她不小心蹭掉了这片指甲,哭得撕心裂肺:“妈妈!指甲在流血!

像小太阳掉下山了!”她的小手紧紧攥着那片染血的指甲,

仿佛那是她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小片太阳。而现在,它成了陈昊手腕上炫耀的“战利品”。

烘焙室里,杏仁的甜香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烤箱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提示温度达到165℃。我戴上隔热手套,拉开德国烤箱厚重的玻璃门。

热浪裹挟着焦糖般的香气扑面而来。料理台上,

电子秤显示着精确到小数点后的数字:“β-乳球蛋白:3.2g”。旁边,

粘稠的花生蛋白提取物,正顺着玻璃搅拌棒,一滴,一滴,

缓慢地坠入盛满杏仁糊的搅拌碗中。乳白色的涟漪晕开,如同投入死水的毒药。

“苏太太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我握着搅拌器的手猛地一颤,差点脱手。陈昊的母亲倚在门框上,

米白色的昂贵羊绒外套衬得她容光焕发。晨光落在她腕间的卡地亚手镯上,

折射出冰冷昂贵的光芒。那镯子内侧,那道浅痕清晰可见——就是这道痕,上周在诊所走廊,

把苏黎的后颈狠狠撞在消防栓上!“听说小昊对花生过敏很严重?”我背对着她,

将搅拌好的面糊装进裱花袋,故意让几粒细小的杏仁碎屑飘落在她光洁如新的外套上。

她果然立刻皱眉,带着嫌恶地拍打衣服,嘴角那抹完美的笑容僵硬了半秒:“可不是嘛!

从小到大,伺候他吃饭比伺候祖宗还累心,半点花生星子都不能沾,生怕他有个闪失。

”语气里是抱怨,更是炫耀。她永远不会看见,我藏在围裙后的手,

正以近乎痉挛的速度按动着口袋里的计时器。倒计时数字冰冷地跳动:距离家长会,

还有71小时58分。

指尖触碰到围裙口袋里的东西——半截被磨得发亮、几乎看不出原本粉色的头绳。

苏黎的小熊围裙口袋,总是装着这些她舍不得丢的小玩意儿。这截头绳,

瞬间将我拉回三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草莓园。小小的黎黎举着一颗奇形怪状的双心草莓,

像捧着珍宝一样跑到我面前:“妈妈你看!这个草莓有两个心!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那天,她的草莓发圈掉进了泥地里。我蹲下身,仔细地帮她清洗干净。她温顺地低着头,

小脑袋靠着我。突然,她的小手猛地指向远处田埂,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妈妈!

他们在打小鸟!还说……说要把草莓地都烧掉!”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四个半大男孩的身影在远处晃动,手里挥舞着弹弓……烤箱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伴随着窗外骤然加剧的暴雨敲打玻璃的噼啪声。热浪涌出。烤盘上,

一枚枚小巧的杏仁酥色泽金黄诱人。我用苏黎生前最喜欢的那个红色蜡笔模具,

在每一块饼干边缘,都压上了一个小小的、清晰的太阳印记。

“平安喜乐”——四个烫金大字印在精致的礼盒上,充满了讽刺。

我将杏仁酥一块块小心码放进去。盒底,垫着一张不起眼的油纸。我用蘸饱柠檬汁的细笔,

在上面写下四个字:“草莓的复仇”。字迹在纸面迅速消失,不留一丝痕迹。只有遇热,

它才会像从地狱归来的幽灵,重新显现。家长会当天的空气闷热粘稠,

像一块浸透了水的厚布,捂得人喘不过气。我抱着“平安喜乐”的礼盒走进教室时,

陈昊的妈妈正被另外三位家长簇拥着,她的LV包放在C位。

李薇的爸爸唾沫横飞地炫耀着新买的鱼竿:“……上周带孩子们去水库,嚯!那鱼劲儿大的!

直接现场开膛破肚,血溅得,啧啧,跟泼了红颜料似的!

”张远的妈妈用银签优雅地挑起一小块蛋糕:“还是苏太太有心,

记得我们家远远不吃带芝麻的东西。”语气轻飘飘的。袁磊的爸爸摸着圆滚滚的啤酒肚,

发出洪亮的笑声:“要我说啊,苏医生,小孩子就得皮实点!摔摔打打才长得壮!

哪像你家苏黎那丫头,哎,碰一下就哭唧唧,跟玻璃做的水晶娃娃似的,太娇气!

”玻璃做的?水晶娃娃?我女儿破碎的生命,在他们口中,

轻飘飘得如同一句茶余饭后的点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疼痛让我保持着脸上最后一丝僵硬的笑容。我把礼盒放在圆桌中央,指尖轻轻一推,

精准地将开口方向对准了陈昊妈妈。“陈太太,您先尝尝?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她矜持地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杏仁酥在她齿间碎裂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她细细咀嚼着,

忽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眯起眼睛看我:“苏太太,你这杏仁酥……味道真特别。

杏仁香里,好像……还藏着点别的什么香气?”我的后背瞬间绷紧,

藏在身后的手死死攥住了口袋里那半截冰冷的草莓头绳。血液冲上头顶,

又被我强行压回冰窖。“哦,”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加了一点特制的乳清蛋白,

母乳里提取的,营养更好。孩子们……不都在长身体么?”就在这时,

教室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陈昊嚼着口香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校服领口别着一枚狰狞的黑色玫瑰金属胸针。他经过我身边时,肩膀带着明显的恶意,

狠狠撞向我的手肘!“哗啦——”我怀里的礼盒应声落地,精致的杏仁酥滚落一地。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

锁在了他书包拉链上挂着的一个钥匙扣上——那是一只用融化后凝固的蜡笔重新塑形的小猫!

粗糙,扭曲。而猫的眼睛,是两颗小小的、猩红色的玻璃珠!那光泽,

那弧度……分明是从苏黎那只摔碎屏幕的智能手表上,生生抠下来的!她临死前,

碎裂的屏幕上,那条代表她生命最后挣扎的心率曲线,也曾是这样猩红刺目!“哟,苏阿姨,

不好意思啊!”陈昊毫无诚意地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弯腰随意捡起一块地上的杏仁酥,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接着又抓了两块。

“您做的饼干就是好吃!”他大口咀嚼着,目光挑衅地扫过我。我的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

死死钉在他脖颈侧面那三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淡红色抓痕上——那是上周,

他虐杀那只可怜的三花猫时,被垂死挣扎的猫咪狠狠挠伤的!那只猫死不瞑目的眼球,此刻,

正静静浸泡在我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溶液里,旁边的标签上写着:“苏黎的草莓发圈,

发现于猫胃中”。下午3:30,酝酿了一天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砸向地面,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我站在教学楼走廊的安全出口,

冰冷的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透过雨幕,看着那四个少年勾肩搭背、嬉笑着冲入雨中。

陈昊走在最后,他满不在乎地将手中最后半块杏仁酥高高抛起,仰头用嘴接住。

就在他仰头吞咽的刹那,一个粉红色的小东西,从他敞开的校服口袋里滑落,“啪嗒”一声,

掉在浑浊的积水里。是半片粉色的、小小的指甲。在浑浊的雨水中,微弱地泛着光,

像一颗沉入泥泞的、破碎的星辰。17:02分。口袋里的手机像垂死挣扎般疯狂震动起来。

接通瞬间,急诊科同事小李嘶哑变调的声音混杂着刺耳的仪器警报、杂乱的奔跑哭喊声,

狠狠撞进我的耳膜:“苏医生!快!快来急诊!!四个学生!陈昊、李薇、张远、袁磊!

同时过敏性休克!陈昊……陈昊已经测不到血压了!快啊——!”我握着滚烫的手机,

一步步挪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冰冷的雨水顺着玻璃疯狂流淌。楼下,

刺眼的红蓝灯光在滂沱雨幕中疯狂旋转、切割,将世界染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绝望之色。

像极了苏黎画里,那轮永远滴着血的太阳。第三章:脑电镜像市立医院精神科。

长长的走廊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气息——消毒水尖锐的冰冷,

被浓重的薰衣草精油强行裹挟,企图营造出虚假的安宁。

我停在“脑电生物反馈治疗室”崭新的金属门牌前。指尖抚过冰凉的牌面,

上面映出我模糊而苍白的倒影。这间斥资72万、用苏黎死亡保险金换来的德国精密设备室,

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银色巨兽,正等待它的猎物。“苏女士,真是仁心仁术啊!

”精神科主任满面笑容地推开门,白大褂袖口上,沾着一小片早已干枯的薰衣草花瓣。

“用理赔金捐赠这么先进的设备,造福多少家庭和孩子!苏黎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他的目光扫过锃亮的仪器,充满了赞叹。他没有注意到,

或者说刻意忽略了我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那半截改装过的数据线。线芯里,

用苏黎蜡笔中某种特殊导电矿物质处理过的纳米银丝,在头顶惨白的荧光灯下,

泛着死亡的冷光。巨大的操作界面亮起幽蓝的光,如同深海之眼。我熟练地调出预设程序。

屏幕右下角,自动弹出一张小小的照片——苏黎五岁生日时拍的。

她双手捧着一块点缀着鲜红草莓的奶油蛋糕,对着镜头笑得毫无阴霾,

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这张照片被我设置成了屏保。指尖轻点,照片放大。

焦点精准地落在她纤细手腕上那只粉色的智能手表上。

表盘永远停滞在那个时间:17:23。一个需要用生命记住的刻度。下午三点整。

走廊挂钟的秒针轻轻跳过最后一格。四个少年在护工的带领下,懒懒散散地晃进治疗室。

没有半分对“治疗”的敬畏,只有一种令人作呕的、习以为常的漫不经心。陈昊敞着校服,

领口别着一枚用融化蜡笔重新浇筑的骷髅头胸针,惨白中透着诡异的红。

李薇十指涂着厚重的黑色甲油,指甲缝里,

还顽固地残留着星星点点的暗红颜料——正是去年她强迫苏黎趴在地上,

在她背上画“小乌龟”时用的那种劣质水彩。张远旁若无人地嚼着口香糖,

鞋跟处粘着几根灰褐相间的、干枯的猫毛,与被他们烧死的那只三花猫的毛色,如出一辙。

袁磊的书包拉链上,挂着一个廉价的玻璃弹珠,

里面竟封存着半片被撕扯下来的蜡笔画残片——那扭曲的线条,赫然是苏黎笔下太阳的一角!

他们身上,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尖叫着苏黎的恐惧和痛苦。“躺好,放松。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念一份说明书。

我将冰冷的电极片精准地贴在他们各自的太阳穴上。凝胶的凉意让陈昊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他永远不会知道,连接这些电极片的导线,

早已被我巧妙地隐藏在了治疗椅柔软的皮革缝隙之下。导线的末端,

连接着控制台背面一个不起眼的微型转换器——它的核心,

是用苏黎最心爱的乐高积木改造的,内部嵌入了层层叠加、经过特殊处理的蜡笔导电层,

能将仪器输出的1毫安微弱电流,瞬间放大至致命的30毫安!

精神科主任隔着厚厚的单向观察玻璃,侧着身子打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来:“……是,

李医生推荐过来的这几个孩子,确实……问题不小,得好好‘治治’……什么?

苏黎的复诊记录?哦哦,归档了,在旧档案室呢,要找可得费点功夫……”就在我低头,

假意调试设备参数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陈昊正偷偷举起手机,

摄像头对准了房间里昂贵的设备!他的手机屏幕背景,赫然是他和另外三人,

在苏黎小小的墓碑前,勾肩搭背、比着下流手势的合影!刺眼的笑容,

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脏。设备启动的瞬间,发出一阵低沉的、持续的嗡鸣。这声音,

竟与苏黎房间里那台小小的加湿器工作时发出的声响,诡异地重合了。

我按下了“治疗模式”按钮。巨大的监控屏幕上,

瞬间跳出四条剧烈波动的彩色曲线——那是他们四人的实时脑电波。

陈昊的β波(焦虑、亢奋)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疯狂地冲撞着预设的红色警戒线;李薇的δ波(睡眠障碍)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

剧烈地起伏波动;张远的α波(情感淡漠)则近乎一条濒死的直线,

毫无生机;袁磊的θ波(暴力倾向)微弱得几乎消失,却在仪器高灵敏度捕捉下,

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锯齿状。这些数据,是我过去三周,

不眠不休地分析李子明诊所那些语焉不详、甚至可能被篡改的诊疗记录,才整理出来的。

每一个波段的生理性薄弱点,都被我用醒目的红色标记了出来,如同射击靶上的红心。

“主任,这是最新的减压疗法,”我对着走进观察室的他晃了晃手中那份精心伪造的批文,

纸张边缘特意做旧磨损,“配合特定频率的白噪音视频,能有效诱导θ波产生,平复情绪。

您看,这是德国《临床神经学》最新期刊上发表的实证数据。”批文末尾那个鲜红的公章,

是用苏黎那支红色蜡笔精心拓印下来,再经过高清扫描处理,足以以假乱真。

主任推了推眼镜,凑近屏幕,看着那些看似专业的数据图表,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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