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的公寓位于市中心顶级住宅区，沈川拖着行李箱站在楼下时，感觉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挑高至少五米的大堂，穿着制服彬彬有礼的门卫——这一切都提醒他，现在的林月和他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沈先生是吗？林**已经交代过了，我带您上去。”物业经理微笑着迎上来，接过他的行李箱。

电梯无声地上升，沈川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心跳莫名加速。当电梯停在28楼时，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门开了，林月正站在玄关处讲电话。她今天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起，少了几分商场的锐利，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对，就按这个方案执行，有问题再联系我。”她挂断电话，转向沈川，“来得挺早。”

沈川环顾四周。公寓是极简主义装修风格，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整洁得像是样板间，几乎没有生活气息。

“你的房间在右边，我的在左边。”林月指了指方向，“客厅、厨房和书房是公共区域。有几条规矩需要提前说清楚。”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厚厚的合同：“第一，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对方卧室；第二，公共区域保持整洁；第三，如有外人来访，必须表现出夫妻应有的亲密；第四...”

“等等，”沈川打断她，“这么多条款？”

“专业一点，沈先生。”林月挑眉，“既然是合作关系，自然要明确权利义务。你的抬价我接受了，三百万，税后。相应的，我的要求也会更严格。”

沈川粗略翻看了一下合同，里面事无巨细地规定了各种事项，甚至包括牙膏必须从底部挤这样的小细节。

“你这控制欲还真是一点没变。”他忍不住吐槽。记得小时候，林月的铅笔盒永远整理得井井有条，连铅笔长度都要基本一致。

“签字吧。”林月递过笔，似乎不打算接他的话茬。

沈川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感觉像是在卖身契上画押。

“好了，现在我给你介绍一下家庭成员情况。”林月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复杂的家族书，“我爷爷林天明，林氏集团创始人，现在半退休状态。他最重视家庭观念，所以才会在遗嘱中规定，孙辈必须结婚才能获得股份。”

沈川点头：“明白，就是演给你的家人看嘛。”

“重点是这个人，”林月放大一张照片，“我堂哥林阳，他最有可能接任集团总裁，也是我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找我们的破绽。”

照片上的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面带微笑却眼神锐利。沈川忽然觉得，这三百万恐怕不是那么好赚的。

“最后，”林月关掉平板，直视沈川，“我们需要设定一些夫妻间的亲密称呼和小动作，让关系看起来更真实。”

沈川顿时感到一阵不自在：“比如？”

“比如，你可以叫我月月，就像小时候那样。”林月语气平淡，耳根却微微泛红，“我会叫你川川。”

沈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月月？他至少十年没这么叫过她了。

“还有，适当的肢体接触是必要的。”林月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先从牵手开始。”

她伸出手，沈川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很凉，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飘来，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却又有些不同。

“太僵硬了。”林月皱眉，“像是警察抓小偷。”

沈川无奈：“总得给我点时间适应吧。”

“我们没有时间。”林月叹了口气，“爷爷今晚就要见你。”

“今晚？”沈川惊得差点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给你太多准备时间，反而会不自然。”林月看了看表，“现在离见面还有五小时，足够我给你做个全面改造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沈川感觉自己像是即将登台的提线木偶。林月先是带他去高档商场置办行头，从西装到手表，甚至连**都没放过——虽然沈川坚决反对她参与最后一项。

“有必要这么细致吗？”当林月拿着一打价值不菲的袜子去结账时，沈川忍不住问。

“细节决定成败。”林月头也不回，“我爷爷眼光毒辣，一点不合身的地方都能看出来。”

更让沈川受不了的是，林月还给他做了个形象改造，带他去理发店剪了时下流行的发型，甚至建议他戴美瞳。

“这个绝对不行！”沈川对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感到一阵恐慌。

“随你。”林月勉强让步，但还是逼他修了眉。

当沈川穿着一身阿玛尼西装，踩着锃亮的皮鞋站在镜前时，他几乎认不出自己了。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果然不假。

“还不错。”林月上下打量他，难得露出满意之色，“现在教你餐桌礼仪。爷爷偏爱法餐，所以...”

“我会法餐礼仪。”沈川打断道，“大学时在法餐厅打过工。”

林月略显惊讶，随即点头：“好，那这部分跳过。最后，我们需要统一相识相恋的经过。”

她拿出笔记本，开始编造故事：“我们是三个月前在美术馆偶遇的，一见如故，交往两个月后决定闪婚。感情基础是...对艺术的热爱。”

沈川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一个学计算机的工科男，对艺术的了解仅限于小学时上过的美术课。

“这是你的新爱好。”林月递过一本现代艺术图鉴，“今晚之前看完，记住几个代表画家和作品。”

沈川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像是临时抱佛脚的考生。

傍晚六点，林月的司机开车来接他们。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沈川紧张得手心冒汗。

“放轻松。”林月轻声说，“记住，你现在是某知名互联网公司的项目经理，年收入八十万。我们是在看莫奈画展时认识的。”

沈川点头，心里默默背诵编造好的简历。车子驶入郊区一座庄园，铁门缓缓打开，眼前出现一栋气派的别墅。沈川长这么大，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种场面。

“记住，”下车前，林月突然握住他的手，眼神异常认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奇异地安抚了沈川的紧张。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明白。”

别墅大门打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口，正是林天明。他锐利的目光在沈川身上扫过，然后露出慈祥的笑容：“月月，这就是你说的沈川？”

林月立刻换上甜蜜的笑容，紧紧挽住沈川的手臂：“爷爷，这就是川川。川川，叫爷爷。”

沈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爷爷好。”

林天明满意地点头：“进来吧，一家人就等你们开饭了。”

踏进别墅的瞬间，沈川感到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场戏，已经开演了。

而最糟糕的是，他瞥见林月堂哥林阳正站在客厅角落，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今晚，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