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盯着那份合同已经十分钟了。“林**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修改。

”对面的男人——程执的律师——语气恭敬却不带感情。她终于拿起笔，

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划分了她人生的界线。

“这样就生效了。”律师收起合同副本，“程先生希望您今晚就能入住公寓。”三个月前，

林未还在为父亲的医药费和弟弟的学费奔波于三份**之间。直到在画廊打工时遇见了程执。

那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在她介绍一幅名不见经传的画作时，

用一种她无法形容的眼神注视着她。后来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条件：陪伴在他身边三年，

期间他负责她所有的开销，包括她家人的医疗和教育费用。三年后，她恢复自由，

还会得到一笔可观的“分手费”。多么典型的包养协议。林未不是没有挣扎过，

但现实没给她太多选择。程执为她准备的公寓位于城市最顶级的地段，宽敞得让她不知所措。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新品，标签都还没拆；梳妆台上摆满了奢侈品牌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一切都明码标价，提醒着她现在的身份。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时，林未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程执走进来，脱下外套自然地递给她。他比她记忆中还要好看，五官深邃，

眉眼间有种疏离的贵气。“还习惯吗？”他问，声音低沉。“太奢侈了。”她老实回答。

程执轻笑：“你会习惯的。”那天晚上，他带她去了一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餐厅。

林未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几乎无法下咽。程执却自然地为她推荐菜品，

细心地注意到她不吃香菜，嘱咐服务生调整做法。“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她惊讶。

程执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猜的。”之后的日子仿佛一场梦。程执很忙，

但每周总会抽出几天时间陪她吃饭，偶尔带她出席一些不那么正式的场合。

他送她各种各样的礼物，从珠宝到名画，却从不越界。他们分房而睡，

程执甚至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这不像包养，倒像是一场奇怪的恋爱。

但林未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越界，不要被这种温柔的假象迷惑。“程总对你还真是上心。

”程执的助理有一次无意中说道，“我从没见他这样对过任何人。”林未只是笑笑，

不做回应。她见过程执书房里那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

她把那张照片当作警示——无论程执现在对她多好，她终究只是个替身，一个暂时的陪伴。

直到苏婉的出现。那天林未提前结束插花课回家，

推开门的瞬间就听到了客厅里传出的清脆笑声。

一个穿着香槟色连衣裙的女孩正靠在程执身边看手机，两人姿态亲密无间。程执抬头看到她，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回来了？这是苏婉，我朋友。”“你就是林未吧？

”苏婉站起来，大方地伸出手，“常听阿执提起你。”阿执。这么亲密的称呼。

林未的心沉了沉，但还是保持微笑：“你好。”那天晚上，苏婉留下来吃了晚饭。

席间她与程执谈笑风生，聊着林未完全不了解的过去——他们一起长大的街区，

一起上的中学，共同的朋友圈。林未像个局外人，安静地吃着饭，

偶尔在程执看向她时勉强笑笑。“苏**是回国发展吗？”她终于插了一句。“是啊，

国外待腻了，还是回来好。”苏婉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执一眼，“有些人答应等我的，

不知道还作不作数？”程执没有回答，只是给林未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你最近瘦了。

”之后几周，苏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林未和程执正在约会，会接到苏婉的电话，

程执总会耐心接听；有时林未半夜起床喝水，会听到程执在书房与苏婉通话的低声细语。

最让她心痛的是那个周六下午。她本来和程执计划去看画展，

临出门时苏婉来电说搬家需要帮忙，程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画展下次再去吧，

我让司机送你去购物好不好？”程执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取消约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未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正主回来了，替身该退场了。

她开始整理行李，只带了自己来时的那只旧行李箱，装了几件必需品和日常衣物。

程执送的所有珠宝、名牌包和昂贵礼物，她都整齐地放在梳妆台上。最后，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份合同，轻轻放在一堆礼物旁边。临走前，

她给程执发了条短信：“三年太长了，我提前结束合约。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然后她关掉手机，叫了辆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程执看到短信时正在开会。他先是困惑，

然后是不以为意。他以为林未只是闹脾气，像他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样，

用离开来博取关注和承诺。他等着她回来，或者至少开机接他的电话。但一天，两天，

一周过去了，林未音讯全无。他开始慌了。“她以为你是包养她？”苏婉得知后目瞪口呆，

“程执，你脑子进水了吗？喜欢人家为什么不直接追求，非要搞什么合同？”“我怕她拒绝。

”程执揉着太阳穴，他已经一周没睡好了，“第一次在画廊见到她，

我就...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她。她那么独立，那么骄傲，如果不是因为缺钱，

怎么可能愿意留在我身边？”“所以你编造了个白月光的谎话？还让我配合演戏？

”苏婉气得想打他，“我以为你只是想让她吃醋，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我没想到她会直接离开。”程执的声音沙哑，“我以为...至少她会来质问我，

会吃醋，会争取...”“你活该！”苏婉毫不留情，“现在怎么办？”“我要找到她。

”程执眼中布满血丝，“无论如何，我要找到她。

”林未在远离市中心的老城区租了间小房子，重新找了份画室助理的工作。日子回归平静，

只是心口的那个洞，怎么也填不上。一个雨夜，她加班整理画具后回家，

远远看到公寓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身想走，

却已经来不及了。“林未！”程执推开车门，冒着雨向她跑来。他看起来糟透了，头发凌乱，

西装皱巴巴的，眼里全是红血丝。“程先生。”她礼貌而疏离地点头。“为什么走？

”他声音沙哑，“为什么不告而别？”林未觉得可笑：“我发了短信，

也留下了合同和所有你送的东西。我们两清了。”“两清？”程执抓住她的手腕，

“我们之间从来不是合同关系！”“那是什么？”林未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付钱，

我提供陪伴，这不是包养是什么？现在你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自觉退场，有什么问题吗？

”“苏婉不是我的白月光！”程执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是我表妹！”林未愣住了。“什么？

”“她是我姑姑的女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程执深吸一口气，“我让她配合我演戏，

只是想看你是否会吃醋...我想知道你是否有一点点在意我...”雨越下越大，

两人浑身湿透，但谁都没有动。“那份合同...”程执继续说，“只是我接近你的借口。

我第一次在画廊见到你，看你站在那幅画前讲解，眼神那么亮，

我就...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我怕直接追求会吓跑你，

所以才想出这个蠢主意...”林未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你走后的这些天，

我快疯了。”程执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她从没听过的脆弱，“我才意识到我有多愚蠢。未未，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开始，以正常的方式追求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