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他总在掉马

助理他总在掉马

主角:林晚陈默
作者:言语忧

助理他总在掉马第1章

更新时间:2025-09-05

拍卖会上,我天价拍下那件青花瓷瓶时,二楼包厢的年轻男人目光如鹰。

当晚我被文物贩子围堵在暗巷,他骑着机车冲散人群:“代驾五十,走么?”

后来他成了我的贴身助理,总在深夜对着加密文件皱眉。

直到暴雨夜我高烧不退,他徒手拆了反锁的浴室门。

雾气中他手臂的警徽刺青赫然在目——那是三年前殉职卧底的编号。

“关雪同志,”他抖着手替我擦汗,“你父亲当年的案子,有眉目了。”

佛寺台阶前我跌伤膝盖,他忽然当众单膝跪地。

香客惊呼声中,他撕开我染血的**:“任务结束前,你得好好活着。”

“毕竟……”指尖药膏抹上我伤口,“你这双眼睛骗过我三次。”

“这次文物交接的陷阱,该换他们跳了。”

冰冷的空气里混杂着昂贵香水、雪茄烟丝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金钱与欲望的独特气味。香江国际拍卖行的穹顶高得令人目眩,璀璨的水晶吊灯将下方衣香鬓影、低声交谈的人群笼罩在一片浮华而紧绷的光晕里。竞价牌如同林立的刀锋,每一次无声的举起,都伴随着令人心脏骤停的数字跃升,切割着空气。

林晚端坐在前排,深酒红的丝绒长裙勾勒出她略显清瘦却依旧挺拔的肩背线条。她的指尖在光滑的竞价牌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牢牢锁定在展示台上那只被聚光灯温柔包裹的青花瓷瓶上。

釉色温润如玉,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流淌着幽静的蓝光,瓶身上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冲线裂纹,宛如一道凝固的叹息。那是她童年记忆里,父亲书房博古架上最常摩挲的旧物。拍卖师抑扬顿挫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来:“……明代永乐官窑缠枝莲纹玉壶春瓶,起拍价,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林晚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表面平静的深潭,瞬间打破了场上微妙的平衡。她甚至没有举牌,只是微微侧首,对身边的助理示意。

竞价牌迅速林立。数字在拍卖师口中飞快地滚动攀升,每一次加价都引来一阵压抑的惊叹和低语。林晚的面色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些天文数字只是无意义的符号。只有在她偶尔抬手示意助理继续跟进时,腕骨处才会不经意地凸起一个凌厉的弧度,透露出她并非真的无动于衷。

“两千八百万!还有没有?”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

林晚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沉静的决绝。她亲自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声音清晰地穿透喧嚣:“三千万。”

场中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密集的窃窃私语。无数道目光汇聚到她身上,探究的、羡慕的、甚至带着嫉妒的。她成了聚光灯下唯一的焦点。

就在这一片聚焦的混乱中,林晚感到一丝异样。那感觉并非来自台下,而是高处。她不动声色地,极其自然地抬起了眼睫,目光精准地投向二楼视野最佳的那个VIP包厢。

单向玻璃在灯光下反射着模糊的光晕,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但林晚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穿透了玻璃的阻隔,如同冰冷的鹰隼锁定猎物,锐利、沉静、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牢牢地钉在了她的身上。那道目光的压迫感,甚至比场内所有的窥探加起来都要沉重。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林晚面上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平静,端着拍卖行提供的香槟杯,指尖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重新聚焦在台上那只牵动她全部心神的瓷瓶上,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沉重压力从未存在。

最终,落槌声清脆地响起,伴随着拍卖师激动的声音:“三千万!成交!恭喜这位女士!”尘埃落定。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但林晚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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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沉沉地覆盖着城市。拍卖行外的喧嚣早已散尽,只留下冷清的街道和昏黄路灯投下的、拉得长长的孤影。林晚拒绝了助理的陪同,将那装着天价瓷瓶的、沉重而低调的黑色手提保险箱紧紧抱在胸前,独自一人走向停在僻静巷口的黑色轿车。高跟鞋敲击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回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巷子很窄,两侧是沉默矗立的老式建筑,墙皮斑驳脱落。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潮湿霉味和城市角落难以言喻的垃圾酸腐气。她离车子只有十几步远了,车门解锁的“嘀”声在静夜中异常清晰。

就在这时,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纷杂的、刻意放轻却又难以完全掩饰的脚步声,从巷子深处和入口处同时响起,如同悄然合拢的捕兽夹。

林晚的脚步倏然顿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钝痛。她抱着箱子的手臂收得更紧,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她没有回头,目光锐利地扫向两侧幽暗的角落和前方巷口隐约晃动的人影。至少四个,穿着深色不起眼的衣服,身形魁梧,带着一股街头特有的蛮横戾气。其中一个手里掂量着一截短棍,金属在昏暗中偶尔反射出一点冷光。

“这位**,”一个沙哑、带着明显北方口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戏谑,“大半夜的抱着个宝贝,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啊?哥几个帮你保管保管?”

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脊背。是冲着瓶子来的!林晚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跑?抱着箱子跑不远。喊?这种地方,深更半夜,喊破喉咙也未必有人理会。硬拼?她学过几年格斗,但面对四个持械的亡命徒,胜算渺茫。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逐渐逼近的几人,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戒备。“东西是我的,合法所得。让开。”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合法?”掂量短棍的男人嗤笑一声,往前又逼近一步,“哥几个不懂法,只懂这玩意儿值钱!识相的,放下箱子,我们不为难女人。”

另一个堵在巷口的壮汉也嘿嘿笑着附和:“就是,细皮嫩肉的,划花了多可惜。”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和林晚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对方失去了耐心,掂棍子的男人眼神一狠,低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猛地就朝林晚扑来,短棍带起一股恶风,直劈向她抱着箱子的手臂!

千钧一发!

就在林晚瞳孔收缩,身体本能地想要向一侧闪避却几乎无处可退的刹那——

“呜——嗡!!!”

一声狂暴到几乎撕裂夜空的引擎咆哮,如同愤怒的巨兽嘶吼,毫无预兆地从巷口炸响!刺眼的白光如同探照灯般猛地射入狭窄的巷子,瞬间将几个歹徒和林晚的身影照得无所遁形!

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机车,如同幽灵般从巷口那辆堵路的歹徒身边狂飙突入!巨大的前轮几乎是贴着那歹徒的裤腿碾过,带起的劲风将他狠狠掀翻在地。机车以一个近乎炫技的甩尾,横亘在林晚和扑来的歹徒之间,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带起一股浓烈的橡胶焦糊味和飞扬的尘土。

尘土弥漫中,骑手稳稳跨坐在机车上,长腿支地。他穿着一件同样黑色的皮夹克,领口拉得很高,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强光背衬下显得异常深邃锐利的眼睛,眼神冰冷地扫过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惊呆的歹徒们。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操!哪来的杂碎!”领头的歹徒最先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挥着棍子就朝骑手砸去。

骑手甚至没有下车。他只是猛地一拧油门,巨大的机车如同有生命的猛兽,车尾一摆,沉重的后轮精准无比地撞在那歹徒的膝盖侧面!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歹徒抱着扭曲的腿倒了下去,短棍脱手飞出老远。

剩下的两个歹徒被这狠辣精准的手段彻底震慑住了,看着同伴在地上哀嚎打滚,又看看机车上那个如同煞神般的男人,眼中只剩下恐惧。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连地上的同伴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朝着巷子深处逃去,脚步声仓皇凌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引擎的咆哮声低了下来,变成低沉有力的怠速震动,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刺目的车灯依旧亮着,将林晚和她身前横亘的机车笼罩在一片光柱中。尘埃缓缓飘落。

骑手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在林晚身上。隔着机车头盔深色的挡风镜片,林晚看不清他具体的眼神,只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她紧抱着的保险箱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他抬手,随意地推开挡风镜片。露出下半张脸,线条利落的下颌,薄唇紧抿着,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淡。

“代驾五十,”他的声音透过发动机的震动传来,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风,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平静,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只是顺手为之,“走么?”

林晚的呼吸依旧急促,后背的冷汗浸湿了礼服。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心脏还在狂跳,但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正迅速蔓延。是他?二楼包厢那道目光的主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紧紧抱着怀中的保险箱,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僵硬发白。巷子里只剩下机车低沉的轰鸣和她自己压抑的喘息声。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丝清醒。目光扫过地上痛苦**的歹徒,再看向巷子深处未知的黑暗。留在这里,危险并未解除。

她抬起头,迎向骑手那隐藏在头盔下的视线,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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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宽敞到有些空旷的顶层公寓客厅切割成明暗两半。林晚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俯瞰着脚下如同模型般渺小的城市楼宇。她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浓郁的苦涩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一夜惊魂的后遗症让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却锐利如初,不见丝毫疲惫。

门铃响了。

林晚转过身,目光投向玄关处的可视对讲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映出门外男人的身影——正是昨晚那个如同天神下凡般出现的机车骑手。他脱掉了那身带着街头气息的黑色皮夹克,换上了一身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英挺的眉眼。整个人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危险的孤狼变成了沉稳可靠的精英模样。他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站姿笔挺。

“进。”林晚的声音通过门禁系统传出,平静无波。

厚重的公寓门无声滑开。男人走了进来,步履沉稳,在距离林晚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颔首:“林总,早。我是陈默,您的新任助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完全没有了昨晚巷子里的那种冷淡和煞气。

林晚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西装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一丝不苟的领带,锃亮的皮鞋。他微微垂着眼,姿态无可挑剔,仿佛昨夜那个在尘土飞扬中一击断骨的男人只是她惊魂未定下的幻觉。

“陈默?”林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简历我看过了。斯坦福商学院,摩根士丹利三年工作经验……履历很漂亮。”她踱步走到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坐下,将咖啡杯轻轻放在桌上,“为什么选择离开华尔街,来给我当助理?”她的目光如同探针,试图穿透那层精英的伪装。

陈默抬起头,目光坦然地对上林晚的审视,没有半分闪躲:“华尔街很好,但节奏太快,缺乏沉淀。我回国,是想寻找更有根基、更有挑战性的平台。林氏集团在文化投资领域的远见和底蕴,尤其是您主导的‘华夏遗珍’项目,让我非常认同。”他的回答流畅而官方,滴水不漏,完美契合一个寻求职业突破的海归精英形象。

林晚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认同?她心中冷笑。她昨晚几乎彻夜未眠,反复回想那道来自二楼包厢的审视目光,以及他恰好出现在暗巷的“巧合”。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是吗?”林晚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点玩味,“那真是荣幸。不过我的助理工作,可能比你想象的要琐碎,也要……更考验人。”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不容置疑,“现在,去把我办公室所有关于‘文渊阁’近三年古籍修复及流转的档案调出来,包括所有未经整理的原始票据和影像记录,电子版和纸质版,一小时内放到我桌上。我要最原始、最完整的那一份。”

这是一个极其刁钻且耗时的任务。“文渊阁”是林氏集团旗下最重要的古籍修复机构,资料浩如烟海,且存放分散。一小时,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要求。这明显是一个下马威,一个测试。

陈默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为难的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只是再次微微颔首,姿态恭敬依旧:“好的,林总。一小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接受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指令。

他转身离开,步伐稳健,背影挺拔,很快消失在办公室门外。

林晚端起早已冷掉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浓郁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她走到窗边,看着下方如同蚁群般移动的车流和人影。新助理?呵。她需要的,或许从来就不是一个助理。她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帮她劈开迷雾、斩断荆棘的刀。这把刀是否足够锋利,是否足够忠诚,甚至……这把刀究竟指向何方,都需要她亲自去验证。

一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准时敲响。

陈默推着一辆专门用于搬运文件的平板车走了进来。车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近二十个厚厚的档案盒,每个盒子都贴好了清晰的标签,标注着年份、类别。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巧的移动硬盘。

“林总,这是您要的‘文渊阁’2019至2022年度所有古籍修复及流转的原始档案。纸质文档已按年份和项目初步分类,电子文档全部拷贝在硬盘内,路径已整理好清单。”陈默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完成艰巨任务后的喘息或自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额角甚至看不到一滴汗水。

林晚的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档案盒,又落回到陈默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效率高得惊人,精准得可怕。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助理能做到的。

“很好。”林晚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她走到平板车前,随手拿起最上面一个档案盒,翻开。里面是厚厚一沓泛黄的收据和手写的记录单,纸张边缘磨损,字迹模糊。她抽出一张,指尖划过上面记载的某件清代手抄本的信息和某个早已倒闭的中间商名称。

“这张单据,”林晚将单据递到陈默面前,指尖点着那个中间商的名字,“记录上显示这件手抄本三年前通过‘博雅轩’流入我们文渊阁。但据我所知,‘博雅轩’的老板张博文,五年前就因倒卖国家禁止出境文物进去了。这单据上的时间,是在他入狱之后。你怎么看?”

她的问题尖锐而突然,直指档案中可能存在的伪造或时间线错误。目光紧紧锁住陈默,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陈默的目光落在单据上,只停留了不到两秒,随即抬起,迎向林晚的审视。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助理面对专业问题时应有的专注思考。

“单据本身材质和油墨符合三年前的常规,初步看不像伪造。时间矛盾点确实存在。”他语速平稳地分析,“两种可能。一是‘博雅轩’这个名号在他入狱后被其他人冒用;二是单据记录有误,可能是经办人笔误,或者系统录入错误。”他顿了顿,补充道,“需要调取当年具体经办人员的档案和同期其他交易记录交叉比对,才能进一步确定。”

回答条理清晰,逻辑严谨,既指出了问题关键,又给出了合理的调查方向,完全是一个专业助理应有的反应,没有一丝破绽。

林晚盯着他看了几秒,将单据放回档案盒,不再追问。“知道了。档案先放这里,硬盘留下。你去忙吧。”她挥了挥手。

陈默应了一声,放下硬盘,推着空车,无声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晚一人,和那堆积如山的档案。她走到办公桌后,没有去看那些档案,反而拉开了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陈旧的皮质笔记本。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时间、事件,还有用红笔圈出的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名字,赫然就是“张博文”!

笔记本的旁边,压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一个笑容儒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个博古架前,手里把玩的,正是昨晚她拍下的那只缠枝莲玉壶春瓶的……完整版!照片背景的博古架上,还隐约可见其他几件后来出现在拍卖场上、引发过争议的珍贵文物。

林晚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父亲温润的笑容,眼神冰冷而复杂。张博文……这个看似已经出局的棋子,他经手的单据,怎么会出现在三年前?这个新来的助理陈默……他精准高效得不像人,他昨晚出现得恰到好处,他刚才面对质疑滴水不漏……他到底是谁的人?是冲着她拍下的瓶子,还是冲着……这张照片背后的秘密?

她拿起桌上那个小巧的移动硬盘,指尖冰凉。硬盘里,会藏着什么?是解开谜团的钥匙,还是……引她入局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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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的状态下流逝。陈默的工作能力无可挑剔,高效、缜密、细致入微。他几乎成了林晚的影子,完美地处理着所有庞杂的事务,从行程安排到会议纪要,从市场分析到项目跟进。他沉默寡言,却总能在林晚需要某个文件或数据时,第一时间精准地递上。他像一部精密的仪器,完美地嵌入了林晚高速运转的商业机器中。

然而,林晚心中的疑虑从未消散,反而如同藤蔓般在暗处悄然滋长。

有好几次,深夜加班时,林晚处理完工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办公室,经过陈默那间小小的助理隔间。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线。她停下脚步,无声地靠近。透过并未完全关严的门缝,她看到陈默并未休息。他背对着门,身体微微前倾,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并非工作文件,而是一些结构复杂的图表和滚动的、她完全看不懂的加密字符串。他的侧脸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严肃,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偶尔会停下来,拿起桌上一份打印出来的、同样布满密密麻麻符号和代码的纸张,对着屏幕仔细比对,神情凝重得如同在破解某种生死攸关的密码。

他看得极其投入,连林晚在门外站了将近一分钟都毫无察觉。

林晚悄无声息地退开。那些冰冷的图表和跳动的字符,绝非一个普通商业助理需要接触的东西。他在查什么?或者,他在向谁汇报什么?

另一次,林晚去他临时存放个人物品的储物柜取一份紧急文件。柜门打开的瞬间,除了整齐的文件夹,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物件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伪装成普通U盘样子的微型信号干扰器!林晚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在某些高规格的商业反窃听场合见过。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哨兵,也像一个无声的警告。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她不动声色地拿出需要的文件,关上柜门,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但指尖残留着金属的冰冷触感。

这些发现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林晚心头。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陈默的日常习惯、他接触的人、他打电话时的语气(尽管他几乎从不在她面前打私人电话)。她发现他饮食极其简单,作息规律到刻板,对周围环境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目光扫过人群时,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像一头披着温顺羊皮的孤狼,在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锋利的爪牙和深不可测的秘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林晚心底疯狂滋长。他接近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只天价的瓶子?还是父亲那件牵涉复杂的旧案?抑或……两者皆有?他深夜破解的密文,是否与这些有关?那个信号干扰器,是为了防备谁?

林晚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而身边这个看似最得力的助手,却可能是将她推下去的那只手,也可能是唯一能拉住她的人。她无法确定。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让她夜不能寐。

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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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暴雨已经持续了数小时,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爆响,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鼓点。狂风卷着雨幕,在玻璃外呼啸盘旋,将城市的光影扭曲成一片模糊、流动的光怪陆离。公寓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微弱,被窗外的黑暗和雨声挤压着。

林晚蜷缩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身上裹着厚厚的羊毛毯。她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刺骨的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无论裹得多紧都无法驱散。头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痛,喉咙干涩灼痛。高烧像无形的火焰,在她体内肆虐,烧得她意识都有些模糊。

下午去视察一个地处偏僻的古建修复现场时,她就感觉有些不适。为了敲定一个紧急项目,她强撑着开了两个小时的会,回来时又淋了些雨。此刻,所有的疲惫和风寒如同找到了突破口,汹涌地反扑回来。

她挣扎着想起身去倒杯水,刚撑起半个身子,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顿时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扭曲模糊起来。她重重地跌坐回沙发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不行……得吃点药……药在卧室的床头柜里……还有水……

林晚咬紧牙关,扶着沙发扶手,用尽全身力气再次试图站起来。身体软得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双脚踩在地毯上如同踩在棉花里,虚浮无力。她踉跄着,几乎是凭着意志力,一步步挪向主卧的方向。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视线模糊不清,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耳鸣和窗外狂躁的雨声。

终于,她几乎是撞开了主卧的门,跌跌撞撞地扑向浴室的方向。她现在只想用冷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再去拿药。

“砰!”浴室的门被她随手带上,沉重的实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摸索着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而下。她掬起一捧冷水拍在滚烫的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瞬。

然而,就在她试图直起身子时,那股强烈的眩晕感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比刚才更猛烈!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咚!”一声闷响,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浴室冰凉光滑的瓷砖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金星乱冒,差点直接晕厥过去。身体顺着墙壁滑落,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

意识在灼热和冰冷中沉浮。她能感觉到自己滚烫的皮肤紧贴着冰冷的瓷砖,剧烈的温差**得她一阵阵发抖。她想站起来,但四肢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费力。喉咙里火烧火燎,连呼救的声音都微弱得如同蚊蚋,瞬间被窗外狂暴的雨声彻底淹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为高烧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地飘向黑暗的深渊。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撕裂了浴室内的死寂和窗外的风雨声!

不是门被打开的声音,而是门板被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力量硬生生从门框上撕裂、撞碎的声音!破碎的木屑和金属锁芯的碎片如同爆炸般四溅开来,噼里啪啦地打在浴室的瓷砖和镜子上!

一股强劲的冷风裹挟着水汽和楼道里的气息瞬间灌入狭小的浴室!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颤,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刺眼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如同破开黑暗的煞神,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和风雨的气息,猛地冲了进来!

是陈默!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浴室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息粗重,额前的黑发被雨水打湿,几缕凌乱地贴在额角,更添了几分狂野和危险。他身上的灰色家居服袖子高高卷到了手肘以上,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臂肌肉。

然而,让林晚瞳孔骤然收缩的,不是他徒手破门的恐怖力量,也不是他此刻狂乱的气息,而是他左边小臂上,那随着他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刺青!

那并非寻常的图案。

在靠近手腕内侧的位置,在紧实的肌肉线条之上,清晰地刺着一个深蓝色的、略显陈旧的编号——

**0719**!

那编号的样式,那冰冷的质感……林晚的大脑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一片空白!这个编号,她曾在三年前一份绝密的内部通报上见过!那是属于一位打入国际文物走私集团核心、最终身份暴露、壮烈殉职的卧底警官的……终身警号!

冰冷的瓷砖地面寒意刺骨,但林晚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然后疯狂地涌向头顶,又被高烧的烈焰灼烧着。眼前男人的身影在迷蒙的水汽和破碎的光影中晃动,变得极不真实。那串深蓝色的编号——0719——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烫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猜疑。

是他?那个传说中已经牺牲的卧底?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成了她的助理?无数个日夜的疑虑、警惕、试探,在此刻轰然崩塌,却又被一个更巨大、更冰冷的谜团所取代。

“关雪同志!”一声压抑着巨大情绪的低吼将林晚从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猛地拽回。

陈默已经冲到了她身边。他单膝跪在冰冷湿滑的瓷砖上,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他甚至顾不上去拂开溅落在她头发和脸上的细小木屑,那双在平日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怒、焦急,还有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近乎失态的慌乱。

“关雪同志!”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出双手,似乎想立刻把她抱起来,却又在触碰到她滚烫皮肤时猛地顿住,仿佛怕自己手上的寒气会加剧她的痛苦。他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她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冷气。

“你……”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命令口吻,“别睡!看着我!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晚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聚焦在他脸上。高烧让她的思维像一团浆糊,但那声“关雪同志”却像冰锥,狠狠刺穿了混沌。关雪……这个名字,是她父亲出事前,在一次极其隐秘的行动中使用过的化名。除了当年专案组最核心的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眼前这个人……

“水……”她喉咙干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陈默立刻明白了。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狼藉的浴室,目光锁定在洗手台旁那个干净的玻璃漱口杯上。他迅速起身,几乎是扑到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用最快的速度冲洗杯子,然后接了半杯温水。他重新跪回林晚身边,一手极其小心地托起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将杯沿凑到她干裂的唇边。

“慢点,别呛着。”他的声音紧绷着,动作却异常轻柔。

微凉的水滋润了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林晚贪婪地吞咽着,意识稍微回笼了一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默的脸,看着他额角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凸起的青筋,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一种她无法解读的复杂痛楚。

“你……”她试图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编号……0719……”

陈默喂水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瞬间翻涌的情绪。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将水杯拿开,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仿佛穿越了漫长岁月的疲惫和沉重:

“是。我是0719。”他抬起头,目光重新锁住林晚,那里面翻滚着惊涛骇浪,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悲怆的坚定,“关雪同志,你父亲当年的案子,有眉目了。”

轰——!

这句话,比刚才徒手破门的巨响更猛烈地撞击在林晚的心口!

父亲!案子!有眉目了?!

积压了数年的痛苦、不甘、日夜的追索、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巨大的冲击让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滚烫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混着脸上的水渍和木屑,汹涌而下。

“爸……”她死死抓住陈默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仿佛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告诉我……是谁……”

陈默看着她在崩溃边缘挣扎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他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而颤抖的手,传递着一种支撑的力量。

“现在不是时候!”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烧得太厉害了!必须先退烧!”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相信我!等你好了,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但现在,你必须先好起来!你父亲……他需要你清醒地站在这里!”

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可能存在的伤处,双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背,以一种极其稳固的姿势,将浑身滚烫、瘫软无力的林晚稳稳地抱了起来。他的动作沉稳有力,仿佛抱着的是稀世珍宝,又像是扛起了千钧重担。

林晚无力地靠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耳边是他沉稳而急促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雨水气息和一种干净的、如同冷冽松木般的味道。高烧的眩晕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抱出这片狼藉的浴室,走向外面温暖却依旧被风雨笼罩的世界。

她昏沉地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0719……父亲的案子……这两个如同诅咒般的词,在她混乱的意识里疯狂地交织、旋转。支撑她数年的冰冷盔甲在这一刻碎裂,露出里面那个从未愈合、一直在流血的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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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栖霞寺。

连绵的秋雨终于停歇,天空洗练出一种清澈的湛蓝,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下来,将千年古刹的红墙金瓦映照得熠熠生辉。古老的石阶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泛着湿润的青光,蜿蜒向上,通往香火缭绕的主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气息,混合着雨后草木的清新,还有远处传来的、悠扬而庄重的梵唱声。

石阶上,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有虔诚叩拜的老者,有好奇张望的孩童,更多的是结伴而来的香客,或低声交谈,或默默诵念,构成了一幅人间烟火与佛门清净交织的画卷。

林晚穿着一身剪裁优雅的浅杏色羊绒大衣,内搭同色系的高领毛衣,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鬓边,衬得她大病初愈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前几日清亮了许多。她走在石阶上,步伐不快,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事重重。

陈默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防风夹克,身形挺拔。他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人群,目光锐利而沉静,如同最警惕的护卫。自从那夜之后,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不再是那个仅仅处理文件的助理,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保镖”和“同盟”。关于父亲案子的线索,他只在她退烧后清醒时,极其隐晦地提过几个关键人名和一条模糊的资金链,更多细节,他坚持要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下才能详谈。这次来栖霞寺,表面是林晚病后散心还愿,实则也是他选定的一处相对“干净”的谈话地点。

林晚的心神并未完全沉浸在梵音檀香之中。陈默透露的那几个名字,像冰冷的针,反复刺着她的神经。她一边缓步上行,一边在脑中飞速地串联着那些碎片——某位道貌岸然的收藏家,一个看似清白的海外基金会,还有那个在父亲出事前频繁与他接触的、神秘的艺术品掮客……线索如同断线的珠子,而陈默,似乎掌握着将它们串联起来的那根线。

她正想得出神,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也许是雨后湿滑的青苔,也许是心神不宁导致的疏忽。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脱口而出。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前倾倒!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旁边的石栏杆,却抓了个空!

眼看就要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石阶上!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猛地从她身后斜掠而出!速度快得几乎带出风声!

陈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瞬间挡在了林晚身体倾倒的方向!他没有试图去拉她,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同时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

饶是如此,巨大的惯性依旧让林晚的身体猛地一沉,膝盖狠狠地磕在了冰冷粗糙的石阶边缘!

“唔!”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膝盖传来,林晚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冷汗立刻冒了出来。她整个人半跪半扑地倒在了石阶上,全靠陈默那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支撑着才没有完全扑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惊呼声四起!

“哎呀!摔倒了!”

“快看看!没事吧?”

“小心点啊!”

香客们纷纷停下脚步,围拢过来,关切、好奇的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林晚痛得眼前发黑,感觉膝盖处传来**辣的刺痛,温热的液体似乎正透过薄薄的**渗出来。她试图自己站起来,但膝盖的剧痛让她根本使不上力。

“别动!”陈默低沉而严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下一秒,在周围数十道惊愕、探究的目光注视下,陈默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林晚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在了林晚面前冰冷的石阶上!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又如此的突兀,瞬间让周围嘈杂的议论声都停滞了一瞬!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个看起来气质冷硬、身形挺拔的男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一个女子单膝跪下?

陈默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林晚受伤的膝盖上。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他伸出双手,一手轻轻按住林晚的小腿防止她乱动,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极其利落地抓住她膝盖处已经被蹭破、洇出深色血迹的薄**边缘——

“嘶啦——!”

一声清晰的撕裂声响起!

那质地精良却脆弱的**,在他手下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开!瞬间,林晚白皙膝盖上那道狰狞的、正缓缓渗出血珠的伤口,以及周围迅速红肿起来的皮肉,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暴露在周围所有香客惊愕的目光中!

“啊!”周围的惊呼声更大了,夹杂着一些年轻女子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这人怎么……”

“太……太直接了吧?”

“看着好疼啊!”

林晚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膝盖暴露在微凉空气中的刺痛,以及被当众撕裂衣物的羞耻感,让她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片红晕,又惊又怒地瞪向陈默:“你……!”

陈默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刃,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几乎要择人而噬的凛冽锋芒!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地扫过周围聚集得越来越多、议论纷纷的香客!

那眼神中的警告和压迫感是如此之强,瞬间让离得最近的几个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嘈杂的议论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整个石阶平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远处隐约的梵唱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陈默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晚膝盖的伤口上。他迅速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印着红十字标志的便携式急救包,动作麻利地打开。他取出消毒棉片,撕开包装,动作看似粗鲁,力道却控制得异常精准。

他一手稳稳地托住林晚的小腿,另一手拿着浸透了消毒药水的棉片,毫不犹豫地按上了那道渗血的伤口!

“嘶——!”冰凉的药水和伤口接触带来的刺痛让林晚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本能地一缩。

“忍着点!”陈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却又奇异地压得极低,仿佛只是在说给她一个人听,“任务结束前,你得好好活着。”

他的手指沾着冰凉的药膏,动作却带着一种与他此刻冷硬表情截然相反的、近乎笨拙的轻柔,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周围红肿的皮肉上。药膏带来一阵阵刺痛后的麻木感。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垂落的碎发遮住了他部分眉眼,让林晚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再次狠狠劈在林晚的心上!

“毕竟……”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指腹带着药膏的微凉,轻轻擦过伤口边缘未破损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低得如同情人间的呓语,却字字清晰地钻入林晚的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这双眼睛骗过我三次。”他抬起眼,目光精准地捕捉住林晚因震惊而骤然收缩的瞳孔,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一次在拍卖行,一次在办公室,还有一次……在那场‘意外’的火灾现场。”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拍卖行包厢里的那道目光……办公室档案的试探……还有那场被她巧妙利用来摆脱某个难缠合作方、却意外让陈默深陷火场五分钟的“小意外”……他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试探他,怀疑他,甚至……利用他?!

巨大的震惊和被彻底看穿的寒意让她一时间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只能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陈默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惊涛骇浪,他继续低下头,专注而快速地处理着伤口。消毒、上药、最后利落地用无菌敷贴覆盖住伤口。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目光再次与林晚相对。这一次,他眼中没有冰冷,没有锋芒,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铁锈般沉重气息的决心。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敲在林晚的心上:

“这次文物交接的陷阱,”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如同宣判,“该换他们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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