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站在自己出租屋的门前，手里攥着刚换下来的旧锁芯。

金属的冰冷触感，顺着掌心一路蔓延到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楼道常年不散的潮湿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廉价香水。

那是从门里飘出来的。

属于那个已经拖欠了三个月房租，还把他微信拉黑的女租客，张莉。

一个小时前，他发出了最后通牒。

【下午三点前不交房租，我就换锁了。】

结果，石沉大海。

现在是下午三点零一分。

林舟不是个心狠的人，毕业留在这座城市打拼，买下这套小公寓耗尽了他和父母半辈子的积蓄。

本想靠着租金减轻点房贷压力，谁知道遇上了这么个主儿。

第一个月，说公司晚发工资，拖了半个月。

林舟体谅，谁都有手头紧的时候。

第二个月，说家里人生病，急用钱，又拖了二十多天。

林舟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忍了。

这个月，人直接消失了。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要不是今天他亲自上门，敲了半天门，听到里面有音乐声，他都以为人已经跑路了。

门里的人终于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敲什么敲，奔丧啊！”

就是这一句，彻底点燃了林舟的怒火。

他找来开锁师傅，当着对方的面，明确告知了情况。

师傅也是个明白人，看了林舟的房产证和身份证，二话不说就开始操作。

门里的张莉大概是听到了电钻声，开始疯狂砸门。

“你要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林舟你个王八蛋！你敢！”

林舟面无表情地靠在对面的墙上，听着她的咒骂。

周围有邻居探出头来看热闹，指指点点。

他的脸在发烫，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愤怒。

他一个遵纪守法的房东，收自己该收的房租，怎么就搞得像个恶霸一样？

锁，终于换好了。

开锁师傅收了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门里的咒骂也停了。

林舟拿出新钥匙，**锁孔，转动。

“咔嚓。”

门开了。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外卖食物残渣、廉价香水和汗液的古怪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

沙发上堆满了衣服，茶几上是吃剩的泡面桶和零食袋，地板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洒了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清凉睡衣，画着烟熏妆的女人正站在客厅中央，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正是张莉。

“哟，长本事了啊林舟，敢撬我的门了？”她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林舟懒得跟她废话，把手里的旧锁芯往茶几上一扔。

“房租，三个月，一共六千块。还有水电费五百三。现在结清，你马上搬走。”

张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钱？没有。”

她一**坐回沙发上，从那堆衣服里扒拉出自己的手机，悠闲地刷了起来。

完全无视林舟的存在。

林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张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给钱，要么滚蛋。”

“滚蛋？可以啊。”张莉眼皮都没抬，“你把我的押金退给我，我立马就走。”

林舟气笑了。

“押金？两千块的押金，还不够抵你一个月的房租！你还好意思要押金？”

“我不管，合同上写了，退租就要退押金。”张莉振振有词，“你不退我押金，我就不走。反正这门你也开了，我继续住。”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林舟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种人，道理是讲不通的。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10。

张莉看到他的动作，眼神终于变了，但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更加轻蔑的嘲弄。

“报警？好啊，你报啊。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是帮你这个撬人家门的，还是帮我这个弱女子。”

她说着，还故意把本就清凉的睡衣领口又往下拉了拉。

林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挂断了还没接通的电话。

他意识到，警察来了，大概率也是调解。这种租务纠纷，他们也头疼。

到时候在邻居面前闹得更难看，最后可能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不能这样。

必须用更直接的办法。

林舟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垃圾上。

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房门，然后又走了回来。

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几个超大的黑色垃圾袋。

张莉疑惑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林舟不理她，径直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开始把她堆在沙发上的衣服、零食、化妆品，一股脑地往垃圾袋里划拉。

“啊！你干什么！住手！”

张莉尖叫着扑过来，想抢夺他手里的东西。

林舟比她高，力气也比她大，只是一侧身，就让她扑了个空。

他的动作飞快，几下就把沙发上的东西全装了进去。

然后是茶几，地板。

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清洁机器，所到之处，所有属于张莉的东西都被扫进黑色的垃圾袋。

“我的神仙水！我的**版眼影！林舟你疯了！”

张莉的尖叫声越来越凄厉，甚至带上了哭腔。

她开始对林舟拳打脚踢，但林舟就像一堵墙，任她捶打，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很快，三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被装得满满当当。

林舟一手一个，拎着就往门口走。

“你要把我的东西扔到哪去！”张莉跟在他身后，又抓又挠。

林舟猛地回头，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湖水。

“扔掉。”

他只说了两个字，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张莉被他眼神里的狠厉吓得后退了一步。

林舟不再看她，拎着三个大袋子，走出了房门。

他没有走远，直接把袋子扔在了楼道里，她的房门旁边。

然后他走回屋里，在张莉惊恐的注视下，拿起了她放在鞋柜上的手提包和手机。

“你……”

林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抓着她的手腕，就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推出了房门。

“砰！”

门被重重关上。

然后是反锁的声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五分钟。

楼道里，张莉穿着单薄的睡衣，看着紧闭的房门和旁边三大袋“垃圾”，彻底懵了。

几秒钟后，她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砸门。

“林舟！你个**！你给我开门！你有种别关门！”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王八蛋！”

林舟靠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咒骂和撞门声，心脏砰砰直跳。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冲动，甚至有些粗暴。

但对付这种无赖，似乎也只有这种办法。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积压了三个月的郁结之气，终于疏散了些许。

砸门声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然后渐渐停了。

林舟以为她放弃了，正准备去收拾一下屋子里的烂摊子。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冷静而陌生的声音。

“你确定是他吗？”

紧接着，是张莉带着哭腔，委屈至极的声音。

“就是他！警察同志，他不但把我赶出来，还偷窥我！他在我房间里装了摄像头！”

林舟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凝固。

他猛地拉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旁边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张莉。

看到他开门，张莉立刻往警察身后一躲，指着他，声音都在发抖。

“就是他！他就是房东林舟！他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