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我说第三遍，也是最后一遍。”“我陆清玄一心向道，此生绝不沾染红尘因果。

”“你，死了这条心吧。”山巅的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像刀子。柳如烟的心，

比这风雪还要冷。1昆仑墟之巅，白雪皑皑。柳如烟跪在冰冷的汉白玉地砖上，

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陆清玄。

她追逐了整整十年的名字。从一介凡人，拼了命考入昆仑墟，成为外门弟子，

再到如今的内门翘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他更近一点。可换来的，却是第三次，

也是最无情的一次当众拒婚。“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陆清玄的眉眼笼罩着一层寒霜，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亵渎。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执念，于我而言，是心魔，是阻碍。”“柳如烟，放过我，

也放过你自己。”寥寥数语，字字诛心。周围传来同门弟子若有若无的嗤笑和议论。

“这柳如烟也太不知好歹了，陆师兄乃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未来是要飞升证道的，

岂会为她一个凡胎俗骨停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资质。

”“被拒了三次还不死心，脸皮真厚。”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柳如烟的耳朵里，

刺入她的心脏。她十年的痴情，在他眼中，不过是阻碍。她拼尽全力的追赶，在别人看来，

只是个笑话。柳如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不存在的尘土。她的动作很慢，很稳，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张原本因爱慕而总是带着一丝卑微讨好的脸上，此刻血色褪尽，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苍白。她看着陆清玄，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巅。“陆清玄，你记着。”“今日之辱，我柳如烟，他日必百倍奉还。

”说完，她转身就走，背影决绝，再没有一丝留恋。陆清玄眉头微蹙，

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烦躁。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竟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不过是蝼蚁的无能狂怒罢了。他很快将这丝不快抛之脑后，转身准备返回洞府。就在这时，

一个淡漠而威严的声音，从所有人头顶传来。仿佛九天之上的神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站住。”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陆清玄。他猛地回头，

望向声音的来源——昆仑墟最高处的通天阁。那是他师尊，昆仑墟唯一的仙尊，墨渊的居所。

师尊已经闭关百年，为何会在此刻出声？下一秒，一道白衣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巅。

他身形颀长，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蕴藏着星辰宇宙。

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通身的气度，沉淀着万古的沧桑与威严。

正是仙尊墨渊。所有弟子瞬间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恭迎仙尊！

”陆清玄也立刻躬身行礼：“弟子陆清玄，拜见师尊。”墨渊的目光却没有看他，

而是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即将走下山巅的纤细背影上。柳如烟也停住了脚步。

她不解地回头，不明白这位传说中的仙尊为何会叫住她。在所有人的惊疑不定的目光中，

墨渊薄唇轻启，声音依旧淡漠，说出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昆仑墟之巅。

“陆清玄看不上你，本尊看得上。”“柳如烟，你可愿嫁与本尊，做这昆仑墟的仙尊夫人？

”2静。死一般的寂静。山巅的风雪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仙尊……在说什么？他要娶柳如烟？

那个被陆清玄师兄像垃圾一样鄙夷、抛弃的女人？柳如烟自己也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站在云端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嫁给他？嫁给陆清玄的师尊？

这是什么荒唐的玩笑？陆清玄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抬起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尊，“师尊！您……您说什么？”墨渊的眼神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陆清玄如坠冰窟。“本尊的话，需要重复第二遍？”陆清玄浑身一颤，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师尊为何会看上柳如烟？那个资质平庸，

满心执念，被他视为修行路上最大污点的女人！这不可能！

周围的弟子们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刚才还在嘲笑柳如烟的人，

此刻只觉得脸上一阵**辣的疼。这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前一秒还是人人唾弃的痴心妄想女，下一秒就成了仙尊预定的夫人？这身份的跃迁，

比坐火箭还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柳如烟身上。羡慕，嫉妒，震惊，

不解……柳如烟从最初的懵懂中回过神来。她看着墨渊那双深邃的眼眸，

试图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玩笑意味。但是没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为什么？柳如-烟想不通。她与这位仙尊，素未谋面。

他为何会突然提出要娶自己？难道是因为同情？还是为了敲打他那个目中无人的徒弟？

柳如烟的心乱成一团麻。但很快，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脸色惨白的陆清玄。他那副震惊、屈辱、无法理解的表情，

让她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意。你不是说我痴心妄想，是我修行路上的阻碍吗？

你不是对我弃之如敝履吗？好啊。我这就嫁给你最敬重的师尊。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师娘。

你见了我，要恭恭敬敬地行礼，要尊称我一声“师娘”。你一心向道，要斩断尘缘。

我偏要成为你最大的尘缘，最大的心魔！我要让你每一次见到我，都想起今日的羞辱！

让你每一次修行，脑海里都是我成为你师娘的画面！我要让你的道，因为我，而寸寸断裂！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报复的**，压倒了一切的理智和疑虑。

柳如烟迎上墨渊的目光，缓缓地，缓缓地，屈膝一福。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弟子柳如烟，愿……意。”“愿意”两个字，

像是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陆清玄的脸上。他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看着那个向自己师尊俯首的女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

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墨渊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一挥袖袍。“好。”“三日后，大婚。”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山巅石化的众人，和一个摇摇欲坠的陆清玄。柳如烟缓缓直起身。

她没有再看陆清玄一眼，径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这一次，她的脚步无比坚定。风雪依旧，

但她的心，却燃起了一把复仇的烈火。陆清玄，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3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昆仑墟。仙尊墨渊，要娶内门弟子柳如烟为妻！

整个宗门都炸了锅。“疯了吧？仙尊闭关百年，一出关就要娶妻？”“娶谁不好，

偏偏是那个柳如烟？她不是刚被陆师兄拒婚吗？”“我的天，这关系也太乱了！

徒弟不要的女人，师父捡了过去？”“嘘！小声点！那可是仙尊夫人了！你还敢乱嚼舌根？

”一时间，柳如烟从一个无人问津的笑话，变成了风暴的中心。她居住的外门弟子小院，

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平日里对她爱答不理的管事，此刻满脸堆笑地送来了最上等的灵茶仙果。

曾经鄙夷她的同门师姐妹，也纷纷上门道贺，言语间充满了谄媚与讨好。

柳如烟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在恭贺她，而是在敬畏“仙尊夫人”这个头衔。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吗？仅仅一个名分，就让所有人的嘴脸都变了。她心中没有半分喜悦，

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柳师姐，哦不，应该叫师娘了。”一个娇俏的女弟子凑上前来，

满眼都是羡慕，“您真是好福气，能得仙尊垂青。”柳如烟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福气？

这福气背后藏着什么，谁又知道呢。她更愿意称之为一场豪赌，赌注是她的后半生。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陆清玄一身白衣，

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憔悴不堪。看到他，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在柳如烟和陆清玄之间来回扫视。

这修罗场，可比什么宗门大比都好看。陆清玄径直走到柳如烟面前，死死地盯着她。

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柳如烟，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如烟端起管事刚送来的灵茶，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师兄这话问得好奇怪，我没想干什么呀。”“你！”陆清玄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你明知道我师尊重若神明，你竟然敢……敢答应他！你这是在羞辱他，也是在羞辱你自己！

”“羞辱？”柳如烟终于抬起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讥诮和怜悯。“陆清玄，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仙尊要娶我，是他的决定。我一个小小弟子，除了答应，

还有别的选择吗？”“你……”陆清玄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是啊，那是仙尊的决定。

谁敢违抗？可他就是不信！“你就是故意的！”他低吼道，“你就是为了报复我！

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为了攀附权贵，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陆清玄面前。她的身高只到他胸口，

却仰着头，气势上丝毫不输。“尊严？”“陆清玄，在我跪在雪地里求你的时候，

你给过我尊严吗？”“在我被整个宗门嘲笑的时候，你给过我尊严吗？”“是你，

是你亲手把我所有的尊严都踩在了脚下！”“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尊严？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了十年的委屈和愤怒。“你说我攀附权贵？没错，我就是！

”“仙尊是昆仑墟的至尊，他比你强一万倍！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至少，

他不会把我当成修道路上的垃圾！”“陆清玄，你听好了！”柳如烟凑近他耳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娘。

”“你见到我，要跪下行礼。”“你修你的无情道，我做我的仙尊夫人。”“我们之间，

再无瓜葛。”“哦不，”她忽然又笑了，笑得像个妖精，“或许还是有瓜葛的。”“毕竟，

你以后，每天都要来向我这个师娘请安呢。”陆清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你**！”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血红。羞辱。

这是**裸的羞辱！柳如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那股复仇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亮的钟鸣。紧接着，

宗门长老庄严的声音传遍四方。“奉仙尊法旨，三日后，

仙尊墨渊将与内门弟子柳如烟举行双修大典，昭告六界！”“柳如烟即刻迁入通天阁，

待礼而成！”法旨如山。尘埃落定。柳如烟看着陆清玄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4通天阁。昆仑墟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也是仙尊墨渊的居所。

这里常年云雾缭绕，仙鹤齐飞，宛如真正的仙境。柳如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住进这里。

她被两名仙侍引着，穿过白玉铺就的长廊，走过种满奇花异草的庭院，

最终停在一座雅致的宫殿前。“夫人，这里便是您的寝殿‘烟霞宫’。”仙侍恭敬地说道。

柳如烟看着宫殿上方的牌匾，心中一阵恍惚。烟霞宫。她的名字，嵌在了这里。推门而入，

殿内陈设看似简约，实则每一样都非凡品。桌上摆放的，是能助人凝神静气的千年暖玉。

香炉里焚烧的，是价值连城的凝神香。就连床榻，都是由一整块万年养魂木雕刻而成。

在这里住上一晚，抵得上寻常弟子苦修一年。柳如烟抚摸着光滑如镜的桌面，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她用婚姻换来的一切。从一个需要为几颗灵石奔波的外门弟子，

一跃成为坐拥整个昆仑墟最顶级资源的仙尊夫人。这算……值得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

自己没有回头路了。接下来的两天，柳如烟就在这烟霞宫中度过。

有专门的侍女为她量体裁衣，**华美至极的婚服。有宗门最好的炼丹师，

送来各种固本培元、改善体质的顶级丹药。她的身体，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发生着蜕变。

原本因为常年苦修而有些枯黄的皮肤，变得莹润如玉。灵力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修为的瓶颈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而那个说要娶她的男人，墨渊，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仿佛那天在山巅的宣告，只是一场梦。但这反而让柳如烟松了一口气。她还没想好，

该如何与那位深不可测的仙尊独处。她唯一见到的“熟人”，是陆清玄。按照宗门规矩，

首徒每日清晨，需来向师尊请安，汇报宗门事务。如今师尊不见客，

便由未来的师娘代为接见。第一天清晨，当陆清玄出现在烟霞宫门口时，柳如烟正坐在窗边，

由侍女为她梳理长发。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软烟罗长裙，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

衬得她侧脸的轮廓柔美而宁静。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陆清玄的脚步，就那么顿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柳如烟。记忆中，

她总是穿着朴素的弟子服，风尘仆仆，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和期盼。可眼前的她，高贵，

疏离，美得让人不敢直视。仿佛脱胎换骨。守在门口的仙侍拦住了他，

声音冰冷：“陆师兄请留步，夫人正在梳妆，请稍后。”陆清玄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夫人……这个称呼，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他不得不站在门外，像个下人一样，

静静地等待。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殿内才传来柳如烟慵懒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陆清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和翻腾的情绪，迈步走了进去。柳如烟已经梳妆完毕，

正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看到他进来，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陆清玄站在殿中，

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往日，都是他高高在上，俯视着柳如烟。今日，却轮到他站着，

她坐着。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还是陆清玄先败下阵来。他躬下身，双手交叠，

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然后，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那个他最不想说的称呼。

“弟子陆清玄，拜见……师娘。”那两个字，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柳如烟端着茶杯的手，

微微一顿。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看着他弯下的腰，看着他屈辱不甘的脸。

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她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嗯。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道：“陆师侄不必多礼，起来吧。”陆师侄。三个字，

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无比遥远。也清晰地界定了他们之间新的身份。他是晚辈。她是长辈。

陆清玄的身体僵住了。他慢慢直起身，脸色比外面的冰雪还要白。

他看着柳如烟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这还是那个为了见他一面，

可以在风雪里等上三天三夜的女人吗？这还是那个将他视若神明，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吗？

柳如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陆师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清玄的嘴唇动了动，艰涩地开口：“弟子……是来向师娘汇报宗门事务的。”“哦？

”柳如烟挑了挑眉，“说吧，我听着。”她就那么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陆清玄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当众剥光了衣服的囚犯，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被她踩在脚下，

碾得粉碎。他艰难地开口，汇报着一件件宗门琐事。声音干涩，逻辑混乱。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持，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而柳如烟，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

她会打断他，问上一两个问题。“哦？外门弟子的灵石供给，为何削减了三成？

”“后山的灵药园，为何今年产出不佳？”她的问题，看似随意，却都问在了点子上。

陆清玄不得不绞尽脑汁地回答。一场本该一刻钟就能结束的汇报，硬生生持续了一个时辰。

等到柳如烟终于挥了挥手，说“行了，你退下吧”的时候，陆清玄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狼狈地行了一礼，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烟霞宫。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柳如烟脸上的笑容，

慢慢冷了下来。这，仅仅是开始。5大婚之日，如期而至。整个昆仑墟，

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中。通往通天阁的白玉阶上，铺满了鲜红的地毯，直通云海深处。

钟声九响，仙乐齐鸣。六界之内，稍有头脸的宗门世家，都派来了使者，送上贺礼。毕竟，

这是昆仑仙尊时隔千年的第一次大婚，谁也不敢怠慢。柳如烟身穿一身繁复华美的火红嫁衣，

凤冠霞帔，珠翠环绕。嫁衣上用金线绣着九天玄鸟，栩栩如生，流光溢彩。镜中的女子，

面若桃花，眉眼如画，美得让人窒息。柳如烟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感到一阵陌生。

她真的要嫁给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了吗？“夫人，吉时到了。”侍女在一旁轻声提醒。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杂念。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盖上红盖头，

由侍女搀扶着，走出了烟霞宫。大典在通天阁的主殿举行。殿内早已宾客云集，座无虚席。

当柳如烟的身影出现时，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好奇，探究，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在他们看来，柳如烟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的凡胎俗骨，

凭着几分姿色，攀上了仙尊这棵高枝。柳如烟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但她毫不在意。她的视线，

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了那个站在殿前，同样一身红衣的男人身上。墨渊。今日的他，

褪去了平日的淡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站在那里，

便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柳如-烟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她一步步走向他，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终于，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墨渊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指骨分明，充满了力量。柳如烟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

放进了他的掌心。被他握住的瞬间，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灵力，顺着她的手腕，涌入四肢百骸。

她浑身一暖，所有的紧张和不安，竟在这一刻被抚平了。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向他。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低下头，

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别怕，有我。”柳如烟的心，猛地一颤。

大典的流程繁琐而庄严。祭天，拜地，告先祖。当司仪高声唱道“夫妻对拜”时，

柳如烟和墨渊相对而立，缓缓弯下了腰。礼成。从这一刻起，她柳如烟，

便是名正言顺的仙尊夫人。殿内响起雷鸣般的贺喜声。柳如烟却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环节。敬茶。按照昆仑墟的规矩，新妇入门，

需由门下首徒敬奉“认亲茶”。当司仪喊出“请首徒陆清玄敬茶”时，全场的目光，

都变得玩味起来。来了。今天最精彩的戏码，要上演了。

所有人都知道柳如烟和陆清玄之间的那点恩怨。如今，昔日的追求者成了师娘，

被拒婚的痴情女成了长辈。让陆清玄亲手给柳如烟敬茶，这简直比当众打他一巴掌还要狠。

在万众瞩目之下，陆清玄端着茶盘，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上来。

他依旧穿着象征首徒身份的白衣，在这满堂红色中，显得格外刺眼和孤寂。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紧抿着，没有一丝血色。他走到两人面前，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

不敢抬头。柳如烟和墨渊，并肩坐在高堂之上。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红衣如血，

宛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那画面，刺得陆清玄眼睛生疼。他深吸一口气，双膝一软，

直直地跪了下去。“弟子陆清玄……”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端起茶杯，

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拜见师尊，师娘。”“恭祝师尊、师娘，永结同心，

仙途昌盛。”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柳如烟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男人。

他曾经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是她仰望的星辰。现在，他就跪在这里。向她，

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柳如烟心中涌起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种空洞的悲凉。十年的执念，

在这一跪之中，仿佛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她伸出手，接过了那杯茶。指尖，

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指。冰冷，刺骨。陆清玄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剧烈地一颤。

他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柳如烟透过盖头缝隙看过来的，平静无波的眼神。那眼神里，

没有爱，没有恨，甚至没有一丝情绪。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陆清玄的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就在这时，他看到柳如烟端起茶杯，

优雅地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嗯，茶不错。”“清玄有心了。”“起来吧。”那语气，

自然得仿佛他们天生就是这个身份。仿佛她天生就该坐在这里，接受他的跪拜。

陆清玄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所坚守的道，他所鄙夷的情，他所抛弃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眼前这杯茶，

这声“师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噗——”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

洒在了那鲜红的地毯上。触目惊心。他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道心，有了裂痕。

6陆清玄当众吐血昏倒，让喜庆的大典，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宾客们面面相觑，

神色各异。谁都看得出来，陆清玄这是受了**，心神大乱，伤了道基。为了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他自己不要的女人，至于吗？不少人看向柳如烟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忌惮。

这个女人，不简单。墨渊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送清玄回静思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立刻有两名执法弟子上前，

将昏迷的陆清玄架了下去。一场风波，被仙尊轻描淡写地揭过。大典继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柳如烟坐在墨渊身边，盖头下的手指，却微微收紧。她也没想到，

陆清玄的反应会这么大。道心有了裂痕……这对一个一心向道的修士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她心中，真的没有半分快意吗？不，是有的。但那快意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她赢了，

可她也失去了那个追逐了十年的梦。从此以后，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陆清玄了。婚宴过后，

宾客散尽。柳如烟被侍女送回了烟霞宫。不对，现在应该叫仙尊寝殿了。殿内龙凤红烛高烧，

洒下一室温暖的红光。柳如烟坐在床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