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诏暴雨如注,惊雷劈开漆黑的夜幕。云昭被铁链拖行过青石板,
指尖在积水里划出蜿蜒血痕。她的双眼已被剜去,喉头灼烧的剧痛让她发不出半声嘶吼,
只能任由冰冷的雨水灌进喉咙。“姐姐,你看,父亲的头颅在城楼上挂了三日呢。
”云柔甜腻的嗓音裹着笑意,冰凉的匕首挑起她凌乱的鬓发,“若不是你执意嫁给沈郎,
云家怎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云昭浑身剧烈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年前她不顾父亲反对,执意下嫁寒门出身的沈砚,变卖嫁妆助他平步青云。
却不知从何时起,沈砚看她的眼神变得阴鸷,云柔的茶盏里总能翻出银针验毒的痕迹。
“云大人勾结北狄的密信,还是姐姐亲手交给沈郎的呢。”云柔将染血的诏书拍在她脸上,
“你说,父亲泉下有知,该多恨你这个蠢女儿?”轰隆一声巨响,
惊雷照亮沈砚倚在廊下的身影。他把玩着云昭赠予的定情玉佩,
语气漫不经心:“把她舌头割了,省得污了耳朵。”剧痛从舌根炸开的瞬间,
云昭攥紧掌心的诏书。那根本不是父亲的笔迹!可她再也无法开口辩解,意识渐渐涣散时,
她发誓若有来生,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姑娘,该起身了。
”清脆的嗓音带着熟悉的温度。云昭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雕花拔步床垂下的茜色纱帐。
铜镜里映出少女稚嫩的面容,右耳垂的翡翠耳坠还在轻轻晃动——这是她及笄那日的装扮!
“春桃?”她试探着唤道。丫鬟闻声转身,
清秀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姑娘怎的忘了,今日要去慈恩寺上香呢。
”云昭浑身发冷。上一世正是在慈恩寺,她偶遇了落魄书生沈砚,从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猛地抓住春桃的手腕:“现在是什么时辰?”“卯时三刻。”春桃被她的失态吓到,
“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云昭松开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痛让她清醒过来,
重生竟真的发生了。她抬眼望向窗外,晨光熹微,远处传来打更声。这一世,
她要在沈砚露出獠牙前,将他碾碎。“备车,我要去将军府。”云昭掀开锦被,
素白中衣勾勒出纤细的身形。春桃愣在原地:“姑娘不是要去寺庙吗?”“改日再去。
”云昭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绾发,动作利落得不像往日柔弱的大**。她知道,
此刻裴晏的母亲正卧病在床,若能送去宫中太医开的药方,
便能与这位手握十万铁骑的镇远大将军结下善缘。马车碾过青石板路,云昭掀起车帘。
街道上行人匆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切都如此鲜活。她摸了摸怀中的药单,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沈砚最擅长利用人脉,这一世,她便要让他无计可施。将军府门前,
门房拦住去路:“姑娘请留步,将军府不见外客。”“劳烦通传,云家嫡女求见,
特为老夫人送药。”云昭递上拜帖,声音沉稳。片刻后,门房神色恭敬地将她引入内院。
穿过九曲回廊,云昭在花厅见到了裴晏。他身着玄色劲装,腰间的鎏金短刀泛着冷光,
眉目间透着杀伐之气。与记忆中那个在朝堂上与沈砚针锋相对的权臣不同,
此刻的裴晏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云姑娘费心了。”裴晏接过药单,
目光扫过她镇定的面容,“只是这药方...”“将军不必多疑,
这是前日太医院张院判为贵妃娘娘开的方子,对气虚体弱之症极有疗效。”云昭垂眸,
声音温婉,“听闻老夫人近日食欲不振,此药可开胃健脾。”裴晏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自然知道这药方的珍贵,更惊讶于眼前少女的胆识。寻常闺阁女子见了他早吓得花容失色,
这云家嫡女却能侃侃而谈。“多谢云姑娘。”他命人取来谢礼,“他日若有需要,
裴某必当相助。”云昭福了福身,退出将军府。马车缓缓驶离,她望着街边热闹的茶楼,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砚,这只是开始。你能利用的,
我要抢在你之前握在手中;你想攀附的,我要让他们成为你的敌人。回到云府时,
云柔正在花园扑蝶。她穿着鹅黄色襦裙,发间簪着新鲜的玉兰,见云昭回来,
立刻小跑过来:“姐姐今日怎的没去寺庙?可是身体不适?”“不过是改了主意。
”云昭淡淡瞥她一眼,“妹妹还是多操心自己的课业,莫要荒废了。”云柔咬了咬唇,
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这个向来温柔的姐姐,今日怎的如此冷淡?
她还等着在慈恩寺“偶遇”沈公子,像前世那样赢得他的怜惜。入夜,云昭坐在梳妆台前,
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及笄后的少女眉眼间褪去稚气,却还带着几分天真。
她要将这天真化作利刃,让那些欺她害她的人,在温柔陷阱里万劫不复。窗外,月光如水。
云昭铺开宣纸,提笔写下几行小字。这是给裴晏的密信,关于北狄即将进犯的消息。她知道,
沈砚很快就会在朝堂上提出议和,而这一世,她要让他的阴谋胎死腹中。“姑娘,夜深了。
”春桃端来安神汤。云昭接过一饮而尽,目光坚定。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第二章暗涌裴晏收到密信时正在演武场。玄色劲装被汗水浸透,
他接过随从递来的火漆封口的信纸,
指尖摩挲着那枚并不常见的海棠花印记——那是云昭拜帖上盖过的章。展开信纸,
寥寥数语却让他瞳孔骤缩。北狄铁骑将在三月后突袭雁门关,
主攻方向是左翼薄弱的狼山隘口。这笔迹清秀如女子描眉,字里行间却藏着金戈铁马的冷冽。
"将军,这..."副将赵峰凑过来,看清内容后脸色大变,"此事非同小可,
云家姑娘怎会...""查。"裴晏将信纸凑到烛火上,淡金色的火焰舔舐着宣纸,
"去查太医院近日是否有北狄使节就诊,再查云家是否与边关有书信往来。"三日后,
赵峰带回消息:"太医院张院判确曾为北狄暗使诊治,那暗使自称商人,
却在夜间频繁出入沈砚府邸。至于云家,上月确有一批运往边关的药材,
护送队里有位老卒是当年云将军旧部。"裴晏指尖叩击着桌面,目光沉如寒潭。
沈砚近年在朝堂上以"怀柔"自居,屡次上书建议与北狄互市,如今看来竟是里应外合。
而云昭,这个看似柔弱的闺阁少女,竟能从蛛丝马迹中窥破如此惊天阴谋。"备礼,去云府。
"云昭正在整理父亲留下的兵书。前世她对这些满是血腥气的典籍嗤之以鼻,
如今却如获至宝。泛黄的纸页上有父亲批注的蝇头小楷,
"狼山隘口需增派三百锐士"的字样被红笔圈出,与她记忆中北狄突袭的路线分毫不差。
"姑娘,裴将军来了。"春桃的声音带着惊讶。云昭合上兵书,铜镜里映出她平静的面容。
她换上月白色的襦裙,发间只簪了支白玉簪,素净得像株雨后的玉兰。花厅里,
裴晏开门见山:"云姑娘可知,妄议军情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将军若信我,
便是保家卫国的先机。"云昭抬手为他斟茶,茶汤在白瓷杯里漾开涟漪,"若不信,
此刻拿下我便是。"她的眼神太过坦荡,坦荡得让裴晏想起雁门关的星空,干净又辽阔。
他忽然笑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云姑娘想让裴某如何做?""三月后,狼山隘口。
"云昭指尖点在茶案上,"沈砚定会力主议和,拖延布防。将军只需**巡查边关,
届时...""届时将计就计。"裴晏接话,眼中燃起战意,"云姑娘想要什么?
""我要沈砚身败名裂。"云昭声音很轻,却带着淬冰的寒意,"还要将军答应我,
若云家有难,出手相助。"裴晏深深看她一眼。这少女看似所求简单,实则野心不小。
他点头:"成交。"送走裴晏,云昭回到内院,却见云柔站在廊下,
手里捏着支沾了泥的玉兰。"姐姐与裴将军相谈甚欢?"云柔笑盈盈的,眼底却藏着刺,
"听闻裴将军少年英雄,姐姐可得抓紧才是。"前世云柔就是这样,看似关心实则挑拨,
让她在沈砚面前失了体面。云昭淡淡道:"将军是为老夫人病情而来,妹妹想多了。
""是吗?"云柔凑近几步,压低声音,"我昨日在茶楼见到沈公子了,他还问起姐姐呢。
"云昭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一个陌生书生,有什么好问的。"云柔见她毫无波澜,
心中纳闷,又笑道:"沈公子虽出身寒门,却才华横溢,将来定有大出息。
姐姐若不见识见识,怕是要错过了。""妹妹若是喜欢,自己结交便是。"云昭转身回房,
"父亲常说,女子当自重,莫要与陌生男子过从甚密。"云柔被噎得脸色发白,
望着云昭的背影狠狠跺脚。这死丫头定是故意的!入夜,云昭收到裴晏的回信,
只有三个字:"已安排。"她将信纸烧成灰烬,混入茶水中饮下。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三更天了。忽然,院墙外传来极轻的响动。云昭吹灭烛火,
摸出枕下的银簪——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防身之物,簪尖淬了见血封喉的麻药。黑影翻墙而入,
落地时带起一阵风。云昭屏息凝神,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对方伸手要推房门时,
她猛地拉开门,银簪直刺那人咽喉。"是我。"低沉的男声带着笑意。月光下,
裴晏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被照亮。他捉住她的手腕,
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云姑娘好身手。"云昭收回银簪,蹙眉:"将军深夜到访,
不怕引人非议?""有更要紧的事。"裴晏侧身进屋,"沈砚今日在吏部尚书府赴宴,
席间说云姑娘曾对他一见倾心,只因父亲反对才故作冷淡。"云昭心头冷笑。
沈砚果然开始布局了,先用流言蜚语绑住她,再顺理成章地接近云家。"他还说,
"裴晏眼中闪过厉色,"云将军当年在边关私藏了一批军械,他有办法找到证据。
"云昭脸色骤变。父亲确有此事!那批军械是为防备北狄突袭私藏的,
账本一直锁在书房暗格。前世父亲被定罪,正是因为这莫须有的"通敌"罪名,而证据,
就是这本被篡改过的账本!"将军可有办法?"她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沈砚竟连父亲死后都不肯放过!"我已让人盯着吏部尚书府。"裴晏道,"但沈砚行事谨慎,
怕是不好下手。"云昭踱步到窗边,望着月亮:"我有办法让他自投罗网。
"三日后是长公主的赏花宴,京中权贵子弟都会到场。云昭知道,沈砚定会设法参加,
这是他攀附权贵的好机会。宴会上,云昭穿了件石榴红的襦裙,衬得肌肤胜雪。
她端着酒杯站在紫藤花架下,果然看到沈砚朝这边走来。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锦袍,
腰间系着玉带,看起来风度翩翩。若不是经历过前世的炼狱,她或许真会被这副皮囊迷惑。
"云姑娘。"沈砚拱手行礼,目光灼灼,"久仰大名。""沈公子。"云昭颔首,语气疏离。
沈砚却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姑娘那日在慈恩寺擦肩而过,在下便难忘姑娘风姿。
只是不知姑娘为何对在下避如蛇蝎?"云昭心中冷笑,
面上却露出几分犹豫:"家父管教甚严,男女授受不亲...""我懂。
"沈砚眼中闪过得意,"但不知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在下有要事告知,
关于令尊..."云昭故作惊讶:"家父?""此处人多眼杂。"沈砚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边假山后清静。"云昭点头,跟着他走向假山。刚转过拐角,
就听到身后传来云柔的声音:"姐姐!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沈砚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