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铃里的半句话

镇魂铃里的半句话

主角:李桂兰陈默木匠
作者:永恒不朽问心君

镇魂铃里的半句话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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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木梁上的血痕(5012字)(作者:永恒不朽的问心君)民国二十二年秋,

青川镇的日头毒得能把石板路烤出裂纹。陈默背着磨得发亮的工具箱走在镇街上,

粗布褂子从领口湿到后腰,贴在背上凉丝丝的,风一吹又带着股汗腥味。

镇子西头的张家祖宅外围了不少人,朱红大门敞开着,能看见院里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枝桠上挂着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叮铃——”的闷响,

像谁被捂住嘴在哭。“陈木匠,可算把你盼来了!”管家福伯颠颠地跑出来,

手里的汗巾拧出半盆水,“张老爷在里头等着呢,这阁楼的梁再不修,怕是撑不过下一场雨。

”陈默点点头,跟着福伯往里走。张家祖宅是三进院落,青砖灰瓦上爬满了爬山虎,

只是叶片蔫巴巴的,叶脉里积着灰,像是许久没沾过潮气。穿过天井时,

他瞥见正屋门槛上坐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手里捏着串檀香佛珠,指尖泛白得几乎透明。

“那是张太太,”福伯压低声音,“前阵子生了场大病,身子骨弱得很,

整日里就坐在这儿晒太阳。”阁楼在祖宅最深处,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

木板缝里积着的灰尘簌簌往下掉。陈默仰头打量横梁,

只见最中间那根老松木的红漆剥落了一大块,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

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这梁是百年前的老料,

”他用指节敲了敲木梁,声音发空,“里头糟了,得换根新的。”“换不得,换不得!

”身后突然传来个粗哑的声音,张万林拄着乌木拐杖站在楼梯口,胖脸上的肉堆在一起,

遮住了眼睛,“这是张家的镇宅梁,换了会坏风水的。你想法子修一修,

钱不是问题——福伯,先给陈木匠拿五块大洋定金。”陈默皱了皱眉,他做木匠三十年,

从没见过糟成这样还硬要修的梁,但看张万林的架势,显然没打算听劝,只好应了下来。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刨子和凿子,爬到搭好的木架上,一点点清理梁上的朽木。太阳偏西时,

金红色的光透过阁楼的窗棂照进来,在木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陈默突然发现木梁内侧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卡着半张泛黄的纸片,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他伸手去抠,指尖刚碰到纸片,就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是张启明,张万林的独子,

穿一身笔挺的洋装,手里把玩着个翠玉扳指,扳指上的绿纹在光线下晃得人眼晕。“陈木匠,

修得怎么样了?”张启明靠在木架旁,目光落在陈默手里的纸片上,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像鹰盯上了兔子,“你手里拿的什么?”“没什么,就是张粘在梁上的废纸。

”陈默把纸片塞进褂子内袋,继续埋头修梁。可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得他后颈发紧。直到天黑透了,他才把梁暂时修好,临走时,

福伯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里面装着五块大洋,银元边缘的齿痕磨得光滑,

一看就是经常转手的旧钱。“张老爷说,辛苦你了,明早再来把收尾的活做完。

”陈默走出张家祖宅时,月亮已经升了起来,银灰色的光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霜。

老槐树上的铜铃还在响,只是声音比白天更闷了,像是有什么东西缠在上面,

扯着铃舌不让它出声。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纸片,硬邦邦的,边缘有些磨损,心里总觉得不安,

却没料到,这竟是他最后一次走在青川镇的石板路上。第二天清晨,

李桂兰醒来看见身边的床铺还是凉的,心里咯噔一下。陈默从来不会这么晚不归,就算赶工,

也会提前托人捎个信。她披上外衣跑到张家祖宅,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福伯站在最前面,脸色惨白得像张纸。“陈太太,

你可来了……陈木匠他……他从梁上摔下来了。”李桂兰冲进人群,

看见陈默躺在阁楼底下的木板上,头上的血染红了身下的青砖,

那把他用了十年的凿子掉在旁边,刃上沾着木屑和暗红的血。张万林站在一旁,

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着,发出“笃笃”的声响,脸上没什么表情:“陈木匠是意外失足,

我们会赔偿你的。福伯,去取二十块大洋来。”“意外?”李桂兰扑到陈默身上,

指尖抚过他冰凉的脸颊,那道常年握凿子磨出的厚茧,此刻还僵硬地蜷着,

“他昨天还好好的,修了一辈子梁,怎么会意外失足?”她突然想起陈默昨晚说的话,

“张家的梁不对劲,里面好像藏着东西”,立刻伸手去摸他的内袋,

却发现纸片已经被揉成了一团,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只剩下几个零碎的字:“税……钱……王局”。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围观的人里有人小声议论,说陈默是贪心,想偷张家的宝贝才摔下来的;还有人说,

张家祖宅闹过鬼,前几年有个佣人在阁楼里失踪了,至今没找到尸体。张启明站在父亲身后,

悄悄把扳指摘下来,塞进了马甲内袋,指尖不经意蹭过袋口,沾了点暗红的痕迹,

他慌忙用手帕擦了擦,手帕上立刻晕开一小团血渍。老槐树上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声音里像是带着哭腔。李桂兰抬起头,

看见铜铃上似乎缠着一缕白烟,细细的,像根棉线,很快就消散在晨雾里。她不知道,

那是陈默的魂魄,被镇魂铃困在了祖宅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

张万林让人把陈默的尸体抬到院子里,用一块白布盖着。李桂兰坐在白布旁,

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张家送来的二十块大洋放在旁边的石桌上,银元反射着太阳的光,

晃得她眼睛疼。镇上的保长来劝她:“陈太太,张老爷是青川镇的首富,你斗不过他的,

还是拿着钱好好过日子吧。”可李桂兰不甘心,她知道丈夫不是意外失足,

那纸片上的字、张启明躲闪的眼神、还有那只突然作响的铜铃,都在告诉她,

陈默的死有问题。夜里,她守在尸体旁,总听见院子外面传来铃铛声,

和张家祖宅老槐树上的铜铃一模一样。有天晚上,她梦见陈默浑身是血地站在床边,

抓着她的手,嘴型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红漆”“账本”,可她怎么也听不清。醒来时,

她发现自己的手被捏得通红,枕头湿了一大片。她摸了摸陈默的尸体,

突然发现他的手指紧紧蜷着,像是在攥着什么,她费力地掰开他的手,里面是一小块红漆皮,

上面还沾着点木屑——是从那根镇宅梁上掉下来的。“一定是他有冤情,”李桂兰打定主意,

要找个能通阴阳的人问问。她想起镇上老人说过,东边的黑龙山里有座山神庙,

庙里住着个云游法师,能和鬼魂对话。她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

首饰盒里的银镯子、陈默攒了半辈子的工钱,一共换了三十块大洋,还有一些干粮和盘缠。

第二天一早,她背着包袱上了山。黑龙山的路不好走,荆棘划破了她的裤腿,

脚底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走到中午,太阳毒辣得很,她头晕眼花,

差点摔下山坡,幸好抓住了一根野藤。休息了一会儿,她又继续往上爬,

终于在傍晚时分看见山神庙的轮廓。庙门破败不堪,门前的石狮子缺了一只耳朵,

脖子上缠着杂草,像是戴了条破烂的围巾。她推开门,

看见一个穿青色道袍的道长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转个不停,

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道长的头发和胡子都白了,却面色红润,眼睛很亮,

像是能看透人心。“你丈夫的魂魄被困住了,”没等李桂兰开口,道长就先说话了,

声音沙哑却有力,“那镇魂铃是张家的祖传法器,专门困住横死之人的魂魄,

让他们无法转世,也无法开口说话。”“道长,您怎么知道……”李桂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道长指了指她怀里的包袱:“你身上带着横死者的气息,还有镇魂铃的锈味,

一看就知道是来求我帮忙的。”他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家势力不小,而且那镇魂铃已经养了百年,里面的怨气很重,稍有不慎,我们都会有危险。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张黄符,上面画着复杂的纹路,“你先把这个带回去,

贴在你丈夫的棺材上,能暂时稳住他的魂魄。三天后,我随你下山,去张家祖宅一探究竟。

”李桂兰接过黄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扑通”一声跪下,

给道长磕了三个头:“谢谢道长,谢谢道长!只要能为我丈夫讨回公道,我什么都不怕。

”道长把她扶起来:“你是个勇敢的女人,但光有勇气不够,还得有智谋。

张家的镇宅梁里肯定藏着秘密,你丈夫就是因为发现了秘密才被灭口的。我们要做的,

就是找到那个秘密。”李桂兰点点头,谢过道长,又匆匆下了山。回到家,

她把黄符贴在陈默的棺材上,当天晚上,铃铛声就消失了,她也没再梦见陈默。可她知道,

这只是暂时的,要想让丈夫沉冤得雪,必须拿到证据。三天后,玄通道长准时来了。

他背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桃木剑、罗盘和一些黄符,还有一个小小的铜铃,

和张家祖宅的镇魂铃很像,只是上面没有锈迹。“这是我早年炼制的引魂铃,

能暂时压制镇魂铃的力量,”道长解释道,“我们夜里行动,那时阳气弱,

镇魂铃的力量也会减弱。”等到月上中天,两人绕到张家祖宅的后墙。墙很高,

爬满了爬山虎,道长从布包里拿出一把铁铲,在墙上挖了个洞。李桂兰跟着道长钻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老槐树上的镇魂铃偶尔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在提醒他们危险。

“镇魂铃在那里,”道长指着老槐树,“我们先去阁楼,你丈夫是在那里出事的,

说不定能找到线索。”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阁楼,楼梯还是“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塌掉。

道长拿出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这里的阴气很重,你丈夫的魂魄应该就在附近。

”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张黄符,点燃后绕着木梁走了一圈,黄符烧出的烟聚而不散,

慢慢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影。“陈默?”李桂兰激动地叫出声,那人影正是陈默,

只是只有上半身清晰,下半身像是被雾气笼罩着,看不清腿脚。陈默的魂魄转过身,

眼睛里流出血泪,他张了张嘴,声音断断续续的,

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红漆……账本……在梁上……”话没说完,人影就消散了,

只留下一阵冷风,吹得阁楼里的灰尘簌簌往下掉。“他的记忆被镇魂铃损伤了,

只能记起最关键的片段,”道长皱着眉,“红漆、账本、梁上,这应该是他留下的线索。

我们得赶紧找到账本,不然等张家发现我们,就麻烦了。”李桂兰想起陈默说过,

张家祖宅的木梁是用朱砂红漆刷的,她走到木架旁,爬上去仔细查看木梁。

道长则在一旁用桃木剑在梁上划着,突然,他停了下来:“这里的红漆不对劲,

比其他地方厚很多,而且下面的木头声音不一样。”李桂兰用指甲抠了抠红漆,

果然发现下面的木头颜色更深,像是被什么东西泡过。她从工具箱里拿出凿子,

一点点凿掉红漆,很快就露出一个小洞口,里面用油布包着一个账本。油布很旧,

上面绣着一朵莲花,是张家的家徽。她刚把账本拿出来,就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

还有张启明的声音:“谁在阁楼里?福伯,你听见动静了吗?”“不好,被发现了!

”道长拉着李桂兰,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在后院的草丛里。草丛里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冰凉刺骨。他们顺着后墙的洞钻出去,一路跑到镇子东头的破庙里,才敢停下来喘气。

破庙里到处是蜘蛛网,神像的脸被熏得漆黑,看不清模样。李桂兰打开账本,

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是张万林的笔迹,记录着他多年来偷税漏税的证据,

还有一些奇怪的支出,

比如“给王局长的好处费——五百大洋”“买通证人的钱——两百大洋”。可翻到最后几页,

却发现有两页被撕掉了,边缘还留着陈默的木匠标记——那是他独有的标记,

用凿子刻出来的小太阳,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两页肯定很重要,”道长说道,

“张启明就是因为这两页账本,才杀了你丈夫。我们得想办法找到这两页账本,

不然光凭这些,还不足以定张家的罪。”李桂兰握紧了账本,指节泛白。

她想起张启明的那个翠玉扳指,昨天在院子里,她好像看见扳指上沾着点血渍,当时没在意,

现在想来,那说不定就是陈默的血。“道长,张启明有个翠玉扳指,是陈默上个月修复的,

我怀疑那扳指上有证据。”道长点点头:“扳指是贴身之物,要是上面真有血迹,

那就是铁证。我们得想办法拿到扳指,还有那两页账本。”就在这时,破庙的门被推开了,

一阵冷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一个穿黑衣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刀,

月光照在他脸上,正是张启明。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没睡,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就知道你们会躲在这里,把账本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魂铃里的半句话第二章破庙夜斗与暗递的线索(5038字)破庙里的烛火被风卷得直晃,

张启明的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光,像条吐信的毒蛇。李桂兰把账本死死按在怀里,

后背抵着发黑的神像底座,指尖摸到神像衣褶里的积灰,却比不过心里的寒意。

“你杀了陈默还不够,还要斩草除根?”她的声音发颤,却咬着牙不肯退,

“账本我已经藏好了,你就算杀了我,也拿不到证据!

”这话其实是诈张启明的——账本就贴在她内衫里,隔着一层粗布发烫。

可张启明的眼神果然晃了晃,他忌惮的从来不是李桂兰,而是账本落到巡捕房手里。

玄通道长趁机踏前一步,桃木剑“唰”地指向张启明的手腕:“你敢在山神面前动刀,

就不怕死后魂魄被镇在这破庙里,永世不得超生?”道长的声音裹着股冷意,

竟真让张启明顿了脚步。青川镇的人都信山神,这破庙虽荒,却常年有人来烧香,

墙根下还堆着未燃尽的香灰。张启明攥着刀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神像前的香炉,

炉沿上的香插得歪歪扭扭,像是在无声地警告。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福伯的呼喊,

带着几分急惶:“少爷!不好了!巡捕房的人突然上门,说要查张家的税契,

老爷让您赶紧回去!”张启明的脸“唰”地白了。他最清楚,张家的税契全是假的,

巡捕房突然来查,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他恶狠狠地瞪着李桂兰,

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眼里:“今天算你们走运,这笔账我迟早要算!”说完,

他猛地踹了一脚身边的木凳,凳子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算是泄了愤,

转身就往庙外跑,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李桂兰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被道长扶住了胳膊。“他暂时不会来了,”道长擦了擦桃木剑上的灰,“巡捕房查税契,

够张家忙一阵的。但我们得抓紧时间,张万林老奸巨猾,肯定会很快发现账本丢了。

”破庙里的烛火渐渐稳了,映着两人沾满草屑的衣摆。李桂兰把账本从怀里拿出来,

纸页被汗水浸得发皱,上面“给王局长的好处费”那行字,墨迹都晕开了些。“道长,

您说巡捕房怎么会突然查税契?”她忽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您……”“是我托人递的信。

”道长坦言,“我早料到张启明会追来,提前让山神庙的小徒弟去巡捕房报了信,

说张家有偷税漏税的嫌疑。只是没想到,巡捕房动作这么快。”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账本的缺口上,“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两页被撕掉的账本,还有张启明的扳指。

你觉得,张启明会把这些东**在哪里?”李桂兰皱着眉思索。张启明是张家的独子,

性子骄纵却胆小,藏贵重东西肯定不会离身太远。她忽然想起陈默生前说过,

张启明有个紫檀木的盒子,宝贝得紧,走到哪带到哪,就连睡觉都要放在床头。

“说不定在他的书房里,”李桂兰眼睛亮了些,“陈默说过,张启明的书房有个暗格,

专门用来放他的宝贝。”道长点点头:“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张家祖宅附近探探情况。

你扮成送菜的农妇,混进去看看书房的位置,我在外面接应你。”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李桂兰就挎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几把青菜和两个红薯,

打扮成镇上卖菜的王阿婆的模样——王阿婆前几天摔了腿,收了李桂兰两块大洋,

答应让她借自己的身份用用。她走到张家祖宅门口,守门的家丁果然认识“王阿婆”,

挥挥手就让她进去了。院子里比往常热闹,几个巡捕正围着张万林问话,

张万林的脸涨得通红,嘴里不停念叨着“误会,都是误会”。福伯在一旁忙前忙后,

给巡捕递烟倒水,看见李桂兰,赶紧把她拉到一边:“王阿婆,今天府里乱,

你把菜放下赶紧走,别在这儿添乱。”李桂兰趁机往正屋旁边的书房瞥了一眼,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她故意装出好奇的样子,

给福伯递了个红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福伯接过红薯,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账本!

昨天夜里丢了本重要的账本,老爷怀疑是外人偷的,报了巡捕房,

结果巡捕一来就查起了税契,真是雪上加霜。”他压低声音,“听说少爷的书房也被翻了,

好像丢了个紫檀木盒子,少爷正发脾气呢。”李桂兰心里一喜——紫檀木盒子!

肯定是装着那两页账本和扳指的盒子!她刚想再问些什么,

就听见书房里传来张启明的怒吼:“都给我仔细找!找不到盒子,你们都别想吃饭!

”她赶紧放下菜篮,匆匆往外走。刚走出张家祖宅的大门,

就看见道长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等着她。“怎么样?”道长迎上来。“找到了!

”李桂兰把听到的情况告诉道长,“张启明的紫檀木盒子不见了,

他肯定把账本和扳指放在里面了。现在巡捕在查税契,张家乱成一团,

正是我们找盒子的好机会。”道长却皱了皱眉:“张启明那么宝贝那个盒子,

肯定不会随便放。说不定他早就把盒子转移了,或者藏在了更隐蔽的地方。”他想了想,

“你还记得张太太吗?昨天在院子里,她看张启明的眼神很奇怪,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李桂兰想起那个坐在门槛上的女人,穿着月白旗袍,手里捏着佛珠,

眼神里总是带着股淡淡的哀伤。“张太太性子柔弱,怕是不敢跟张家作对。”她犹豫道。

“试试才知道,”道长说,“今晚我们再去一次张家祖宅,找张太太问问情况。”等到天黑,

两人再次来到张家祖宅。巡捕已经走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书房里还亮着灯,

传来张万林和张启明的争吵声。“你说你,怎么能把账本弄丢?现在巡捕房咬住税契不放,

要是查到那笔给王局长的钱,我们张家就完了!”张万林的声音很激动,

拐杖在地上敲得“笃笃”响。“我怎么知道会被人偷?”张启明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两页账本和扳指都在盒子里,要是被人找到,我就死定了!”“哭有什么用?赶紧去找!

”张万林怒吼道。李桂兰和道长躲在回廊的柱子后面,屏住呼吸。等里面的争吵声小了些,

道长拉着李桂兰,悄悄往正屋走。正屋的灯还亮着,张太太坐在梳妆台前,

手里拿着一把梳子,却没有梳头,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道长示意李桂兰敲门,

自己则躲在门后。李桂兰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张太太的声音:“进来吧。

”她推开门走进去,张太太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她:“你是陈木匠的妻子?

”李桂兰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张太太,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求您告诉我,

张启明的紫檀木盒子在哪里?那里面有我丈夫的冤屈。”张太太的手颤了一下,

梳子掉在梳妆台上,发出“当”的一声。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

眼里含着泪:“陈木匠是个好人,上个月他帮我修梳妆台,

还特意给我留了个放佛珠的小格子。我知道他不是意外失足,是被启明害死的。

”她从梳妆台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翠玉扳指——正是张启明的那只!

扳指的缝隙里还沾着点暗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这个扳指是启明昨天丢的,

他以为是被偷了,其实是我趁他不注意,从他书房里拿出来的。”张太太的声音很轻,

“那两页账本,被启明藏在了阁楼的镇魂铃里,他说镇魂铃能镇住冤魂,也能镇住秘密。

”李桂兰激动得浑身发抖,她接过扳指,指尖抚过上面的血迹,那是陈默的血,

是他冤死的证据!“谢谢您,张太太!”她哽咽着说。“你快走吧,”张太太把她推向门口,

“要是被启明发现,你就走不了了。记住,镇魂铃的钥匙在福伯手里,只有用钥匙打开铃盖,

才能拿出里面的东西。”李桂兰刚走出正屋,就听见书房的门开了,

张启明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看样子是要去院子里找盒子。她赶紧躲到柱子后面,

等张启明走远了,才和道长汇合。“拿到扳指了?”道长问。李桂兰点点头,

把扳指和张太太的话告诉道长。“镇魂铃里有账本,钥匙在福伯手里。”她兴奋地说,

“我们只要拿到钥匙,就能取出账本,为陈默讨回公道了!

”道长却没那么乐观:“福伯是张家的老管家,对张万林忠心耿耿,

肯定不会轻易把钥匙给我们。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主动交出钥匙。”两人回到破庙,

商量了一整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第二天一早,李桂兰拿着扳指,去了巡捕房。

巡捕房的王局长是个矮胖的男人,看见扳指,眼睛都亮了——这可是上等的翠玉,值不少钱。

“王局长,”李桂兰把扳指放在桌上,“这枚扳指是张启明的,上面有我丈夫的血迹。

张启明杀了我丈夫,还把账本藏在了张家祖宅的镇魂铃里,钥匙在福伯手里。

只要您能拿到账本,就能知道张万林给您送好处费的事。”王局长的脸色变了变,

他当然知道张万林给过他钱,要是账本被查出来,他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他赶紧让人去张家祖宅,把福伯带来。福伯被带到巡捕房,看见扳指,吓得脸色惨白。

王局长一拍桌子:“福伯,老实交代,镇魂铃的钥匙在哪里?要是不说,

就把你和张家一起抓起来!”福伯知道王局长的手段,

也知道账本里有张万林给王局长送钱的记录,要是被查出来,他也没好果子吃。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铜钥匙:“钥匙在这里,

镇魂铃的铃盖用这把钥匙就能打开。”拿到钥匙,王局长立刻带着人去了张家祖宅。

张万林和张启明看见巡捕,吓得魂都没了。王局长让人爬上老槐树,

用钥匙打开镇魂铃的铃盖,里面果然藏着两页账本,

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张启明挪用公款和张万林给王局长送好处费的明细。铁证如山,

张万林和张启明再也无法狡辩,被巡捕抓了起来。李桂兰站在一旁,看着张家父子被带走,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陈默,你的冤屈终于洗清了!可她没想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当天晚上,王局长就派人把账本和扳指拿走了,还威胁李桂兰,不准她再提起这件事。

“陈太太,”王局长的手下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要是敢往外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桂兰这才明白,王局长根本不是想为她讨回公道,只是想把账本里的证据销毁。

她回到破庙,把事情告诉道长,气得浑身发抖:“王局长和张家是一伙的,我们该怎么办?

”道长却很平静:“我早就料到会这样。”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纸,

上面是账本的复印件——昨天晚上,他早就把账本复印了一份,“这是备份,

就算王局长销毁了原件,我们还有复印件。明天,我们去省城的巡捕房,

那里有王局长的上司,肯定能还你公道。”李桂兰接过复印件,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她知道,

这一路肯定不会顺利,王局长肯定会派人追杀他们,但为了陈默,她不能放弃。第二天一早,

两人就背着包袱,悄悄离开了青川镇,往省城的方向走去。他们不知道,

张启明的手下已经在镇口等着他们了,一场新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走到黑龙山脚下时,

突然从树林里冲出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刀,为首的正是张启明的贴身保镖。

“把账本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保镖恶狠狠地说。道长把李桂兰护在身后,

举起桃木剑:“想要账本,先过我这关!”黑衣人冲上来,和道长打在一起。

李桂兰抱着包袱,拼命往前跑,却被一个黑衣人追上,刀眼看就要砍到她的身上。就在这时,

从树林里冲出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朝着黑衣人砍去——是镇上的樵夫老周!

“陈太太,快跑!”老周喊道。他是陈默的老朋友,知道陈默的冤屈,一直想帮李桂兰,

却没机会。昨天听说李桂兰要去省城,就悄悄跟在后面,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有了老周的帮忙,道长很快就把黑衣人打跑了。老周擦了擦脸上的汗:“陈太太,

你们快走吧,我已经让人去省城报信了,省城的巡捕很快就会来接应你们。

”李桂兰感激地看着老周:“谢谢您,周大哥。”“谢什么,”老周笑了笑,

“陈默是个好人,帮过我不少忙,我帮你们是应该的。”三人继续往省城走,

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次张启明的追杀,但都化险为夷。终于,在第三天下午,

他们到达了省城的巡捕房。省城的巡捕房总督察是个正直的人,看完账本的复印件,

又听李桂兰说了事情的经过,立刻下令逮捕王局长和张家父子。很快,

王局长和张万林、张启明都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李桂兰站在巡捕房外,

看着省城的太阳,觉得心里亮堂得很。她知道,陈默的冤屈终于彻底洗清了,

他可以安心地走了。回到青川镇,李桂兰把陈默的尸体好好安葬了。她在坟前立了一块碑,

上面刻着“木匠陈默之墓”,碑的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那是陈默的标记。

黑龙山的山神庙里,玄通道长看着罗盘上平稳的指针,轻轻拨动了一下引魂铃。铃响清脆,

传遍了整个山神庙,像是在告诉陈默的魂魄,他的冤屈已经洗清了,可以安心地转世了。

李桂兰则在青川镇开了一家小木匠铺,铺子里摆着陈默生前用过的工具,每当有人来做木器,

她都会给对方讲陈默的故事,讲那个藏在木梁里的账本,讲那只镇魂铃里的半句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家祖宅里的镇魂铃被取了下来,埋在了陈默的坟前。

老槐树上挂起了新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像是在唱一首关于正义与勇气的歌。而李桂兰的木匠铺里,总有淡淡的木屑香,

和陈默生前在时一样,温暖而踏实。

镇魂铃里的半句话第三章铃落尘定与木铺新烟(5086字)陈默的坟前新立了块青石碑,

碑上“木匠陈默之墓”六个字是李桂兰亲手刻的,她没学过刻碑,手法生涩,

笔画却格外用力,刻痕里还嵌着点未清理干净的朱砂——那是从张家镇宅梁上刮下来的红漆,

她特意混在墨里,算是给陈默的念想。玄通道长站在坟旁,手里捧着那只锈迹斑斑的镇魂铃。

铃身的暗红纹路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晰,那是百年间横死魂魄的怨气浸出来的。

“现在冤屈洗清了,该让这铃也安息了。”道长说着,从布包里拿出一把小铜锤,

轻轻敲了敲铃舌,“叮铃——”一声脆响,和之前闷哑的声音截然不同,

像是堵在铃里的怨气终于散了。李桂兰蹲下身,把镇魂铃埋在坟边的土里,

又撒上一把陈默生前最喜欢的木兰花种。“你放心,”她摸着墓碑上的小字,声音轻得像风,

“我会把木匠铺开起来,让青川镇的人都记得,你是个正直的好木匠。”可开木匠铺的路,

比她想的难多了。陈默生前的工具箱早就被张家的人砸坏了,刨子断了柄,凿子弯了刃,

只剩下一把没来得及修的锯子,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镇上的木匠铺老板怕得罪张家的余党,

不肯借工具给她,就连买木料,都要比别人多付一倍的钱。那天傍晚,

李桂兰抱着一堆劣质的木料往家走,走到巷口时,突然被人拦住了。是福伯,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比在张家时瘦了不少,手里拎着一个木箱子。“陈太太,

”福伯把箱子递给她,“这是陈木匠生前的工具,我偷偷藏起来的,没被张家的人发现。

还有这几块木料,是当年陈木匠帮我修房子时剩下的,都是上好的老松木。

”李桂兰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刨子、凿子、墨斗,

还有一把刻着小太阳标记的木尺——那是陈默的宝贝,走到哪带到哪。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福伯,谢谢您。”“该说谢谢的是我,”福伯叹了口气,

“我跟着张老爷几十年,帮他做了不少亏心事,现在能为陈木匠做件事,心里也踏实些。

对了,张太太让我给您带句话,她说她已经离开张家了,去了省城的尼姑庵,

以后会常为陈木匠祈福。”李桂兰点点头,心里很是感慨。张太太虽然柔弱,

却在关键时刻帮了她,现在能脱离张家,也算有个好归宿。有了工具和木料,

木匠铺很快就开起来了。铺子就开在陈默生前住的小院子里,门口挂了块木牌,

上面写着“陈记木匠铺”,字是李桂兰照着陈默的笔迹写的,虽然比不上陈默的苍劲,

却也透着股认真劲儿。开张第一天,没什么生意。李桂兰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陈默的木尺,

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小太阳。就在她快要失望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是樵夫老周,他肩上扛着一捆柴,脸上带着笑:“陈太太,

我来照顾你生意,给我做个装柴的木筐呗。”“好嘞!”李桂兰立刻站起来,

拿出木料和工具,开始干活。她虽然没学过木匠活,却看陈默做了几十年,

早就把步骤记在了心里。量尺寸、画墨线、刨木料,动作虽然慢,却很仔细。老周坐在一旁,

看着她忙碌的样子,说:“陈默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很高兴。他生前总说,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就是太要强。”李桂兰笑了笑,手里的刨子没停:“以前都是他照顾我,

现在该我替他撑起这个家了。”那天下午,老周的木筐做好了。李桂兰把木筐递给他,

不收钱,可老周非要塞给她两个大洋:“这是你应得的,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从那以后,老周经常来照顾她的生意,有时是做个小板凳,有时是修个木盆。

镇上的人见老周都来光顾,也慢慢放下了顾虑,开始来陈记木匠铺做东西。

有人要做嫁妆里的梳妆盒,有人要做给孩子的摇篮,李桂兰都一一应下,做得格外用心。

有一天,一个穿洋装的年轻女人来到铺子里,说要做一个放乐谱的木架。李桂兰认出她,

是省城来的女学生,叫苏曼丽,前阵子来青川镇写生,住在镇东头的客栈里。

“你要什么样的木架?”李桂兰问。苏曼丽从包里拿出一张图纸:“我想做成这样的,

上面有莲花的花纹,还要能放三本书。”李桂兰接过图纸,上面画着一个精致的木架,

莲花花纹画得很细致。“没问题,三天后来取。”她说。接下来的三天,

李桂兰一直在做这个木架。她特意去山上砍了一棵香椿树,香椿木质地坚硬,

还带着淡淡的香味,适合做细活。她用凿子一点点刻出莲花的花纹,刻到手指发酸,

也不肯停下来。三天后,苏曼丽来取木架,看到木架上的莲花,

惊讶地叫了起来:“太好看了!比我画的还要精致!”她摸着木架上的花纹,

忽然发现木架的角落里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是我丈夫的标记,

”李桂兰说,“他是个木匠,生前总在自己做的东西上刻这个。”苏曼丽点点头,

又问:“你丈夫呢?”李桂兰沉默了一会儿,把陈默的故事告诉了她。

苏曼丽听得眼睛都红了:“你真勇敢,要是换作我,肯定做不到。”她从包里拿出一本诗集,

递给李桂兰,“这是我写的诗,送给你,就当是额外的工钱。”李桂兰接过诗集,

封面上写着《青川记事》,里面有一首诗,题目是《镇魂铃》,写的是陈默的故事,

最后一句是:“铃落尘定,木香依旧,正义从来不会缺席。”那天晚上,李桂兰坐在灯下,

一遍遍读着这首诗,眼泪滴在书页上,晕开了墨迹。她知道,陈默的故事,终于有人记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记木匠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李桂兰收了两个徒弟,

都是镇上贫困人家的孩子,聪明又肯吃苦。她把陈默的手艺传给他们,

也把陈默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告诉他们,做木匠和做人一样,都要正直、踏实。有一天,

巡捕房的人突然来到铺子里,说要找李桂兰。李桂兰心里咯噔一下,

以为是张家的余党又找来了,可没想到,来的人是省城巡捕房的总督察。“陈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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