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我收到了他送给别人的生日礼物今天是我和陆予辰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傍晚六点,
我(沈清辞)站在流理台前,看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菌菇老鸭汤,
氤氲的热气带着香味扑在脸上,有点潮湿,也有点腻。灶台上还摆着处理好的龙虾,
饱满的虾肉透着粉白,像某种羞涩的期待。我花了整整一下午准备这顿晚餐,
甚至重启了那个因为“忙”而荒废许久的私房菜谱。
陆予辰上周随口提过一句想吃我做的醉蟹,我记下了,虽然还没到蟹最肥美的时节,
但我还是托人弄来了最好的大闸蟹,用十年花雕细细浸着。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新闻推送。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
却点开了那个我安装后几乎从未主动打开过的定位共享软件——那是我们刚结婚时,
他以“担心我安全”为由要求装的,后来就成了手机里一个沉默的图标,
像婚姻里许多不了了之的约定。代表陆予辰的那个小光点,没有如常地停留在公司大厦,
也没有在回家的路上。它稳稳地、刺眼地,钉在“云境酒店”的门口。云境。
我知道这个地方,城中最顶级的酒店之一,以俯瞰全城的空中餐厅和昂贵的总统套房闻名。
我也知道,今天,除了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是苏晚的生日。苏晚。
陆予辰心口那颗永不褪色的朱砂痣,床前那抹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然后又猛地松开,留下空洞洞的回响。原来失望到极致,
真的是没有声音的。厨房里只剩下汤锅沸腾的单调声响,衬得这满室精心准备的食物,
像一场精心编排的笑话。我脱下围裙,柔软的棉布沾上了油腥气,被我随手扔进垃圾桶。
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我得去看看。
不是去捉奸,那太难看。我只是想去亲眼看一看,他陆予辰,是如何把给我的三年婚姻,
踩碎成给别人庆生的烟花碎屑。我需要这最后一击,来斩断我心底或许还残存的不甘和妄念。
引擎启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里显得格外突兀。我坐进驾驶座,手机架在导航架上,
那个光点依旧固执地停在云境。街道两旁的霓虹流光溢彩地掠过车窗,像无数双嘲讽的眼睛。
等红灯的间隙,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提出离婚那天,陆予辰坐在书房那张真皮转椅上,
头都没抬,语气淡漠得像在评价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清辞,你变了,变得不可理喻,
斤斤计较,远没有晚晚懂事。”“晚晚”。他叫得那么自然,那么顺口。那时,
我们一手创立的“辰辞科技”刚拿到B轮融资,他站在媒体闪光灯下,
是年轻有为的科技新贵。而我,沈清辞,那个曾经在设计圈也小有名气,
作品被杂志刊登过的人,早已成了他身后模糊的背景板,
公司员工口中“不怎么来公司的老板娘”。我的工作室,为了支持他创业,
在他“等我稳定了,你就回家享福”的承诺里,无限期搁置了。三年婚姻,
我得到的评价是“不可理喻”,而评判的参照物,是永远“懂事”的苏晚。绿灯亮了。
我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朝着云境酒店的方向,义无反顾。快到酒店时,
雨丝毫无预兆地飘落下来,细密地打在挡风玻璃上,很快就连成一片。
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摆动,像钟摆,倒数着某种终结。就在酒店那璀璨的罗马柱门前,
我看到了他们。陆予辰先下车,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绕到另一侧,极其绅士地拉开车门。
苏晚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连衣裙,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娇笑着伸出手,搭在他的臂弯里。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然后,我看到了他另一只手里捧着的东西。
不是常见的红玫瑰,也不是象征纯洁的白百合。那是一束巨大的、色彩浓郁的厄瓜多尔玫瑰,
复古的咖啡色与裸粉渐变,每一朵都绽放得恰到好处,如同精心计算过的笑容。
我的指尖瞬间冰凉。去年我生日,刷到一个花艺博主的推送,
对这种厄瓜多尔玫瑰多看了几眼,随口对他说:“这花颜色真特别。”他当时在回邮件,
头也不抬:“俗气,炒作出来的概念,性价比太低。”原来,不是花俗气,是我不配。
那一刻,
付出被视作理所当然的愤懑、被他和他母亲挑剔贬低的屈辱……所有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瓦斯,
轰然爆炸。视野里只剩下那束刺眼的花,和那对相依相偎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是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还是我失控的呼吸声?我不知道。
我只感觉脚下的油门似乎失去了控制,或者说,被一种毁灭性的冲动接管了。
车子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向前冲去——“砰——!
”刺耳的刹车声(是我踩的吗?
)、剧烈的撞击声、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远处传来的尖叫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
又瞬间归于死寂。安全气囊弹出来,重重砸在脸上,带着一股刺鼻的粉尘味。
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模糊了视线。在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看向车头指向的方向。陆予辰倒在地上,身下洇开暗色的血迹。而他倒下的姿势,
是那么决绝地、完整地,将惊惶失色的苏晚,护在了身后。他果然,爱她胜过一切。包括,
他自己的命。意识沉入深海前,我甚至扯动嘴角,想笑。真好,这荒唐的婚姻,
终于以一场足够轰动的事故,做了终结。第二章:病房外,
我听着他白月光谋划我的“意外”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我在一阵钝痛中醒来,
入眼是单调的白。医院。单人病房。左手打着点滴,额角贴着纱布,
右腿小腿骨传来阵阵闷痛,医生说是骨裂,需要固定休养。比身体更痛的,
是外界汹涌而来的信息。警察来了又走,公式化地询问事发经过。我陈述,雨天地滑,
情绪不稳,操作失误。他们看我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毕竟,
撞的是我即将离婚的丈夫,和他众所周知的“红颜知己”。舆论已经发酵。
本地八卦论坛和社交媒体上,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辰辞科技总裁婚变实锤!
原配驾车撞伤丈夫及知名舞蹈家苏晚!】【情感纠纷酿惨剧!
知名设计师沈清辞疑似因妒行凶!】【为爱疯狂?深扒沈清辞与陆予辰苏晚的三角纠葛!
】配图是我被带上警车时狼狈的侧影,
以及网络上能找到的、我几年前还算光鲜亮丽的工作照,
与现在病容憔悴的样子形成残酷对比。评论区不堪入目,
“疯婆子”、“毒妇”、“得不到就毁掉”的字眼像淬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过来。
陆予辰的母亲,我那位一贯雍容华贵的婆婆,带着律师和一群亲戚,冲进我的病房,
指着我的鼻子骂:“沈清辞!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要你偿命!你休想拿到陆家一分钱,你还得赔偿!坐牢!你必须坐牢!”她哭天抢地,
仿佛我撞碎的不是她儿子的身体,
而是她即将到手的、由苏晚这个“理想儿媳”带来的更大荣耀。陆予辰还在ICU,
情况危殆,医生说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苏晚只是轻微擦伤和惊吓过度,
住在楼上的VIP病房,据说每天都有无数媒体和“朋友”想去探望,
被她“需要静养”为由挡了回去。而我,被孤立在这间病房里,像一座等待审判的孤岛。
身体疼痛,内心荒芜。律师是我自己找的,林薇,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
如今是律所炙手可热的合伙人。我们因为各自忙碌和生活轨迹不同疏远了些,
但接到我带着哭腔的电话后,她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情况不妙,清辞。”林薇皱着眉,
快速翻阅着初步调查报告,“现场勘查初步结果对你不利,刹车痕迹混乱,
有目击者称看到你的车‘加速’冲过去。舆论一边倒,对方很可能利用这一点,
把‘过失’往‘故意’上引。如果故意伤害罪名成立……”她没再说下去,但我知道后果。
下午,护士来换药,眼神躲闪。我撑着拐杖,想去洗手间,
在走廊里听到两个小护士低声交谈:“……就是她呀,看着挺文静的,
没想到那么狠……”“听说陆总对她可好了,她还不满足……”“苏晚老师真可怜,
无妄之灾……”每一句低语,都像鞭子抽在身上。整个世界仿佛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那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几乎要将我吞噬。**在冰冷的墙壁上,
感觉自己正在缓缓沉入黑暗的深渊。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苏晚。她穿着病号服,
外面披着一件柔软的羊绒开衫,脸色苍白,眼眶微红,由一位护士搀扶着,
慢慢走向ICU的方向。她看起来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保护,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鬼使神差地,我拖着伤腿,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隐在走廊转角处的阴影里。
ICU的门紧闭着。苏晚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外,
静静地看着里面躺着的、浑身插满管子的陆予辰。她的背影看起来依旧单薄,
但站姿却有一种奇异的稳定。然后,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不高,
带着哭过后特有的沙哑和柔软,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妈,
您别担心,我没事……只是予辰他……”她哽咽了一下,恰到好处,“医生说他情况很不好,
可能……可能醒不过来了……”停顿片刻,听对方说着什么,她轻轻吸了吸鼻子,
语气忽然变得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这次是意外,但沈清辞必须彻底消失。
她活着,始终是个麻烦。”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予辰之前签过一份股权授权书,
在我这里。只要他‘一直不醒’,我就能代他行使辰辞的全部股东权利……到时候,
陆家那些老人,翻不起浪。”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想办法,
让她把‘故意’的罪名坐实,证据……可以做得完美一点。
如果不行……”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就让她在里面,或者出来以后,出点别的‘意外’。
总之,我不希望她再出现在我和予辰的世界里。”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
苏晚轻轻“嗯”了一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属于我们的,
谁也拿不走。”她挂断电话,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这才转身,由护士搀扶着,款款离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阴影里的我。
**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额角渗出冷汗,
与伤口摩擦带来细密的刺痛。原来,那场车祸,只是开始。原来,陆予辰倾心维护的,
是这样一条美人蛇。原来,他们不仅要我身败名裂,还要我死。巨大的恐惧过后,
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所有的迷茫、痛苦、自怜,
在这一刻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眼泪解决不了问题,软弱只会让敌人更加猖狂。苏晚的话,
像一把淬火的刀,劈开了我眼前的迷雾,也斩断了我最后一丝对过往的留恋。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消毒水和绝望的味道,
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我撑着拐杖,一步一步,坚定地挪回自己的病房。关上门,
隔绝外界的一切。我拿起手机,屏幕的光映亮我毫无血色的脸,但眼神却燃着幽暗的火。
我拨通了林薇的电话。“薇薇,”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帮我做几件事……”通话结束,我点开手机里的云存储,开始仔细搜寻。
、陆予辰电脑里我曾无意中瞥见过的、可能与苏晚有关的加密文件……我知道前路布满荆棘,
每一步都可能踩入更深的陷阱。但,苏晚,陆予辰。游戏,才刚刚开始。你们想玩死我?
那就看看,最后被碾碎在车轮下的,会是谁。第三章:抱歉,你的深情戏码,
我拒绝配合演出医院的日子,像在玻璃罐子里缓慢发酵的腐物,压抑而窒息。
外界的风暴通过偶尔漏进来的网络信号和护士闪烁的眼神,无声地宣告着它的猛烈。
林薇的动作很快,她帮我办理了保释,条件包括不得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等。
她带着一身干练的都市气息和咖啡香走进我的病房,将一叠资料放在我床头。
“舆论被引导得很厉害,苏晚的团队很擅长利用弱者形象。”林薇言简意赅,“不过,
我们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她递给我一个平板,上面是苏晚最新接受的线上专访片段。
画面里,她素颜,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裙,眼睛红肿,
声音轻柔却坚定:“我相信予辰会醒过来的,他那么坚强……我现在什么都不想,
只希望他好起来。至于其他的……”她恰到好处地停顿,垂下眼帘,长睫颤抖,
像受惊的蝶翼,“我相信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断。我只是……很难过,好好的一件事,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没有直接指责我,但每一句“相信法律”、“难过”,都像软刀子,
精准地插向我的“恶毒”与“疯狂”。
评论区清一色的“晚晚不哭”、“心疼晚晚”、“坏人一定会得到报应”。我关掉视频,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演技,不去角逐影后真是屈才了。
“她想要我坐实‘故意’的罪名,”我对林薇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甚至在谋划,让我彻底消失。”林薇眼神一凛:“有证据吗?”“我听到了,但没有录音。
”我摇头,“不过,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陆予辰在离婚前,有过几笔异常的资金流向,
指向一个海外的空壳公司,我怀疑跟苏晚有关。还有,那份所谓的‘股权授权书’,
签署时间非常微妙,就在我们进入离婚冷静期后不久,我需要知道具体内容和法律效力。
”林薇记下:“交给我。另外,警方那边的初步技术报告出来了,
你的车刹车系统确实有疑点,不排除人为干扰的可能,但需要进一步鉴定,时间会比较长。
在这期间,你会一直处于被动。”我点点头。我知道,被动挨打不是办法,
我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哪怕微弱,也要撕开苏晚精心编织的谎言一角。机会很快来了。
在我出院那天,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医院后门围堵了一群记者。长枪短炮瞬间伸了过来,
问题像子弹一样喷射:“沈**,对于苏晚女士的说法你有什么回应?
”“你真的是因为嫉妒才开车撞人的吗?”“陆先生至今未醒,你是否感到愧疚?
”闪光灯噼里啪啦,几乎要灼伤我的视网膜。林薇想护着我快速离开,我却停下了脚步。
我转过身,面对着那些充满猎奇和审视的镜头。今天我没有刻意打扮,
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脸色依旧苍白,额角的纱布还未拆除,但腰背挺得笔直。
现场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话筒都更努力地往前递。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扫过镜头,

